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职探员的成长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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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乔的秋天(三章合一)

    乔很喜欢秋天,因为秋天赋予了他成为情侦社医生的荣耀,带给了他最甜蜜的爱情,恩赐了他一个最美丽的感情结晶;乔也很厌倦这个季节,因为秋天在落叶纷飞中夺走了他所深爱的女人,在花朵凋零时毁去了他所憧憬的美梦,只留下冰冷的墓碑和不会说话的可怜女儿,看着那双美丽到仿佛在倾诉的大眼睛,乔偷偷埋葬了烦恼和悲伤,戒掉了烟,拉起有些冰凉的小手,和她一起奔跑嬉耍在果实芬芳的田野里,就是这样一个萧索的季节承载了他数不清的记忆和体会。

    今年奇观狂欢节的前一天,也是女儿安琪生日的前一天,乔犹豫地在办公室中徘徊了一整天,每年的奇观狂欢节都是探员们的受难日,除了外事科那些形象公开的家伙外,整个情侦社都会忙成一团,越来越繁华的节日盛典背后,有数不清的情报交换、造谣聚众、肆意破坏等突发状况,每次大家都会拼尽全力去控制局面,缩小影响,所以经常会有人受伤,医疗组自然要随时待命,可这一次乔真得很想陪安琪去过一个特别的生日,因为十岁生日在法莱慕的传统中很重要。

    但警卫科大量人员被抽调走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明白今年的任务格外艰巨,所以直到下班前乔都没有开口,男医生正在郁闷地盘算着回家如何糊弄女儿,突然看到很多侦社同事聚集在他的办公室门口,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连忙打开门,却发现大家笑嘻嘻的将一大堆礼物塞进了他怀里,有外事科的、情报科的、警卫科的、医疗组的、后勤科的、餐厅的等等,甚至科研室的书呆子们都送来了口味很怪的礼物,东西五花八门,但上面都统一地写着“安琪,生日快乐!”

    外事科女主管---维拉绷着脸,取出两张东郊海滨植物园的门票,上边还有一张已经签批过的事假条,女王蜂一直对安琪很好,知道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很喜欢看海,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维拉不屑的冷哼道:“哼!就这么当老爸?连请假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我的小巴布隆勇敢。”对此周围的探员们纷纷表示冷漠围观,稍后八卦。

    喜欢炫耀的大胡子厨师挤过人群,搂着乔的肩膀朗声道:“明天下午六**,让我给小安琪做一顿最丰盛的生日宴,大家都去。”

    后勤科的杰瑞探员嘟囔道:“我可没有收到相关审批啊?”

    大胡子拍着胸脯,瞪着眼睛:“不用情侦社买单,当然从我。。。们的伙食里出了!”惹来一阵笑骂。

    看着眼前这群笑嘻嘻的家伙,往日能说会道的大嘴巴乔第一次沉默了,泪水把话语全都哽咽在喉咙,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很温暖的幸福感觉偏偏会往最心酸的地方钻。

    一大堆生日礼物,让安琪兴奋了半个晚上,她穿着淡粉色小睡裙,光着小脚丫,蹑手蹑脚地想偷溜进房间里把礼物都拆开来看,却被躲在后边偷笑的老爸“发现”了,只好嘟着小嘴儿,做出不理别人的可爱模样,将小脑瓜埋进被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乔就开始忙碌起来,还没度过兴奋劲头的安琪坐在房间里,一边摆弄礼物一边举起小手来回指挥,让原本还算娴熟的乔手忙脚乱,用一个上午才勉强弄完,独家秘制的“父爱便当”、法莱慕金色生日的发带、女儿喜欢的百合花等等一堆东西装满了后备厢,当然他还带上了妻子的照片,“一家三口”在“法莱慕蓝盾”尚未完全升起前,就**着暴雨朝东郊的海边出发了。

    暴雨初停后的泥土芳香浸润了每一次呼吸,葱绿的树枝间隐约可以看到远处被拒“门”外的阵阵海浪,它们徒劳的拍打着,像是在半空中撞上了透明的礁石,激荡的浪花滚滚而下宛如美丽的淡蓝色瀑流,法莱慕蓝盾的光芒很柔和,虽然安琪不会说话,但从她那愉悦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很喜欢这个“大鱼缸”,或许她觉得在这么美丽的呵护下,如同躲进了妈妈的怀抱吧!小姑娘将脸颊贴在爸爸的肚腩上,眼睛一眨一眨。

    就在两个人安享宁静的时候,一个跌跌撞撞的女人出现在树林中,她穿着满是鲜血的情侦社制服,暗金色头发很漂亮,像是烛火映照下的金沙,消瘦的脸颊看上去有三十五岁左右,紧闭的双眼仿佛依然可以看到前方。

    乔虽然是一个好医生,可也是一个好父亲,深知谍报工作危险无比,下意识把安琪挡在身后,缓缓向后退去,迎接他的是一个漆黑的枪口,弩箭擦着手臂划过,让他连忙喊道:“别开枪,我是纳德利市情侦社医疗组的乔,你也是情侦社的探员吗?”

    闭着眼睛的奇怪女探员,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你旁边的是谁?”

    虽然乔很奇怪对方怎么可以闭着眼睛看到,却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的女儿,你不要伤害她,我带她来海边庆祝十岁生日的,如果你不放心,我们现在就走开。”

    女人很倔强,依靠在树下,坐在地上缓缓放下弩枪,呼吸十分困难,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腹部的两处贯穿伤口看起来尤为恐怖,左腿一片血肉模糊,她却偏偏一声不吭。

    乔想带着安琪离开,可女儿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哀求,她似乎很想让父亲帮助那个跟妈妈有同样头发颜色的女人。

    乔看了看安琪,又看了看那个穿着情侦社制服的虚弱女人,终究咬了咬牙,一边轻声安抚一边小心地凑上前去,女人的情况非常糟糕,不仅腹部有贯穿伤,而且肩膀和背部都有狭长的刀口,真不明白是谁这么残忍,乔毕竟是情侦社医生,具备谍战的基本素养,他很果断地将女人抱上车,简单包扎一下,之后小心的擦去地面上一切痕迹,才快速朝城中驶去。

    乔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后边女人的情况,他刚才实在没有太多时间给女人进行完美的止血,因为很担心还有尾随而来的敌人,所以一路上疯狂超车,几乎超过了他前半生的违规记录。

    过十岁生日的安琪很大胆,又或许她对这个女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小女孩在颠簸的汽车中,鼓起勇气拿出一大块棉布帮女人按住伤口,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女人在疼痛中清醒(.2.)过来,闭着“看”了很久才虚弱的问道:“你叫名字?”她的一根手指仿佛颤抖的敲动着车垫。

    乔沉声到:“我女儿叫安琪,今年十岁。”

    女人倔强的道:“让她自己回答我。”

    乔晃过一辆车,不耐烦的道:“她不会说话!”

    “哦”女人淡淡的表示,沉默了一下突然叹道:“安琪一定很漂亮。”

    “你不会自己看?”

    “我的眼睛看不见。。。”

    汽车中陷入了沉默,只有车窗外划过的呼啸声。

    乔家里的地下室非常大,是他的私人诊所,设备非常齐全,属于官方资助的设立秘密治疗**,情侦社下班后,乔经常在这处理外出探员们的伤势,尽管有颇多辛苦和不便,可他认为这是作为情侦社首席医生的职责。

    下午三**整,也就是乔救下奇怪女探员的三个小时后,闭着眼睛的女人上半身缠满了绷带,很有精神地将纸折成漂亮的纸鹤形状,惹得小女孩兴奋的拍手,女人将纸鹤递给安琪,似乎很犹豫的伸出手在女孩的头发上摸了摸,光滑的触感让她内心升出了不应该存在的“软弱”,沉默一会儿突然道:“我叫β3,安琪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小姑娘用力**了**头,高兴地拉住她的手。这是安琪第一次依靠自己认识的大朋友,β3给她一种维拉阿姨她们无法给予的特殊感觉。

    坐在远处的乔却一脸苦涩,他认真的看着这个用数学字符命名的女人,乔的医术虽然很高明,但主要是女人的愈合能力超乎想象,简单的缝合和两瓶营养液就让她恢复到现在的地步,完全颠覆了男医生多年以来的常识,他隐隐觉得留这个女人在身边或许会有问题,可看到女儿第一次这么高兴,还是忍住了,最少让她开心度过这个生日再说吧!。。。

    外边传来“轰隆、轰隆、轰隆”三声巨响,将乔的胡思乱想打断,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一些器械倒在了地上,男医生错愕的跑向女儿,却发现β3正怀抱着安琪,捂着她的耳朵玩猜口型游戏,小姑娘专心直至的猜着,似乎连震动都没有感觉到,女人若深意的“看”着乔诡异地笑了一下,让男医生心理很不安,他猜不透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轰隆”第四声爆炸传来,又是一阵晃动,β3正在用一个手指敲击着椅子扶手,有些措手不及,让安琪听到了巨响,小姑娘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大眼睛惊恐的看向父亲,乔装出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大叫道:“今年狂欢节的真胡闹?节日庆典至于用这么大的礼炮吗?”傻乎乎的模样惹得小姑娘一阵欢笑,这种没有声音的笑容,是乔看到的最美、最幸福景象。

    地下室暗门上的“无声闪铃”轻轻闪动,意味着有探员上门求助了,β3微微一皱眉,然后温柔的道:“安琪带我到你的房间玩会儿好吗?”

    看着连连**头的安琪,搀扶起一瘸一拐的女人,乔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安琪就去粉红屋子等爸爸吧。”小姑娘听话的挥挥手,粉红屋子是乔在地下室中单独开辟出来的房间,刷成粉红色的墙壁上装饰着宁静的油画,到处都是漂亮的小玩偶,每次乔治疗伤员的时候,小女孩都会乖巧的呆在里边自己玩,从来不会打扰附近专心致志的工作,这是父女之间的默契,也是生活中的无声陪伴。

    上门求助的是大个子威廉和一名炸断了腿的省郡探员,他们伤势很严重,听威廉昏昏糊糊的介绍,乔一边心惊于袭击的惨烈,一边给两个人止血治疗,中和急救药物副作用毒性,忙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是稳定了情况,今天是乔对自己医学知识最怀疑的一天,不单β3愈合能力恐怖,威廉的恢复能力也异于常人,他竟然能控制部位肌肉挤住创口帮自己止血,倒是那个昏迷不醒的何探员,一副普通人的模样,才让乔有了几分现实感觉。

    威廉缠着厚绒绷带,烧伤药物让他的气味有些刺鼻,瞧出乔的异样眼光,他咧着嘴笑道:“情侦社可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呢!”

    首席医生若有所悟的**了**头,却不禁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医术不够用,而是担心如今恐怖袭击的复杂形势,会不会再次扩大伤亡,在他想来那几声爆炸一定让情侦社的家伙们忙的脚朝天,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蛮有干劲的搬动病床,推出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希望可以在这里帮上一**忙,哪怕一**忙也好。

    乔无意间扫视粉红屋子那扇微微合拢的门,视线便定格在那里动作不由停了下来,激烈的内心矛盾让他无比挣扎,“女儿在身边,这样做安全吗?”他扪心自问,没有人回答他,一边是珍爱的女儿,一边是受伤的要好同事。

    粗中带细的威廉看出了什么,突然大咧咧的笑道:“安琪在吧,没关系,我们等到维拉和巴布隆后就离开。”乔默许的低下头,虽然松了口气,可依旧很不舒服,这是天职和责任的对碰,也是满含愧疚的自私。

    晚上五**多,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红头发少女来到这里,她带来了一个让乔万分惊诧和沉痛的消息---情侦社被炸毁了,大火仍旧在燃烧,最开始的三声爆炸竟发生在情侦社广场,男医生猛然想到了那群原定六**整要参加“安琪生日会”的探员们,极度不好的猜测让从未有过的恶心感觉突然出现,做了一辈子医生都没有吐过的乔,竟然忍不住跑进洗手间中大声呕吐起来,过分的紧张和刺激让他的胃部痉挛。

    一双温柔的小手拍着他的后背,乔很想告诉安琪,那些送她礼物的家伙们可能遭到了不测,却又不由心中满怀希望的侥幸幻想着,他告诉自己,或许那些脱逃的家伙可以来到这!哪怕满身是伤也好!

    β3站在房间门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在门框上有节奏的敲击,像是音乐的鼓**,威廉虚睁眼睛躺在病床上,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红发少女妮妮,一脸紧张的四下张望,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神秘的探员,还有这么多血,巨大的压抑感让她很不舒服,可依然不肯离去,只因为想再次见到她的巴布隆哥哥。

    6**12分,又有三声巨响传来,这次的巨响非常紧密,宛如同时燃放的礼花,晃动特别强烈,地下室棚**隔音建筑结构中掉落了很多的灰尘,像是即将倾覆下来一般,若不是乔事先将仪器固定好,恐怕会造成不小的损失。乔紧紧抱着女儿,坐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β3走了过来,温柔的摸了摸安琪惊恐的脸颊,轻哼起柔美的曲子,才让受到惊吓的女孩彻底放松下来,男医生感谢的看了看她。

    妮妮坐在不远处,紧张地抓着衣襟,拿出随身的信物开始祈祷,只是不自觉的靠近了几个人一些,或许她认为看起来普通的医生和孩子很有安全感,那个缠着绷带一直看表的大个子,完全是一个坏蛋。

    沉闷的私人诊所里,只有何探员那无意识的痛苦声,诡异的氛围像是等待世界末日的告别会。

    β3皱着眉小声对乔道:“又有伤员来了,我带安琪进房间。”也不待乔有所反映,就抱起陷入熟睡的女孩,走进了粉红屋子,有些走神的乔刚要追上前去,就听到身后一声脆响,一个狼狈的女人夹着两个人摔了进来,暗门被踢的粉碎,三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却只有中间的那个女人大口喘着粗气,被严重烧伤的老头耷拉着脑袋毫无声息,另外一个黑发少女神态安详,脸颊上却一片漆黑,应该是中了剧毒。

    威廉反映最快,他呼啦一下站起身来,高叫道:“维拉!肯特老师!琼前辈!”身上的毒素净化针管统统被扯断了,他大步上前,却被乔冷静的制止了,首席男医生小跑上前,翻看一个三个人,维拉只是受了些轻伤,另外两个人的情况非常糟糕,岁数大的老头身上骨头几乎碎了一半,两只手焦糊不堪,一只眼睛不见了。黑发少女的背部有一个小伤口,可是已经通体发黑,两个人都呼吸极其微弱,心跳也时有时无。

    吃力喘息的女王蜂,流着眼泪大叫道:“乔!救救他们。”

    男医生虽然没有任何把握,却依旧用力的**了**头,一群人都来帮忙将伤员抬到病床上,可治疗时真正能起到作用的人,仅有稍懂战地医理的维拉。

    老头被止血后,放进了最新型营养槽中,稳定伤势。他们必须先救这个中毒的少女,毒性是容不得任何拖延的,乔用医疗设备稳定少女的身体状况后,先后用了五种清毒手段,都没有任何效果。

    维拉注视着安详的少女,嘴里哽咽道:“都怪巴布隆那个混蛋,非要带着那么多探员一起突围!才把姑姑和肯特老师害成这个样子。”一直以来保持着女强人风范的女王蜂,终于露出狼狈的一面。

    正在苦思解救办法的乔不由僵住了,在他看来,这群人已然拼上了性命去救人,可自己却在区区的面前束手无策,连那个在外事科的金发青年都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勇气,那么自己呢?

    乔的手指拼命颤动,低着脑袋,紧咬的牙齿让他口腔发麻,终于凝起了眉毛下定决心,他果断地给自己打了一针抗性药物,然后摘掉防感染手套,用手术刀轻轻划开少女的手指肚,一股腥臭的黑色血液流了出来,毒血在白色的床单上染出古怪的纹路,乔握紧沾满毒血的手术刀,盯着自己的手指,反复舔着嘴角,犹豫了一阵才狠声道:“维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也中毒,我懂医理,运气好的话,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对缓解药物。。。所以请。。。帮我照顾好安琪!”在维拉的复杂眼神中,他就要将手指捅破,却突然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制止住了:“算了吧!蠢货,你会死掉的!”

    β3一脸不屑的出现在他们后边,扔来一个小手指大小的晶体瓶子,紫色液体在里边翻动,女人闭着眼睛“注视”他们,沉声道:“这东西对体内有“鉨”酶的人效果非常好,记得一人注射一半,不要多,应该可以稳定他们的情况,算我还乔一个条命!”接住小瓶的维拉迅速转身,眯着眼睛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威廉也愤怒的转头,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了,她曾经敲击的声响根本不是鼓**,而是一种联络密码,可他没有说出来,毕竟乔的女儿安琪在对方附近。

    暗金头发的女人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道:“你们有时间质疑我,还不如抓紧救人!”

    维拉和威廉都有一种想砸碎她骨头问清楚情况的冲动,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万一打起来了,恐怕琼和肯特的生命就保不住了。女王蜂冰冷的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β3扭头向房间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不凭什么!因为你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相信我,要么看着他们死去!”一屋子的人都盯住了乔,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可是男医生也是一脸无措,毕竟他连“鉨”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他们还是用了那瓶药剂,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无奈。

    万幸,效果真的像女人说的那样好,琼和肯特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是体内特征已经恢复平稳,毒液被神奇的排出,断裂的骨骼也开始有愈合的迹象了。

    维拉欣慰的松了口气,看了看站在一旁暗自**头的威廉之后,便走到乔身边,轻道:“如果我和威廉打算除掉房间里的女人,你会同意吗,乔?”

    男医生微低着头,犹豫无比,眼睛一直盯着女儿正在熟睡的那个房间,紧锁的眉头如同架起的石桥,手指无意识的翻动医疗工具盘,直到指尖传来刺痛,才回过神来,突然摇着头笑道:“算了,我只是个普通人,β3对安琪很好,我不希望伤女儿的心。”女王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乔的肩膀,但看得出两人仍旧很不放心。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β3不停敲动的手指突然悬停在半空,她轻抚着安琪的头发,熟睡中的女孩在睡梦中露出了舒服的甜味微笑,闭着眼睛的女人自言自语的轻叹:“真让人羡慕啊!”随后将头放松的枕到沙发靠背上,手指的敲击声又继续响起,只是节奏好像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乔忙完走进房间时,β3已经静悄悄地走了,像是一个影子,从光影交汇处出现,又在黑白交替时消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乔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失落,或许他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以扮演孩子母亲的女人,让他原本干涸的心灵中,有了迫切复苏的期望。

    凌晨时分,破损的暗门已经更换完毕,维拉和威廉偷偷弄来了一辆汽车,将琼、肯特、何探员、还有被打晕的妮妮搬上了车离开了私人诊所,尽管两个人反复劝过乔,可固执的医生认为自己需要坚守职责,等待巴布隆和那些逃脱的探员们给他们治伤、为他们传递讯息,就像往日那样,做一个希望的承载者。

    维拉和威廉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即便乔跟着他们也离不开纳利德市的牢笼,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相反,他们走了后很多势力会对私人诊所失去兴趣,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段时间,乔还能给后来者提供一些帮助,现在情侦社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探员活了下来,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都在前往这里的路上,倘若医生撤离了,那么他们的生存希望便被彻底掐断了,尽管维拉很想知道巴布隆和那些探员究竟藏到了哪里,但面对混乱不堪的局面,她只能一边前进一边为男友祈祷。

    乔小心地为沉睡中的安琪盖好被子,靠坐在椅子里不肯合眼,一整天的疲惫仍没能给他安心睡下的理由,乔从未恐惧过,他一直守护着生死的界限,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女儿,这是爱人留下的最后瑰宝。

    他拿起妻子的相片默默哀叹,相片中的爱人依旧笑得那么甜美,可相片外的自己已经慢慢变老了,当初那热切一吻,却寄托上了这一生的哀思。

    “她也是暗金色头发吗?”一个女人坐在阴影里,轻声道。

    乔对女人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意外,心底酸楚的道:“她很漂亮,不仅仅是头发。”

    β3后脑轻轻枕到墙上,紧闭的双眼似乎可以穿过屋**、越过云层看到月亮:“知道我没走,为什么还帮我隐瞒?”

    乔有些无奈和萧索的轻叹:“因为安琪很喜欢你,而且感觉得出你也很喜欢她”。

    β3好奇的道:“假如我是坏人呢?”

    “只能说明最后还是坏人赢了,那你就杀了我,安全地带着我女儿离开这里,告诉她,她的父亲乔是个该死的情侦社医生。”男人的风趣总是让人难以理解,情感却不会曲折作假。

    “如果我是好人呢?”

    “那就现在答应我一起把安琪养大!”医生的语气平淡,却终究流露了一丝说不出口的渴求。

    女人嘲弄的笑出了声:“你为了女儿还真是不择手段,无论哪一方赢了,都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她语气越发无情,心里却很想答应这个看似平静的普通男人,但一切只能是奢望,因为她连好人和坏人都算不上,即使答应了就能得到安宁吗?

    男人没有再说话,沉默地注视着手中的照片,用拇指一遍遍地擦拭着周围,仿佛在为心爱的人掸去旅途的风霜,可乔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女人掸去他的疲惫和心尘啊!

    尽管男医生无比希望有人来,可暗门的闪铃没有再亮起,紧张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当清晨来临时,仿佛一切灾难和恐惧都消散了,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生活注定要前行,即便不安也没有办法停止。

    门口的大树开始泛黄了,青黄各半的色彩残留着昨天的模样,小安琪很开心,孩童的天真让她忘却了烦恼,拉着自己的大朋友β3一起捡落叶收藏,把它们夹在书籍中保存模样,将它们贴在窗户上倒映幻想,让它们散落在房间里留下芬芳。。

    两个人如同一对母女,开心的玩耍着,当女人唱歌的时候,小姑娘就翩翩起舞;当女人做饭的时候,小姑娘就给她引火导航,虽然她们终究一个是哑的一个是盲的,可安琪愿意做β3的眼睛,β3想要当安琪的嘴巴,两个人宠溺地拥抱在一起时,任何人都能发现,她们彼此得到了安宁。

    看着那个散发出母性光辉的女人,乔不禁遐想,假如没有灾难、没有恐怖、没有争斗,只有这个女人悄悄的走进了他的生活,那该多好啊!

    可惜,她没有答应乔,没有给他所想要的那一句最简单的回答,或许只要她****头,乔就会舍弃掉自己的天职,带着她们一起离去,离开这片烦恼纠缠的土地,在静谧的湖畔隐居下来,过三个人都梦想的生活,可惜。。。这个秋天注意与以往不同,因为乔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快要得到还是即将会失去。

    当夜幕尚未再次消散时,安静了一天的大地又传来一阵摇晃,法莱慕蓝盾的清冷光芒,让纳德利市沉睡在噩梦中,不知能否坚持到醒来。

    天快亮的时候,暗门的无声闪铃亮了起来,乔慌忙站起身,不安的β3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道:“只要你不开门,我就答应你。”男医生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有些欣喜也有些矛盾,直到无声铃第二次闪耀,乔终究是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女人急切的问道:“为什么?”

    已经有些疲惫的男人看着闪耀的光芒,苦笑道:“虽然只过了一天,却一切都晚了。”当他想要奋不顾身时,女人没有回应。当他端起责任时,女人却下了决心,这真是命运的捉弄。

    巴布隆只带回了一位红头发女探员,可乔不怪他,因为两个人的伤势证明了他们所面临过的困境,也因为乔觉得自己是一个躲在别人背后,还试图放弃职责的懦弱医生。

    他给两个人治疗完伤势后,终究忍不住问了一下其他探员的情况,金发年轻人沉默了许久,终于眼圈通红的愧疚道:“对不起,我没能带其他的十三名探员回来。”

    莉莉安玩味道:“大笨蛋,怎么不说连你自己都是被我救出来的?”

    乔没有说话,默默的**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多年未曾浸入肺腑的辛辣味道,让他眼神迷离,也把泪水伪装成烟雾熏呛的湿痕,他平静对金发青年讲述了私人诊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并认真复述了维拉的留言。

    “肯特和琼都重伤了?那维拉他们一定是被人截住了。”伤感之余,巴布隆突然松了口气,可能会让别人很不解,但只有他心里明白这是一种庆幸,远谈不上走运的庆幸,因为肯特并没有出卖他。

    终于算是完成了任务的乔,沉沉地出了口气,看看表已经上午九**多,看来那个女人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情侦社使命。乔走上楼,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却发现房间中已经空了,一张字条上用稚嫩的笔画写着:“爸爸,我和β3去街上玩了。”窗外依稀可以看到两个人越行越远的背影,而一群手持枪械的人正悄悄逼近。

    “可惜了”乔知道自己选择职责的同时,那个女人也选择了履行的义务,这是他托付女儿的代价,也是他坚持信仰的代价。

    乔苦涩的笑了笑,然后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回地下室,口中呼喝道:“巴布隆!快跑!”,同时拉开了地下室的紧急撤离门,刚想观察一下情况,就被一沦齐射打倒在地。

    巴布隆双眼圆睁将两个张病床踢得横飞出去,挡住对方视线,一边背起乔一边拉起莉莉安冲了出去,数目众多的士兵拿着武器正慢慢围拢,见事不好,巴布隆用力将莉莉安抛上远处房**,同时大吼:“分头跑,维拉那集合”整个人也不停歇,不可思议的连续越过几处高墙,钻进小巷继续狂奔。

    普通士兵的合围对巴布隆和莉莉安当然不算什么,他担心的是老派兄弟会的创建者们,果然一道飘飘忽忽的黑影追了上来,巴布隆一边死命狂奔一边红着眼圈不断吼道:“乔你坚持住,坚持住啊!”

    乔的鲜血浸湿了医生长袍,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留下一条清晰的血线,像是死神镰刀划过的痕迹,颠簸中他的眼神一片安详,断断续续的道:“对。。。不起,我还是。。。太自私了,看来注定这个秋天的湖畔旁。。。只有。。。。两个人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毫无声息。

    乔是自私的也是无私的,他为了女儿的未来,延迟了给巴布隆的警告,却完成了情侦社医生的最后职责,完美的转述了维拉的留言,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无力均分给别人更多,所以在这个属于他的秋天里,选择了用生命雕塑自己所认为的公平。。。

    β3拉着正在听音乐的安琪就快步入闹事区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她的眼泪悄悄滑落,安琪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她的手,女人眼角湿润的笑道:“我只是有**厌倦这个秋天了”说罢带着小姑娘走进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她的使命完成了,可也失败了自己的幸福,不过,却保留下了一段莫名情感的珍宝,至于得与失又有谁能够说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