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秋初相识
何晓熙要上大学了，她内心充满了喜悦的躁动，她终于告别了高中数理化，那些她怎么努力也学不会的东西。
晓熙的大学在另外一个城市，但离家并不远，报到那天爸爸特意租了辆车，父母和小学六年级的妹妹晓楠一起去送她上学，走高速两个小时的路程，刚到校门口就有穿校服的同学上前询问：“新生报道吧？请往那边走。”一路上不断有学生过来帮忙，晓熙心里很是温暖。 晓熙办完最后一个报道手续时忍不住打了一个ok的手势，刚迈开步子往外跑，一个声音拉住了她：“何晓熙。”由于条件反射，晓熙立刻站住、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深蓝色西服，白色衬衣，同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让晓熙觉得这个学校培养出来的都是谦谦君子。晓熙立刻冒出两个字：“儒生。”那男同学没听清楚晓熙嘟囔的什么，愣了一下，说：“我是你的学长，工商管理专业二年级的，我送你到宿舍吧。”晓熙有点茫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学长笑笑：“我是负责新生接待的，刚你填表的时候我看到了，学校比较大，你自己不好找。”晓熙点点头，喔了一声，连忙道谢。
在学长的帮助下，晓熙很快安顿好了，送走父母后，晓熙饶有兴趣得看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想象着自己的未来。
晓熙回到宿舍时，五个姐妹正围成一个圈聊得热火朝天，晓熙刚到屋就被一个长相俊俏的女孩拉到了空凳子上，女孩道：“正等着你呢，我叫莫莉，我们先开个会，大家都好好做一个自我介绍，然后我们就要开始四年的同居生活了。”她把“同居”两个字拉得很长，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这个天气凉爽的下午，晓熙认识了这五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女孩，多年后晓熙想起大学的生活，姐妹们个性张扬、互不设防、本色示人，虽偶尔争执不休，却留下了悠悠岁月中最真实、最美好的一段生活。
莫莉，十八岁，鹅蛋脸，皮肤白皙，大眼睛双眼皮，粉色t恤牛仔裤，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晓熙觉得莫莉肯定不像自己，有时候邋里邋遢笨手笨脚。
苏小禾，二十岁，个字比较高，穿着浅蓝色的裙子，短头发，看着比较沉稳。
王娟，十九岁，皮肤稍黑，短头发，说话声音较大，晓熙看着她觉得亲切。
刘婷，十八岁，穿着一件浅蓝色连衣裙，梳着马尾辫，将桌子上放的水果盆递给晓熙，笑容真诚，声音柔和。
张玫玫，十八岁，长得很漂亮，长发披肩，身材窈窕，眉眼中透着机灵，她在晓熙的下铺，晓熙想这四年都要和她谁在垂直的一条线上，不觉莞尔。
莫莉和张婷都是本地人，苏小禾、张玫玫家乡离学校很远，王娟和晓熙一样，家离学校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晚上，大家说了很多，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家乡，对学校的看法，晓熙最后困得不行了，在谈话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军训开始了，晓熙穿上了迷彩服，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七点半开始军训，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站军姿、走正步。晓熙不能理解军训的意义，这天刚开始排队，她就在王娟旁边嘟囔：“锻炼意志？了解军人的生活？还是有其他的作用？”王娟对她使了个眼色，提醒她别让教官听到，然后轻声说：“才几天，何晓熙，你不用把这些问题提升到哲学的高度来思考吧，这么娇气干啥？”可惜，她最后一句话被教官听到了，教官指着她说：“你，出列。开始站队了还在这里说话。今天罚你多站二十分钟。”晓熙张着嘴，想说话还是忍住了。大家中间休息的时候王娟还在那里站着，晓熙就蹭到教官旁边，对教官说：“你饶了她吧，她昨晚上腿还抽筋呢。刚才嘟囔的就是说自己腿不争气，太娇气。”教官年龄也没多大，看着像是军校学生，大概觉得晓熙诚恳，就同意了，结果二十分钟变成了五分钟。
军训才五天，晓熙的胃就不争气了，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一会儿就开始疼，她不好意思对其他人讲，好在一般晚上都是大家坐在地上唱歌，晓熙就一直忍着。这天唱完歌八点四十了让围着操场跑步，刚跑了有二十米，晓熙觉得胃疼得厉害，实在跑不动，只好向教官请假，教官就让她先回宿舍。晓熙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禁感叹，路灯妖娆，这么美好的夜晚，如果不是军训，自由自在的多好。
“何晓熙，你怎么一个人？”晓熙正恍恍惚惚懊恼着，一辆自行车停到了身旁，抬头一看，好像是那天给自己带行李的学长。
“何晓熙，你怎么一个人？病了？”
“师兄？”
“怎么了？需要帮忙么？”
晓熙迷糊过来了，“太累了，正好你有车，送我回宿舍吧？”
“好，上来吧。”学长把车子斜了点，晓熙坐了上去。
“坐好了吧？走了啊。”
学长的车停下来的时候，晓熙抬头一看竟是校医院，“进去看看吧，咱学校医学院很厉害，别看是校医院，比一般医院都好，去拿点药，军训期间生病很麻烦的。”看晓熙一脸疑惑得望着自己，学长笑笑说道：“不是病了，教官也不会提前放了你。走，我陪你进去。”
晓熙在急诊室拿了药，学长又将她送回宿舍楼下，晓熙胃疼的厉害，道了声谢就上去了。晚上姐妹们回来了问长问短，晓熙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苏小禾说：“明天我给你请假吧，你休息一天？你写个假条。”
“可以么？教官会不会不准假？还得跟辅导员说，还有什么学分要扣，我还是不请假了。”晓熙还是真担心，“算了，白天也不疼，就晚上难受，不行了我晚上再跟教官说。”
“那好吧。”苏小禾给晓熙倒了杯水，说：“刘婷，你不是有奶粉，征用一下，据说牛奶对胃好，能缓解胃疼。”
第二天晓熙照常军训，晚饭后大家集合照常坐在操场地上唱军歌，王娟挨着晓熙，小声说：“看你没精神，又疼了？你还是请假回去吧，昨天都请过了，教官一定准的。一会儿唱完歌还是要跑步回去的。”晓熙心想，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然后就对王娟摇摇头。王娟叹了口气，心想：脸皮这么薄。
大家唱了会儿歌，中间休息的时候晓熙去跟教官请假，教官没说什么就同意晓熙先回去了。晓熙心情不好，坐在操场外面的椅子上，歌声嘹亮，时不时从操场传出一片笑声。中秋节刚过，前几天教官给大家发了两个月饼，男生一个女生一个，大家在笑声里轮流啃月饼，晓熙觉得有点意思但也有点矫情。今晚皓月当空，月亮已经不圆了，她心中徒然升起一丝惆怅，心想小时候中秋节跟家人和小伙伴在家门口赏月，当时大人逗孩子，说月亮里面有一只小白兔，还有嫦娥，大家看着看着还真觉得有个白衣仙女抱着只兔子，往日欢声笑语好似萦绕耳边，这几年在外求学，中秋节很少在家过，大家为了高考哪里还有心思想嫦娥。晓熙正傻傻得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我运气真好，你穿成这样，在月光下都能被我找到。哈哈！”晓熙听着有点耳熟，抬头一看，还是昨天的学长。
“师兄，这么巧？”晓熙不好意思得说。
“哪有这么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学长显得有些得意。确实，大家都穿着迷彩服，路灯虽然明亮，但发出的光却是黄色的，想分辨出来人脸的黑白都不易，找人确实很困难。
“找我？”
“是呀，在教室看了会书，觉得秋高气爽，就出来转转，听到你们都在唱歌，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学长说得诚恳，晓熙却有点诧异。心想：萍水相逢？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学长看她呆呆的样子，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晓熙仍然愣愣的，点点头。
“我的名字和你还真像。”他看着晓熙，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到想要的疑惑。看晓熙果然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我叫杨明煦，怎么样，有缘吧？”
“喔？是挺像的。”晓熙低头看看，又指指长椅示意让杨明煦坐下，嘴里小声嘟囔着“萍水相逢。”
杨明煦笑嘻嘻地坐在晓熙旁边，接着说：“说实话，不知道你信不信，你要信我就说。”
晓熙觉得奇怪：“我的宗旨是‘凡事相信’，你说吧。”
杨明煦笑笑：“你很像我妹妹，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像，喏，你现在皱眉的表情更像。相信不？”
晓熙点点头：“原来这样啊，哈哈。” 心里那种莫名其妙地疑惑感消散了一些，她觉得有些坦然。杨明煦看晓熙不是那么拘谨了，也比先前放松了，问道：“昨天校医院的医生不是给你写了病历了，还说让你休息两天，你怎么不请假呢？你们军训还没过去一半呢。”
“觉得麻烦，还要去找辅导员，搞的跟想偷懒一样，再说了显得那么娇气。”晓熙从小体弱多病，周围亲戚朋友不少人说她娇气，她很厌烦这样的评价，所以从上小学六年级起每天早上起来跑步，一直坚持了七年，没想到大学刚开学军训都坚持不下来，让她觉得懊恼。
看着晓熙沮丧，杨明煦安慰道：“这有什么，我们男生还有故意装病的。我军训那会儿我们宿舍就有两个轮流装病的。对了，你辅导员是谁？”
“刘御军，我们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御林军，嘻嘻！好玩吧？”晓熙歪着头问道。
杨明煦觉得晓熙笑的天真无邪，当真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好玩的都会偎依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跟自己讲，一时思绪飘忽。
晓熙看他表情觉得奇怪，问道：“你不会认识他吧？跟他是亲戚？可别出卖我。”
杨明煦回过神来，说道：“不是亲戚，不过我真认识他。我帮你请假吧，我和他还挺熟的。”
“啊，你真认识他啊？”晓熙觉得惊讶，“怎么会呢？可别告诉他外号的事儿啊。”
“放心吧，我有这么卑鄙么，我在学校勤工俭学，认识不少老师，他是其中一个，有时候我们一起打球，所以就熟了。交给我吧，一会儿回宿舍把病历本给我，我帮你请假，明天你让你宿舍的同学带个假条给你教官就行了。咱学校教官都是军校的高年级学生，他们也很有同情心的。你看着跟个乖猫差不多，谁也不会觉得你故意偷懒的。”杨明煦说这话时很认真，让晓熙觉得很踏实，就“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杨明煦接着说：“走吧，我去把车子骑过来，送你回宿舍，你在这里等我。”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走。
晓熙忙说：“我和你一起去骑车子吧，在这里让同学看到了……”晓熙感觉脸有点发烫，就低下头不再说了。
杨明煦笑了笑：“想这么多干什么，明天我去给你请假就说你是我妹，你别穿帮了就行。”说完就跑着去骑车子了。
晓熙忽然觉得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抬头望月，心思荡漾，这个陌生的校园忽升亲切之情，正在胡思乱想时，杨明煦的车就停在了脚边。“上车吧。”杨明煦照样把车斜了下让晓熙坐上去才开始骑。
“今天还要不要载你去校医院？”在半路上杨明煦问道。
“不用了，吃药休息两天就好了。”晓熙答道。
到了楼下，杨明煦叮嘱道：“你到了楼上不用下来，把病历本扔下来就行了，我帮你写假条。”
“好，谢谢啊！那我上楼了。”晓熙刚走了两步，杨明煦在后面喊道：“你别直接扔啊，最好把病历本卷一下再扔，别挂在二楼下不来了。”
“知道了，谢谢师兄。”晓熙回头笑着说，心里想：这个杨明煦怎么这么心细？
第二天六点多晓熙还没刚起床，就听见电话响了，张玫玫离电话最近，顺手就拿起话筒，“晓熙，找你的，这么早。”
晓熙拿起话筒，“何晓熙，是我，师兄，我帮你给辅导员请过假了，你只需要给教官请假就可以了，要不你写个假条我给你送过去。”大概是听到晓熙有点迟疑，接着说：“你让你同学帮你送也行，不过假我请的是三天。”
晓熙觉得还是让同学送好一点，就对明煦说：“我让同学送吧，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睡醒了没有，三天啊，不是两天。”
“知道了，放心好了，真知道了，three days，才几点，你这么早去找他？”晓熙问道。
“你别问这么多了，见面了再说，我先去跑步了，你让你同学给你请假吧，一会儿我回来请你吃早餐。”明煦说完就挂了。
晓熙爬下床，找了张纸条写假条，莫莉抹着护肤品，很奇怪得把头凑过去，“谁给你打的电话？写什么呢？”“假条？谁给你打电话啊？”
“你问那么多干啥？咱学校我都不能有熟人？”晓熙本想回避这个问题，可莫莉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晓熙只好撒谎，“我哥。”
“你啥时候又有个哥？”张玫玫奇怪的问，“咱这电话可是内线，他只能在我们楼下才能打到咱宿舍，你哥？不会也是咱学校的吧？你都有个妹妹了，怎么会又有个哥？”
“表哥，好了吧，是在咱学校上学，你们先别烦我了，晚上再审问我吧！姐姐们。”
晓熙写完假条，问道：“你们谁帮我请假？”
王娟说：“我吧。要不小禾也行，我觉得我们俩比较稳重。”
莫莉表情甚是不屑：“请个假也需要稳重？稳重，算了吧，小禾稳重，你，我看是脸皮厚，哈哈。”
刘婷从水房洗脸回来就听见说脸皮厚了，问道：“谁脸皮厚？我还没发现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苏小禾说：“好了好了，你们别嘴上打架了，一会儿迟到就惨了，给我吧。”晓熙把假条给了小禾说了声谢谢，就又爬床上了：“因病得福，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好了，别酸溜溜的，气我们！回来还得跟我说说你哥的事情，怎么突然多了个哥。”莫莉狡黠的笑着。
她们笑嘻嘻的一个个穿好迷彩服，走了。晓熙看看时间才六点二十，心想做梦一样，天天站军姿走正步，太阳都把人晒脱皮了，还有两个同学站晕了，还真是因病得福，可以休息三天，有些得意，忽然想起明煦说跑完步找她吃早餐，心里有些暖暖的。赶快起来洗漱，吃了胃药，拿了本杂志看，到了七点半明煦还没有来，晓熙心里有些失望。
晓熙的宿舍楼后面有一个湖，晓熙成长的城市无山无水，这个天然湖对晓熙来诱惑是很大的，从开学一直想着去湖边走走，今天忙里偷闲，天气不阴不晴，晓熙吃完早饭就自己沿着湖边走，湖水清澈，湖边柳树成荫。早上大家都上课了，湖边零零散散坐着有几个人，都是在看书，晓熙心无杂念，只觉神清气爽，湖并不是很大，四十分钟就走了一圈，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正楞楞发呆，后面被人拍了一下，晓熙回头就看到明煦笑嘻嘻的站在她的后面。“师兄？”晓熙有点惊讶。
“我厉害吧？”明煦得意的问道。
晓熙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你还没请我吃饭呢，说话都不算话，还得意什么？”
“你不会一直等着我吃饭吧？不过我真没吃呢。”明煦说道。
“我吃过了，你都该上课了，谁知道你还会来？”晓熙说完最后一句觉得不妥，好像自己一直在等他吃饭。
明煦看到晓熙忽然羞涩，脸红了，低下了头，没再接着开玩笑，解释道：“今天书画社有个活动，问我要幅画，我忘了，去操场跑完步才想起来，就回宿舍拿画去社团中心了，在那里说了会话就快八点了。去宿舍楼下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想着你除了湖边没地方可去，就来这里找你了。”
“书画社？”晓熙问道。
“是，等到你们军训结束就开始招收新成员，你要不要加入？”明煦问道。
“我不会啊。”晓熙说。
“不会才正好学呢，加入书画社又不考试，写字画画本身就是陶冶性情的，也不是炫耀的，等你军训完了我教你。”明煦说完，发现晓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望着他，好像在探寻着什么。明煦忽然觉得很神气，“看什么呢，你不相信？我六岁开始学书法和国画，还拿过奖呢，来咱学校创办的书画社，我原来是社长，后来实在忙不过来，就变社员了。”
晓熙没说话，抿着嘴笑，揣摩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很优秀的，想想自己也很喜欢书法，但是没有机会学，更别提国画了。明煦看她的样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说：“回头我送你一副牡丹图，我画的，让你看看。”
晓熙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不吃早饭？也不需要上课？”
“我早就饿了，不是说要请你吃饭么，不能爽约，只好来找你了，今天上午前两节英语课，上不上都行，去了也是为了应付点名，英语回去自己读读就ok了。”明煦无所谓得说。
“那你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再坐会儿。”晓熙说完忽然笑了起来，“应该陪你去吃早饭才对，呵呵，我好像舍不得这湖水。”
“我去买，我自行车就在上面，你在这里等我，我最喜欢对着湖水吃饭了，叫秀色可餐么。”说的二人都笑了。
过了十分钟明煦就回来了，买了两个烧饼夹菜两瓶酸奶。
晓熙看到是双份，就说：“我吃过了，不能吃两次早饭啊。”
明煦说：“这个酸奶是你的，饼都是我的。”
“我不喝酸奶，你自己喝吧。”晓熙笑着说。
“人家说酸奶不是对肠胃好么？”明煦问道。
“说归说，也可能都是广告商说的，自我感觉最准确。”晓熙刚说完，明煦就自责道：“刚才忘了问问你吃什么了，喏喏，我吃着你看着啊！这样多不好！”
晓熙指了指湖水，道：“看，你不是说秀色可餐么，餐这个。”
晓熙看明煦狼吞虎咽的吃着，说道：“真是男女有别啊。”
明煦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啊？”了一声，晓熙说：“看你的吃相，哈哈。”
明煦笑着问道：“你知道这湖叫什么湖么？”
晓熙道：“什么湖？难不成叫西湖？”
明煦托着下巴看着晓熙，饶有兴趣得道：“猜对一半。”
晓熙皱了下眉，疑惑的问道：“一半？”
明煦哈哈笑道：“这个湖在我们学校的东南，大家都叫它东湖。”
晓熙笑着点着道：“怪不得叫猜对一半，两个字猜对一个字。”
两人都笑了。
杨明煦去上后两节课了，临走前给晓熙留了本书《书法鉴赏》，晓熙倒是挺喜欢书法的，但是平时只是偶尔看看字帖，也是用钢笔临摹，从未系统看过相关的书籍，晓熙对鉴赏方法和鉴赏原理可说是不了解的，对书法的认识也只是朴素的感受力和判断力。翻了几页，内容丰富生动，晓熙就着迷了，在这幽静的湖边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明煦下课来找她。
杨明煦看到她仍在原处坐着静静看书，走到她身后仍浑然不知，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看她手如柔荑，在这静静的湖边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时间却仿若静止在此刻。明煦坐到晓熙身边，晓熙歪头看着他笑靥如花。“这么高兴？”明煦问道。
“当然，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另外一片天地，小时候临摹硬笔书法，原来都是唬人的！”晓熙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怎么练都还是有点用的吧，不过临摹那样的字帖，有点隔靴搔痒的感觉，真不如直接临摹古人的作品。” 明煦边说边把手里的书放在凳子边上，晓熙不经意看了一眼，发现是教材是《国际法学》，晓熙觉得奇怪，“咦？你怎么拿着法律的教材？”
杨明煦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种忸怩的神情一闪即过，晓熙没有发现，只顾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书。杨明煦把书又拿在了手里，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是这么回事，我跟你说实话，不过你不能生气啊！”说完，看着晓熙。
“我为什么要生气？”晓熙疑惑得看着明煦，忽然呵呵笑了，“你难道不和我一个专业？你是法学院的？”
明煦忽觉释怀，本来踌躇如何开口，晓熙聪明伶俐，一下看到结果，倒不用拐弯抹角了。“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那天我是去找你的正牌师兄的，他在给你们院里帮忙迎接新生，刚找到他他就要去上厕所，让我先替他一会儿，我看到你，当时觉得你傻头傻脑的有点像我妹妹，就迎上去了。不是故意骗你的，喔，至少不是蓄意的。”
晓熙咯咯笑着：“还不是蓄意的，也对，不是蓄谋已久的，是临时起意的，嗯！不过我可不是小气的人，看在你那天帮我拿行李的份上，算了。”
“我得到赦免了，哈哈。”明煦打趣到。
“你妹妹多大了，现在在哪里？”杨明煦几次提到自己像她妹妹，可晓熙一直没机会问，明煦回答：“她比我小三岁，现在在国外。”晓熙道：“啊！在哪个国家？”明煦道：“美国，走吧，我们吃饭去吧，都十二点四十了。”
晓熙休息了三天就继续参加军训了，但晚上跑步时得到了教官的照顾。晓熙为了让教官有一个稳定的心理预期，每天晚上唱完歌都自己走回宿舍，杨明煦有时会在八点半在操场边等她。军训快要结束的时候，班上有些同学开始舍不得教官，离别之意渐浓，在最后一晚居然有女生落泪，在一些同学问教官邮寄信件的地址时，晓熙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觉得矫情，更无离别的伤感，晓熙只想快点结束枯燥的军训，进入正常的生活。晓熙觉得自己是不是很无情，在班里教官对自己照顾的应该比其他同学多吧，或许是其他同学跟教官接触时间长？
军训的最后汇报表演在九月二十九日上午结束了，第二天大家开了班会，领了新书，晓熙闻到书香仍然有小时候领到新教材的新奇和兴奋，很期待新的学习生涯的开始。
晓熙和同伴拿着书从教室往宿舍走，一路上到处都是社团招新的广告，晓熙饶有兴趣得看着各种各样的社团——摄影协会、舞蹈协会、法律协会、武术协会、溜冰爱好者集合、中医协会等等什么都有，走到“书画社”时晓熙没有看到明煦，心里嘀咕这个师兄真不靠谱，说了送自己牡丹图呢，估计都忘了。莫莉对所有协会都嗤之以鼻，觉得无聊，一路唠唠叨叨在批判，张玫玫对舞蹈协会很感兴趣，看到王娟对这个协会也有点动心，就拉着王娟挤过去报名，苏小禾和刘婷性格沉稳，小禾笑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刘婷问：“要不咱们去书画社报个名吧，我觉得有点意思，我小时候还练过呢，不过没有毅力，啥没学会。”小禾道：“也不着急，今天人这么多，我们先看看还有什么，我觉得报个中医协会也行，至少了解一下养生之道。”莫莉嘟囔道：“什么书画社，我看都是在卖弄，啥也不会到那里卖弄啥？人家不把咱们当傻瓜？还中医协会，中医都是忽悠人的，挂羊头也卖狗肉。”晓熙觉得莫莉说话尖刻搞笑：“莉莉姐姐说的也对，喔！我看还是像她们两个加入舞蹈协会实在，保准能学会！不知道有没有厨师协会，回头我们先学学做饭，吃了一二十年白饭了，回家也好孝敬一下父母。”说完大家都笑了。
晓熙的大学在另外一个城市，但离家并不远，报到那天爸爸特意租了辆车，父母和小学六年级的妹妹晓楠一起去送她上学，走高速两个小时的路程，刚到校门口就有穿校服的同学上前询问：“新生报道吧？请往那边走。”一路上不断有学生过来帮忙，晓熙心里很是温暖。 晓熙办完最后一个报道手续时忍不住打了一个ok的手势，刚迈开步子往外跑，一个声音拉住了她：“何晓熙。”由于条件反射，晓熙立刻站住、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深蓝色西服，白色衬衣，同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让晓熙觉得这个学校培养出来的都是谦谦君子。晓熙立刻冒出两个字：“儒生。”那男同学没听清楚晓熙嘟囔的什么，愣了一下，说：“我是你的学长，工商管理专业二年级的，我送你到宿舍吧。”晓熙有点茫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学长笑笑：“我是负责新生接待的，刚你填表的时候我看到了，学校比较大，你自己不好找。”晓熙点点头，喔了一声，连忙道谢。
在学长的帮助下，晓熙很快安顿好了，送走父母后，晓熙饶有兴趣得看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想象着自己的未来。
晓熙回到宿舍时，五个姐妹正围成一个圈聊得热火朝天，晓熙刚到屋就被一个长相俊俏的女孩拉到了空凳子上，女孩道：“正等着你呢，我叫莫莉，我们先开个会，大家都好好做一个自我介绍，然后我们就要开始四年的同居生活了。”她把“同居”两个字拉得很长，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这个天气凉爽的下午，晓熙认识了这五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女孩，多年后晓熙想起大学的生活，姐妹们个性张扬、互不设防、本色示人，虽偶尔争执不休，却留下了悠悠岁月中最真实、最美好的一段生活。
莫莉，十八岁，鹅蛋脸，皮肤白皙，大眼睛双眼皮，粉色t恤牛仔裤，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晓熙觉得莫莉肯定不像自己，有时候邋里邋遢笨手笨脚。
苏小禾，二十岁，个字比较高，穿着浅蓝色的裙子，短头发，看着比较沉稳。
王娟，十九岁，皮肤稍黑，短头发，说话声音较大，晓熙看着她觉得亲切。
刘婷，十八岁，穿着一件浅蓝色连衣裙，梳着马尾辫，将桌子上放的水果盆递给晓熙，笑容真诚，声音柔和。
张玫玫，十八岁，长得很漂亮，长发披肩，身材窈窕，眉眼中透着机灵，她在晓熙的下铺，晓熙想这四年都要和她谁在垂直的一条线上，不觉莞尔。
莫莉和张婷都是本地人，苏小禾、张玫玫家乡离学校很远，王娟和晓熙一样，家离学校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晚上，大家说了很多，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家乡，对学校的看法，晓熙最后困得不行了，在谈话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军训开始了，晓熙穿上了迷彩服，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七点半开始军训，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站军姿、走正步。晓熙不能理解军训的意义，这天刚开始排队，她就在王娟旁边嘟囔：“锻炼意志？了解军人的生活？还是有其他的作用？”王娟对她使了个眼色，提醒她别让教官听到，然后轻声说：“才几天，何晓熙，你不用把这些问题提升到哲学的高度来思考吧，这么娇气干啥？”可惜，她最后一句话被教官听到了，教官指着她说：“你，出列。开始站队了还在这里说话。今天罚你多站二十分钟。”晓熙张着嘴，想说话还是忍住了。大家中间休息的时候王娟还在那里站着，晓熙就蹭到教官旁边，对教官说：“你饶了她吧，她昨晚上腿还抽筋呢。刚才嘟囔的就是说自己腿不争气，太娇气。”教官年龄也没多大，看着像是军校学生，大概觉得晓熙诚恳，就同意了，结果二十分钟变成了五分钟。
军训才五天，晓熙的胃就不争气了，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一会儿就开始疼，她不好意思对其他人讲，好在一般晚上都是大家坐在地上唱歌，晓熙就一直忍着。这天唱完歌八点四十了让围着操场跑步，刚跑了有二十米，晓熙觉得胃疼得厉害，实在跑不动，只好向教官请假，教官就让她先回宿舍。晓熙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禁感叹，路灯妖娆，这么美好的夜晚，如果不是军训，自由自在的多好。
“何晓熙，你怎么一个人？”晓熙正恍恍惚惚懊恼着，一辆自行车停到了身旁，抬头一看，好像是那天给自己带行李的学长。
“何晓熙，你怎么一个人？病了？”
“师兄？”
“怎么了？需要帮忙么？”
晓熙迷糊过来了，“太累了，正好你有车，送我回宿舍吧？”
“好，上来吧。”学长把车子斜了点，晓熙坐了上去。
“坐好了吧？走了啊。”
学长的车停下来的时候，晓熙抬头一看竟是校医院，“进去看看吧，咱学校医学院很厉害，别看是校医院，比一般医院都好，去拿点药，军训期间生病很麻烦的。”看晓熙一脸疑惑得望着自己，学长笑笑说道：“不是病了，教官也不会提前放了你。走，我陪你进去。”
晓熙在急诊室拿了药，学长又将她送回宿舍楼下，晓熙胃疼的厉害，道了声谢就上去了。晚上姐妹们回来了问长问短，晓熙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苏小禾说：“明天我给你请假吧，你休息一天？你写个假条。”
“可以么？教官会不会不准假？还得跟辅导员说，还有什么学分要扣，我还是不请假了。”晓熙还是真担心，“算了，白天也不疼，就晚上难受，不行了我晚上再跟教官说。”
“那好吧。”苏小禾给晓熙倒了杯水，说：“刘婷，你不是有奶粉，征用一下，据说牛奶对胃好，能缓解胃疼。”
第二天晓熙照常军训，晚饭后大家集合照常坐在操场地上唱军歌，王娟挨着晓熙，小声说：“看你没精神，又疼了？你还是请假回去吧，昨天都请过了，教官一定准的。一会儿唱完歌还是要跑步回去的。”晓熙心想，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然后就对王娟摇摇头。王娟叹了口气，心想：脸皮这么薄。
大家唱了会儿歌，中间休息的时候晓熙去跟教官请假，教官没说什么就同意晓熙先回去了。晓熙心情不好，坐在操场外面的椅子上，歌声嘹亮，时不时从操场传出一片笑声。中秋节刚过，前几天教官给大家发了两个月饼，男生一个女生一个，大家在笑声里轮流啃月饼，晓熙觉得有点意思但也有点矫情。今晚皓月当空，月亮已经不圆了，她心中徒然升起一丝惆怅，心想小时候中秋节跟家人和小伙伴在家门口赏月，当时大人逗孩子，说月亮里面有一只小白兔，还有嫦娥，大家看着看着还真觉得有个白衣仙女抱着只兔子，往日欢声笑语好似萦绕耳边，这几年在外求学，中秋节很少在家过，大家为了高考哪里还有心思想嫦娥。晓熙正傻傻得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我运气真好，你穿成这样，在月光下都能被我找到。哈哈！”晓熙听着有点耳熟，抬头一看，还是昨天的学长。
“师兄，这么巧？”晓熙不好意思得说。
“哪有这么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学长显得有些得意。确实，大家都穿着迷彩服，路灯虽然明亮，但发出的光却是黄色的，想分辨出来人脸的黑白都不易，找人确实很困难。
“找我？”
“是呀，在教室看了会书，觉得秋高气爽，就出来转转，听到你们都在唱歌，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学长说得诚恳，晓熙却有点诧异。心想：萍水相逢？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学长看她呆呆的样子，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晓熙仍然愣愣的，点点头。
“我的名字和你还真像。”他看着晓熙，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到想要的疑惑。看晓熙果然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我叫杨明煦，怎么样，有缘吧？”
“喔？是挺像的。”晓熙低头看看，又指指长椅示意让杨明煦坐下，嘴里小声嘟囔着“萍水相逢。”
杨明煦笑嘻嘻地坐在晓熙旁边，接着说：“说实话，不知道你信不信，你要信我就说。”
晓熙觉得奇怪：“我的宗旨是‘凡事相信’，你说吧。”
杨明煦笑笑：“你很像我妹妹，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像，喏，你现在皱眉的表情更像。相信不？”
晓熙点点头：“原来这样啊，哈哈。” 心里那种莫名其妙地疑惑感消散了一些，她觉得有些坦然。杨明煦看晓熙不是那么拘谨了，也比先前放松了，问道：“昨天校医院的医生不是给你写了病历了，还说让你休息两天，你怎么不请假呢？你们军训还没过去一半呢。”
“觉得麻烦，还要去找辅导员，搞的跟想偷懒一样，再说了显得那么娇气。”晓熙从小体弱多病，周围亲戚朋友不少人说她娇气，她很厌烦这样的评价，所以从上小学六年级起每天早上起来跑步，一直坚持了七年，没想到大学刚开学军训都坚持不下来，让她觉得懊恼。
看着晓熙沮丧，杨明煦安慰道：“这有什么，我们男生还有故意装病的。我军训那会儿我们宿舍就有两个轮流装病的。对了，你辅导员是谁？”
“刘御军，我们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御林军，嘻嘻！好玩吧？”晓熙歪着头问道。
杨明煦觉得晓熙笑的天真无邪，当真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好玩的都会偎依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跟自己讲，一时思绪飘忽。
晓熙看他表情觉得奇怪，问道：“你不会认识他吧？跟他是亲戚？可别出卖我。”
杨明煦回过神来，说道：“不是亲戚，不过我真认识他。我帮你请假吧，我和他还挺熟的。”
“啊，你真认识他啊？”晓熙觉得惊讶，“怎么会呢？可别告诉他外号的事儿啊。”
“放心吧，我有这么卑鄙么，我在学校勤工俭学，认识不少老师，他是其中一个，有时候我们一起打球，所以就熟了。交给我吧，一会儿回宿舍把病历本给我，我帮你请假，明天你让你宿舍的同学带个假条给你教官就行了。咱学校教官都是军校的高年级学生，他们也很有同情心的。你看着跟个乖猫差不多，谁也不会觉得你故意偷懒的。”杨明煦说这话时很认真，让晓熙觉得很踏实，就“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杨明煦接着说：“走吧，我去把车子骑过来，送你回宿舍，你在这里等我。”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走。
晓熙忙说：“我和你一起去骑车子吧，在这里让同学看到了……”晓熙感觉脸有点发烫，就低下头不再说了。
杨明煦笑了笑：“想这么多干什么，明天我去给你请假就说你是我妹，你别穿帮了就行。”说完就跑着去骑车子了。
晓熙忽然觉得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抬头望月，心思荡漾，这个陌生的校园忽升亲切之情，正在胡思乱想时，杨明煦的车就停在了脚边。“上车吧。”杨明煦照样把车斜了下让晓熙坐上去才开始骑。
“今天还要不要载你去校医院？”在半路上杨明煦问道。
“不用了，吃药休息两天就好了。”晓熙答道。
到了楼下，杨明煦叮嘱道：“你到了楼上不用下来，把病历本扔下来就行了，我帮你写假条。”
“好，谢谢啊！那我上楼了。”晓熙刚走了两步，杨明煦在后面喊道：“你别直接扔啊，最好把病历本卷一下再扔，别挂在二楼下不来了。”
“知道了，谢谢师兄。”晓熙回头笑着说，心里想：这个杨明煦怎么这么心细？
第二天六点多晓熙还没刚起床，就听见电话响了，张玫玫离电话最近，顺手就拿起话筒，“晓熙，找你的，这么早。”
晓熙拿起话筒，“何晓熙，是我，师兄，我帮你给辅导员请过假了，你只需要给教官请假就可以了，要不你写个假条我给你送过去。”大概是听到晓熙有点迟疑，接着说：“你让你同学帮你送也行，不过假我请的是三天。”
晓熙觉得还是让同学送好一点，就对明煦说：“我让同学送吧，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睡醒了没有，三天啊，不是两天。”
“知道了，放心好了，真知道了，three days，才几点，你这么早去找他？”晓熙问道。
“你别问这么多了，见面了再说，我先去跑步了，你让你同学给你请假吧，一会儿我回来请你吃早餐。”明煦说完就挂了。
晓熙爬下床，找了张纸条写假条，莫莉抹着护肤品，很奇怪得把头凑过去，“谁给你打的电话？写什么呢？”“假条？谁给你打电话啊？”
“你问那么多干啥？咱学校我都不能有熟人？”晓熙本想回避这个问题，可莫莉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晓熙只好撒谎，“我哥。”
“你啥时候又有个哥？”张玫玫奇怪的问，“咱这电话可是内线，他只能在我们楼下才能打到咱宿舍，你哥？不会也是咱学校的吧？你都有个妹妹了，怎么会又有个哥？”
“表哥，好了吧，是在咱学校上学，你们先别烦我了，晚上再审问我吧！姐姐们。”
晓熙写完假条，问道：“你们谁帮我请假？”
王娟说：“我吧。要不小禾也行，我觉得我们俩比较稳重。”
莫莉表情甚是不屑：“请个假也需要稳重？稳重，算了吧，小禾稳重，你，我看是脸皮厚，哈哈。”
刘婷从水房洗脸回来就听见说脸皮厚了，问道：“谁脸皮厚？我还没发现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苏小禾说：“好了好了，你们别嘴上打架了，一会儿迟到就惨了，给我吧。”晓熙把假条给了小禾说了声谢谢，就又爬床上了：“因病得福，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好了，别酸溜溜的，气我们！回来还得跟我说说你哥的事情，怎么突然多了个哥。”莫莉狡黠的笑着。
她们笑嘻嘻的一个个穿好迷彩服，走了。晓熙看看时间才六点二十，心想做梦一样，天天站军姿走正步，太阳都把人晒脱皮了，还有两个同学站晕了，还真是因病得福，可以休息三天，有些得意，忽然想起明煦说跑完步找她吃早餐，心里有些暖暖的。赶快起来洗漱，吃了胃药，拿了本杂志看，到了七点半明煦还没有来，晓熙心里有些失望。
晓熙的宿舍楼后面有一个湖，晓熙成长的城市无山无水，这个天然湖对晓熙来诱惑是很大的，从开学一直想着去湖边走走，今天忙里偷闲，天气不阴不晴，晓熙吃完早饭就自己沿着湖边走，湖水清澈，湖边柳树成荫。早上大家都上课了，湖边零零散散坐着有几个人，都是在看书，晓熙心无杂念，只觉神清气爽，湖并不是很大，四十分钟就走了一圈，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正楞楞发呆，后面被人拍了一下，晓熙回头就看到明煦笑嘻嘻的站在她的后面。“师兄？”晓熙有点惊讶。
“我厉害吧？”明煦得意的问道。
晓熙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你还没请我吃饭呢，说话都不算话，还得意什么？”
“你不会一直等着我吃饭吧？不过我真没吃呢。”明煦说道。
“我吃过了，你都该上课了，谁知道你还会来？”晓熙说完最后一句觉得不妥，好像自己一直在等他吃饭。
明煦看到晓熙忽然羞涩，脸红了，低下了头，没再接着开玩笑，解释道：“今天书画社有个活动，问我要幅画，我忘了，去操场跑完步才想起来，就回宿舍拿画去社团中心了，在那里说了会话就快八点了。去宿舍楼下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想着你除了湖边没地方可去，就来这里找你了。”
“书画社？”晓熙问道。
“是，等到你们军训结束就开始招收新成员，你要不要加入？”明煦问道。
“我不会啊。”晓熙说。
“不会才正好学呢，加入书画社又不考试，写字画画本身就是陶冶性情的，也不是炫耀的，等你军训完了我教你。”明煦说完，发现晓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望着他，好像在探寻着什么。明煦忽然觉得很神气，“看什么呢，你不相信？我六岁开始学书法和国画，还拿过奖呢，来咱学校创办的书画社，我原来是社长，后来实在忙不过来，就变社员了。”
晓熙没说话，抿着嘴笑，揣摩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很优秀的，想想自己也很喜欢书法，但是没有机会学，更别提国画了。明煦看她的样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说：“回头我送你一副牡丹图，我画的，让你看看。”
晓熙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不吃早饭？也不需要上课？”
“我早就饿了，不是说要请你吃饭么，不能爽约，只好来找你了，今天上午前两节英语课，上不上都行，去了也是为了应付点名，英语回去自己读读就ok了。”明煦无所谓得说。
“那你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再坐会儿。”晓熙说完忽然笑了起来，“应该陪你去吃早饭才对，呵呵，我好像舍不得这湖水。”
“我去买，我自行车就在上面，你在这里等我，我最喜欢对着湖水吃饭了，叫秀色可餐么。”说的二人都笑了。
过了十分钟明煦就回来了，买了两个烧饼夹菜两瓶酸奶。
晓熙看到是双份，就说：“我吃过了，不能吃两次早饭啊。”
明煦说：“这个酸奶是你的，饼都是我的。”
“我不喝酸奶，你自己喝吧。”晓熙笑着说。
“人家说酸奶不是对肠胃好么？”明煦问道。
“说归说，也可能都是广告商说的，自我感觉最准确。”晓熙刚说完，明煦就自责道：“刚才忘了问问你吃什么了，喏喏，我吃着你看着啊！这样多不好！”
晓熙指了指湖水，道：“看，你不是说秀色可餐么，餐这个。”
晓熙看明煦狼吞虎咽的吃着，说道：“真是男女有别啊。”
明煦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啊？”了一声，晓熙说：“看你的吃相，哈哈。”
明煦笑着问道：“你知道这湖叫什么湖么？”
晓熙道：“什么湖？难不成叫西湖？”
明煦托着下巴看着晓熙，饶有兴趣得道：“猜对一半。”
晓熙皱了下眉，疑惑的问道：“一半？”
明煦哈哈笑道：“这个湖在我们学校的东南，大家都叫它东湖。”
晓熙笑着点着道：“怪不得叫猜对一半，两个字猜对一个字。”
两人都笑了。
杨明煦去上后两节课了，临走前给晓熙留了本书《书法鉴赏》，晓熙倒是挺喜欢书法的，但是平时只是偶尔看看字帖，也是用钢笔临摹，从未系统看过相关的书籍，晓熙对鉴赏方法和鉴赏原理可说是不了解的，对书法的认识也只是朴素的感受力和判断力。翻了几页，内容丰富生动，晓熙就着迷了，在这幽静的湖边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明煦下课来找她。
杨明煦看到她仍在原处坐着静静看书，走到她身后仍浑然不知，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看她手如柔荑，在这静静的湖边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时间却仿若静止在此刻。明煦坐到晓熙身边，晓熙歪头看着他笑靥如花。“这么高兴？”明煦问道。
“当然，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另外一片天地，小时候临摹硬笔书法，原来都是唬人的！”晓熙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怎么练都还是有点用的吧，不过临摹那样的字帖，有点隔靴搔痒的感觉，真不如直接临摹古人的作品。” 明煦边说边把手里的书放在凳子边上，晓熙不经意看了一眼，发现是教材是《国际法学》，晓熙觉得奇怪，“咦？你怎么拿着法律的教材？”
杨明煦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种忸怩的神情一闪即过，晓熙没有发现，只顾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书。杨明煦把书又拿在了手里，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是这么回事，我跟你说实话，不过你不能生气啊！”说完，看着晓熙。
“我为什么要生气？”晓熙疑惑得看着明煦，忽然呵呵笑了，“你难道不和我一个专业？你是法学院的？”
明煦忽觉释怀，本来踌躇如何开口，晓熙聪明伶俐，一下看到结果，倒不用拐弯抹角了。“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那天我是去找你的正牌师兄的，他在给你们院里帮忙迎接新生，刚找到他他就要去上厕所，让我先替他一会儿，我看到你，当时觉得你傻头傻脑的有点像我妹妹，就迎上去了。不是故意骗你的，喔，至少不是蓄意的。”
晓熙咯咯笑着：“还不是蓄意的，也对，不是蓄谋已久的，是临时起意的，嗯！不过我可不是小气的人，看在你那天帮我拿行李的份上，算了。”
“我得到赦免了，哈哈。”明煦打趣到。
“你妹妹多大了，现在在哪里？”杨明煦几次提到自己像她妹妹，可晓熙一直没机会问，明煦回答：“她比我小三岁，现在在国外。”晓熙道：“啊！在哪个国家？”明煦道：“美国，走吧，我们吃饭去吧，都十二点四十了。”
晓熙休息了三天就继续参加军训了，但晚上跑步时得到了教官的照顾。晓熙为了让教官有一个稳定的心理预期，每天晚上唱完歌都自己走回宿舍，杨明煦有时会在八点半在操场边等她。军训快要结束的时候，班上有些同学开始舍不得教官，离别之意渐浓，在最后一晚居然有女生落泪，在一些同学问教官邮寄信件的地址时，晓熙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觉得矫情，更无离别的伤感，晓熙只想快点结束枯燥的军训，进入正常的生活。晓熙觉得自己是不是很无情，在班里教官对自己照顾的应该比其他同学多吧，或许是其他同学跟教官接触时间长？
军训的最后汇报表演在九月二十九日上午结束了，第二天大家开了班会，领了新书，晓熙闻到书香仍然有小时候领到新教材的新奇和兴奋，很期待新的学习生涯的开始。
晓熙和同伴拿着书从教室往宿舍走，一路上到处都是社团招新的广告，晓熙饶有兴趣得看着各种各样的社团——摄影协会、舞蹈协会、法律协会、武术协会、溜冰爱好者集合、中医协会等等什么都有，走到“书画社”时晓熙没有看到明煦，心里嘀咕这个师兄真不靠谱，说了送自己牡丹图呢，估计都忘了。莫莉对所有协会都嗤之以鼻，觉得无聊，一路唠唠叨叨在批判，张玫玫对舞蹈协会很感兴趣，看到王娟对这个协会也有点动心，就拉着王娟挤过去报名，苏小禾和刘婷性格沉稳，小禾笑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刘婷问：“要不咱们去书画社报个名吧，我觉得有点意思，我小时候还练过呢，不过没有毅力，啥没学会。”小禾道：“也不着急，今天人这么多，我们先看看还有什么，我觉得报个中医协会也行，至少了解一下养生之道。”莫莉嘟囔道：“什么书画社，我看都是在卖弄，啥也不会到那里卖弄啥？人家不把咱们当傻瓜？还中医协会，中医都是忽悠人的，挂羊头也卖狗肉。”晓熙觉得莫莉说话尖刻搞笑：“莉莉姐姐说的也对，喔！我看还是像她们两个加入舞蹈协会实在，保准能学会！不知道有没有厨师协会，回头我们先学学做饭，吃了一二十年白饭了，回家也好孝敬一下父母。”说完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