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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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等到心痛,谁知道?

“你人前人后各说一套,我受够了……”

“你会相信我的,譬如说这样……”黑凤翥凑上唇,一阵暧昧的嗯嗯啊啊……声传出,最后只看见突袭香唇的登徒子被用力推开,推得他身子晃了晃,接着,冲动之下,她抡起小拳朝他扑去,一阵捶打忽轻忽重,呜咽声随之传出。

他眼神转为深邃,随她打到力竭。

“好啦,别奖了,又不是小孩子!”他伸出长臂,把她搂入怀抱。

罗敷来不及挣扎,绵密的吻轻如羽毛落在脸上,印在她的粉唇上,然后加重,探索着属于她独有的芳香。

她被他吻得昏昏沉沉……

“我喜欢你,这话只告诉你一人,其他人我都不想说。”长指抹去她额际的薄汗,他低低轻语。

她努力稳住呼吸,见他跟自己亲近得紧,两人几乎贴在一块儿,登时心慌慌的,又恼又羞,才止住的泪又像珍珠般从眼角滑落,跌碎在他胸口。

“我不是要欺负你,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好不?”

罗敷的心飘来荡去,胸臆间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心情是不是舒服了点?早点上床歇息,记住,以后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黑凤翥用衣袖抹去她鼻尖微微的细汗,忍不住又用舌尖舔了下她的粉唇。

罗敷让他的动作震回心智,曾几何时她竟然搂住他的颈,“啊——”她猛然推开他,狼狈的逃入房。

门,再度当着黑凤翥的脸砰然关上。

这次,他的鼻子顶着门板,作了最实际的接触。

嗅,好痛!他摸摸差点塌掉的鼻子,可一想起刚刚两人的亲密,受一点痛也无所谓,他开心的笑咧嘴。

瞧她方才连耳垂都红了,真的是害羞。

黑凤翥开心的踢飞脚下的小石子。

“唉唷!”偷窥的行径果然做不得,现世报很快降临,小石子飞过树丛,砸上某个人白皙的脸,留下一个红印。虽然天黑看不出来,但掩住的嘴慢了一步,已经泄漏自己的行踪。

哎呀,真是不小心!

“出来!”发现有人藏匿在树丛中,黑凤翥气得把指节压得喀喀作响。

头顶载着一片枯叶的人自动出来认罪,清俊的脸却是一片无辜。“谁丢的石头,打得我好痛!”

“是谁在那儿?”

“凤弟,是我。”

“你偷听我说话?”还有干下流勾当?!

“有吗?”这时候不装蒜还要等几时?

“你别想来跟我争她!”

黑琦玉眼波流转,呵呵的笑。“都要当新郎格的人了还沉不住气,她一直是你的不是吗?”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了。

“你对她一点想望都没有?”

“我怕你打歪我的嘴,当然要说没有……慢着、慢着,你拳头出那么快干么,我还有话要说!”暴力真的不可取,那么大的一个拳头就搁在他眼前,只要他随便说错一个字,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就算祖奶奶曾经把她指给你,现在她可是我的了!”

“我知道,我又不想兄弟阋墙。”

“我可不认为你会无聊的在这里出现!”他才不会被三两句话唬弄过去。

“我真的是出来散步的,不过咧……也顺便办点事。”譬如说试探某人的真心。

“现在呢?”

“看起来是不用我操心了,我也累了,体力不佳你是知道的,该回去了。”没人猜得中他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送!”

黑琦玉走了两步,踌躇的转过身子,慢慢把眼光停在黑凤翥的脚丫上,凉凉说:“你的脚不痛了?那好,早些回房休息,过几日当新郎格可是很耗费体力的。”

“你这份窥狂,果然偷看!”气急败坏的黑凤翥大吼,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给他一阵摇晃。

“人都嘛有不小心。”

是吗?黑凤翥的拳头很“不小心”的碰到黑琦玉的肚子,还“不小心”连碰好几下,恐怕他到黑府办喜事的那天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早知道他应该离远点再爆料的。

※※※

婚礼前夕。

婴儿胳臂大的烛蕊闪着火光,数百颗夜明珠镶在雕花床上,鸳鸯绣被,枣红缀金丝的纱帐,新娘房设在驾楼。

新娘嫁衣高高挂着,凤冠上的珍珠流泄在桌面上,这一切都预言着明天的婚礼。

夜是深了,但还听得见房外仆人未来去去的脚步声以及细碎的交谈声,谈的都是有关于明天婚礼上应该注意的项目,小至敬老的红纸包银,大至一堆她听不懂的繁文缛节,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罗敷头痛的关起所有的窗户,她不想听这些。

天下会有像她这么别扭的新娘吗?到大喜的前一日还在犹豫不决。

暮然,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吸引她的注意,“这梯子几百年没用,好像有点腐朽了……罗敷妹妹,好心开开你的窗……”那声音罗敷熟到不能再熟。

她没好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并不想喝,为的是给自己一件事情做,粉臀往圆椅子落坐,不想知道那个人在外面搞什么名堂。

没想到外头却一下没了声响。

她眨了眨眼,把茶往嘴巴送,不料烫着舌尖。

拧着弯眉,罗敷不自觉的倒过耳朵往外听,咦,真的安安静静,一点声音没有,他不会掉下楼了吧?

起身来到窗前,霍然把窗子推开,映入眼瞳的是他那放大的脸,叫她差点尖叫出声。

“谁叫你爬梯子的?”那把梯子搁在那少有四、五年没人去碰过,以前年纪小爬起来安全无虞,现在他已经是个大男人,肯定重得要命,实在太危险了。

这才想着,梯子马上配合的发出吱咯响,叫人不由得捏一把冷汗。

“我可以进去吗?”多此一问的人根本是从容的欣赏着她脸上的着急。

“你……存心吓我!”她可气了,手劲一点也不留情,把他往里面拖,生怕慢上一咪咪就要出人命。

直到看见他双脚稳稳落地,她才放松的吐出一口气来。

“你还是关心我的,我好感动喔。”黑凤翥伸手就要搂她。

“停!”她伸出一臂长的距离阻止他前进,看见他她便不由得想起他的吻,那叫她羞得无地自容……还有……回味无穷。

“你把我推开,等一下我怎么带你出门履行我的诺言?”他坏环一笑,笑得别有意思。

他可不是因为无聊才爬梯。

“你不应该来的,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不该见面的。”未婚夫妻必须等到成亲后才能见面,这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礼俗,这人什么都不在乎,太乱来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四玉等一下看见又要罗唆没完。”

“她没机会看见的。”

怎么说?

“我记得以前答应过你,我要是学会高来高去的武功,一定带你到天上飞一飞,你还记得吗?”时间的河虽然不断往前流,他们都不是孩童了,他却依然记得对她的许诺。

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啊!罗敷对上黑凤翥星星般闪亮的眼眸,就知道那不是玩笑话,他是认真的。

“走吧,时间不早了。”他的声音宛若能催眠人。

伸出小手,罗敷被温柔的送出窗外。

“这梯子很稳,别担心,有!”他紧握她,暖意传进了她还犹疑的心,那些不确定缓缓流走,再也不曾回来过。

那一夜,罗敷记得黑凤翥托着她的身躯,她便衣袂飘飘的腾云驾雾起来,月娘恍似与她擦身而过,高高伸展的树梢也触不到她的衣角,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梦中,有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儿共游天涯,星星满布的黑丝绒天空飘起了漫天飞絮,也不知是打哪来的,她伸手去抓,见到的却是一双她所见过最闪耀的眼瞳,那眼眸的主人和天地的颜色交融在一起。

她记得自己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合不拢嘴,却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六章

两年后。

当家作主好玩吗?

要把这个问题向别人,一百个人中,肯定有一百零二人会毫不迟疑的竖高拇指说好;谁不想呼风唤雨,谁不想在千万人之上,有人努力往上爬了一辈子,还是苦哈哈的小人物。

不过,高处不胜寒,偶尔也会有这么个例外,那便是紫气东来岛的女岛主,若问她这问题,铁定见她眼一眯,直指对方的鼻梁说:“这不是人干的差事,要不你来试试!”

咦,这百年捞不着的高位居然随便想让渡,怎么回事?

也难怪她想换人做,案上是每天从全国各地快马送来的帐册,另外还有调解不完的纠纷疑难,面对商场上勾心斗角的并吞侵略,弹思极虑不见得能扳倒对手,绞尽心思也不一定能寻出解决之道,这是大不易的位置,谁能在一个时辰内不夺门而出,简直就是奇迹了。

女子当家,罗敷从来没想过,她要的也只是当一个单纯的生意人,开一家小店铺,买进卖出,生意不用做大,有空时打打算盘,忙碌时也能邀请客人品茶聊天,而不是担起岛上许多人的生计,许多人依着她吃穿,负担加重,事情便没有那么可爱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担下所有决策的,都怪她当年年纪小,帐册当打发时间的玩意,算盘当玩具带来带去,打呀打的,迷迷糊糊被拐上旧案,等到年纪稍长,那一不负责的人干脆撒手将岛上大部分……应该说是全部的重责大任扔给她,从此,她没了青春,没有嬉戏的时间,伤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