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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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人间蒸发

    吉普车出发了,装走王大海的仇恨。

    四周一下子静下来,六尺巷斑驳的古墙似乎又在见证着什么,天愈黑了,翻滚着的阴云,快速掠过屋**,万物随着寒风瑟瑟发抖,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青石板路面上,只剩下两个黑影,一个矮小瘦弱的陶勇,一个高大精干的王大海。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幕,看着吉普车远去的背影,俩人都有**说不出的高兴,当情绪激动的一刹那,俩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身上的伤,在隐隐作痛。陶勇骨痛胸闷,伴着半声咳,哈不出大气。王大海的肩头刺伤,随着雨水的渗透,越发像针扎进肉里的痛,伴着头晕,周身无力。

    王大海摸着湿透的发丝,如何提神,想到了酒,他对陶勇说:“走,找一个地方喝两杯。”

    “不能,喝酒会增加血液循环,不利于伤口愈合。”陶勇大胆地提出异议。

    “酒能调理人体的伤痛。”王大海迫切地想喝一杯,不仅仅是身体的伤痛与淋雨后的寒气,可能还有一种心理,终于拿下李建国。

    “建议先到医院,处理好伤口,再做打算。”陶勇策略地恳求道。他仔细地察看王大海的肩部伤口,本能地想,只剩他一人陪护着董事长王大海,个人安危,责无旁贷,

    “你是不是想看美女护士。”王大海被陶勇的执着,弄得没有办法,幽默地调侃道。

    王大海的一句话,说得陶勇脸颊燥热,陶勇急中生智,急忙反唇相讥:“我是看美女护士给董事长打针。”

    “不打针,去包扎一下,用酒精消消炎即可。”王大海想到在监狱医院里,打一针,犯护在手臂上一共戳了七八孔,打不进血脉里,现在想起来,还有**心有余悸。

    “必须要打破伤风针,刀伤弄得不好,有很大的后遗症,甚至还会出人命。”陶勇担心地提醒道,听说刀伤,如果处理不好,会有严重的后果。

    “那我们就去看看美女护士。”王大海扶着陶勇的肩膀,开怀爽朗地回答。

    看到王大海的态度有所松动,陶勇在深更半夜的六尺巷找不到出租车,他急切地催促道:“我背董事长走过去。”

    “凭你的身段,只能背得动我的一条大腿。”王大海开着陶勇的玩笑,忍不住哈哈一笑,随着肌肉的振动,肩部的伤口,又渗出大量的鲜血。

    俩人一高一矮,矮的正好可以作为高的手杖,七弯八拐的小巷,昏暗的路灯下,阴冷可怕,看不见行人,连偶尔叫几下的狗吠声都难以听见,王大海虚弱地喘着粗气,但他顽强地坚持自己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下,落在陶勇的鼻尖,陶勇倔强地要背起王大海走,但王大海一**都不理会。

    进到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检查完王大海的伤情,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我看你这个小伙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

    “我这不是半夜来求医吗?”王大海小声地辩解。

    “如果再刺过来一公分,刺断主动脉,我今天晚上就不需要加班了。”医生仔细地察看伤口,惊讶地对王大海说。医生是这家医院出名的第一把外科手术刀,初步决定,需要清洗消毒,至少要缝八针,伤口才能缝合,

    王大海忍受住医生拿着冰冷的剪叉,在伤口处野蛮操作,痛得号称坚强的王大海,眼泪都落下来了,但他咬着牙,没有吭声。接下来更是惨无人道,拿着一瓶叫双氧水的溶液,倒在伤口处,白沫直翻腾,手握一把像是刷鞋的鬃刷,在伤口里来回倒腾。

    陶勇在一旁看不下去,轻声地恳求:“医生大人,动作温柔一**。”

    “舞棒动刀,就没有想到温柔一**。”医生翻着白眼冷冷地说,反正痛也不在他的肉上。接下来,把手中的刷子,交给陶勇说,“接着刷,刷到鲜血淋漓。”

    陶勇心里想骂一句兽医,但不敢骂出口,后面还不知道医生会怎样报复。拿着刷子,就着双氧水的泡沫,假装在刷,其实刷子根本没有接触到伤口,摆着姿势在那里磨洋工。

    “如果对你的朋友负责任的话,刷重一**。”医生郑重地警告,他虽然与一名女护士,在一旁穿针引线,但不时用眼睛注视着陶勇的操作。

    “这太残忍,伤口越刷越受伤。”陶勇按照常规理解,跟医生说理。

    “只有刷出新鲜的血,才能把里面的杂质与细菌赶跑,如果想偷懒,害你的朋友,不刷也行。”医生一边对着聚光灯,戴着皮手套,用夹子钳住一个弯弯的鱼钩似的针,一根长长的缝衣服似的长线,已经穿好就位,接着把工具与针线,全部放到女护士端着的白色搪瓷盆内。

    陶勇听完医生的话,有七分在理,他加重手力,闭着眼睛擦拭伤口。医生的准备工作做完后,走过来,推开陶勇,拿着一瓶酒精,倒入烧杯里,用钳子,夹住一块白色的长纱布,放在酒精里,完全浸透后,钳出来,放到王大海肩部一个像小孩子张开的嘴一样的刀口上。陶勇恐怖得直跺脚,把脸侧向一边,不敢正面观看。

    “哎哟,我的妈妈!”一股刀割般的切入,钻心地剧痛,迫使王大海痉挛成一团。火辣辣的酒精,与白晃晃的嫩肉亲密地接触,效果不言而喻,痛并消炎着,最好的杀菌效果。

    王大海从钻心的疼痛中,还没有缓过劲来,医生严肃地对王大海说:“想好得快一**,就无麻缝针,如果怕痛,我就安排给你打麻醉,但伤口愈合得很慢。”

    “无麻。”王大海下定决心,肯定地回答。他擦去手心痛出的细汗,心想,只要好得快,就是医生拿着刀来割肉,也要强忍着。有一**王大海没想到,李建国刺中他肩部的时候,当时竟没感觉一**疼痛,以为是一只蚊子咬一口,可能是当时的意志,让人忘乎所以,难怪志士仁人,吹头只当风吹帽,大笑而去。

    一切很顺利,王大海苦笑着想,不幸中之万幸,应该归功于母亲方金凤的法子做得好,今晚显灵,保佑了王大海,不但刺偏了,又碰上医院里的第一把刀。缝完针,王大海躺在病床上,护士不给走,必须打**滴,输完液,才能放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对于给王大海打针来说,恰如其分。在监狱里,犯护没有扎止血带,针头戳进肌肉,肿起一块大紫包。

    “不痛,有**蚂蚁扎一下。”护士动作娴熟,轻声细语地安慰。

    “慢着,还没有扎止血带。”王大海警惕地观察,发现一个严重问题,惊恐地提醒。

    “不需要扎止血带,没有想到你还懂得一**。”护士扑哧莞尔一笑,主动地解释(.2.)。

    “不对,好像没有戳进血管。”王大海看着手臂上鼓起一个包,提醒护士重新操作。

    “这是破伤风皮试针,不能戳进静脉,看看你会不会过敏,如果不过敏,接着输液消炎。”护士收拾搪瓷盆里的器械,准备离去。

    陶勇在一旁,羡慕得要命,眼巴巴地看着护士白嫩的细手,温柔地握住王大海的右手,心想,李建国怎么就不给他一军刺,否则,现在舒心地享受一下漂亮女护士的温柔。真想从口袋里摸出那把缴获的军刺,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猛刺进去。

    “护士同志,给我打一针。”陶勇情不自禁地走到护士身边,不好意思正眼看上去,浪费大好时光,胆怯地低着头,只是看到女护士一双平底的黑布鞋,鼓起勇气说。

    “你哪里受伤?”女护士端着白色搪瓷盆,停住脚步,关心地问。

    “到处都受伤。”陶勇看女护士愿意答话,大胆抬起头,想看一眼她胸前隆起的地方,可是被搪瓷盆遮挡住视线,陶勇不由自主地伸长颈,偏着头,饱了一下眼福。

    “没有看出伤口。”女护士以为陶勇伸长脖子给她检查伤口,没有意识到陶勇的目光,已经偷袭过她高耸的胸部。

    “伤在里面,无法看见,”陶勇又把头侧向另一边,饱了一下眼福,还想让女护士亲自给他的颈部,像给王大海包扎伤口一样,温柔地操作检查。

    “你找错人了,不是找内科,就是找骨科,我负责外科。”女护士终于弄明白陶勇的病情,她轻盈地转身,飘然而去,清脆的声音,响在陶勇的耳畔。

    “运气真不好,打一个针都不行。”陶勇呆呆地望着女护士窈窕的背影,遗憾地自言自语。

    王大海输完液,带了一些口服的消炎药片,拎在手中,护士要求五天以后,到医院去给缝合伤口拆线。出院后,他与陶勇走回到德豪公司,俩人都住在公司宿舍,边走边聊着女护士,不一会儿,快到德豪公司的大门,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日夜商店。

    “回去可以喝一杯了。”王大海与陶勇商量着说。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回来。”陶勇话还没有说完,飞奔过去,走进商店,买酒以及下酒的熟食干货。

    “同志,能否借一下火。”一辆小轿车开到王大海的身边,驾驶员把手伸到车窗外,摇晃着一支香烟,向王大海借用打火机或火柴。

    王大海也是经常开车人,理解开车人的枯燥,同情地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递到驾驶员的手上,没有想到,那支香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王大海的大脑在瞬间失去意识。

    陶勇拎着大包小包,兴奋地一路小跑,到达刚才王大海站立的人行道上,却不见王大海的踪影,他左顾右盼,大声喊叫,并惊动德豪公司的值班门卫,大家一起到处呼唤,没有任何王大海的回音。

    陶勇从地面捡起王大海刚才拎在手中的一袋药片,急傻了眼,一个大活人,怎么一下子人间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