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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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那便只剩下叶计了,但是这没有理由呀,他身为郡丞,引来贼兵袭城,又有什么好处?何况他与戴高之间关系密切!”林渺故作不解。

    “这年头,儿子出卖老子,兄弟出卖兄弟,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野心会烧掉一个人的良知,权欲则更能让人走上一个极端。这乱世之中,所有的理由都可以归结在野心之上!”熊业淡淡地道。

    林渺怔了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一切只是你邺城中的事,我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熊业笑了笑道:“错!你并不是个外人,你已经卷入了这漩涡之中,除非你可以放下迟昭平,独自离开邺城!否则,你便必须面对这一切。当然,我还忘了告诉你,叶计与王郎的关系极密切,他会不会想拿你给王郎送礼,还得看他心情好与不好了。不过,我看他对你应该是比较感兴趣!”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林渺讶问。

    “因为你坏了他的好事!”熊业淡淡地笑了笑。

    “你在说笑了,我根本就不曾见过他!”林渺好笑地道。

    “但是你逼退了杀手残血,救了我!所以,叶计是不会让你轻易走人的!”

    “你怎么知道杀手残血就是他派来的?”林渺再怔。

    “杀手残血并不是叶计请来的,而是王郎,但王郎却是让杀手残血帮叶计,所以,你破坏了他的好事,他是不会放过你的!”熊业道。

    “我不信!”林渺摇了摇头道。

    “你可以不信,我也不会勉强任何人相信我的话,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些。”熊业漫不经心地道。

    “为什么?”林渺惑然。

    “当看到自己的敌人屡屡失手或是弄得灰头土脸,这会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吗?”熊业笑了。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熊业的理由确实简单而直接。

    “我不懂你这般精明的人为何会做出一些如此荒唐的事,为何将自己表现得如此昏庸?你大可将邺城治理得清明和顺!”林渺望着眼前的熊业,心中涌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虽然你很聪明,但官场之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想到的。世人皆醉我独醒之人,其命运注定只有两个,一个便是弃于世俗,惨死于世;要么你便一发冲天,让世人敬畏。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在你不能一发冲天之时,若你不想死得更快,那便要让人感到你没有什么威胁,当你的敌人轻视你的时候,那么,你的机会才算是到了!”熊业悠然道。

    林渺不由得怔住了,熊业这番话虽然并非有太多的道理,但却让人无法反驳,隐约间,又似乎含有至理,也难怪这样一个看上去如此庸俗之人竟能成为一郡之都尉,戴高能放心将事情交给熊业处理。

    事实上,

    邺城在昨天之前,尚不能算是很乱,虽然熊业平日的表现极昏庸,可是这偌大的魏郡,偌大的邺城,百姓仍能够安于家中,可见此人也并不全都如在府衙里所表现的那样。

    “王郎为什么要帮叶计对付你?”林渺突地反问道。

    “因为我知道王郎的野心,并不太附和王郎的所作所为,若是邯郸举事,邺城则是一个对王郎来说,极为重要的据地,而叶计又倾向王郎,所以王郎乐意助叶计夺下邺城的控制权。所谓的郡守,此刻根本就形同虚设,戴高丝毫不足为患,而能让叶计心中难安的人便只有我!”熊业自信地道。

    林渺心中恍然,忖道:“看来河北的形势确实已经乱得可以,不仅仅只是义军与朝廷之间的斗争,更已经发展到了地方官对朝庭完全失去信心,或欲割地自据,或欲投效明主,王莽的末日确实已经可以看得见了。”

    “真让我惊讶,熊大人在城中弄得鸡飞狗跳,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能力,难道大人不知道一旦民心失去,将会永远都得不回来吗?”林渺不无揶揄地道。

    “失民心只是相对而言,虽误判小事,但你不去扰民袭民,相对而言这些愚民便不会觉得你是多么惹厌了,这叫韬光养晦!”熊业悠然笑道。

    “好个韬光养晦!”林渺赞了声道:“如果大人乐意的话,是否可以给我们准备三艘稍大的船只?”

    “你要三艘稍大的船何用?”熊业讶问道。

    “大人所说没错,我要用这三艘船送迟帮主回平原!既然大人与我是同一条阵线上的,大可让我与叶计、尤来玩一把,让他们知道厉害!”林渺肃然道。

    熊业望了望林渺,诡诡地笑问道:“难道黄河帮还会缺船吗?”

    “但是那是黄河帮的,既然这些人对黄河帮有所注意,自然能辨出黄河帮的船只,如果我们乘黄河帮的船,只会被他们截于半道。是以,我想乘大人的船而行。”林渺对视了熊业一眼,淡淡地道。

    “好!我可以给你准备三艘船,你要我把船置于何处?”熊业想了想问道。

    “我要你在三个码头,每个码头放上一艘,到时以暗号约定,我们才会上船。”林渺悠然道。

    “你要在三个码头各放一艘,这是何意?”熊业有些惑然地望着林渺讶问道。

    “恕我先不能告诉大人,如果事情传出去,就不太灵光了。”林渺诡诡地笑了笑道。

    熊业也只好笑了笑,道:“好!就依你,至少,目前我们尚不是敌人!”

    谢府,三辆深帘马车自府门外奔出,每辆马车都在四名头戴深笠、身着同色衣衫、看不清面目的汉子相护之下,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每辆马车的装备几乎一样,惟有驾车者不一,没人明白谢府之人这是在弄什么玄虚,也没有人知道这三辆马车之中装的

    究竟是什么人,当然亦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

    真正在意这些的人也不会猜不到马车之中是些什么,因为他们等的就是谢府之内的动静。只是,这出来的三辆马车分向三方而去,让那些久候了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跟向哪一辆马车才好。

    马车出行有半炷香时间,谢府的大门再开,这次却是出来了六骑快马,马上之人也全都是深笠盖顶,皆一袭长袍,看不清面容,也根本就无法辨知这些人的身份。

    这六匹快骑一出府门,便取道而去,却不是那三辆马车所行的方向,其行色匆匆,让人不解。

    而谢府对面的小酒楼之中,却有人露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容,也迅速下楼追着那六匹健马的方向而去。

    小酒楼之中那批人一走,又有两人起身,摇了摇头,自语道:“这小子果然是诡计多端,只可惜仍然低估了对手!”

    “我们也该回去了。”一老者对那自语者道。

    “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留的了。”

    “咦,谢府大门又开了!”那老者轻声地提醒了一句。

    “是个扫地的!”那自语者望着一老叟拖着一只扫把出来,扫去谢府门前的车痕与蹄印,不由得不屑地道。

    那老者也笑了,出来之人确实只是个扫地的,看来谢府确实已经平静了,一切都已接近尾声。于是两人相视而笑,扬长而去。

    那两人扬长而去后,小酒楼之中仍有人端坐未动,但神色间却似略有忧色,目光不时望望谢府,这人正是曾被抓去都尉府的朱右。他认识刚才离开酒楼的两人,因为他在都尉衙门里见过这两人,只是他却不明白这两人的用意。

    朱右知道,林渺要护迟昭平去平原。尽管他刚到邺城,但是他却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情报资源,他知道熊业之所以放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因为林渺,他还见到林渺击退杀手残血。后得知这个年轻人便是昨天闹邯郸的林渺时,便生出了结交之心,是以他才让朋友查清林渺的下落,也因此,他知道了许多意外的消息。于是,他便来到了谢府大门外的这座酒楼之中。

    看到了三辆马车而去,朱右便隐约猜到这是林渺的某种策略。是的,林渺这一招不仅使那些守在谢府四周、别有居心的人不知如何是好,让朱右也有点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林渺和迟昭平究竟是在哪一辆马车之中。是以,他只好作罢,没有去追,谁知,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又出来这样一拨人马,不由让朱右对林渺另眼相看。

    虚虚实实,那三辆马车很可能是金蝉脱壳之计,而这六人所行的出城方向,一看便是陆路,三辆马车的方向却是水路,林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水路而是陆路。是以,用三辆马车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再来个暗渡陈仓。但让朱右意外的却是,酒楼之中居然有人早就想

    到了这些。

    朱右想追也追不及,也只好作罢,可是在谢府出来一个扫地的之后,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又似有所悟。

    骄阳已渐沉,朱右的耐心也失去得差不多了,他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谢府却没有任何动静。他自早晨坐到中午,连店小二都似乎有些烦他了,不过,今天是大年初二,小二再怎么烦,也不敢将客人扫地出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