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时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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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换寝风波,一波三折

    “找我有什么事!”宋艺钦没有礼貌性地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去。



    走进办公室,靠近窗口的位置坐着一个五十多岁,地中海头的老教师,半白的头发,一副金属框的老花眼镜。由于室内开着暖气的缘故,没有穿外套,鸡心领的毛衣里面穿着一件领圈都破了的棉毛衫,不修边幅,就像一个邋遢的市井老头。



    再往里走,仔细一看,原来不止老教师一个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生坐在沙发上抽泣,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大概是刚刚哭完。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抚。估计是他的妈妈。



    看见宋艺钦走进来,坐在沙发上那个看似端庄的女人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到他的面前,目露凶光,“就是你是不是!我说你这个人是性格有缺失啊,还是人格有缺陷?我家洸洸哪里碍到你了,你要这样欺负他!”边说边用手推搡宋艺钦。语言加上动作的双重攻击,往往会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



    宋艺钦轻蔑地笑了笑,“切,多大点事儿?这么大个人了,还学小学生告状,幼稚不幼稚?”



    马玉洸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决堤了,泪水像大开的水龙头,喷薄而出。



    其实宋艺钦并非是针对马玉洸,只不过,好巧不巧,他的名字里刚好有一个“guāng”字。他是厌恶他的名字,进而针对这个名字的使用人。



    “你欺负人还有理啦!”马玉洸的母亲听到宋艺钦的大言不惭,怒不可遏,继续推搡。



    宋艺钦被马母接连不断的动作激怒,用力抓住她的手,奋力甩开。瞪着她说:“够了,有完没完了,我看在你是一个‘老’女人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他特意把这个“老”字加重了语气。



    坐在办公桌上的刘教师拍案而起,“宋艺钦,对于你平时的嚣张跋扈,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只要你不捅出什么大的篓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别的不说,就你现在这样的行为,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老教师说的唾沫四溅,宋艺钦他们距离他有一米左右,但仍是被飞出的口水波及到了。



    宋艺钦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脸嫌弃地说:“刘老师,您注意一下自己的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



    “我在跟你说正事,别东拉西扯,我……”刘老师的眼球愤怒到快要爆出眼眶。



    旁边的马母趁势起哄,“没错,今天你非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可。”白了一眼宋艺钦后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宋家有钱有势,我们马家虽然比不上你们,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切!”宋艺钦不屑地扬起嘴角。心想就马玉洸那样,还不配他的欺负呢。



    确实,只要是宋艺钦看不惯的人,不用他自己动手,打一个电话,就有人会替他摆平。就算事情闹大了,也会有人帮他扛着。



    如果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有钱有势多不仁。



    



    办公室一片凌乱,书籍、资料都胡乱地堆放在书柜里。柜门上面的玻璃还缺了一个角,用一张打印过的a4纸临时修补。地上放着一盆叶子枯黄的绿萝,延伸开来的藤蔓杂乱无章。就像此时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



    沙发上的马玉洸抹掉脸上的眼泪,站起身,走到母亲的身旁,带着沙哑的哭腔说:“妈,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我不读了,我……”



    马母恨铁不成钢,压低声调,“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让人欺负了,你就做缩头乌龟,现在乌龟不做了,就想夹着尾巴逃跑啊!”



    马玉洸不再作声,在他看来,他的意见根本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所有的一切母亲都会全权处理好。



    从小就是如此,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由母亲一手包办。哪怕现在上了大学,她都恨不得收拾行李搬过来跟他一起住。



    马母走在刘老师面前,收起怒火,强颜欢笑,“刘老师,您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虽说都是成年人了,可这毕竟是在学校,出了事不能置身事外吧?”



    刘老师同样强颜欢笑,“马太太,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他把急促的呼吸和快要爆发的脾气都竭力压制下来。因为他清楚明白地知道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尤其还是一名先进教师,要维持他应有的风度和气度,不能斯文扫地。况且当着学生家长的面,哪怕是装样子,也要装到底。



    宋艺钦在一旁摇头晃脑,好像当下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现实生活中确实有很多琐事,当事人选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漠不关心。因为它所衍生出来的相关体会比物体本身更上心。换言之,麻烦的制造者一定不会是麻烦的解决者。充其量,他只会把麻烦进行转移。



    马玉洸深深地陷在沙发里,看似瘦弱的他,却在座位周围形成一个深坑。他停止了抽泣,几乎连呼吸都快停止。他本来也是一个阳光的人,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而他的母亲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现在面子问题比任何困局都重要。



    “那您说,该怎么办?我儿子要是继续跟他一个寝,说不定哪天被他害了都不一定呢。”马母咄咄逼人,厚厚的脂粉遮盖了她此时苍白憋闷的脸色。深谙人情世故的她明白如果不给对方施以压力,这件烦事就会不了了之。



    



    杨光他们就读的大学有一个不合理却又是每个学生必须要遵守的规定,一律不准在外租房子。倒也不是学校为了赚那一点房租费,而是曾经有学生租房子发生过意外,学校也因此赔付了一笔巨款。



    



    刘老师摸了摸他的地中海,“我看这样吧,既然事情已经没有调和的余地,那就换寝室,分开住总能相安无事了吧。”



    马母沉思片刻,说:“那行吧,不过,得让他搬出去。我们洸洸住得好好的,倘若就这么搬出去,搞的好像是我们做错了似的。”



    宋艺钦拨弄着头发,持续着他的漫不经心。



    刘老师看宋艺钦沉默不语,就当他是默许了,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李老师啊,大二的男生寝室还有空床位可以调换吗?我这里有个学生要换寝室,您给帮帮忙。”刘老师是学校的荣誉教师,平时都是别人称呼他“您”,现在却自降身份。毕竟有求于人,只能如此了。



    电话那头早就挂断,这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刘老师愁容满面,半握拳头,看向窗外,内心挣扎纠结,想不出该如何处理了。对于老师来说,一旦家长介入,再简单的小事也会变得棘手。



    马母察觉到刘老师的异样,刚才得意的脸色瞬间转阴,“怎么样了?”



    刘老师抓狂,想去扯头上的头发,往上一摸,才想起早在十年前就谢顶了。“唉”,他叹了一口气,其实在心里早已叹了几十遍,几百遍了,“我看要不……”



    宋艺钦脑子里经过一番盘算,打断刘老师的话,“我看索性我搬出去吧,我认识一个大一的同学,他寝室只有三个人,刚好还空着一个床位。”原来他刚才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内容,得知大二已然没有可换的空寝室。



    “这个……”刘老师摸了摸他干燥又干巴的脸,一时犹豫不决。



    马母连忙说:“我看挺好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让他搬吧。我家洸洸也能够安生点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心力交瘁的刘老师无奈被迫同意,“那成吧,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我等会跟学工办知会一声就行了。”



    “对,越快越好!”马母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宋艺钦翻了一个大白眼给马母之后,转身便走。



    老天爷很奇怪,总是会把不合适的人安排在一起,把合适的又硬生生地拆开。



    不合适的人难道不应该像磁铁的正负极,互相排斥吗,怎么还互相吸引?或者应该换一个词,互相吸附。



    原来是因为磁铁本来就存在正负两极,不巧的是两个不合适的人都为了表明不喜欢对方而亮出不同的磁极。结果反而适得其反,弄巧成拙,导致两败俱伤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