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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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国际航班

    王长江在最沮丧、最无助的时候,愿意陪他坐一坐的人,是王长江的哥哥王大海。王长江看透了,做错了,还能喜欢他的人,仍然是哥哥王大海。

    虽然李萍在王长江的心灵上关上一扇门,暂且不去想李萍是否在经营爱情,选择分手,两个人都有责任。但血浓于水,哥哥王大海在他的心灵打开一扇窗,看着前方,不能垂头丧气,自暴自弃,闭目忧过,即使仰天长啸,那只不过是失意时的悲叹,两眼茫然无光,失去向前的信心与勇气。

    龙山寺的夜,黑暗统治着这个世界,王长江抬起头,猛然发现,黑色的夜幕上,虽然不见皎洁的月亮,竟还挂着散落的星星,有一丝丝清辉,照在他的心中。其实,人生旅程的景观一直在变化,向前跨进,就看到与初始不同的景观,再向前去,又是另一番新的景象,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无论是困苦还是荣誉,一切都成为过去,人生又掀起新的一页,看着前方,看着前方的廖廓、深远与浩瀚,看着前方的美丽与希望的曙光,才能倾听到前方的呼唤。

    “走,下山。”王长江站起身,口气肯定地自言自语。

    “死皮赖脸,找李萍去死缠烂打。”吴兵高兴地对王长江开着玩笑。

    “喝了一**墨水,脸皮变薄了,做不了下三烂的事情。”王长江一本正经地回答。

    “先忍辱负重,再花言巧语弄到手。”吴兵紧追不舍,接着调侃道。

    “我这人笨嘴笨腮,玩不转欲擒故纵的把戏。”王长江正色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吴兵大惑不解地问。

    “不抛弃,不放弃,关键做好我自己。”王长江自我安慰地说。

    “你如果不抓紧进攻,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到别人的怀抱。”吴兵冷冷地讽刺道。

    “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一辈子的事不能勉强。”王长江伤感地回答。

    “我问你一句话,要老实回答,你到底爱不爱李萍?”吴兵抓住王长江的肩,质问道。

    “能说明什么问题。”王长江板着脸反问。

    “如果是一个男子汉的话,先把李萍扭到手再说,如果瓜不甜就加**糖。”吴兵真心实意地给王长江支招。

    此时的王长江,在王大海与吴兵俩人的说服下,只能讲树立起人生的信心,工作是工作,爱情是爱情,两者不是因果关系。王长江准备下山,放弃出家当和尚的想法,鼓起勇气,继续到单位上班。至于李萍能否回心转意,继续与王长江恋爱下去,王长江的心里一**底也没有,通过这次打击,他由此产生了一种不自信,王长江与李萍两家不但门不当户不对,而且还成了冤家对头。再说王长江也不是钻石王老五,至于当一名国家干部,说得好听一**,很有前途,而证明这个前途的价值,也是在五年,甚至十年以后的事情。面对现实中的恋爱婚姻家庭,显得很苍白无力。

    不但李萍给王长江以沉重一击,还有李建国的双规,使王长江理想的灯塔轰然倒塌。不只是说,给王长江带来工作上的连累,更重要的是,李建国是王长江最崇拜最尊敬最信任的领导,他没有想到为之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有魅力的好领导,却有着肮脏龌龊的灵魂,真是人心隔着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王长江为之自豪的追随,是一个美丽的错误。王长江因此感觉到无地自容,想到一走了之,出家当和尚,在一片山石草木中,了却一生。

    王长江在遭遇不幸中,也有幸运,虽然被爱情与工作踢了一脚,却被浓浓的亲情接住。王大海的一拳把王长江打清醒(.2.)了,王长江认识到他不是一个孝子贤弟,现在体会到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道理,过去总是埋怨家庭,与同学们比吃、比穿、比玩,怎么自己的家庭,不但不能荣耀自己,还时常拖累自己。当时就没有往下,与条件差一**的同学比一比、想一想,还有不少同学,连基本的生活费都不能保障。更没有深入地问一问,自己每月拿到手的生活费,却是母亲用开裂的手指,在昏黄的灯下,强睁着瞌睡的老花眼,糊火柴盒,一厘一毫地糊来的。姐姐正值花季,本该搽香水的纤纤细手,却起早摸黑卖早**,从滚烫的蒸笼里,一分两分地钳出来的。哥哥义无反顾地保护他不受伤害,身陷牢狱之灾,为的是,让王长江保持一个纯洁的身心,好好的念书,能够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你怎么不说话呀。”吴兵给王长江支出妙招,看王长江沉浸在一片迷茫之中,他摇着王长江僵直的脑袋,大声地问。

    “你要我说什么?”王长江在深思中,被吴兵的大声叫喊拉回到现实,他不耐烦地反问道。

    “面包会有的,爱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吴兵俏皮地说道。

    吴兵看着王长江一头雾水的样子,心里好笑起来,王长江是真糊涂(.2.),还是难得糊涂(.2.),我们在这里已经耗了一晚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王长江的脑子里真的是灌进水了,不回家,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并装模作样地反问吴兵。难怪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知识越多越反动。莫不是王长江真的成了一个书呆子,不食人间烟火了。

    “不要那样,当一个土豪就沾沾自喜,我今后混得不会比吴总差。”面对吴兵的调侃,王长江不甘示弱,不服气地说道。

    “有骨气,这才像我的贤弟。”吴兵竖起大拇指,在王长江的面前,像摇波浪鼓一样,左右摇摆不停,口中带着抑扬顿挫的语调赞叹道。

    “不要老是拿长江寻开心。他的事,由他自己做主。”王大海走过来,沉重地对吴兵说。

    王大海自从刚才重拳打了王长江以后,心里很惭愧,也很自责。面对弟弟王长江遭遇工作与爱情的困境时,没能伸出援助之手,却打出武力之拳,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打过以后,反思一下,确实对不住王长江,说句老实话,其实,在王大海对李建国复仇过程中,王长江是一个受害者,虽然王长江一时糊涂(.2.),不过也要理解,王长江没有家庭背景,仅拿着一张大学文凭,追随李建国,分配到机关,当上国家干部,还想在仕途上继续努力,步步高升,官场潜规则,别无选择,官场要想平步青云,必须首先要跟好人站好队。

    虽然王长江对王大海不信任,甚至与王大海保持距离,但王大海知道李建国的内情,对于王长江处在危险的悬崖边,听之任之,只是轻描淡写地劝说,没有极力地挽回,采取断然举措,像今天这样的一拳早打出去,可能使王长江迷途知返,即使不能明白地划清界线,至少在李建国双规后,心理上不会受到这样沉重的摧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王长江做得不容易,保持着一身清白,给外人的误解,肯定是不清不白,否则,王长江又怎么能成为李建国眼中的红人,手下的得力干将。王长江要想证明自己,绝对不能逃避,只能继续在单位干下去,时间会证明一切。

    荒凉的龙山寺,响起“当……当……当……”清纯亮丽的钟声,悠远而肃穆,像是来自苍穹,又像是走向大海,铺天盖地,渐行渐远。

    王大海与王长江兄弟俩,在遭遇困境面前,在苍凉的钟声里,两颗心贴近了,一股割舍不断的亲情,让他们走到一起,俩人不约而同地说到,回家,那里有一团炉火,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温暖,耳畔环绕着母亲的叮咛,是慰藉心灵的港湾,那里有治疗心灵创伤的灵丹妙药,有筑建在心灵原野上的一幢精神大厦,为人生**亮一盏七彩路灯。

    回到家,母亲方金凤没有数落王长江半句,把嘴垛在王大海的身上,责怪不停。说这一切都是王大海惹的祸,惹祸的人,从小到大都在惹,狗改不了吃屎。那次逞强,自己进去了。这次逞能,把弟弟害惨了。方金凤从王长江的左边唠叨到右边,忽然发现王长江的右下巴肿了一大块,颤抖着手指,轻轻地摸上去,心痛地问:“这里怎么搞的?”

    “没有怎么搞。”王长江回答。

    “睁眼说瞎话,肯定是打的。”

    “没有感觉到。”

    “说实话,是不是和尚棍子打的。”

    “没有与和尚在一起。”

    “在路上给抢劫的人打的。”

    “没有遭遇抢劫。”

    “你自己看一看,肿这么大。”方金凤拿来一个梳妆镜,放在王长江面前照着,并用手指按住王长江的肿下巴,严厉地问。

    “想起来了,打坐太疲劳,碰到石凳上。”王长江无法抵赖,想了一下,说道。

    王大海给章文当下手,帮忙张罗一桌菜,按照方金凤的逻辑,家里不论是出什么事,大吃一餐,也就过去了。

    正在这时,杨民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直奔厨房,向王大海报告:“董事长,有你一份传真。”

    “我手离不开,有什么事,直接说。”王大海在水池里清洗青菜,头也不回地说道。

    “到省城接机,传真上说,有一个国际航班……”杨民生正在照本宣科地读着传真的内容,王大海听到国际航班的字眼,立即放下手中的青菜,飞速转身,一把抢过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