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废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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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花著雨昨夜一路马不停蹄从东燕绕道北朝,后来又同北朝大战一场,方才又在锦色帐篷外站了好久,兼之她身上还有多处伤口,被邻上木桩后便感觉全身酸楚疼痛,苦不堪言。此时,花著雨倒是庆幸没有被打三十军棍,她如今这样子,还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那三十军棍。更庆幸如今不是夏日,否则被这样晒在日头下,只怕她的命就要丧于此处了。

花著雨被绑在这里,时不时都虎啸营的兵士陪她。这些日子,花著雨在战场上身先士卒,戮力杀敌,又带领着虎啸营习练阵法,在战场上又拼死护着自己的部下,那些兵士早已对花著雨极是钦佩。虽然,对于她今日违反军规,有些不理解,但是,还是对花著雨极是敬重的。

花著雨刚从战场上下来,又在锦色帐篷外待了好久,没有用午膳,不一会儿便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腹中饥俄。虎啸营一个校尉悄悄过来给她递了些水,但是,花著雨只喝了几口就没敢再喝,如今她是被绑着的,万一喝多了如厕可不方便得。

这日天本不算晴,到了午后,北风开始呼呼刮了起来。

花著雨忽然感觉到额上有些湿湿凉凉,抬首朝空中望去,只见层云密布的空中,一片白茫茫的,原来,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起先,是那种细细的小雪粒,一粒一粒,砸在脸上,因为太小,被脸上的温度融化,化为一片湿润。渐渐地,雪粒越飘越大,慢慢幻化成一片片六角雪花,如一只只玉蝶,在空中飘舞着。她扬起面庞,任凭风夹雪片飘在身上,落在脸上,心底豫处,凉得砌骨。

塞北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她的发上,身上,不一会儿.便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低头望去,四处一片白茫茫地再看不见地面。冷意,随着寒风,一丝丝沁入到身体里,花著雨忍不住冷得抖了起来,牙齿也格格打颤。她只得运起真气,才忍住寒意入侵。

有虎啸营的兵士拿了雨布搭在花著雨身上,进去求王煜放了花著雨。王煜本也不愿罚花著雨,可是如今军令巳下,却不好再收回了。

烈风雪片簌簌吹上脸颊,冷、累、困,就连身上的伤口也来凑趣,疼得厉害。

花著雨冷冷眯眼,便要运真气将身上纯索挣开。反正已经违了一次军规,再违一次又如何,她可不想冻死在这里。

正欲使力,身前一阵脚步轻响,她眯眼望去,一双黑色官靴慢慢出现在视野之内。一步一步,慢慢走近,终于到了她面前十步远,驻足而立。

“相爷来做什么?莫非是来看末将是如何被冻死的?”姬凤离就好似一齐猛药,冷、累、因、疼,一瞬间似乎全都消失,身体内似乎充斥了无穷的斗意。

她勾唇想要扯出一抹灿烂的微笑,不知是脸庞被冻得僵住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笑不出来。只是抬起沾满了霜花的睫毛,淡漠地凝视着姬凤离。

他披着一件深色雪氅,长身玉立在雪中。他并不答话,只是淡淡地定定地看着她,眸深似海,含着她看不懂的情愫。那种目光,冷丽的令人几乎窒息,让人失了魂丢了魂犹不自知。

花著雨心中一凛,划过一丝莫名的慌乱和茫然,在他的目光透视下有些手足无槽。

他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掏出来那把素扇,刷地展开,朝着花著雨扔了过来。

花著雨心中大惊,姬凤离要做什么?难道要杀她?

素扇在空中飞旋而过,荡起的疾风将雪花激的随着疾风盘旋着飞旋着,煞是美丽。身上捆绑的绳索瞬时一私,已经被素扇顶端的尖利扇骨挑断。

姬凤离收扇在手,忽然解开开身上雪氅,随手一扔,雪氅精准地罩在了花著雨的身上。

狐皮做的雪氅,尚带着姬凤离的体温,极是温暖地包裹住她。

这种温暖,就像是她梦里寻了好久的温情,令人忍不住想要依恋。

可是,花著雨却淡淡一笑,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眉角眼梢,看上去灿烂至极,却也冰冷至极。

姬凤离这样一言不发地解车捆绑她的绳索,又抛给他这件雪氅,这算什么意思?施舍?

“你可以回帐篷了!”他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你的东西,我不需要!”花著雨伸手一扬,雪氅荡起一股疾风,飞旋着落到了雪中。

姬凤离有回身,驻足静静站在她面前不远处。

天地一片静好,白茫茫的世界,雪花悄然坠落。

他静默!

她也静默!

漫天雪花,无声飘落。

他颀长修隽的背影,好似要和漫天飞雪溶在一起。

扑面而来的寒风里夹杂着渗人的冰凉,而花著雨,脸庞早已麻木的感觉不到了。她直起身子来,抬足便要离开。却忘了,在这里绑了两个时辰,两条腿早巳麻木了,脚下一软,竟然扑倒在雪地里。

姬凤离快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欲要扶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双手僵直着撒了回去。他猝然转身离开,就连雪地里的雪氅也没有去拾。

花著雨眼见他要走,忙从雪地里爬起来,追过去问道:“她呢,醒过来没有?”已经好久了,锦色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吧!只要她没事,她就放心了。

姬凤离的脚步猛然顿住,回身凝礼着她,目光灼灼,好似要将她烧灼一般。

“你喜欢容四?”他的声音,清冷的好似漫天飞雪。

花著雨怔住了。

他没有问她,她是否认识锦色,也没有问她她是如何认识锦色的,而是问她是否喜欢锦色!

她知道,方才在战场上,他早已看出来她违反军规,发狂地奔往北军,就是为了救出锦色。狡诈如他,如何还会认为她和锦色是陌路?肯定以为他对锦色有爱慕之心。

她不知锦色是如何到姬凤离身边的,她也不知姬凤离是否清楚锦色的身份,这个问题,她要如何回答?如若再答不喜欢不认识,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片片雪花扑面,带来冰凉沁冷,花著雨心头一片空茫。

北风渐急,他伫立在她身畔等她回答。

她终于淡淡一笑,道:“我喜欢她!”她自然是喜欢锦色的。

“为什么?”手臂一紧,已经被姬凤离狠狠扣住,他的语气清冷而沉重。

为什么?!这用问为什么吗?

花著雨几乎失笑,她抬眸朝着姬凤离冷然笑道:“我早说过,我不是断袖!”

姬凤离如同被烫到一般甩开花著雨的手臂。

漫天飞雪里,他一张俊美容颜惨白如雪,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清冷的好似冰雪雕就的花,冷极、寒极。

好一个不是我断袖啊!

姬凤离望着花著雨,一身的冰寒之气,那目光深凉而哀痛。

他说他不是断和,可是他却招惹的他……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要掐死花著雨的冲动。

姬凤离浑身散发着冰寒的戾气,蓦然转身离去。

“她醒了没有?”花著而冷声喊道,问了半天,他还没有告诉她。

“别忘了,你的惩罚还没有完。改为禁足两日!”始风离冷厉的声音,从风中悠悠传了过来。

两日,不算短也不算长。这两日花著雨差不多是睡过来的。到了第三日,她便迫不及待地出了帐篷,去寻锦色。

这一次,门一的侍卫倒是没拦她,只是进去禀告了一声,便过来传了她进去。

锦色的帐篷_,帘卷流苏,铜镜妆台,罗幔纱帐,布置的极是清雅,很有女儿味。住久了男儿住的帐篷,花著雨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帐篷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极是清苦涩然。一张简洁的床榻上,绯色烟罗素帐垂挂着,姬凤离正斜坐在床榻边上,凝视着床榻上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看到花著雨进来,皱眉起身吩咐道:“退下去吧!”一个圆脸大眼的侍女正端着药,听到姬凤离的话忙施礼退了下去。

姬凤离拂袖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花著雨面前,淡淡说道:“你可以见她一面,不过,也只能见这一面。日后,她便是本相的夫人了,你们,恐怕再不能见面了。”

他淡淡扫一眼花著雨,深邃的黑眸中一片清寂,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帐篷内,瞬间寂静无声。

花著雨凝立良久,才缓步走到床榻前,掀开垂挂着的绯色罗帐。

床榻上的人,斜靠在锦被上,她云鬓低挽,斜插一支玉簪,素面虽因失血而苍白,但气色却是极好。

她抬眸望向花著雨,顿时僵住了。

“小姐!?”锦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花著雨,“你-……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锦色慢慢撑起身,伸手抓住了花著雨的手。

“锦色!”花著雨含泪点了点头,“我们都还活着,真好!”

两人抱头紧紧拥抱在一起,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两人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对方。都以为对方已经不在人世,却不料竟然乍然相逢。

“小姐,为什么,你这么一副装扮,难道,你一直在军营中?你就是相爷说的,那个在昨日战场上,将我救回来的将领?”锦色棒去脸颊上的泪珠,疑惑地问道。

“一言难尽,锦色,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姬凤离身边?还成了容四?”花著雨低声问道。

“是相爷救了我。当夜,我……”锦色一开口,眼圈又红了红,“当夜那几个人想要对我不规,我拼死抵抗,受了极重的伤,奄奄一息中,眼看着清白即将不保,便看刭一道白影闪过,后来,我就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