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坊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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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二章

    sat feb 28 09:00:00 cst 2015

    第叁二章 红颜怒烧观音殿,为却长生向终南

    诗曰: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

    何处繁华笙歌落。

    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

    纵使他人空笑我。

    道骨自成万载井无波,

    难盖心头三昧火。

    武陵山颠岁月自蹉跎,

    罢却世上苦离索。

    且说那右灵双自离得渝州,马不停蹄,赶往恒山,一心想手刃了龙画儿,了却师兄之事,好回山修行。只五六日,就已至恒山脚下,第二次重来此地,自是轻车熟路,寻得上山路径,一两个时辰就已来到恒山派山门。见那山门横于道路两旁,直有五六米之高,上面有一个匾额,书着恒山派三字,字迹大气磅礴,显出自名家之手。这里本该是派中子弟值日之所,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右灵双心道不妙,施展轻功来于广场之中,这偌大一个恒山派竟然也是无有一人,四处空空荡荡,寂静无声,南院锅灶火冷,剩下食物都已然发霉,北院住所已冷冷清清,落叶满地,显是久无人矣。

    这右灵双好不甘心,又怕这些人惧自己之威藏于山中,几日之间,把那恒山上下翻了个遍,方才恨恨而归,来于那观音殿外,抬头往殿内看去,只见那观音神像左手托着羊脂玉净瓶,右手作那拈花之状,嘴带微笑,立于莲花之上。自已辛辛苦苦千里赶来,原望能灭了龙画儿一干人,不想竹蓝打水一场空,本来一腔怒气没处发泄,又见那观音带笑,只觉是在讥讽自已。

    右灵双只觉“腾”的一下,燃起了心中三昧,掩住了灵台那一点清明,大步跨进殿来,指着那观音神像厉声叫道,“我道门之人是该叫你慈航大士?还是叫你观音尊者?那落伽山到底是修真灵地?还是佛门圣地?你尊元始为师,习我道门之术,为何要由道入佛,做那佛家之人?他人敬你,我可不得敬你。”说罢,把面前香案一踢,那香案立作两半,香灰满地,迷尽世人之眼。

    那右灵还不解气,又往右首看来,看见那木叉行者手握水火棍,横眉怒目,一脸凶煞,似要向自已打来一般,直气的三尸神暴燥,早忘了无为之身,吼道,“你父出自道门,师父燃灯弃道从佛,也不曾改忘初心,你不如你父远矣,你兄弟那吒已为三海会坛伏魔正神,尊三太子,你在那佛家又做了何等功德?如今是何果位?还敢用棍相指于我?”说罢,飞身就是一脚,正中泥像腰间,那泥像那能经的住,只听蓬的一声,上半截身子被右灵双一脚踢断,倒于地上,尘土飞扬,染却了清静之心,金身毁去,泥胎尽现。

    右灵双左脚踏住那半截香案,手握住案腿,一用力,把那案腿扯了下来,用火点燃,做成一个火把,撕下神像两边的帷幕,做那引火之物,那帷幕瞬间燃了起来,顺子柱子一路烧了上去,只见不大一会,殿内四处浓烟直冒,火光冲天而起,噼噼啪啪,木材燃烧之声大作,火星飞溅,那南北两院也不能幸免,尽数燃起,半边青天已作为红色。

    怎见得 青山托烈焰,

    佛门耀红莲。

    山风助其威,

    火龙入云天。

    那右灵双退至山门,还能感觉大火之势,热浪滚滚直逼身而来,看得良久,待火势稍小,还不见恒山派之人来救,方才肯定恒山之人定是知晓自已要来,率先遁了去,只得作罢,下山去了。这一到山下,却又一片茫然,天地之大,不知该如何找寻,只得在这恒山周围乱转,不觉又是半月过去。

    一日午间,来到一个小镇的饭馆,想用些斋饭便打道回渝州,再做打算,刚来到门前,后面有两个人也跟着进了来,看模样兴致极高,口中交谈不已,想是说到忘情之处,两个人哈哈大笑,并没有见到门口的右灵双,险些撞上。那两个人立马住口,抬头一望,只见前面是个女子,一身白衣,头上挽着道髻,面色清冷,好似广寒仙子一般,手中提着一把吴钩,闪闪生辉,显然不是好惹的人物。

    两人忙点头微笑表示歉意道,“哦,对不起,对不起,冲撞仙姑了,莫怪,莫怪。”说罢两人进入店中,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几个菜,竟又交谈起来,滔滔不绝,好像八辈子都没有说过话一般,一刻都不消停。那右灵双双眉一皱,却也不好说什么,寻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碗素面,便低头思量,“若渝州城再寻不到龙画儿的消息,我便回京向师兄禀明一切后再做打算罢。”

    正思量间,只见那两人声音越来越大,竟像争吵了起来。右灵双思绪被这吵闹声打断,心中好生不快,抬头往那两人看来,只见那个瘦一点的人拍桌而起,大声叫道,“青河兄,你这巴巴从潇湘之地赶来此地却是为何?那七姑娘对你爱理不理,别人早已言明,不做收徒之想,况且你又不是修道的材料,何必再苦苦相求,别人是成仙了道之人,你我不过一介俗人,自当快意红尘,我悔不该与你来此,每日餐风宿露,不如自在家中饮酒作乐岂不快哉。”

    那胖子笑道,“傲天兄,且莫生气,洞庭一役,我有幸见得七姑娘神枝,已然醉心道术,不管她答不答应我收我为徒,我都决定此生追随于她,就算不能同路,我能在暗处偷偷望她一眼,也就足够了。”说罢,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神色决然,不似说假。那叫傲天的男人唉的一声,狠狠扔掉手中的酒杯,“想不到青河兄平日大大冽冽,却是一个重情男子,你不想那七姑娘身边有一个公子,身世,容貌,武功,样样高出你百倍,我看啊,你还是死了这份心,随我回去罢。”

    那青河答道,“兄弟言差也,七姑娘天人之姿,我哪敢有非份之想,只如今我心已随七姑娘而去,就算归得故里,心中牵挂,怕也再难与兄弟把酒言欢矣,你若不愿随我,你且回去罢。”傲天长叹一声,双手抱拳道,“青河兄,我在湘地等你回来,我们两兄弟再重置美酒,吊汩罗孤魂,书洞庭弦月也。”说罢径自走了。

    那右灵双听得七姑娘三个字,大吃一惊,全神贯注听他二人讲话,待得那个叫傲天的人走远,方才走了过来,对那个青河问道,“你口中所说的七姑娘现在何处?我本与她一道,奈何在渝州走散了。”青河一见是刚才那位道姑,又见她说是与七姑娘一起的,哦的一声,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我一见你就心生敬畏,原来与那七姑娘是同门中人啊。”

    那青河见右灵双与七姑娘都作道姑打扮,却把她俩误认做了同门。右灵双微微一笑,却不反驳,打个了稽首,“还望兄台告之。”青河连忙站了起来,还礼道,“不敢不敢,既是与七姑娘一起的,自是天人一般,我怎能受礼,那七姑娘与左公子自从岳州出来以后,听说要到终南山面俊峰去,去做什么我却是不知道,应该是去降妖除魔吧,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我不能让七姑娘看见,只得在终南山下等那七姑娘,所以来的慢了些。”

    右灵双听得小七与左文竟跑到了终南山,也觉是奇怪,心中思忖道,“莫不然那龙画儿去了终南山?反正寻不到那龙画儿,不若去终南山看看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想到这里,对青河道了一声多谢,一晃就已然不见了,那青河怔了怔,张大嘴巴,兀自不信自已的眼睛,用手使劲擦了擦,惊叫道,“我的个娘也,这个也太快了吧,眨个眼睛就不见了,看样子比那七姑娘还要厉害些。”说罢,哪还有心思吃饭。从怀中扔了几枚小钱在桌上,也追了出去。

    且说这小七与左文两人得知月影死后,便商议着以后之事,两个人自得灵心之后,哪还有心思追寻龙画儿,一心只想那长生之术,以图与天地齐寿,白日飞升。那左文看着桌上那枚灵心,对身边的小七道,“七姑娘,如今我们有了这枚灵心,还需何物?请七姑娘示下,我们好去找寻,早日练成内丹,我与你还有义父他老人家那可真的就是陆地神仙了。”

    小七也望着那物,心中思量满腹,“我们还需找寻那灵蛇之胆,人鱼之鳍,把这三个灵物置于丹炉,用朱砂纯阳之力相逼,文武之火烘烤七七之数,待逼出灵气,凝而丹成矣。只是……”说到这里竟沉默不语,似有难言之隐。那左文听的津津有味,正在做那成仙美梦,哪里察觉得到这小七神色有异,直把那灵蛇之胆,人鱼之鳍,反复念叨。忽的灵光一闪,惊叫道,“七姑娘,你终南山上之蛇,不就是灵蛇么?你难道早就有了此意?才养了一条灵蛇,只待今日。若果真如此,你这谋略也未免太深藏不露了吧。可莫在以后,我也被你算了去。说罢哈哈大笑。

    那小七听得左文言语,俏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继而脸上一红,不敢看左文的眼睛,低首说道,“我养那蛇只是为我看家之用,不想今天却另有他用,当真人算不如天算。明日我们就去终南山一遭吧。”说罢收起桌上的灵心,出门去了。那左文也是欣喜不已,这一夜哪里能够成眠。

    各位看官试想一个凡人忽然有了长生之机,这世上又有哪个人不为之疯狂,你看,就连七姑娘这等人也都看不透这天地伦常,不愿轮回,欲夺造化,逆天而行,且看他们如何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