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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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儿时

    我叫王长辉,我从小就得过一个怪病,这病并非羊癫疯,也不是癫痫一类的顽疾,但是发病时候的症状,却又仿佛羊癫疯发作那般,也因为这个病让我的童年时光受尽了白眼与屈辱。

    我打小是在爷爷家长大的,爷爷家距离我家不远,但是因为童年时父母忙于工作,难以照顾于我,因此我多数时光都呆在爷爷家中,而爷爷也是一位小诊所的医生。

    听我爷爷说过,我的这个病的出现还是在当年我儿时的时候所发生的一档子怪事上说起。

    事情还得从我八岁那年说起,幼年之时的我天性顽劣,见到我的人无不说我虎头虎脑,但是因为爷爷对于我过于宠溺,身体但凡有了任何一些小病便挂水吃药,加倍的溺爱与服用的抗生素过多逐渐的让我体质开始了偏弱。

    当时那一天是我太爷爷入葬的头七之日,头七也就是人死的时候第七天。照我们老家的风俗来讲的话,到了头七这一天便是死去的人回来探亲的日子。

    因此这一天的我爷爷也就是太爷爷的长子就要在灵堂彻夜守灵。我尽管年岁不大,还身为小辈,但是依旧还是同奶奶一起祭拜太爷爷的灵棺。

    那一天家里人几乎都在,奶奶拿着一叠一叠的纸钱在灵堂附近不断地念叨着什么,同时还一边将烧着了的黄色纸钱不时的丢入半空当中。

    那种场景让人感到一丝的诡异而又令人好奇,我当时年岁尚小,因此感到更多的还是好奇,就偷偷趁着别人不注意,偷了一卷的纸钱藏到了身上。

    当时感到十分的刺激,我就这么走了。

    我听爷爷后来说,我在当年回到房子里边之后,忽然就大哭大闹了起来,同时用手指甲不断地乱挖乱挠自己身上,最后连皮都要挠掉。

    听爷爷说,他当时还以为我突然得了羊癫疯,但是看样子又不像,家里的伯伯们强行的才按住了我。

    听奶奶说,她当时来的时候,我已经几乎不成人样了,只是嘴里边还含混不清的嘟囔着鬼村扎纸人,鬼村扎纸人!

    但是或许是因为太含混了,或许也是因为当时太乱了,因此只有奶奶一个人听见,奶奶之前还年轻的时候。

    在地处偏西之地的村庄上也算是有点名头,毕竟是村上有信仰的婆子,也叫作神婆,这样的人大多数可能都会理解为一个目光猥琐,为了钱装疯弄傻的老太太。

    但我奶奶不同,她很干净,随时随地仿佛都能将自己弄的十分干净简洁,一年到头也都是那件洗的发白的呢子褂。

    她这人我听闻有一双灵巧的耳朵,甚至有传闻说她能听见夜晚的鬼哭,也因此,只有她才听明白了当天晚上我在那里胡乱瞎嚎着什么。

    当时屋子里边的人爷爷主张快点送到医院去,奶奶却意见不一,她将刚刚烧完纸钱从放置祖宗牌位的屋子那里出来。

    见到我之后一把就从我身上拿出了那把纸钱,因为当时已经被我用手挠出来了好几把,所以奶奶一眼就能看见,那些纸钱当时被我都撕成了一片一片的,倒还真仿佛像是一个个的小纸人那样。

    奶奶马上就扇了我两巴掌,同时还一边念叨着什么孩子尚幼,不懂事之类的话,同时就将那些小纸人马上烧成了一大堆的灰烬,全部的泡了水,让我喝了下去这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人常说三岁之前并无记忆,其实早年间的事情就算还会有什么记忆也不过都支离破碎了。我现年已经是十八岁但是对于六岁那年记忆,几乎却已经尽数忘却,只有从爷爷奶奶的口中,或许还能得到一些只言片语来,只是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悄悄地埋下了病根。

    十几年过去,我也已经慢慢长成了一个无神主义论者,尽管我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论,甚至对奶奶那一套嗤之以鼻,但是当年那个奇怪的怪病,却没有一刻消停过,一直好像一颗定了时的炸弹那般,在我的身上潜伏。仿佛随时都会突然发作那般。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爷爷便带着我走访各处医院,从而将我们那个原本小而摇摇欲坠的小家变得更加不堪起来,这几年四处的奔波与寻药,将整个家庭那点小小的家底在就掏空。家庭支出总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我每日看着爷爷操劳的背影都换做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一句句没办法或者摇头的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内心感到心酸异常。

    但是我们走遍了许许多多的城市,甚至连同偏方也一同打听过,但是甚至连一个人都没办法说出来我这么一个怪病究竟是什么,医院的诊断结果根本与羊癫疯无关。

    那个时候开始,无边的痛苦在我的身上四散蔓延,这个奇怪的病拖累着我的家庭,让我的那个没有什么本事的父亲早早就脱离了这个家庭舍我们而去。

    但是一连十几年的寻医问药都没有任何的成效与结果,让人一次次的心灰意冷。再也没办法坚持下来。

    而也在这个时候,我的那个不信神佛的爷爷,终于也放下了他的执念,将希望则完全放到了奶奶的神学界面上!

    这么多年来,我倒是也已经心灰意懒,对于治愈之类的渺茫希望,也开始逐渐的放下了,尽管有时会干扰我的正常生活,有时也会让人看不起。但是习惯了之后,却也并不怎么样。

    也从那个时候起,我几乎不再从白天去出门,只在夜晚时夜深人静才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大街上,我开始害怕社交,害怕人群,害怕一切的人,害怕那些人鄙薄的目光与眼神。

    我从习惯了这种生活之后,便成了耗子一样的人,白天不敢出来,生害怕在街上就发病,只有晚上才敢出门,在深夜的街道上,虽然凄凉,但是总还是有我容身之处,人虽少,却也不会再被他人用那种或者鄙薄或者怜悯的眼神看过来。

    久而久之,我居然开始有些惧怕阳光了起来。

    我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出去转,夜里边在街上走着走着却忽然看见一大堆的人迎面走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低头闪过他们,我害怕人群,害怕社交!

    但是那些人行为非常奇怪,顿时就吸引住了我,这些人的穿着很像是奔丧的人群,只是在这些人群的中间还抬着一顶红色的花轿!

    如同鲜血那样艳红的轿子!

    他们走路就像是僵尸一样,面无表情,步子僵直。令人看了不寒而栗,我竟然看的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出来。

    轿子里边不知何物,我觉得很是邪门,本不想多看,但是又觉此事实在诡异,不由自主的望去,却未曾想从花轿当中掀开帘子探出一张脸来。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只是脂粉画的有些浓厚,面目有些像是平常扎的纸人那般,多少有些可怖。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就听见耳畔旁又出现那声:“鬼村扎纸人,鬼村扎纸人……”

    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听母亲说,我是被街边的路人打电话送回来的,他说我当时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从哪个时候起,家里人也就开始禁止我在夜晚出门,但是这些诡异的事情,却并未曾因此而消失,反而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再次的黏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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