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废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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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正纳闷呢,父皇在宫里一向都是坐车撵,从未骑过马,今儿怎么骑马了,莫非是要去狩猎?可我没听说啊!却原来是你小子,还不赶快下来!”皇甫无双大步走到少年面前,一把扯住了白马的辔头。

那少年显然没料到皇甫无双会把他的马拉住,原本透胤明如玉的脸愈发苍白了,他凝眸望着皇甫无双,轻声说道:“太子哥哥,你做什么?!”

“无伤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这宫里是谁都能骑马吗?除了本太子殿下和父皇,你能骑马吗,还不赶快下来。”皇甫无双一边说着,一边撩胤起袖子,扑上去作势就要将皇甫无伤拽下来。皇甫无双在太傅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没处发胤泄,这皇甫无伤也够倒霉的。

随行的侍卫都慌了神,慌忙上来拦,有的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殿下,二殿下的腿不方便,是皇上特准二殿下在宫里骑马的!”

“腿脚不方便,不是有轿撵吗?……”一句话未说完,就愣在了那里。

仔细在品味了一下,只觉得头脑轰响。

骑马过宫,是历代皇帝赏给太子的特胤权,皇子们是没有这个特胤权的。但有例外,那都是有变故的。

前朝的永帝曾经给自己的三皇子赋予这项特胤权,过了没多久,太子便被废,那个三皇子做了新太子。所以,不能说宫廷中骑马的特胤权就是代表了要废太子,却也很明显地昭示了皇帝的一种心思。

皇甫无双愣在当场,初夏的日光还不算多么强烈,隔着密布的树叶,映照在他的脸上,照见他额头上悄悄渗出来的冷汗。

“好了,好了,既然是父皇特准的,那你赶快走吧!”他挥了挥手,薄冷的唇角抿着,黒眸中透出一丝寒意来。不待皇甫无伤纵马离去,他已经转过身,大步而去。

花著雨和几个小太监慌忙跟上去,临去之前,花著雨悄悄望了一眼这个不得宠的二皇子皇甫无伤,只见他端坐在马上,凝视着皇甫无双离开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瞳眸中,透着一股出尘之气。

东宫。

梨木镂空的前后排窗子全部敞开着,虽然是初夏,但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呼啦啦地吹过去,将窗户吹得吱吱直响。

皇甫无双坐在后排窗栏上,脸朝着屋后的花园,头没有戴玉冠,一头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随着夜风轻轻飘荡着。

从御花园回来后,晚膳也没有用,皇甫无双就坐在了那里,算起来,也差不多坐了两个时辰了。两个多时辰没换地方,其实要做到也不难,可是对于皇甫无双就有些奇怪了。

往常遇到不顺心的事,皇甫无双都是到后花园里那块空地上打打沙袋,或者是把小太监们当作沙袋打一打。搞得宫里一片狼藉才算完,想今日这样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不生气不撒野,倒是让一只随侍他的宫女太监们心中毛毛的。就像阴沉沉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一记响雷。

花著雨作为皇甫无双的随侍太监,主胤子没用膳,她自然也是不能用。主胤子在那里发呆,她自然也是陪同着发呆。

不过,她非常明白皇甫无双何以这么难过。

今日的状况她都看在眼里,如果是她,也会难过的。

其实炎帝早就该这么做,不然皇甫无双哪里有危胤机感,以为自己亲娘是皇后,以为自己的兄弟是瘸子,这天下就早晚是他的了。

月亮不动声色地移至中天,将万缕银灰洒向窗栏边。白色的蔷薇花爬满树都是,那花是怎生一个灿烂,衬托着皇甫无双一张阴沉如隆冬玉雪的脸,叫人看了,只替那花儿叫屈。

有一个小太监不晓得皇甫无双今日心情不好,满头大汗地朝着这边奔了过来,手臂上还站着一只鹰,邀功一般地说道:“殿下,您前几日让奴胤才们熬得鹰,真是一个犟性子啊,殿下看看,这个一定比的过高公子的那只。”

南朝的贵胤族公子们,闲来无事,都会自己找些乐子,譬如:蹴鞠,熬鹰……

这熬鹰是分外要求技巧的,凡弄鹰之人得了好鹰,一开始为了驯服其野性,就得饿它熬它。将鹰架在手臂上,终日不许那鹰吃东西,也不许睡觉。一睡觉,就挥动手将鹰摇醒。这一熬就是数日,一个人根本顶不住,往往需要好几个人轮流着来。

这样熬出来的鹰,到了放鹰日,到了郊外,放出去时,分外的勇猛,什么兔子狸子,都逃不过它的利目。

皇甫无双一开始觉得稀奇,自己还曾经亲自熬,熬了两日受胤不胤了胤了,就交给几个小太监去做。

如今,这小太监熬了几日,觉得差不多了,便过来向皇甫无双邀功。

皇甫无双听到小太监的话,呼出一口气,艰难地转过身子,一双黯然的眸子倏忽变的锐利,竟和那小太监手臂上鹰隼的眸子一样。

“把它放了吧!”皇甫无双翻身从窗栏上跳了下来。

小太监顿时傻了,扮相明白过来,手忙脚乱地将手臂上的鹰放了出去,那鹰一得了自胤由,立刻振翅高飞。

花著雨淡淡扬眉,看来,皇甫无双是不会再过着弄鹰斗狗的日子了。

到了殿内,皇甫无双吩咐摆膳,小太监们慌忙将膳食一一摆了上来。皇甫无双一边拨拉着饭粒,一边问道:“江北少雨,大片干胤旱,颗粒无收,父皇又要拨银赈灾,今日本殿下的太傅主张本殿下能讨到这件差事,你们觉得本殿下该不该去?”

花著雨心中一凝,皇甫无双做太子多年,只是帮助皇上处理一些琐碎之事,这些大的朝事,还不曾让他插手。若是此次他能够成功赈灾,相信炎帝不会再把他看作娇纵无胤能。只是,赈灾抗旱,并非如想象的那般简单,因为一旦有旱胤情涝灾,往往会伴随着饥民暴胤动。

花著雨在西疆多年,这样的情况也是见识过。

然而,这样的事情,往往也需要朝中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前去,皇上自然不能亲去,太子能去当然在好不过了。

“不管了,本殿下此次是非去不可了。”皇甫无双不待小太监们说话,便将筷子放下来,坚定地说道。今日在御书房几个太傅向他提起过此事,他被他们聒噪的很烦。可是现在,他却觉得非常有必要。或许,是被皇甫无伤骑马过宫刺胤激的,他觉得自己确实也是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了!

“不知奴胤才可否和殿下一起去?”花著雨静静问道。

皇甫无双抬眸,眯眼望向花著雨,却望到一双清澈如流水般的眼眸中,那双眼眸散发着沉静而坚韧的光芒,让他原本有些澎湃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他拧紧幽黑的眉毛,斜眼看着花著雨道:“当然要带上你,受罪也要你先受!”

第二日,早朝之时,炎帝下旨,着令户部备齐赈灾物资和款项,由禁军统领张岩押胤送,太子皇甫无双为钦差,前往江北赈灾。

从京胤城到江北,若是快马加鞭,需要十日路程。

皇甫无双一行,人数众多,浩浩荡荡,如此下来,到得江北,估计就已经是半月后了。到得第十日头上,便看到路旁的庄稼都无精打采地耷胤拉着头,估计到了江北,情况会更加严重。

晚间,他们便宿在了驿站之中,赈灾的物资和三十万两由上百个官兵看胤守着。

此处驿站属于偏僻之处,平日里人烟罕至,驿站更是坐落在郊野之处。月色幽暗,窗外不断有蝉鸣传来,声音似乎也是嘶哑的。

用罢晚膳,皇甫无双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睡着了,虽然是坐着马车,但是连日赶路,却也是很累的。

花著雨其实也很累,何况,她还没有资格坐马车。此次随侍出来的太监就和她和吉祥两个,和其他的侍卫和官兵一样待遇,骑马赶路。

不过,花著雨虽累,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愈到江北,她心中便愈发担忧那赈灾的银两,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抢胤劫。虽然已经打探到此处没有劫匪,但是,这么多官银,还是不让人放心。

夜色愈发幽静,她从屋内走了出来,到驿站后院里巡查了一番。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好,有一半官兵在歇息,另一半都执着刀剑在巡视。那些原本轮班应该歇息的有的还没有歇下,三三两两聚在树下说着话。

张岩看到她过来,起身问道:“宝公公,不知殿下可歇下了?”

花著雨清声道:“已经歇下了,睡前命本公公过来和张将军说一声,晚上要加强警戒!”

张岩忙颔首道:“本将晓得,请殿下放心就是了。”

花著雨点了点头,这个张岩,看上去武功不弱,他手下的官兵,也是神翼军中的佼佼者,若是有个别劫匪,怕是也不敢打这赈灾银两的主意。

只是,花著雨未料到,当夜,这三十万雪花银却不翼而飞。

皇甫无双听到禀告时,刚刚睡醒,一睁眼便得到这个消息,他坐在床榻上,顾不上梳洗,便冲了出去。

朝日刚刚从天边升起,照的院内到处都明亮而遥远。然而,此时的院落里,却是空荡荡的,就连那几辆装着赈灾物资的马车也不见了。那些官兵都躺倒在地面上,也不知是中了迷烟,还是蒙胤汗胤药,犹自沉睡不醒。不是劫匪太厉害,就是神翼军徒有其名。

吉祥端了一盆水,将歪在墙边的张岩泼醒。

他睁开眼,看到空荡荡的院落和怒气勃胤发的皇甫无双,慌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可是,求饶又能有什么用呢?

花著雨清澈的眸光在园内扫视了一圈,看到并未有打斗的迹象,也是如若有任何打斗的动静,她早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