画坊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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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七章

    tue mar 24 12:00:00 cst 2015

    右灵双死后显灵,左公子冒死劝诫

    “大都督,还有三日之功,到时我用金针渡入此二人的天会穴,他们便可醒来,从此听大都督驱使也。只是我在此十余年,难谙江湖之事,当年大都督应我之允,可曾兑现否?”那老者俯身答道。左忠贤微微一笑,“当年我假借先帝旨意招你入京,替我练此药人,曾有诺于你,不加害唐家一门,我虽非善人,但也重诺,你唐家自你失踪以后,由你子唐吟风率众隐避尘世,于我无碍,我又何必乱造杀孽?待得大功告成,你就在我左府养老至终罢。”

    那无痕好奇,指着桶中二人道,“这两人倒底有何妙处,竟用了十余年之功?”唐暮云一愣,盯着左忠贤,似在等他示下,左忠贤见此袖子一挥背于身后道,“她非外人,你但说无妨。”唐暮云点点头方自开口道,“这二人乃一奶双胞,一曰风子,一曰风五,从小被选入宫,大都督那时有试验药人之想,见此二人骨胳精奇,于武一道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材,遂将二人净身送来此处,闭了天会要穴,潜力激而不发,每日坐浴在这药桶之内,把这潜力化解,变为自身修为。这药又有洗筋锻骨之效,如此十几年下来,已是全身硬如精钢,不畏刀枪,上阵杀敌,当得奇用。”

    那无痕听见,啧,啧称奇,又道,“听说练此功法之人都有罩门所在,人身当是会阴之处最难练成,我既知晓,他人也必然懂得,不知这二位?”脸上神情,显然不信桶中二人能有如此大用。左忠贤与那唐暮云听的这番言语,哈哈大笑起来。那无痕见二人取笑自已,俏脸一红,有些挂不住,两眼对唐暮云一瞪,“你笑作甚,难道我说错了吗?”唐暮云见无痕发恼,又是左忠贤身边之人,不敢得罪,抱手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刚已讲明,这二人净身来此,就已然避过会阴要穴,连那双眼都坚若铁石,只这罩门在于……”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吼,“够了!”打断了谈话,唐暮云惧于左忠贤之威,见他发怒,唯唯诺诺不敢再言。无痕微嗔道,“怎么?连我也不许知道么?你竟不信任我。”说罢双眼一红,委屈非常。左忠贤一见,面有歉色道,“非是不信任你,只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这十几年之功,功亏一篑,非你我所愿。我们走罢,三日之后,这二人对我自有用处。”说完径自离开石室而去。

    当夜三更时分,众人已然就寝,忽一阵阴风吹来,在左府门外盘旋不去。门首两盏灯笼火光一暗,化做青烟两道,已然熄灭。那右灵双一点真灵,飘飘杳杳来于左忠贤床前,只见她一身血衣,胸前插一支利箭,双手掩面哭诉道,“师兄,我身遭大厄,陷入凶煞之地,难入地府轮回,每日受烈火之劫,苦也,兄当为我报仇,报仇。”一边说,一边渐渐隐去,成为虚无。那左忠贤见此惨境,泪落不止上前欲扯,叫声,“师妹别走。”这时,只见火光大作,那右灵双在火中发出一声惨叫,动人心弦,左忠贤顿时心神大乱,也向那火扑去。

    刹那间,猛然惊醒过来,浑身大汗,原来却是南柯一梦。,得此异梦,哪还有睡意,翻身下床,挑亮桌上油灯,披衣出门,趁着月色来于后园书房。月光轻柔,泻入房内,借着昏黄的光线看见墙上师妹幼时的身影,痴痴呓语,“师妹,你放心,我自会用朱家之血祭你冤魂,今日我就在这陪你罢。”说完取过椅子,注视那画像,一坐天明。

    好不容易待到三日,左忠贤来于中厅坐定,厅中已有三人守侯,正是唐暮云与那两位药人,那两药人被金针激发,已然醒了过来,两眼精光内敛,略显阴鸷,虽无甚男子之气,却也孔武有力。三人向左忠贤微微一躬,等待示下。“风子,风五,你二人如今功成出关,可愿为我分忧否?”左忠贤捊须说道。只见那两人立马倒地抱拳,“当年黄河决口,饿殍遍地,若不是大都督相救,我兄弟二人也早已饿死了,哪来今日,我兄弟二人日后必誓死追随大都督左右。”

    左忠贤微笑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符高声道,“不日,这京城将要大动,朝堂之上必溅血光,我予你二人三万兵马,驻扎在高碑店一带,若有兵马来犯,又或上京勤王,一概杀无赦。”说罢,把那道令符扔于台阶之下,二人捡过令符,说了声遵命,举步出厅而去。

    左忠贤见二人远去,方才转过头对唐暮云说道,“我练此药人,乃是你一力操办,今日练成之后,你已无用处,何况你知晓太多,活在这世上恐有不便,幸好你已年迈,虽说今日故去,也算是个善终,我应你之诺,你放心,我自会遵守。”唐暮云一听此言,明白左忠贤已生杀意,大惊之下,夺门而逃,刚奔出厅门,只听背后嗖的一下,半截木头穿心而过,钉于院内大树之上,那唐暮云胸口现出一个碗大的血洞,双眼一瞪,倒地身亡。一阵脚步声慢慢走近,冷哼了一声,便慢慢的去远了,只留一座空旷的大厅,还有一个断了手把的椅子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是年三月十八日卯时末,大风之天,京城黄沙迷漫,绕彻上空,由于时日尚早,那长安街上人烟稀少,一派俱静,只有风吹店铺招牌,偶闻咣咣之声。一队人马向北首紫禁城而去,人人身披坚甲,刀剑出鞘,领头之人坐于一匹大马之上,眼中迸出一股凛冽的恨意。不多时已来到金水桥下。忽后面有一骑驰来,马蹄击于青石之上,嘚嘚直响。来人到得跟前,跳下马来,一把挽住领头人的马缰,急声说道,“义父,我今日方到京城,听闻无痕坊主说你有弑君之意,不顾劳顿,一路追来,想劝阻义父从长计议,且莫做那意气之争,以致身败名裂,悔之晚矣。”

    那领头之人见来人满脸大汗,衣衫生尘,显是刚到京城,尚未梳洗就听闻自已之事,又一路赶来,不免心中一疼,用手握住来人说道,“孩儿,你来的正好,你师姑被龙画儿所杀,吾好生悲愤,今日当与你师姑报此深仇,你跟不跟我去?”这二人正是左忠贤父子。只听左文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当初若义父听我之劝,坐了龙位倒也罢了,现如今时机已去,天下局势大变,这弑君之事,应该押后一些才是,待得时机成熟,方可为师姑报仇。”

    左忠贤大怒,手拿马鞭就往左文身上抽来,口中大吼,“逆子,什么大局有变,又要让我等到何时,这些日来,你师姑芳魂夜夜入我梦中,诉其悲苦,何等凄心,若不快意恩仇,我枉为人兄,你若怕了,待我末路穷途之日,你与那七姑娘就快快离去罢。”那左文不闪不避,尤自紧紧握住马缰,“义父,待我说完,你若还是心意坚决,孩儿不再规劝,那龙画儿如今稳坐冀州,与京城相邻,已成水火,若我等换了朱家朝庭,她乃帝胄之后,到时便可振臂一呼,名正言顺,天下归附,与我等火拼在所难免,倘若败了,还可南下江浙,坐拥鱼米之乡,蓄势再来,西去又入云贵,遁入十万大山之中。进退自如,倘若我们败了,却又往那里去?北上乃是后金,义父如今虽与那努尔哈赤有所往来,但难保日后见我们势微,落井下石,再往北去,乃苦寒之地,人烟稀少,食物难以为继,又何谈重振旗鼓?”

    左忠贤一叹,“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果真被你言中,我亦无悔,今日我誓要报你师姑之仇,你且让开。”一股戻气在脸上尽现,显已是不耐烦了。那左文忙把手拿开,跪倒在地,“义父二十年来养育之恩,孩儿无以为报,自当以命相从,今日就让我随义父前去,乱了这朱家天下吧。”左忠贤笑道,“好,很好。那皇宫之内全是我的人,后面这五十侍卫就直入内宫,把那些妃嫔尽数杀的干净。你且随我上殿逼宫。”说罢,驾的一声,马儿跨过金水桥,过端门,入午门,直往金銮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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