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罪与罚
“谢谢。”
长安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想不出要说什么，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想要问月姬为什么要放他走，为什么要向他伸出援手。
可是对于一个负疚的人来说，别人既然给予了宽恕，你还能去追问为什么要宽恕自己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宽恕过自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长安如是想道。
月姬又笑了笑，却笑得有些凄凉有些无奈。
“我知道，就算我没有帮你，他们也奈何不了你，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曾经受到过怎么样的折磨，区区这样的阵法又怎么能奈何得住你呢。”
长安没有说话，连头也低了下去。
月姬抬眼看了长安好一会，接着说道，“你也不必谢我，我的确是奉命来抓你的，在见到你之前，我曾经下定了决心抓你，可是在见到你之后，我却下不了手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长安依旧低着头，依旧不说话。
月姬并不期望长安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她自己已经回答了自己。
“因为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始终都是我的小师弟，无论你做了多大的错事，我都会原谅你。”
长安终于抬起头来，痛苦让他看起来脸色十分苍白。
“我不值得原谅，我会回去受罚的。”
月姬嘴角微微一扬，说道，“回去？回到哪里去，中指门已经不复存在，你又能回哪去？”
长安又低下头去，他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中指门不复存在正是拜他所赐。
“他不用回去，就在这里受罚就行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人领着一众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中都提着重武器，枪口都指着长安。
长安闻声豁然转身，脸上的苍白更甚。
“大师兄！”
那洪亮的声音又说道，“小师弟，你想不到我竟然没死吧？”
长安有些踉跄地退后几步，月姬却是往前迈进了几步挡在了长安身前。
洪亮的声音冷如寒石，说道，“小师妹，你这是干什么？到了现在，难道你还要护着他？”
月姬说道，“那些事情虽然他有过错，但是却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师父师娘是谁害死的，众师兄师弟又是谁害死的？小师妹，你倒是给我说说。”
“就算他们都是因为小师弟的过失而死的，谁都可以来指责他，你却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我是中指门的大师兄，师父师娘已经不在，中指门中就该唯我是从，他既然犯下滔天大罪，我为什么不能向他问责？”
月姬朗声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凄凉，很是轻蔑。
“大师兄？你现在还有脸说你是大师兄？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师父师娘遇害的时候，你身为中指门的大师兄，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叛逃的！吴云天我告诉你，我虽然也恨小师弟，但是我更恨你！不，我是厌恶你！你这中指门的叛徒！”
吴云天石头一般的面庞上骤然因为颤抖而扭曲起来，豁然抬起手来指着长安说道，“我是叛徒？！若不是他引来那些人，中指门怎么会被摧毁，他才是中指门的叛徒！”
月姬冷哼一声，说道，“中指门人练功之前先练心，能做到铁石心肠时候便可以开始练功，你这大师兄在这造诣上倒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你！”
吴云天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反驳月姬，长安却是缓缓往前走来，轻轻推开了月姬，看着吴云天。
“大师兄说的没错，那些人的确是我吸引过去的，一切的错都在我，你是我的大师兄，我愿意领受惩罚！”
长安说完，已然曲下双膝，跪在吴云天面前。
吴云天看着长安，竟是有些迟疑，却没有迟疑多久。
“好，既然你认罪了，那就好好跟我回去，念在小师妹替你求情的份上，我答应不杀了你。”
月姬却是忽然叫了起来，“他不能跟你回去！”
吴云天说道，“小师弟已经认罪，难道小师妹你还要阻拦吗？”
月姬豁然举起手来，手握成了拳头，“我说他不能跟你回去！”
月姬话在说着，那几名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壮汉立即跃到月姬的身前。
吴云天说道，“小师妹，如果你是要和我硬来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你不把我这些人放在眼里，我的实力你还是清楚的，就凭这几个人又怎么阻拦得了我？”
月姬没有回答吴云天的问题，却是一把拉住长安，轻声说道，“小师弟，我们走。”
长安却是没有动，口中说道，“师姐，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谢谢你替我求情，但是那些错始终是我犯下的，我要领受大师兄的惩罚。你走吧，师姐，忘记那个曾经的小师弟，因为他早已经死了。”
月姬骤然放开了手，“混蛋！你这大混蛋，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你是我小师弟，永远都是！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月姬说完，忽然推开那几名壮汉，看着吴云天众人，冷冷说道，“你们想要带走他可以，等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带走他了！”
吴云天冷哼一声，说道，“小师妹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是我的对手，而我也不想杀你，让我带走他，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在楼主那里，我也替你隐瞒今天所发生的事。”
月姬却是豁然骂起，“去他妈的楼主，我说了，要带走他就必须先杀了我！”
吴云天缓缓抬起手来，手掌虚握着。
“既然小师妹你这样执迷不悟，为了门规，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吴云天话刚说完，对着月姬的手掌豁然张开，又立即紧紧握住。
在吴云天身前，月姬的周围，虚空中豁然出现了五道黑色斜长的口子，穿过了站在月姬边上的那几名壮汉，一道口子却是在月姬身上断开了，长安不知道何时已然起身，推开了月姬，双手伸在身前，紧紧地握着拳头。
双手此时几乎是透明的，长安的脸上却是一片煞白，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太用力，根根青筋凸显在脸上。
吴云天缓缓放开拳头，冷冷地看着长安。
就在这时候，那虚空中的黑色口子也骤然消失，而站在月姬旁边的那几名壮汉却是忽然颓然倒地，身首异处，所断之处正是刚才黑色的口子穿过的地方。
长安也在这时候松开了手劲，颓然地用双手撑住膝盖。
吴云天冷冷说道，“小师弟，你竟然空手接我的穿云黑针，你可知道那后果？”
长安剧烈地喘着粗气，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月姬一把扶住长安，低下头去抓住长安的手。
“小师弟，你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你的手！”
长安已经恢复肉色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鲜血从掌中不断溢出，虽然没有抬起来，从虎口处可见一道深得可怕的口子中皮肉绽开，而从那溢出的鲜血中，可隐约看到一道黑气在其中游曳着。
两行清泪悄悄从月姬的眼中溢出，又悄悄地划过她那精致的面孔，最后悄悄落在地上。
“太傻了，你太傻了，小师弟，快给我看看你的手，快给我看看你的手啊！”
月姬拉扯着长安的手臂，长安却是握得更紧，抓牢了自己的膝盖，也像是抓牢了自己的决心。
“谁也不能伤害师姐你，谁也不能，我对师姐你说过的，师姐你还记得吗？”
月姬紧紧闭上双眼，锁住了泪水，也像是要锁住她那内心的痛苦。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长安又说道，“可是从今以后，我不能再保护师姐你了，对不起。”
长安说完，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月姬豁然睁开眼来，想要用力去扶住他，可是手却是缓缓放开了。
(本章完)
长安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想不出要说什么，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想要问月姬为什么要放他走，为什么要向他伸出援手。
可是对于一个负疚的人来说，别人既然给予了宽恕，你还能去追问为什么要宽恕自己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宽恕过自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长安如是想道。
月姬又笑了笑，却笑得有些凄凉有些无奈。
“我知道，就算我没有帮你，他们也奈何不了你，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曾经受到过怎么样的折磨，区区这样的阵法又怎么能奈何得住你呢。”
长安没有说话，连头也低了下去。
月姬抬眼看了长安好一会，接着说道，“你也不必谢我，我的确是奉命来抓你的，在见到你之前，我曾经下定了决心抓你，可是在见到你之后，我却下不了手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长安依旧低着头，依旧不说话。
月姬并不期望长安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她自己已经回答了自己。
“因为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始终都是我的小师弟，无论你做了多大的错事，我都会原谅你。”
长安终于抬起头来，痛苦让他看起来脸色十分苍白。
“我不值得原谅，我会回去受罚的。”
月姬嘴角微微一扬，说道，“回去？回到哪里去，中指门已经不复存在，你又能回哪去？”
长安又低下头去，他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中指门不复存在正是拜他所赐。
“他不用回去，就在这里受罚就行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人领着一众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中都提着重武器，枪口都指着长安。
长安闻声豁然转身，脸上的苍白更甚。
“大师兄！”
那洪亮的声音又说道，“小师弟，你想不到我竟然没死吧？”
长安有些踉跄地退后几步，月姬却是往前迈进了几步挡在了长安身前。
洪亮的声音冷如寒石，说道，“小师妹，你这是干什么？到了现在，难道你还要护着他？”
月姬说道，“那些事情虽然他有过错，但是却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师父师娘是谁害死的，众师兄师弟又是谁害死的？小师妹，你倒是给我说说。”
“就算他们都是因为小师弟的过失而死的，谁都可以来指责他，你却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我是中指门的大师兄，师父师娘已经不在，中指门中就该唯我是从，他既然犯下滔天大罪，我为什么不能向他问责？”
月姬朗声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凄凉，很是轻蔑。
“大师兄？你现在还有脸说你是大师兄？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师父师娘遇害的时候，你身为中指门的大师兄，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叛逃的！吴云天我告诉你，我虽然也恨小师弟，但是我更恨你！不，我是厌恶你！你这中指门的叛徒！”
吴云天石头一般的面庞上骤然因为颤抖而扭曲起来，豁然抬起手来指着长安说道，“我是叛徒？！若不是他引来那些人，中指门怎么会被摧毁，他才是中指门的叛徒！”
月姬冷哼一声，说道，“中指门人练功之前先练心，能做到铁石心肠时候便可以开始练功，你这大师兄在这造诣上倒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你！”
吴云天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反驳月姬，长安却是缓缓往前走来，轻轻推开了月姬，看着吴云天。
“大师兄说的没错，那些人的确是我吸引过去的，一切的错都在我，你是我的大师兄，我愿意领受惩罚！”
长安说完，已然曲下双膝，跪在吴云天面前。
吴云天看着长安，竟是有些迟疑，却没有迟疑多久。
“好，既然你认罪了，那就好好跟我回去，念在小师妹替你求情的份上，我答应不杀了你。”
月姬却是忽然叫了起来，“他不能跟你回去！”
吴云天说道，“小师弟已经认罪，难道小师妹你还要阻拦吗？”
月姬豁然举起手来，手握成了拳头，“我说他不能跟你回去！”
月姬话在说着，那几名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壮汉立即跃到月姬的身前。
吴云天说道，“小师妹，如果你是要和我硬来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你不把我这些人放在眼里，我的实力你还是清楚的，就凭这几个人又怎么阻拦得了我？”
月姬没有回答吴云天的问题，却是一把拉住长安，轻声说道，“小师弟，我们走。”
长安却是没有动，口中说道，“师姐，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谢谢你替我求情，但是那些错始终是我犯下的，我要领受大师兄的惩罚。你走吧，师姐，忘记那个曾经的小师弟，因为他早已经死了。”
月姬骤然放开了手，“混蛋！你这大混蛋，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你是我小师弟，永远都是！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月姬说完，忽然推开那几名壮汉，看着吴云天众人，冷冷说道，“你们想要带走他可以，等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带走他了！”
吴云天冷哼一声，说道，“小师妹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是我的对手，而我也不想杀你，让我带走他，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在楼主那里，我也替你隐瞒今天所发生的事。”
月姬却是豁然骂起，“去他妈的楼主，我说了，要带走他就必须先杀了我！”
吴云天缓缓抬起手来，手掌虚握着。
“既然小师妹你这样执迷不悟，为了门规，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吴云天话刚说完，对着月姬的手掌豁然张开，又立即紧紧握住。
在吴云天身前，月姬的周围，虚空中豁然出现了五道黑色斜长的口子，穿过了站在月姬边上的那几名壮汉，一道口子却是在月姬身上断开了，长安不知道何时已然起身，推开了月姬，双手伸在身前，紧紧地握着拳头。
双手此时几乎是透明的，长安的脸上却是一片煞白，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太用力，根根青筋凸显在脸上。
吴云天缓缓放开拳头，冷冷地看着长安。
就在这时候，那虚空中的黑色口子也骤然消失，而站在月姬旁边的那几名壮汉却是忽然颓然倒地，身首异处，所断之处正是刚才黑色的口子穿过的地方。
长安也在这时候松开了手劲，颓然地用双手撑住膝盖。
吴云天冷冷说道，“小师弟，你竟然空手接我的穿云黑针，你可知道那后果？”
长安剧烈地喘着粗气，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月姬一把扶住长安，低下头去抓住长安的手。
“小师弟，你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你的手！”
长安已经恢复肉色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鲜血从掌中不断溢出，虽然没有抬起来，从虎口处可见一道深得可怕的口子中皮肉绽开，而从那溢出的鲜血中，可隐约看到一道黑气在其中游曳着。
两行清泪悄悄从月姬的眼中溢出，又悄悄地划过她那精致的面孔，最后悄悄落在地上。
“太傻了，你太傻了，小师弟，快给我看看你的手，快给我看看你的手啊！”
月姬拉扯着长安的手臂，长安却是握得更紧，抓牢了自己的膝盖，也像是抓牢了自己的决心。
“谁也不能伤害师姐你，谁也不能，我对师姐你说过的，师姐你还记得吗？”
月姬紧紧闭上双眼，锁住了泪水，也像是要锁住她那内心的痛苦。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长安又说道，“可是从今以后，我不能再保护师姐你了，对不起。”
长安说完，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月姬豁然睁开眼来，想要用力去扶住他，可是手却是缓缓放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