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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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又不是不知道,爹已经下令了,禁止你在出嫁前再踏出花家半步,谁要是敢放你出门,谁就视同共犯。”

弄晚盈盈一笑,胸有成竹的说:“所以我才要请你带我一起出去啊。”

花劲磊皱起剑眉。“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不是他要说,他这个姐姐也太爱玩了一点。

以前就算了,现在都婚配了还不认份,拼命想在出嫁前再找出什么新鲜事来玩一玩,一点即将要为人妻子的样子都没有,难怪他爹提心吊胆,认为把女儿锁在家里最安全。

他未来的姐夫是第一护城将军,过去的丰功伟业多的吓死人,他们有现在安居乐业的生活可以说全都是他的汗马功劳,面对这样一位显赫的女婿,他爹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儿再像过去那般自由放浪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笨的当那个把他姐姐带出门的罪人?这有可能会连累他也被一并禁足,他才不干哩。

“一点都不奇怪。”弄晚微笑。“恕我卑鄙,要是磊弟你不带我出去,我就把你开赛马场之事告诉爹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花劲磊忍不住咆哮。

他在某年某月某一天,倒霉的让他姐姐知晓了他与两名志同道合好友合开赛马场之事,不料此事就此变成他受要胁的把柄,真是气人!

“反正我就是要出去。”弄晚执意扯着花劲磊的衣摆不松手,语气很坚定。

她知道现在花府上上下下草木皆兵,在她爹的三令五申之下,胆敢违令带她出府的就只有她的宝贝弟弟了。

“你到底出府去想干什么?”花劲磊头疼地问。

从小到大他都没感觉弄晚是他的姐姐,常爱溜达出府又不安于室的弄晚常让她身边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现在也不例外,被她堵到,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你说呢?”弄晚笑盈盈地反问。

花劲磊无奈的皱着眉头,撇撇唇。

知姐莫若弟。

他当然知道弄晚拼死命想出府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玩。

即将成为将军夫人的她,往后注定将过着平淡又枯燥的保守日子,现在不玩更待何时?

换言之,她现在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上来吧。”他终于认命了。

弄晚大喜过望。“谢磊弟!”

她连忙利落的翻上马背,迎着夏末微凉的清风,马蹄踏踏,她心满意足的眯起眼,让清风拂上面颊。

“你玩够了吧?”

花劲磊皱着眉心,瞪视着对场中大声吆喝叫好的弄晚,感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他真后悔带她出来。

原以为出府后就可以分道扬镳,没想到弄晚死不肯下马,一路跟着他来到他与好友开设的马场。

这就算了,她除了下赌注之外,竟还大剌剌的在这里帮她下注的马匹加油呐喊,这成何体统?

她也不想想她身旁全都是男人,这些男人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市井小民、流氓赌徒都有,要是他们的爹在这里,不气疯了才怪。

“劲磊,令姐真是活泼啊,你就别阻止她了,让她玩得尽兴点。”管宣棠微笑说着风凉话。

他也是赛马场主人之一,文质彬彬的外型,很难让人联想他会是京城最大赌场的小老板。

花劲磊撇撇唇,“她是人来疯。”

骆无峻挑挑眉,“不是听说她快嫁入了吗?怎么还可以这样抛头露脸?”

他同样也是赛马场的主人,浑身寒气迫人,不爱交际应酬的他,是骆家镖局的少主人。

“这就是她性格的地方。”

花劲磊嘲讽地回答了骆无峻,看着场中的马匹越过终点线,很庆幸比赛终于结束了。

“哇哦!我赢了!我赢了!”

弄晚跟着身旁一堆不认识的男人一起叫好、击掌,为自己的好运气喝采。

花劲磊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拖起得意忘形的弄晚。“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再不把她带回家,她恐怕会跟那些赢钱的男人一起去喝酒庆祝,把臂同欢。

“不急。”弄晚伸手拉住管宣棠。“宣棠,我想到你的赌场里去赌两把,可以吗?”

管宣棠微微一笑。“欢迎之至。”

“你够了吧!”花劲磊忍无可忍的瞪着她。

弄晚立即用以哀兵姿态。

“磊弟,最后一次了,让我在成亲前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好吗?”她仰着精致美丽的脸蛋,楚楚可怜地问。

花劲磊皱着眉头。

他实在不能苟同到赌场里去赌一把能叫什么美好的回忆。

可是,拒绝这样一张哀求的面孔又好像很残忍。

“答应她吧,我会看着她,不让她赌太大的。”管宣棠连带保证。

“好吧。”他勉强答应,还不忘附注。“只能睹一把……”

弄晚愉快的绽开笑容。“谢磊弟!”

马场的另一头,一男一女严肃的站在观众席中,男的紧蹙着浓眉,女的则一脸的不以为然。

“霍大哥,你当真要娶她?”李碧纱心痛的问。

她已经心仪霍东潜多年,原想找个适当时间要她爹向霍东潜提及这门亲事,不料半路居然杀出皇上这个程咬金来,不由分说就将那个姓花的女子许配给了霍东潜。

多年爱恋转成空,叫她怎不气急攻心、忧愤难消?

何况今天又让她瞧了这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她替自己感到不平,也替霍东潜感到委屈。

一个即将嫁做人妇的女子不好好待在闺中准备花嫁,居然跑来这里与众多男子厮混撒野,分明一点都不把她未来的夫君放在眼里。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娶!

“这是皇上的旨意。”

霍东潜危险地眯起眼睛,瞪着另一头和几名年轻男子谈笑风生的未婚妻。

他真的不可以小看现在的女子。

是他待在边疆太久了吗?女子居然变得如此大胆开放。

这个花弄晚,非但那日在酒楼被他撞见与三王爷拉拉扯扯,现在又公然在赛马场上和男人们赛马吆喝,而且现在看来正准备和那些年轻男子一同离去。

花府都没有长辈可以管教她了吗?

他这未过门的妻子,看来野的很,难驯的很哪!

李碧纱轻声献计道:“霍大哥,其实以你和皇上的交情,你大可以请皇上收回成命,反正你们只是订亲而已,还没有正式嫁娶……”

霍东潜没有回答她,铁凿般刚毅的面孔沉凝着。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虽然对花弄晚的行为不悦,但却升起一股想征服她的念头。

或许是骨子里本来就刚倔,也或许是长年征战使然,他是不服输的,他不信他霍东潜的妻子不能温婉良驯!

“君无戏言,皇上不可能收回成命。”他终于回答了李碧纱,但语气淡淡的。

李碧纱犹不死心,“你不试看看怎么知道?你可以把你今天亲眼所见的种种禀明皇上,像这样毫无妇德的女子怎配嫁人将军府呢?”

真正适合当将军夫人的是她李碧纱呀!

她爹是霍东潜麾下的第一谋士,才高八斗,在战场上屡献奇谋,为霍家军争光不少。

她是良将之后,又有一身好武艺,更别说她在边疆陪着他度过多少晨昏了,两人共同分享胜利的片刻比什么都刻骨铭心。

这样的她,说什么都比空有一张美丽面孔的花弄晚好太多了。

可是这桩婚事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形势比人差的她又能做些什么来挽回呢?

“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

他未来的妻子纵有再多不是,他可不想听到一个外人来批评她。

至于管教她的工作,日后他自会担起,绝不会容许她像匹脱缰野马一般,绝不!

一名纤细窈窕的妙龄女子匆匆穿过长街,她熟稔的弯进一条小巷弄之后,索性提起裙角奔向巷弄里的一户人家。

她在门板上拍了两下,不等回应又心急地追加了两下。

不一会儿,门嘎地一声开了,微胖的中年男人看见来人,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二小姐。”

纵然已经夕阳时分,晚风沁凉了,身材胖硕的他仍是一头汗,拿着一条毛巾猛擦拭。

“朱老板,这次您带回什么稀奇宝贝了!”

弄晚跟着朱老板入屋,也不计较屋里灰尘满,一任衣裙沾染尘埃,黑亮的眼瞳兴浓地在不大的厅堂内溜了一圈。

朱老板是京城最大的古董商,他生意做的大,走南北杂货,也批丝绸绫布来卖,他经常大江南北的走,所以手中握有不少珍品。

他为人非常低调,也非常念旧,所以一直没有离开他发迹前的旧宅,要找他也得有门路才行。

“就这只小玉戒,特别为二小姐你留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朱老板从一只生锈的铁盒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锦盒,里头躺着一只绿中带红的小玉戒。

弄晚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玉戒。

“喜欢!喜欢极了!”

黝绿的戒身带着褐红,入眼生春,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谢谢朱老板,这是小玉戒的买价。”她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朱老板,又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来。“另外,这些银两劳烦您下趟走货时沿路救济贫苦人家,特别是那些该上学堂的孩子,若有不足,回来我再补给您。”

朱老板笑着接过银票与银两。“二小姐的善心美意,老夫会照办的。”

弄晚微微一笑。“谢谢朱老板,我不打扰您了,您下回回来时记得差伙计通知我一声,若找不到我,就找槐绿也成,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