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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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辈子,唯一让他感觉热血沸腾的,只有在战时以及在侍卫队的时期。

他和西海一起侍卫队,但西海在朱菲雨的要求下,必须回学校上课,只有课余时间接受操练,费森却足整个仆命都活在它身上。

他受尽所有最严苛的训练,习得一切武术及武器的技巧,并迅速攀升为侍卫队最年轻的分队长。

侍卫队的生活让他的生命有一个重心,所以他对战乱与和平的过渡期适应得极好,不像西海有一阵子完全失重。

但是,天下的父母都一样,一旦安定下来,就开始唠叨着结婚、抱孙的这些琐事,迅速把侍卫生涯带给他的愉悦感受冲淡掉。

于是,他从侍卫队退伍,远走东漠去经营他和西海合力投资的矿场。

采矿是一件有趣的事。

粗重、酷热、脏污、汗水淋漓,他喜欢这样的生活。重点是,离他的两位母亲大人够远,他只须偶尔在电话里应付一下她们的关切即可。

如果不是因为阿比塞尔召他回来,费森会很乐意就这样在东漠老死。有需要的时候找个女人,其他时候单身,全心投入在事业里,不会有任何琐事来烦他。

他知道单身与不繁衍后代在勒里西斯都是异类,不过那是对别人而言。对他自己,他相信连那些叔伯都已经放弃有一天他会和某个女人安定下来,然后生一大堆小孩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即使哪天要结婚,他也只想娶个简单易懂的妻子就好。

像翡莉这样的女人,就在他排除的名单之上。

他对太过性感、太过艳丽、太过花俏的女人没有好感。这样的女人通常很难搞,男人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取悦她们。性对他来说并不难到手,他不必那么麻烦就可以得到质与量都让他满意的短暂关系。

“你在和谁电话?”娇娇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费森回头一看,那个霸占他思路的女人,正活色生香地站在他背后。

她披着一件丝袍,底下却不是丝质家居服,而是一件鸡尾酒小礼服,黑色高腰剪裁将丰盈的雪胸托高,玲珑毕露的曲线让人鼻子喷血。

电影小组已经完成在首都的戏份,明天要开拔到高地的艾拉卡小镇,进行另外两个月的拍摄工作,所以客厅地板上都是打包好的行李。

说来真让人挫折,这男人已经为她工作三个星期了,她竟然连他的全名都没问出来。

他对于任何问题一定都会回答,问题是,“嗯、喔、是、不是、有、没有”实在不是什么好答案,“我知道、我有办法、我会看着办”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如果他们一天见不到几个小时,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他们却是在她眼睛睁开的时间都黏在一起——嗯,虽然也没有多黏,大部分时候他都有意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不过,翡莉倒是发现了他一个让人觉得很可爱的小地方——如果“可爱”可以用来形容这个男人的话——那就是,如果有什么东西引起他的兴趣,无论再微不足道,他都非把它搞懂不可。

那种固执的牛样子,活像小男孩发现了一只新昆虫一样!他只有在这种时候稍微有点人味。

“刚刚你在和谁说电话?”她又问了一次。

“我兄弟。”他答得很简短。

“你有兄弟?”翡莉大吃一惊!这人居然还会有亲人?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不是亲兄弟,但比兄弟还亲。”他勉强自己多答几句。

“喔!”她的表情仿佛他的解释很希罕似的。

费森很讶异自己竟然有了想笑的感觉。在执勤期间,他向来不喜欢涉入私人情绪。以前的“标的物”多半是勒国政要,也不适合跟人家攀关系,总是要避避嫌,所以他一直习于让自己处于一个局外人的地位上。

偏偏这条美艳又性感的小蛇,时不时绕着他转,总是狡猾地想在他身上找出一个可以下齿的地方。

费森非常相信,等她咬他一口之后,一定又会带着那副无辜愉快的笑容,丢下一句:哎哟,原来你会痛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呢!然后快乐地滑开。

“你要出门吗?”

“喔,对了。”她把丝袍脱下来随手一扔,就着客厅的落地镜打量自己。“我们明天就要换地点了,我想趁在首都的最后一晚出去吃个饭,你要不要跟?”

“嗯。”想也知道他非跟不可。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好。”她轻飘飘飞进房里。

十分钟后,一个性感艳丽的女人从卧室走出来,肩上背着一个牛皮制的铆钉大背包。

他主动伸手去接。这种大包包起码可以装个十几斤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

她也不客气,把包包递给他。

费森掂了掂重量,里面大概两成都没装满。女人就是女人!连背个包包都只是为了装饰。

“走吧。”翡莉经过他身旁,从玄关的穿衣柜内拿出另一个香奈儿小肩包。

费森无言地看着她的第二个包包。

“……你去吃饭要带两个皮包?”他终于问。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东西是这个大包包装不下的?”

“噢!”她终于了解他在问什么。“这两个包包功能不一样。”

“……女人的皮包还有分功能性?”

“当然,那个牛皮包包是拿来装大东西的,例如折伞啦、薄外套啦、化妆包啦;这个小肩包是拿来装随身用的东西,一张信用卡,一包面纸,一个手机,和一支口红。”

“……那你为什么不把小包包的东西放进大包包里?”当费森执意弄清楚一件事时,他就是非把它搞懂不可。

他的牛性子又上来了,翡莉暗自窃笑。

“大包包一进餐厅服务生就会帮你挂起来,所以里面的东西不容易拿到,小包包就可以装一些吃饭期间会用到的东西,一起带进去,这样懂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全收在一起,然后只带大包包出门?”

“先生,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美女都不带超过巴掌大的包包上餐桌的。”她教化完时尚原始人,悠然从他的身旁飘过。

女人!他对这种奇异的生物避而远之,绝对是正确的。

要拖这男人吃顿饭,简直跟拔他的牙一样!

她一踏进餐厅门口,他就消失了。

她先帮几个认出她的影迷签名,再合照几张,然后磨着牙要服务生找到那块“刚才自动消失的铁板”,然后自己先走进餐厅。

不到三十秒他就神奇地出现在她桌畔,连她自己都才刚刚坐定而已。

“有什么事?”费森低沉地问。

翡莉立刻低头,很认真地研究地板,看看地上是不是有什么翻板,才能让他这么神奇的蹦出来。

有一天她一定要弄懂他是如何来去的。她发誓,有一天!

“你就不担心刚才那群影迷其实是变态杀人狂,想近身攻击我?”

费森看她一眼。“那是前总统洛提的亲戚,一家人都很正派。”

哦?他怎么知道的?他认识前任总统吗?

“那不表示我喜欢私人用餐的时间变成影友会。”

费森再深深看她一眼。“我会交代餐厅的人不再让你受打扰。”

他又要消失了?“慢着!你给我坐下来!”

费森觉得她很莫名其妙。“你不是要用餐了吗?”

“对,所以你给我乖乖坐下吃饭。你要是敢走的话,我就跳起来大吼大叫一堆‘女性优越论’,然后让整间餐厅的男人都想对我做那个什么鬼‘荣耀杀人’的,你信不信?”她威胁道。

她威胁他?她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威胁他?

他该死地又有想笑的感觉,不过这次是苦笑。这女人真麻烦!

但,费森就是费森,他从不花时间在无谓的争执上,既然他也要吃饭,他立刻拉开地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对他的合作,翡莉惊讶地眨了下眼。

他对眼前的这一切非常适应。她注意到。

这里是首都最好的法国餐厅,用餐的客人都像她一样盛装打扮,而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黑长裤,和平时一样,衣袖卷到手肘,长裤沾了点灰尘,但他没有任何的局促不安。

他只是轻松坐在那里,宽阔的胸膛把整个椅背遮住,一副掌控大局的自信模样。

很多保镖都会陪同老板参加重要场合,但翡莉很久以前就观察到,这些保镖只要置身事外时,qi书+奇书-齐书都能保持得很超然,如果他们自己也成为宴会的一员,大部分的人都会感到不自在。

这家伙却很习惯这种衣香鬓影的场合。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有某种军事背景。不过现在又多了一点,他不只是具有军人背景而已,一定还多了些什么。

“我们不搞那一套。”费森突然说。

“什么?”她还没有回过神。

“荣耀杀人,勒里西斯不搞那一套。”他指出。“司法部长嫉恶如仇,谋杀是唯一死罪,所以荣耀杀人在勒里西斯行不通。”

“那也要阿比塞尔还能继续当司法部长才行,否则下一届部长发动国会更改法案,什么都去光光了。”

没想到她对勒国的政治现势也有认识?费森倒有点讶异。

“除非阿比塞尔自己想下来,任何人动不了他。”

“即使新总统不是他的嫡系人马也不例外?”她挑了下眉。

“没错。”

这次阿比塞尔完全退出总统大选,甚至不再当他万年不变的副总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