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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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面试

    sat jul 04 20:36:32 cst 2015

    杨志繁和两个人握手致意后,诧异的看着言玄朗说道:“言哥,啊不对,三哥,既然是开会的话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毕竟我这才来一天,还不够资格坐在这里。”

    岳长河伸出手搭在杨志繁肩上,微微用力示意他坐下。“都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三哥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正好跟公司盈利有关。你也是参加过工作的人了,一会你还可以提一下你的想法和建议。”

    管家航低垂着眼睑,淡淡地说道:“我们开会吧,一会也好早点儿给他面试。”

    言玄朗哈哈笑了一下,“好吧我们先开会,老管还得早点儿回去伺候媳妇呢。”

    听言玄朗的叙述,今天白天,他和吕晨安经某人介绍与一个张姓男子进行了一次会面。

    姓张的是个走私贩子,他派人在韩国以较低成本在各个葡萄酒生产厂家收购原装酒,在公海移交给往来的私人渔船转送到东浜市郊。

    由于近期东浜市稽查走私行动越发严厉,他决定另行寻找合适的货运公司将葡萄酒送到辽南甚至全省各个城市进行销售。然后借着逃税以及粘贴名牌加高价码的方式出售各个酒吧,赚取差价。

    “这个笨蛋看上去挺关心我们住处的,问东问西,最后才确定我们的身份。”言玄朗正襟危坐,脸上阴晴不定。他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底,看了看兄弟们。“姓张的对我们很有兴趣,像是害怕我们不接这笔生意似的,谈话中途还叫来过几名肌肉发达的护卫人员亮了一下腰里的家伙。最重要的一点,他跟我说:‘只要是有人断了我的财路,不管他是警察还是什么,我都会让他吃一颗花生米尝尝滋味。’”

    静默了几分钟,岳长河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三哥,这个活我们不能接。这个姓张的干这一行有多久了?”

    “听伊方介绍,起码有五年了。”言玄朗用沙发扶手支撑着一只胳臂,拄着脸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邱锐和方以栋。

    “在会面之前,你有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方以栋忽然接过了话头。

    言玄朗点了点头,看上去很轻松的说道:“自然有了,不过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再给他们作答复。这仅仅还是看在伊方的面子上,没把我们考虑在内。”

    周围的人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原本因岳长河的提问而变得严肃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嘿嘿嘿,那你不早说,害得老子直揪心。”

    方以栋呵呵笑着,拿起身前的茶壶给言玄朗倒了点茶水。

    “志繁呦,你觉得我们该不该派车队替他干这份活计?”言玄朗微笑着问道。

    瞬间放下对言玄朗提及到“伊方”是何人许的揣测,杨志繁抬起了头,他发觉到四周的人都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腼腆的笑了笑说道:“岳哥说了这个活不能接,我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小子别光知道巴结领导,给我们大伙分析分析为什么不能接,为什么?”

    杨志繁感觉自己已经撞在枪口上,这个问题看来不认真回答一下恐怕真的不能过关了。

    他闭上眼睛将听到的事情经过以及对未来的种种推算联想一下,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似的。

    “首先,一个不打算遵守社会规则的人对公司来说太过于危险了。这个人,疯狂的够可以了。他以为收买了上层作为保护伞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自己看来安全无忧的政界要人每个人还都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仙。”

    “只要是人,他就一定存在着自己所恐惧所避免不了的弱点。”

    “从上往下分析是他的伞不能替他挡住一切风雨,而从他个人分析,则是性格上存在着弱点。竟敢扬言枪杀国家警察,无论这句话是个事实也好还是只是个夸耀也罢,敢于明目张胆把这话说与外人听,他就注定是个失败者。”这时他才睁开眼睛,平静的直视着言玄朗,继续说道。

    “其次,从他与三哥你们会面时的情景来分析,就算说是给中间人面子给了我们三天时间来答复,但要给面子的话,他又何必要带抢?何必要做出如此过分的威胁?我只能推断,要么是中间人与他的关系并不是很要好所以故意没有把我们的具体情况介绍给他,要么就是中间人有意放松他的警惕,只将我们作为普通的货运公司推荐给他,最后整批买卖最大差价的盈利,我们将要落后于中间人。很抱歉我不晓得中间人和三哥你的关系,所以这两点我不知道哪一个更贴近实际情况。”

    “最后一点,我比较关注于为什么他会给我们一个考虑的时间。我刚来这里,还不太知道公司在东浜市有多大的影响力,所以我要把他本人所说的这句话分成两种情况思考。一个是真的看在中间人的面子上,这样我就能推翻上述的第二个观点,然后判断就算我们最后拒绝了合作,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是不受任何负面影响的。当然,只是某种程度上,我还不能全盘肯定他的枪口不会对准我们公司。另一个,则是看在我们公司自身的实力上,他只是逞强想吓唬吓唬我们,实际上语言的要挟就变得十分软弱无力。跟一个对我们态度都不是很明确的人谈生意,三哥你敢打这个赌,赌他会自始至终坚定与我们合作的决心么?”

    其他人的眼睛几乎都直了,想了一下,言玄朗微笑着说道:“伊方跟我是老交情,自然不会背叛我与别人一起欺负我。不过...这样吧,老哥,长河,你们先回去做好一切准备,家航留下来,咱们俩一起给志繁做一个面试。”

    岳长河等人离开二楼后,言玄朗站起身子向落地窗边儿上的小茶几走了过去。

    管家航一手拉起惴惴不安的杨志繁,小声对他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说的话让大家心里都拧紧了。”

    杨志繁心里也上下打鼓,小声回应着:“航哥,我真不知道三哥和他的关系是那么好,说错话惹得大家不高兴了,真是抱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来,坐下来先。”言玄朗招呼着两人,等他们坐好后开口说道:“其实你说的很对,再铁的哥们,也会存在着生锈的可能。不过我也坚信着这个社会存在着这么两条生存法则,一个是要凭实力说话,另一个则是为人。”

    “若是实力比不过别人,被人吃掉了那也是无话可说,不宣而战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若是相交甚好的朋友其中一个人做出了背叛行为,这在江湖上就会为人所不齿,即便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主持公道,那个得益者也将会在惶恐中渡过下半生,而且生不如死。”

    杨志繁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如果真的出现了后者,我愿意为三哥讨还这个公道。”

    “你?你凭什么?”言玄朗微笑着与杨志繁双眼对视,“你来到东浜,我还没能交给你什么权力,你认为,赤手空拳就能向别人讨还公道吗?换句话说,我对你没给予过什么恩惠,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出头鸟,仅仅因为我请你吃了一顿火锅,就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去抗争?”

    话锋一变,言玄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说道:“别跟我逞英雄,我的小兄弟。你的命,是你处理自己私事的最后砝码,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让你赌上它去为别人服务。”

    管家航见杨志繁鬓角微微汗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言玄朗说道:“其实这小兄弟说的挺好,看得出来,这是个出色的谋略型人才。不如就让他去跟着长河干吧。以后慢慢工作一阵儿,他也就明白咱们周边的一切了。”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来,最后还可以参考一下志繁的个人意见嘛。”言玄朗俯下身子,两个胳臂肘拄在膝盖上,像是商量一般对杨志繁说道:“刚才我想了一下,长河的意见还有你的分析我都采纳,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这里的制度。虽然老管认为你适合做一个参谋,但我们还是要按照最客观实际表现来决定你究竟能在哪一个职位干的更出色。不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你不用工作就能得到享受。”

    “我们要讲求实在,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在于过去创造了什么,而是这个创造价值的过程还能持续多久,当然了,你工作中每一分每一秒所得到的成果也要最终考虑在内。所以我打算让你在三天后替我去向他做出这个答复,邱锐和小雷子会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杨志繁心中悱恻,就在今天言玄朗去会面的时候,姓张的已经亮出武器并进行了侧面的威胁,他不认为自己去了会有比言玄朗更好的结果。

    就算带上邱锐和雷霄荃,又能缓解多少危机感呢?

    “好的。”

    实际上,杨志繁并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更多的犹豫,似乎在他心里,过多的分析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倒也不是因为方才言玄朗对他的话语进行否定,而故意表现出一种不服输甚至于逞能之类的。

    “即使有邱哥和小雷子陪我去,恐怕也不是将这个回复简简单单说出来就完事儿了。不过我可以向三哥你表个态,我不会辱没你的名声,一定把谈判出色完成。”

    完了,这可能就把自己向死神推近了。杨志繁感觉到,在这一刻,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不过,无所谓。

    我连大牢都坐过了,除了眼前这份工作,这个社会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处?

    在静默的几秒钟内,言玄朗一直注视着杨志繁脸上的表情。当他确定了其毫无惧色的眼神是真实的,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不过,不是谈判,是拒绝。”言玄朗又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从他对我露出枪口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同这号人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