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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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旁的风不伦开口帮腔,“王,祭司的话其实也没错,你都老大不小了,早过于该立后的年纪,虽然你一点也不急,没有想过生养下一代,可我们这些旁观者急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鬼书生!”他说什么鬼话,大不敬。

“鬼子——”他竟敢犯上。

两道不豫的声音同时响起,毕摩祭司和风炎魂不约而同地瞪向讪笑不已的斯文男子。

“哎呀呀!你们不要用关爱的眼神杀我,我说的也是实情,难道你们真想鹰族的正统到此断绝,不再千秋万世。”风不伦一脸无辜的摆摆手,脖子微缩地避开杀气。

“当然不行!”

“有何不可?”

当声音出现分歧,震惊不已的毕摩祭司瞠大一双老眼,慌乱地看向不以为忤的鹰王,狂跳难平的心跳使人犯喘,他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

“王,你是在说笑吧!你应该比任何人更想维持王族的纯正。”回答我,别让我的恐惧成真。

风炎魂冷戾的眼横扫忠心的老人一眼,唇瓣微扬,“近亲结合的悲剧还不够多吗?从古至今有几个健康的王血能够幸存?”

他看多了,根本不想再蹈前人覆辙,否则他要子嗣机会多得是,前阵子风不群不正想把他的女儿色绮送给他,却被他回绝了。

“这……”他无言以对。

太过亲近的血缘结合的确是一大隐忧,不是早夭便是身子太弱,产生死胎和怪胎比例也偏高,曾有山羊腿和人鱼身的孩子一出生便被活活掐死,以掩其不堪的逆伦。

其实以现代的医学,身体的畸形都能以手术改善,甚至恢复正常,但体内疯狂的血液确实更大的隐型炸弹,何时会爆开无人知晓。

几乎每一个王族的子嗣都有极偏执的性格,不是特别安静就是特别古怪,残暴不仁的王者也没少过,以血来成就霸业。

“还有,云栖的男人多不可数,你能确定她一旦怀孕是我的种吗?”她爱玩的天性一直未变,收集男色是她的兴趣之一。

“呃,这个……”公主呀公主,为什么你要荒淫度日,不洁身自好?

“主子的意思你还不懂,纳新血以补不足,咱们的海儿妹妹不就是最佳人选,虽然她年纪还小……”

“海儿?!”

那个有双猫般碧眸的女孩?

风炎魂看了提出此建议的风不伦一眼,他跟海儿很熟吗?口气亲昵得像在唤自家小妹,他眉头染上醋味地微微拢起。

“王上,这万万不可,海儿小姐并非王族血统,收为侍妾无妨,但若册立为妃就不妥,立后更是大大的违背祖训。”毕摩祭司连忙劝谏。

“我说过我不在乎什么传统、血统的,你要我立后,人选除了海儿外不做第二人选。”

“这……”他和四名侍女面面相觑。王如此一意孤行,叫他如何是好?

“王,静虚有个建议,可否容静虚提出?”

她一发声最感惊异的莫过于毕摩祭司和其它三侍女,静虚向来对任何事都淡漠自持,很少会发表什么意见,对加诸在她身上的任何安排与其说是逆来顺受,不如说是仿佛置身事外,她胆敢对鹰王建言,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这改变好像是从最近开始的吧,她虽然一样话不多,但一开口往往没啥好事,乌鸦嘴似的咒人神准,不是走路会跌倒就是做菜切到手。

“嗯。”

在众人等她开口她却静默了,过了约一分钟,风炎魂不耐烦的正想问她到底要说些什么时,她又突然出声——

“……人差不多到了。”不管听得一头雾水的众人,她又继续道:“既然王上和祭司都各有坚持,不如双方退一步如何?”

“如何退法?”

她瞥到门外有一道轻巧的身影走近。“若立王上所属意的女子为后,就需纳四个有王室血统的女子为妃,皆大欢喜。”

别怪她硬是跳下来搅和,她只是报刚刚那一吻之仇而已。

“王,静虚所言可以考虑。”与其让王娶个平民,生下不纯正的王室血脉,保全鹰族血统才是最重要的事。

风炎魂沉吟道;“只要我愿意纳妃,你们就同意我娶海儿?”这倒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是……这个一相情愿的想法有人可不认同,在鹰王殿内上上下下找寻她失踪一段时日的爱犬的龙涵玉乍听此语,霎时满心翻涌难以消化的醋意。

“你敢碰别的女人,休想我会嫁给你!”

撂下这句话,她脚一旋,身形似风的奔出厅外,眼眶里莫名升起的热度模糊了她的眼,她有一种被伤害的感觉,只想逃得远远的,好像只要远离了他,心就不会再痛。

风炎魂见状也跟着追出去,但会瞬间移动的龙涵玉早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他气闷又挫败的转头回来瞪着罪魁祸首——

静虚却一脸若有所思,没头没脑的突然问:“咦,她是不是哭了?”

第五章

“哈哈……笑死我了,快帮我捧着肚皮,我怕它笑爆了,大肠小肠流一地有碍观瞻……啊!谁打我。”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龙门的火使者出子,活得不耐烦……咦,是这个死老太婆。

戴着可笑大草帽的园丁一回头,火冒三丈地准备修理胆敢偷袭他的卑劣小人,虎虎生风的拳头在一张风干的老脸前停住,悻悻然的收回手。

“你还笑得出来,你不会看人脸色吗?”没神经的笨蛋。

声音压低的南宫焰很不快的说:“为什么笑不出来,你没瞧见司徒的神情有多糟,抱着大树直吐,吐得胆汁都快干了。”

一想到同伴的惨状,他又忍不住扬眉提唇,乐得像刚把最讨厌的家伙丢进粪坑,让对方享受最有味道的一顿大餐。

不是他没有同门之谊、落井下石,实在是太爆笑了,让人残存的一咪咪同情心被笑虫给啃了,没办法施舍人皆有之的怜悯。

幸好他长得不够秀气,粗犷又壮硕的适合当个“粗工”,不然这下凄惨不堪的人就变成他,他将难对南宫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爱他们家的小露露,绝无龙阳之癖,夜里要早点睡,等他的小亲亲来入梦,他在嗯嗯呀呀之后再告诉她这件趣事,让其它正在等待的四人也笑一笑。

能进入他人梦境的阮深露便是龙门五行使者对外的联络管道,藉由梦的联系让外界得知他们现况,并得以传递新的讯息。

五行的伴侣张阿喜、夏孜然、公孙静云、萨胤风和阮深露是他们背后支撑的力量,即使分隔两地,也能利用阮深露的控梦能力使其相会。

所以说,本质上这五对情侣并没有分开,肉体的隔离反而让他们更亲近,随时随地都能知晓对方的行踪,以及他们正在做什么,有无危险。

不过比较倒霉的是司徒五月,他的模样……唉!还真的惨不忍睹,所幸夏孜然是个瞎子,看不见变成女装后的他,否则一向温儒的他恐怕会冲动地跳起来,追杀害他落到如此地步的夏侯淳。

“嗯哼!我只看到小魔女哭了,眼眶红红的一点也不像她。”让她很担心。

“什……什么?!小魔女她……呃,哭了?”南宫焰倍感艰辛的吞吞口水,一副惊恐不已的模样。

地心熔岩要爆发了吗?数十亿年的生物演化将毁子一日,人类走向灭亡。

“一滴泪,但够了。”再多他们也承受不起。

是够了,但……“为了谁?”

龙涵玉在龙门门众眼中,一向是欢笑和快乐的代言人,她无忧无虑的眉眼总是带着上扬的新月甜笑,嘴儿沾蜜的令所有人都甜入心坎里。

她是众所羡慕的幸运儿、福娃娃,大风大浪打不到她,翻云覆雨是她的专长,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可憎宠儿,没人舍得让她落泪。

应该说从三岁以后就没见她哭过了,在众人印象中她一直是笑眯眯地,非常开心地像只美丽蝴蝶飞来飞去,一下子捉弄新进弟子,一下子调皮地戏要同门,清亮的笑声始终围绕四周。

但是她不笑了,反而眉头深锁,微红的眼布满惆怅,暗忍伤心的不发一语,死命地盯着一朵快凋谢的花,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这样的她叫人心疼,他们宁可她大声的哭泣,也不愿见她倔强地压抑难过,把痛苦往肚子吞,独自承受成长所必须面对的挫折。

“鹰王。”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伤了龙门小公主的心。

一只脚先现形,接着是牙根咬出血味的男人身影,夏侯淳的愤怒全在脸上,一颗金色的算盘珠子在他掌中化为粉末,随风扬洒。

现在的他心中没有钞票的存在,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凌驾他对钱的重视,他心痛的想找上某人砍他个十刀、八刀,血花四射地发泄满腔的怒气。

“他想大享齐人之福。”真是该死,不专情的男人都该下地狱。

“太可恶、太可恶了,我要去杀了那只大鹰。”晚上加菜,烧烤“鸟”肉。

新仇加上昨夜才知道的旧恨,鹰海盟趁着他们五行不在,肆意挑衅龙门各堂口分部,破坏虽迅速得到五位“贤内助”的控制损失不大,但总是烦人,扰乱平静的生活。

唉,这样的两大冤家怎么结亲家,不如现在早切早好,断个干净,免得日后闹家暴,难看也难处理。

“杀什么杀,轮得你动手吗?”夏侯淳从后拉住南宫焰的衣领,将这头莽撞的大熊往回带。

他很火地一瞪眼,“不然要怎么办,由得他嚣张呀!我们龙门的人不能平日受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