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族群1白之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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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导入·芥子

    我们究竟靠什么来取决对立方存在的立场呢?如果光之下的影子是黑暗。难道无边黑夜中的星月就是光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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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港边的海风带着碎樱的丝香轻抚生灵,行人恬然静奈地迈着步子,享受此等安宁之刻。阳光与猫,微风书页,耳边即是微浪流转于灯塔石礁的簌簌之音。不论远方的岛屿,还是蓝空之上的海鸥,都使我比昨天更加热爱这个世界,热爱它的一切。

    “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么?”

    “是的,可没有什么是比一只断了翅膀的鸥却将翱于海天之上当成梦想更加残酷的了,对么?”

    第一章——羽洸

    “绫,回家吧!”余晖下,两个白衣孩子在湖边草坪上交递着足球。

    “不想回家。”其中一个孩子抱起球抠着上面的泥土,神情低郁。

    “我踢不动啦,绫...”

    “那..我们踢回家好不好...”

    另一个孩子笑了起来

    “好。”

    傍晚的昏光即将被星云收去,两个孩子还是嘻嘻哈哈的传递着脚下的球,完全没有注意到天色渐晚。

    “砰!”这次球被踢的有些远,划过一道弧线弹跳在路旁的轨道上。

    他望向他。

    “去呀,由花,到你了!”

    接球的孩子抿了抿嘴唇走到轨道旁,小心翼翼的挪下斜坡。

    “由花,捡到没阿?”蹲在地上的孩子来到轨道边。

    “我找到了!”他从旁边一簇杂草里抱起了球,向着他笑。

    “快上来啦!天要黑了!”

    抱着球的孩子一摇一摆跑到坡边,抬起头正要把球递给他,却不见了人影。

    “绫?!绫!”

    他躲在一旁的牌杆后面捂着嘴窃笑,身后的呼唤越发焦急,夹杂着鞋底摩擦斜坡砂石的声音。

    直到身后无助的呼唤开始带有哭腔,他终于站了出来,面带笑容。

    “轰!!!”疾驰而过的亢长铁兽咬紧他的朋友驰骋而去,直到它的车尾都消失在了视野中。

    他木讷的站在路边,笑容早已碎裂,浑身颤动。任由夜幕中阴冷的风撩拨着自己的头发和白衣,溃落冰冷的眼泪。

    九年后——

    在华夏和众多邻国的版图之间,洄洋的北面,坐落着一座繁荣强大且不断处于进步中的城邦——新门。自身实力与影响力都在冉冉崛起。这里是亚洲大陆的文化中心,艺术,工艺,贸易与科技携手并进。它的实力由多方体现,不论是广泛的贸易合作还是超前世界与时代的思维都足以使它成为一块吸引四面八方虎视眈眈却又无法触碰的珍馐。

    然而,也正是因为站在多项领域的高峰,新门所犯下的错误,必然也是直坠深渊的无岸之过。

    百天前,新门中心科技研究部所得的科研成果遭到遗失,那是一种基因细胞改造技术,将细胞重新排列加以刺激突变达到衍生新基因库及用于新概念细胞构架的创造。

    就在科研成果不知去向的时候,一场工业操作失误引发的新能源爆炸席卷了整个新门南城。周遭海域中流淌着人类难以计数的科研,工业废果。死去的生物漂浮在海面上,大面积泄漏将半边新门推向灰暗。而更加可怖的是,在中心科研所及南城重叠区域的中心,爆炸笼罩了多种能源,科技的覆盖点——十一区。在那场事故之后,整个十一区接连不断的降下奇怪的未知性尘埃,黑色飞絮笼罩了这片新门望而生畏的地域,人们称这里为“惘点”。

    大概一个多月后,新门及周围一些邻城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生物及现象,初期是变异的兔子,鼠类,然后是大型动物。再过了些日子,这种病理现象开始出现在少数人类身上。

    经过反复分析研究,大体表现为基因链突变及细胞变异。一开始只是极少数人出现返祖现象,体表生出毛发。后来有人十指生长成细长甲刃,有人见证着自己的身体长出一条或多条尾巴,生出鳞片。刺破皮肤的尖锐骨刺,覆盖背部的结缔组织,甚至是试图同化患者意识杀死宿主的细胞瘤。

    感染初期,人们认为这自然是一种病变,患者们不惜钱财,不惜代价想要治好自己。医院的细胞科,皮肤科,骨科出现了日夜排满的情况。可没过多久,这些患者们就不再四处寻医问药了。甚至一位社会高层公然宣称这是一种进化,人类赐予自身的进化。

    其实,这些突变大多数的确并没有给人类带来不便。但直到第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发生,无独有偶,这些突变者们开始蔑视法则与生命。一夜之间,整个新门充斥着恐惧和黑暗。

    “狼群从来没有摒弃猎手的天性,它们只是在等待着领头者。”

    直到警力再也无法解决频发的作案,新门出动了军方,人们开始将这些异群称为鳞者,也从这时候开始,人类和鳞者正式成为一条独木桥上的对立方,两边都想把对方推入灭亡。军队的火力削弱了鳞者很大部分的势力。此时的新门仿佛正向着昔日的和平安定迈进。可是,严格来说,他们确是成为了一种新物种,而物种是会适应环境变化而变化的。很快,鳞者们开始再度进化,衍生组织开始拥有操控性,这让从外表判断鳞者的方法就此失效。根据鳞者本身的状况,少数鳞者体内的共生细胞基于恐惧创造出了一些新的东西,它们开始缔结血肉之躯无法接融的物种,并化为己用,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一次次的进化给鳞者提供了巨大的升华,在保持着自身人格的条件下使得他们的部分返祖现象愈发强烈,这让他们更加残暴,好战,渴望灾乱,却行事冷静,思维缜密且理智。军方节节溃败。但鳞者中也不乏极少数异类,每个种族都有异类。这些异类基于本身性格和品质,依旧将自己看成病患,站在人类的一边,渴望有朝一日得到治愈。

    而人类也并不是止步不前,以新门东城为首的各项科研组织很快研究出了对应方法。

    人们总说,不能为了消灭一头怪物而创造另一头怪物,可如果消灭怪物的唯一方法即是创造另一头怪物,那后者自出生开始就是在走向一个注定好的悲剧。

    人们将鳞者的感染等级划为asa(艾萨)单位——(d至s),并将之突变的部位统称为亚器官,鳞变:鳞刺,鳞胛等,对于鳞者的全部解析近乎透彻,但由于鳞者体内共生细胞的不稳定性,最终各国联合商议于洄海上的一座岛屿建立对抗组织——狩人。岛屿四周重火力把守。人们招募所有愿意为了人类反抗病患,消除灾厄的鳞者。

    而此刻的新门南城,短暂停息了军方的打击,仇视。余下为数不多的鳞者们选择分批生存,占据了钱权资源的鳞者们将人类居民压在社会下层,他们有些自诩优雅高贵,有些崇尚武力行径暴力,有些只要自己的那一份,井水不犯河水。而不变的是,他们都是灾厄和黑暗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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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洸绫:19岁,男,新门南大学刑侦科法医。亚器官:鳞锋,asa级:b-。

    眼前这位低着头白净腼腆的少年引起了大木的注意:“羽洸绫。”少年青涩又清秀,一身白衣像是淤泥中的莲花,在这样肮暗的世界中还能散发着纯澈的气息,这正是任何时代都稀缺并鲜明的存在。大木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你的亚器官,和我一个朋友的很像,给我看看。”

    大木神之:39岁,男,狩人ss级上将,十岛作战区最高指挥官,称号白神。

    “长官,叫我羽洸绫就可以..”绫双手紧握,面色闷红,片刻之后身体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大木站起身,百叶窗投射的光芒增幅了他渗入人心的威慑力,这个作为狩人最高指挥官的男人总是在面对新人时板着一张刻板的脸。此时的大木就像一尊灯光下的雕塑,面部的五官,沟壑十分刚毅有力,像是刻画出的一般。金白色的微卷发左右披在双眼旁,在光源的辉映下耀耀生辉。棕黄瞳孔投映着窗条的光影,整个人显得难以靠近且冷漠刻薄。

    “为什么想来参加狩人?”

    “报仇,杀掉那些失去人性的人。”绫咬紧牙关,像在忍受着什么剧痛。

    “怎么,你还无法控制它么?”大木走到了绫的跟前,压抑着绫呼吸困难。

    “长官,我...”绫低下头,双拳紧握,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回去再准备准备吧。”他把手搭在绫的肩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了绫全身上下所有感官。

    绫抬起头,看着那张只有半边被照亮的脸,他威严又亲切得可怕。

    “是,长官。”绫捏着拳头,骨节发白,慢慢转身离去。

    身后的大木仰起头,望着羽洸绫离去的背影,眼里始终酝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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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绫愤怒的重击着墙壁,青筋爬上了脖子,嘴里不断嘶吼。

    他跪了下来,双拳抵在墙上,低头啜泣。

    “为什么..你真的,真的是个废物你知道吗?”

    拳头的点点血印逐渐消失,绫整个身体叩跪在地上,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无助哭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累了,困了,倦意在泪眼朦胧中袭来,窗外的光花白,模糊。

    .......

    映像中,父亲是个很严肃刻薄的人。比起爷爷的平易近人,父亲其实挺不讨人喜的,尽管他们都是警察。记得小时候,山花烂漫,春意盎然。我的童年朋友不多,可能因为太调皮了吧。唯一愿意和我一起玩的人,他叫由花鸢。他安静的像只春阳下休憩的橘猫,平和,温柔。却有着海鸥一样的内心!

    “绫!”

    “嗯?”

    “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梦想...我想做老大!把那些不跟我们玩,瞧不起我们,欺负我们的人,都打一顿!”

    由花看着绫,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你呢?由花!”

    由花深吸了一口春草之息,虔诚的望着蓝天和远方海的交线:“我想做一只海鸥,一直飞,呆在蓝天白云里看着这座城市,看着人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很愉快的,眼里装着清蓝大海。

    后来...

    “我害死了他。”

    那天,由花无助的爬着斜坡,可他爬不上来。我还躲在一旁窃笑,完全没有注意到驶来的火车。当我得意的站了出来,巨响带走了我的笑容。足球滚落在很远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滩血,散发着令我害怕的味道。我明白,我唯一的朋友,没有了。

    “凶手是我。”

    第二天,大人们在客厅吵的很凶。我抱着膝盖躲在房间角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由花的妹妹找到我的房间。看着我。

    “我的名字是橘也,由花橘也。”她站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

    “我叫..羽,羽洸绫。”急切的哽咽破坏着本来清晰的发音,但我没来得及再重复一遍。

    “我哥哥,是你杀掉的吗?”她看着我,面无表情。却又像包含着所有表情。

    我呆滞的看着她,她和鸢的眼睛,好像,太像了。

    她好像很冷静,不仅没哭,还正常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后来,一个女人带走了她,嘴里还嘀咕着“不要和杀人犯说话。”

    “我是,杀人犯么..”我看向镜子,里面好像有两个我,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们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多出的一个消失了,还是只有我自己。下雨了,每次下雨,鸢都会拉着我去学校后面的石台玩。

    想到这里,我露出了微笑,眼泪流转在嘴角,和冷冰冰的雨水交融在一起。

    “我什么都没有了,又变成一个人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潮湿包裹着我。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哪怕我的身体在哆嗦,也没有什么不适。

    我走到街角,趴下斜坡,坐在那滩刺眼的红色旁边。

    “他就快被雨水冲淡了。”

    我的内脏和鼓动的心房本该很痛,很悲伤。为什么感觉不到了呢。

    我卧在他的最后一部分旁边,眼睛贴着石子地,下半身在冰凉的铁轨上。

    那些坑坑洼洼的地表,很多洼积水。每一个都是一个世界,映射着星点灯光和一些奇怪的微观。

    其实,仔细看,那好像也并不奇怪。那些小水洼里淌着猩红的血丝,不停流转,本该触目惊心,我却看见了不一样的华美。一株株红色的鸢尾花盛开在我漆黑的瞳孔里。

    “他好美。”

    “对不起。”

    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裹着严实的被子。桌边的姜汤熏香,爷爷正坐在床边,透过雾气望着窗外。

    “爷爷。”

    爷爷转过了头,还是令人安心的笑魇,那般慈祥。

    “醒了啊,绫。”

    我坐了起来,开始头晕目眩。而脑神经通知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鸢死了,我害的。”

    “来,把这碗汤喝了,爸爸在后院等你呢。”

    我木讷的接过汤,忽然不安起来。

    “爸爸是要把我抓走吗...”

    爷爷见我吓得不轻,摸了摸我的脸,粗糙的手掌令我感到由心的安定。

    “不会的,不怪绫,爸爸是要带你去看海。把你抓走干嘛。”

    “嗯..好。”

    虽然明知道父亲可能会骂我,甚至打我,可心底的那份愧疚。竟然让我心甘情愿接受一切,不管是什么。

    辛辣的姜汤覆满舌面,一闭上眼睛那一幕就会出现在眼前。

    “火车,鲜血,飞起的球,无助哭喊。”

    “绫。”爷爷的轻声呼唤将我从再次崩溃的边缘猛然拉回。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有一个形容词“慈眉善目。”

    穿过幽暗的走廊,父亲正在庭院门口等着我。

    “爸爸。”我捏紧双拳,忐忑的走了过去。

    我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气息。

    “要打我了么?”

    “也好。”

    父亲的手掌轻轻的落在了我的头顶,摸了摸我的头发。在印象中,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温柔。

    “走,我们去海边玩。”

    那天的父亲,有着爷爷的影子。

    车窗半开,微风轻拂。天际的一大片火烧云美的像生日的烛火,我从不曾发现新门的傍晚这么美丽。至少从那天开始,我关心的,所见的,所想的,都不一样了。就好像长大了一样阿,这奇怪的感觉,却让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到了,来。”父亲领着我到海边,任凭海风轻起。

    他展开双手,淡蓝色衬衫在身后摇曳。

    “阿,好多年没有来过了啊。”

    而我只是站在车旁,一动不动。

    “来啊,绫,我们比比谁能找到最好看的贝壳。”那是第一次,我反而觉得父亲像个小孩子。

    我跟着他,在他找到很多五光十色的贝壳捧在手里的时候,我的手上只有一个惨白且破了个洞的螺壳,孤零零的被我捏在手里。

    偶尔旁边奔过几个嬉戏玩闹的小孩子,我只能低下头,任由悲哀蔓延。

    不知跟着父亲走了多久,直到他的口袋和双手都装不下那些花花绿绿的壳了,他才领着我回到车上。

    那是台白色房车,是父亲年轻时候的最爱。

    父亲拉开侧门,我们就坐在那里,望着即将被海平面吞噬殆尽的太阳。

    “冷不冷?”

    我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残破螺壳。

    “绫,曾经,这些贝壳也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伙伴。但是海浪把他们冲到岸上,不幸的它们只能消失在壳里。它们的朋友,家人,也很伤心,可是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只是那茫茫大海中的一只渺小贝壳。拥有生命最底层的身份。只能被命运的潮流随意推搡,那都是已经注定好的。我们做不了什么,我们只是,一具尚还存活在海中的贝壳。或许有朝一日,海浪也会将我们冲到岸上,冲向终结。那都是无法避免的,就像你朋友的离去。我不会劝说,欺骗你他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并没有真正消失。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们都只是渺小的生命,用最无力的身体活在世上。面对灾祸我们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只有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这样才能让我们心里装着的那些已经离去之人存在的更久。真正的死亡,不是生命停止的那一刻,而是所有记得他的人忘掉他的那一刻,他便真正的从这世上消失了。所以,绫,为自己,也为你的朋友,好好生活下去。”

    我抬起头,望向远处翱于云天上的海鸥。

    “你会在那里看着我们的吧。”

    这样就好。

    “飞吧,由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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