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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死里逃生

    sat nov 29 14:52:37 cst 2014

    风墨迟心里一惊,不禁打量着面前这个名动天下的的老人。

    雷动天面无表情负手而立,黑发中掺着几缕白丝,脸上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英气逼人。若是单看相貌,定然看不出面前之人已是年过甲子,倒像是个四十而立的中年男子,只是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

    风墨迟冷笑一声,道:“老堂主别来无恙啊。”

    雷动天也是冷冷一笑,道:“当你见你时,你还年少,没想到几年后竟会成为独步一方的大人物,只是近几年忽然销声匿迹,风大侠是闭关参悟绝世武功去了?”

    风墨迟冷笑一声,道:“老堂主如今定是武功大成吧?”

    雷动天略一蹙眉,道:“哦?何出此言?”

    风墨迟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然为何显此疲态?”

    雷动天目光不由得一寒,习武之人最忌讳别人看出自己身体有恙,更忌讳别人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这种话钻进雷动天这个老江湖的耳朵里,多半会是一种威胁。

    风墨迟又道:“如果在下猜得不错,老堂主如今和席剑山庄是狼狈为奸吧。”

    “狼狈为奸”四个字风墨迟要的极重,挑衅意味颇明。

    雷动天却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道:“是又如何?”

    风墨迟笑了笑,道:“在下久闻老堂主武功盖世,尤其是刀法更是一绝,可要讨教讨教。”

    雷动天先是一愣,随即仰天狂笑,一身浩然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人的邪气:“好,好!老夫许久没拿人开刀了!”

    他仍是负手而立,只是向一旁的左阵摊开左手,喝道:“拿刀来!”

    左阵恭恭敬敬的取出一把最宽大的钢刀,双手呈上,见雷动天握住刀柄,不觉低声提醒道:“师父,您小心,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万不可大意。”

    雷动天早就听南宫辰说过风墨迟内力尽失的传闻,听左阵之言心诀莫名其妙,一个废人,武功再高又能怎样,不禁问道:“你与他交过手了?”

    左阵一听,不禁面有惭愧之色,道:“是,不过徒儿一时大意败了……对了师父,艳阳天死了,多半是死在他手上了。”

    雷动天一听不禁眉头一皱,道:“艳阳天被他杀了?艳阳天虽然下流,但功夫不差……哼,无碍!”艳阳天武功虽然不错,但纵江湖巨头雷动天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雷动天活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几声“嘎巴”声响,怕是好久没动过手了,嘴里不禁念叨:“呵呵,这把老骨头好久没活动活动了。”

    说罢,他用刀指了指风墨迟,道:“你,小心了!”

    只听“嘭”的一声,雷动天身子突兀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飞扬着尘土的脚印。

    “来得好!”

    风墨迟将剑一挥,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一道火花自剑身迸发,雷动天的身子已然出现在其身后,这刚一交手,雷动天便是一惊;风墨迟内力尽失,凡是和席剑山庄有所接触的人都知道这传闻,然而这一交手,非但没有感觉到内力尽失的无力感,反而极其刚猛,如同一座巍然不动的山岳一般,更匪夷所思的是这刚中带柔,似延绵不绝的细水,将自己的力道全都卸掉了。

    如此奥妙的内功,真的是出自一个没有内里的人之手?

    然而不等他继续分析,风墨迟便有所动作了,只见他脚尖一转,身子向后一仰,一道剑便刺了出去,饶是一招“仙人指路”。

    雷动天不做闪躲,大刀一横便是挡住这一招,随即左手持刀,重重劈下,风墨迟身子一侧,灵巧躲过,手中木剑顺势上扬,雷动天招式刚出,来不及回挡,只得闪身躲过,

    然而风墨迟何等机敏,见雷动天企图闪身躲过,风墨迟瞬间变招,刚一上扬,顺势挽了个剑花,又是一剑刺了出去。

    雷动天料是没想到风墨迟竟如此眼疾手快,伊始还企图有所保留,此时眼见要中招,不得已终于是亮出绝活。

    只见他身子猛地一坠,速度快了一大截,就这样将将躲过风墨迟来势汹汹的一剑,雷动天借着下坠之势,横刀一扫,破风之声竟犹如一声虎啸。

    风墨迟心念一动,出手的剑竟刺向脚下土地,只见他双脚一翻,竟是用剑撑着自己立了起来,“铮”的一声,大刀扫向支撑在地上的木剑,却见那木剑颤了几下,风墨迟倒立着,身子却如同竹竿一般稳然不动,只是风墨迟人虽然不动,但那柄木剑却奇异的弯了下去,忽然,那木剑一张,只听“嗖”的一声便带着风墨迟弹了起来,风墨迟头朝下快速转动,转眼间便成了一道旋风,便是风墨迟的“三花聚顶”。

    一时间剑如雨下,“点”是剑法中最基础的招式,然而,当剑点如雨点般密集时,便是骇人听闻的杀招了。

    点剑式本就难以抵挡威力不俗,若是如同雨点般密集,只有盾牌能挡得住了。

    更何况,那骇人听闻的剑雨,就在雷动天的头顶落下了。

    “剑法再奥妙又如何?没有内力终归是上不了老夫!”雷动天心里如是想到,便想以强横的内力与风墨迟硬碰硬,他猛吸一口气,内气在体内经脉急速流转,汇聚于丹田之中,只听“嘭”的一声,一股浑厚的气旋便自体内旋了出来,两脚一分,挥刀迎击。

    不只是幻觉,还是真实,那刀越舞越快,竟携带熊熊烈火,那烈火如同残阳般血红,灼的人脸颊生疼。

    “绝殇刀法第七式・残阳式!”

    风墨迟的脸隐藏在旋风之中,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面对这暗红火刀是如何表情,只是那阵阵剑雨却毫无顾忌一般,仍是直直落下。

    一时间火花飞溅,“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如雨打青萍一般淅淅沥沥响个不停,刀剑相向中的骇人气势,竟令在场的众多高手不敢上前,两位护法有心助阵却无力上前一步,只得静步观望。

    许久,不知是谁一声惨叫,接踵而来的便是丝丝鲜血飞溅而出,如同将一团丝线扬开一般,满天皆是血雨。

    一个苍老的身躯重重的坠在地上,不响没有动静,只得听见其微弱的喘息声。

    风墨迟轻缓的落下,如同一个文雅的书生一般,只是脸上的血迹却透着截然相反的肃杀。

    众人不敢相信,那风墨迟竟毫发无损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就像是和一个孩童打完架一般,只是气息有些紊乱,风墨迟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三人。

    这个肃杀的人身后,躺着的是一片尸海。

    初升的太阳,此情此景,却如同夕阳一般残红,一人一剑,却比千军万马,肃杀之气,饶是谁站在他面前都会不寒而栗。

    大脑片刻的空白后,鬼煞现实回过了神来,他是何等人物?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平日里干的又是刀尖舔血的营生,在血腥的场景也见过,更何况此情此景,让他震惊的不是躺了满地的绝刀堂弟子尸骸,而是风墨迟。

    见风墨迟微微喘息,鬼煞笑了,他阴森的道:“哼,看来他气数要尽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没有内力不假,由此可见,他是靠自身力量与我们交手,既然身疲力乏,自然是他江郎才尽之时,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说罢,鬼煞便是打起了头阵,化作一团黑雾,嗖的一下便是冲了过去。

    几人都是反应了过来,紧随其后。

    风墨迟见几人冲了,心里暗叫不妙,自己先是诛杀艳阳天,看似没费什么力气,但为了克制剧毒,他仍是全力用真气护住手,才能如此闲庭信步的诛杀艳阳天。

    风墨迟对于毒物,有种难以言喻的警惕。

    加之风墨迟彻夜未眠,有接连与左阵、贪狼、鬼煞和雷动天交手,此时便有些力不从心,看起来只是有些疲累,但风墨迟与常人不同,他使得是真气,驾驭真气没有足够的体力是不可能的。

    以这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面对三人的围攻,风墨迟此时胜算微乎其微,现在想要使出那以一敌百的本事,决然是不可能的。

    风墨迟此时唯有一计可施了,想要逃是不可能的,这几个人都是高手,要追上自己并不困难,由此只有以死相拼了。

    风墨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贪狼见状,不禁笑道:“哈,你是要放弃了吗!”

    就在此时,风墨迟猛一睁眼,却令三人身子一滞。

    双目充血发红,面有黑气,嘴角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只听“咔”的一声响,风墨迟手中木剑碎成几块木屑,而木屑中,露出的却是一柄明晃晃的铁剑。

    那铁剑闪着寒光,发出阵阵清鸣,嗡嗡作响,片刻后便冉冉升起一缕缕黑气,一阵难以言喻的邪气扑面而来。

    鬼煞还好,而贪狼和左阵却有些吃不消了,隐隐的觉得胸口发闷,甚至是有些想吐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感觉好恶心。”

    “好重的杀气……”鬼煞不禁蹙眉,面有凝重之色的道。

    “哼哈哈哈!你们这三个杂种!我要杀光你们!”

    只是一瞬间,风墨迟竟反客为主冲了过去,手中那柄旋着黑气的剑似乎颇有灵性,嗡的一声清鸣,一时间黑气大盛。

    鬼煞见状,厉声喝道:“这是他的临死反扑!大家小心些!围杀他!”

    话音刚落,贪狼和左阵便闪向一旁,一左一右夹击风墨迟。

    风墨迟此时虽然戾气冲头,但神志还在,只听他狞笑一声,手中黑剑如同残影一般,只听“唰”的三声,三道黑色剑气便窜了出去,正是朝着三人去的。

    三人那还来得及包围风墨迟,那剑气来势汹汹,三人不敢大意,急忙闪躲,或跳或蹲,十分狼狈的闪了过去。

    三人刚刚闪避过去,却听耳边一阵呼啸,那风墨迟竟是闪到鬼煞身前,抬手便是一剑,鬼煞哪反应的过来,临时一挡,“嘭”的一声闷响便被撞飞出去。

    “咔嚓”一声,伴随着阵阵剧痛,鬼煞汗都淌出来了,他心里不由一惊,只是挥了一剑,自己的右臂竟然断了!

    他躺在地上,左手用力一掷,一把黯淡无光几乎察觉不到的匕首急速飞了出去。然而风墨迟竟是连看不看,或者说是没有察觉,却听“铛”的一声,那匕首竟被那剑上的黑气给挡了下来。

    风墨迟这才有所反应,顺着匕首的方向看向鬼煞,双目之中杀气腾腾,盯得鬼煞心里发毛。

    忽然,他狞笑一声,便是想冲过去。

    “你敢!”一声厉喝从身后传出,来者正是贪狼,只听他暴喝一声,将解牛刀横在面前,一拳重重打在上面,一声巨响,竟传出一道巨力气浪,炮弹般轰炸向风墨迟。

    风墨迟身子一滞,回身挥了一剑,那气浪竟了无音讯突兀消失。

    贪狼没想到风墨迟这么轻松就化解了自己的这一招“奔牛拳”,一时缓不过神来,就在这恍惚之间,风墨迟身子箭般窜了过来,立起剑就要刺向贪狼。

    忽然,风墨迟身后几声啸响,几道刀光如同蝴蝶般砍了过来,只听“噗嗤”几声,风墨迟的右肩便皮开肉绽,竟直直坠在地上。

    片刻后,风墨迟的剑黑气渐渐熄灭,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几块木屑“嗖”的几声便重新合起来,附在剑上。

    贪狼一时间心惊肉跳,长出了口气,看着风墨迟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回想起刚才那弑杀的眼神,不禁一寒,道:“方才真是好险,幸亏你来得及时,不过还好,这家户终究是苟延残喘罢了。”

    一旁鬼煞也走了过来,看这风墨迟,隐藏在面具下的脸不觉一皱,阴森道:“趁他现在无力抵抗,赶紧要了他的命,提头颅去见庄主。”

    贪狼点了点头,冷笑又重新挂在脸上,他将解牛大刀扛在肩头,一脚踩在风墨迟的胸口,道:“放心,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说罢,他双手握刀,狠狠斩下。

    刀,离他的喉尖,不过一寸之远。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呼啸着向贪狼射来。

    贪狼一惊,急忙后撤,那白光直直坠在他面前,如同一颗流星一般,一声巨响后,便是在四周扬起滚滚尘埃,四周一下子变得如同沙尘暴一般,拉起一道沙尘的帷幕。

    弥漫过后,贪狼才看清身边的情况,原先躺在这的风墨迟已不见踪影,显然是被人救走了。

    鬼煞见状,不禁碎了一声,道:“又没得手……”

    左阵阴冷的看了看四周,道:“救他的人可是好手段啊,这么片刻功夫便将人从眼皮子底下顺走了,只是……你们可看清那道白光是何物了?”

    一向眼尖的鬼煞都是摇了摇头道没看清,更别提准备取下风墨迟首级的贪狼了。

    左阵面色有些凝重,道:“风墨迟是个心腹大患,此番让他逃走,日后必将加倍报复与我们,我的任务已经达成了,之前谈好的条件希望你们遵守。”说罢,他不自觉的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雷动天。

    雷动天胸口微微喘息着,奄奄一息,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了,雷动天此时刚刚有了意识,便对左阵道:“阵儿……快来……扶老夫一把……”

    左阵看了一眼雷动天,又看了看鬼煞,然而,原本那张为师父担忧的脸,忽然间阴了下来,嘴角挂着狞笑,转过身来,缓缓向雷动天走去。

    “呵呵……”鬼煞冷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向左阵,而贪狼则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也是无动于衷。

    左阵走到雷动天身旁,拾起掉在地上的钢刀,对雷动天阴冷的说道:“老东西,看你这么累,徒儿来送你一程吧,哼哈哈哈!”

    …………

    不知过了多久,风墨迟才醒了过来,身子还有些酸疼,他缓缓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只见自己躺在一片几位粗糙的草席之上,四周是一片岩壁,原来是在一个山洞里,身后还能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正打量着,一个男人便从面前洞口走了进来。

    那男人蒙着面,看不出容貌,但风墨迟感觉这个人并没有恶意。

    风墨迟抱拳道:“多谢阁下相救。”

    那蒙面人只是嗯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无碍,我就走了。”说罢便很是干脆的转身就想走,而风墨迟也并未有所挽留,为什么救自己,那人是谁,风墨迟都不想知道,既然不想说,自己也并不是非知道不可。

    蒙面人走了一半,忽然身子一顿,回头道:“哦,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柳家的小姑娘现在在席剑山庄,至于待遇,反正不是请去做客的。”话说完,这才离开。

    “柳家的小姑娘……是柳靖儿吧……席剑山庄……”风墨迟自顾自的嘀咕着,眼神中有光芒流动,似在思索。

    “之前左阵说过,汉丞相的法印,应该是之前鬼煞想要抢的[卧龙印]了吧……之前的夜明珠……为什么席剑山庄想要费尽心机的得到这些东西?他们抓去柳靖儿也是因为卧龙印吧……”

    略加思索后,风墨迟站起身来,虽然有些酸疼,但身子是无碍了,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山洞,风墨迟便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