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垂泪往事（二）
蒲松龄叹了一口气，垂首道：“其实，细究起来，这事倒是因我而起，如今连累大家，真的十分抱歉。”
张笃庆摆摆手道：“大哥，怎能如此说话？我们兄弟几人相识这些年，有哪件事曾分清彼此？今日之事绝非因某人而起，而是命中注定有此一遭。当年你带领大家成立‘郢中诗社’，我们以诗会友，以风雅道义相劘切，在青云寺的这些年何其欢乐。因为有你，我们的心内才未被功名所困，何来连累之说？”
蒲松龄摇摇头道：“这些年大家刻苦修读，却始终远离功名，说起来惭愧，是我这个哥哥没有带好头。不过，今天真的要感谢欧阳兄弟，如果没有你全力相助，我们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欧阳俊抱拳笑道：“哥哥无需客气，能救大家脱离险境正是我所求，况且惩恶扬善也是一件美事，正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大家微微颔首。我仍然心有余悸，平时看清朝影视剧和小说的感觉简直轻松得很，现在亲身经历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以前总幻想有朝一日可以回到过去，一定是件极浪漫又好玩的事，可实际上古人和今人都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何所忆起身为大家续了一杯茶水，沉思徘徊道：“看来只有早日弄清楚事情真相，你们才能与此案真正撇开干系。否则，万洪山为人粗蛮，保不准哪天会再次做出不可理喻之事。”
李尧臣激动道：“万洪山不仁，就不该怪我们无义。方才应该手起刀落，直接结束他的狗命，什么事都省了，大哥太仁义。”
何姑娘看着无言的蒲松龄，幽默道：“你们龄哥若不是仁义之人，我也绝不可能与他交友，今晚大家也绝不可能有此机会坐在一起长谈。”她顿了顿，“话说回来，青云寺那个人的死因并没那么简单。我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把握，但是总感觉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凶杀，具体证据前些天已经给你们展示。”
“就是上次你说的，万启远的死很有可能非人类所为？”蒲松龄看着她道。
何所忆点了点头：“如果想让这件事水落石出，就必须抓住几个调查重点，一是现场，二是死者，三是目击证人。”
蒲松龄道：“目击证人就是池弟，随时可以询问。现场在青云寺，有玄素法师在，也随时可以查验。只是死者不太好办，现在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存，肯定早已入土，无法再查看。”
我突然想到床上躺着的人，忙道：“死者已经无法开口说话，我们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谌姑娘虽是万洪山后来花钱买的老婆，但与死人同在屋檐下生活这么久，肯定能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
蒲松龄赞许地点点头，道：“池弟所言甚是，待谌姑娘醒后，可以好生打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天明。当窗外一缕绚烂的朝霞照进屋内，我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站起伸了一个懒腰。早先的困意不觉间已消失，生物钟自动调节到白天模式，整个人感觉又回复了不少活力。早晨的桃园空气格外清新，到处弥漫着成熟果实的香味。
何姑娘本想施展一下厨技，为大家做一顿丰盛的早饭，只是蒲松龄放心不下嫂子，提出要先回青云寺看看。我孤身一人亦无他事，正好谌姑娘这里需要人照料，就留下来打下手，于是，其他人便各自散去。大家相约三天后在此集合，继续调查命案真相。
原本挺热闹的屋子，随着人群的散去，霎时间变得异常冷清。我便端着一把凳子，坐在里屋床前，注视着昏睡的谌凤莹。
她的呼吸非常微弱，似有若无，淡如游丝。脸庞比昨夜更加苍白，完全没有半点红润的血色，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小巧的嘴唇和鼻子愈发可爱。两条藕臂嫩白无比，简直吹弹可破，纤细毫毛隐约可见，更加性感诱人。此刻，她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单，凹凸有致的身体尽现无疑。
何所忆进来，左手拿着一根细针，右手拿着根试管大小的细竹筒，只见她拿起谌姑娘的手指，用针轻轻一挑，指尖便流出一股鲜红的血液，正好落入下面的竹筒里。我好奇地睁大眼睛，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看了看我颖惑的眼神，毫不隐讳道：“你不用这么好奇，我只是在给这位姑娘放点血，确疹一下病因。昨天你们送来后，我清洗她的身体时，发现下身流出很多秽物，就怀疑有人给她服用过催情类药物。若是普通药物，药性过后倒也无妨。只是有一类毒药在毒性正式发作前，也会有类似催情效果。目前，我无法通过外表区别是哪一种情况，只能通过验血来确认。”
我感到不可思议，中医啥时候融合了西医的一套，三百年前的人竟然都已经会查血看病，看来中医还有很多东西未被后人挖掘。何所忆拿着那截盛着血液的竹筒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些像实验室，所见之处全是些瓶瓶罐罐。现在，她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转变，已经由道士正式变为医学家。她默不作声，一个人埋头捣腾了好长时间，然后拿着一张纸走出来，上面记着各式各样的奇怪符号，我一个也看不懂。
她的脸变得很阴郁，看着那张纸好半天才出声：“这位姑娘看来凶多吉少，体内竟然含有‘春意散尽花飘零’的江湖春药成分。据我所知，会制此药者寥寥，加上制药过程繁琐冗长，市面上这种药数量极少，一般很少有人能弄到。人服用初期会欲望高涨，一旦药效将尽，便会逐渐陷入昏迷。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服用解药，便会气绝身亡。”
我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若非救我们，她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们永远也无法理解她身心所遭受的痛苦，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因我们而起。万洪山这个恶棍怎能下得如此狠手，糟践自己的老婆，这简直不是人所为，就是一个畜生。”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通。何所忆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径直走进里屋。她的声音又响起：“伤者现在额头滚烫，已经开始发高烧，不出二十个时辰，神仙也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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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张笃庆摆摆手道：“大哥，怎能如此说话？我们兄弟几人相识这些年，有哪件事曾分清彼此？今日之事绝非因某人而起，而是命中注定有此一遭。当年你带领大家成立‘郢中诗社’，我们以诗会友，以风雅道义相劘切，在青云寺的这些年何其欢乐。因为有你，我们的心内才未被功名所困，何来连累之说？”
蒲松龄摇摇头道：“这些年大家刻苦修读，却始终远离功名，说起来惭愧，是我这个哥哥没有带好头。不过，今天真的要感谢欧阳兄弟，如果没有你全力相助，我们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欧阳俊抱拳笑道：“哥哥无需客气，能救大家脱离险境正是我所求，况且惩恶扬善也是一件美事，正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大家微微颔首。我仍然心有余悸，平时看清朝影视剧和小说的感觉简直轻松得很，现在亲身经历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以前总幻想有朝一日可以回到过去，一定是件极浪漫又好玩的事，可实际上古人和今人都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何所忆起身为大家续了一杯茶水，沉思徘徊道：“看来只有早日弄清楚事情真相，你们才能与此案真正撇开干系。否则，万洪山为人粗蛮，保不准哪天会再次做出不可理喻之事。”
李尧臣激动道：“万洪山不仁，就不该怪我们无义。方才应该手起刀落，直接结束他的狗命，什么事都省了，大哥太仁义。”
何姑娘看着无言的蒲松龄，幽默道：“你们龄哥若不是仁义之人，我也绝不可能与他交友，今晚大家也绝不可能有此机会坐在一起长谈。”她顿了顿，“话说回来，青云寺那个人的死因并没那么简单。我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把握，但是总感觉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凶杀，具体证据前些天已经给你们展示。”
“就是上次你说的，万启远的死很有可能非人类所为？”蒲松龄看着她道。
何所忆点了点头：“如果想让这件事水落石出，就必须抓住几个调查重点，一是现场，二是死者，三是目击证人。”
蒲松龄道：“目击证人就是池弟，随时可以询问。现场在青云寺，有玄素法师在，也随时可以查验。只是死者不太好办，现在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存，肯定早已入土，无法再查看。”
我突然想到床上躺着的人，忙道：“死者已经无法开口说话，我们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谌姑娘虽是万洪山后来花钱买的老婆，但与死人同在屋檐下生活这么久，肯定能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
蒲松龄赞许地点点头，道：“池弟所言甚是，待谌姑娘醒后，可以好生打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天明。当窗外一缕绚烂的朝霞照进屋内，我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站起伸了一个懒腰。早先的困意不觉间已消失，生物钟自动调节到白天模式，整个人感觉又回复了不少活力。早晨的桃园空气格外清新，到处弥漫着成熟果实的香味。
何姑娘本想施展一下厨技，为大家做一顿丰盛的早饭，只是蒲松龄放心不下嫂子，提出要先回青云寺看看。我孤身一人亦无他事，正好谌姑娘这里需要人照料，就留下来打下手，于是，其他人便各自散去。大家相约三天后在此集合，继续调查命案真相。
原本挺热闹的屋子，随着人群的散去，霎时间变得异常冷清。我便端着一把凳子，坐在里屋床前，注视着昏睡的谌凤莹。
她的呼吸非常微弱，似有若无，淡如游丝。脸庞比昨夜更加苍白，完全没有半点红润的血色，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小巧的嘴唇和鼻子愈发可爱。两条藕臂嫩白无比，简直吹弹可破，纤细毫毛隐约可见，更加性感诱人。此刻，她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单，凹凸有致的身体尽现无疑。
何所忆进来，左手拿着一根细针，右手拿着根试管大小的细竹筒，只见她拿起谌姑娘的手指，用针轻轻一挑，指尖便流出一股鲜红的血液，正好落入下面的竹筒里。我好奇地睁大眼睛，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看了看我颖惑的眼神，毫不隐讳道：“你不用这么好奇，我只是在给这位姑娘放点血，确疹一下病因。昨天你们送来后，我清洗她的身体时，发现下身流出很多秽物，就怀疑有人给她服用过催情类药物。若是普通药物，药性过后倒也无妨。只是有一类毒药在毒性正式发作前，也会有类似催情效果。目前，我无法通过外表区别是哪一种情况，只能通过验血来确认。”
我感到不可思议，中医啥时候融合了西医的一套，三百年前的人竟然都已经会查血看病，看来中医还有很多东西未被后人挖掘。何所忆拿着那截盛着血液的竹筒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些像实验室，所见之处全是些瓶瓶罐罐。现在，她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转变，已经由道士正式变为医学家。她默不作声，一个人埋头捣腾了好长时间，然后拿着一张纸走出来，上面记着各式各样的奇怪符号，我一个也看不懂。
她的脸变得很阴郁，看着那张纸好半天才出声：“这位姑娘看来凶多吉少，体内竟然含有‘春意散尽花飘零’的江湖春药成分。据我所知，会制此药者寥寥，加上制药过程繁琐冗长，市面上这种药数量极少，一般很少有人能弄到。人服用初期会欲望高涨，一旦药效将尽，便会逐渐陷入昏迷。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服用解药，便会气绝身亡。”
我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若非救我们，她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们永远也无法理解她身心所遭受的痛苦，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因我们而起。万洪山这个恶棍怎能下得如此狠手，糟践自己的老婆，这简直不是人所为，就是一个畜生。”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通。何所忆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径直走进里屋。她的声音又响起：“伤者现在额头滚烫，已经开始发高烧，不出二十个时辰，神仙也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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