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兄弟
尤夏勉强撑开眼皮，可是才撑开一半，又软绵绵地合上了，翻了个身，又深深地埋在被子里睡去。
贺小木缩在被窝里，微微睁眼，有气无力地问道：“爸…爸……你要干什么呀……”。
篱笆村长好像没有听到贺小木的话，扯着嗓门又继续喊道：“小夏小木，起——床——了——！！”
停了一下，见两人没再回应，村长拧开门，走到两张小床前，一手一个，呼呼两下，把两个小家伙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刹那间，整个房间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啊——冷死我了，老爹你干什么呀——”
“啊——老爸你要干什么呀——妈呀——冷死我了！！”
两个瑟瑟发抖的人在寒冷中四处奔逃，拼命抢衣服穿上。村长站在那，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个忙碌的孩子。等到他们都穿好了，村长收起笑容，也不管他们接不接受，大声说道：“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天起，你们每天都这个时候起床，不论晴天还是雨天、夏天还是冬天！”
尤夏和贺小木一听，顿时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觉得世界瞬间变得黑暗。
尤夏赶紧问道：“为、为什么啊？我们起床那么早干什么呀？”
贺小木不等村长答话，赶紧抢着补充道：“我们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天天这么早起床，太痛苦了吧！我听人家说……是听一些大人说的，对，是大人说的！他们说一个人如果童年过得不快乐，以后长大了会有阴影的，我们感觉我们已经快要有阴影了！”
尤夏生怕村长没有考虑周全，不等他答话，又插话道：“对啊，小木说得对啊，早上是睡觉的最好时光啊，错过了早上，就很不好睡了，老爹——”
村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讲完，说道：“嗯，很好，理由都很充分，你们说完了吗？”两个小家伙以为有了转机，都静静地点点头。
村长继续说道：“你们不想知道我要你们每天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吗？”
“非常不想——！！”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比睡觉更好的事呢。
村长摊摊手，略表遗憾地说道：“那好吧，正好我也懒得和你们解释半天。”说罢，走过去把两个小家伙的衣领一抓，拎着就往外走。两个小朋友拼命挣扎反抗，但是无补于事。
“老爸你要干什么，说不出道理就用武力了是吧？老爸，你放手啊……快来人啊，妈妈……救命啊，有人虐待儿童啦！不对，是有人虐待儿子啦！”
尤夏急叫道：“老爹，老爹，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村长把他们一直拎到屋外，往地上一放，也不管他们的感受，指着远处的巴舜山，说道：“看见那座山了吗？”
两个小家伙安静了下来，听到村长的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点了点头。
村长继续说道：“你们觉得那座山怎么样？”
“雄伟、高大！”
“山很陡，很滑。”
“雾大，冷。”
“灰蒙蒙的，应该有很多野兽和毒蜘蛛、毒蛙……”
“天亮以后看起来风景会很漂亮！”
“如果有像那座山那么大的蛋糕，应该能吃……100年，对，能吃100年……”
尤夏和贺小木用他们自己编的风凉话乱七八糟地总结了一番。
村长点点头，“你们总结得都很对，确实是很好的风景，也很冷，很滑，很凶险。但是，从今天起，以后每天早晨我们都要跑去那山顶一趟，然后再跑回来，往返一次。现在你们还没有去跑过，所以允许你们空身跑去，跑过一段时间后，你们就要加重跑——这两年对你们的训练要求太松了，是时候补上了！”
尤夏和贺小木同时惊叫起来！
“这——这也太惨了吧，老爸！！”
“这太…太…太残忍了吧，村长老爹！！”
村长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喊，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不敢吗？！”
尤夏一听，那种倔强和不服输立刻随着血液翻涌而起，使他脱口而出：“敢！”语气坚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拖拉推诿。
贺小木也几乎同时抢答，“当然敢啊！谁不敢！”眼神里充满了坚毅和不服输。
村长满意地笑笑，说道：“好好好，这还差不多，不枉我一直看好你们!如果你们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以后就不要立什么远大的志向了，因为不可能实现！”
尤夏和贺小木昂着头，坚毅地望着那座山，强烈的征服欲望剧烈燃烧着。
从那以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他们在清晨的迷雾中奔跑，在清冷的风中奔跑，在大雨滂沱中奔跑。
踏过布满晶莹露珠的田边，踩在开满无名小花的柔软草地，跨过清澈的小溪，穿行在草深过头的幽暗山林，攀爬在布满荆棘的山峰……
尤夏和贺小木也从那时候起，真正地爱上了这些山山水水，花草树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享受着这种奔跑、征服和突破自己的感觉……
贺小木还在回忆中驰骋着，却不想被一只小飞虫落在额头上扰乱了心神，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手把小虫子拂开。
转身看去，尤夏已经进入梦乡，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滴，也许他又在做那个关于龙的梦了吧！贺小木微微一笑，也闭上眼睛睡去。
一个周末的上午，尤夏和贺小木带着小慧在村头的梨树下捕蝉。尤夏拿着长竹竿网子，在一棵棵树下聆听寻找着，贺小木和小慧拿着小铁丝笼子和五颜六色的线跟在后边。许多孩子们在远处操场的树荫下玩闹着，没有外出农忙的大人们则到处串门闲聊着。
因为是上午，还不是非常热，有些蝉还没有开始叫，没办法通过聆听来寻找，只能用眼睛去看。尤夏的目光，扫过树枝，透过树叶缝隙，细细地寻找着，长时间仰着头，脖颈都酸了。搜寻好久，也只抓到了两只，贺小木和小慧则用彩线拴住它们，再把它们装在小笼子里。
尤夏耐心地寻找着，贺小木和小慧安静地跟着，生怕吵到那些机警的蝉儿。
……
突然，尤夏瞪大眼睛，整个身子像凝固一般，定在那里。他怔怔地向上望着，嘴巴大张，嘴里想说什么，可却像被鱼骨卡住了喉咙一般，呃啊作响，一脸的震惊，满头大汗。
贺小木和小慧发现了异样，紧张地看着他。
“喂，喂，小夏，你怎么了？！”
“小夏哥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尤夏慢慢伸出僵硬的手，指着天空：“看……看……天上……有、有龙……”
贺小木和小慧一听，吓了一跳，头皮阵阵发麻。他们只在电视剧里见过龙的模样，但是、但是现实中怎么可能有龙……可是看尤夏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是说谎……他们慢慢退出树荫下，再慢慢地抬眼向天上看去。
只见左边那座高山和天空一团巨大的云朵之间的缝隙里，横亘着一截巨大的黑色龙身，不见头也不见尾，一动不动地横在那里。
贺小木和小慧吓得瘫坐在地上，战战兢兢，语不成声。良久之后，尤夏终于能挪动身体，机械地走到贺小木和小慧身边，把他们拉起来，扶着他们。三人齐齐向天上望去，静静地看着。
虽然是在云端，但那片片黑色灰边的鳞片却能清晰可见，可见这条龙是有多巨大啊！
过了一会儿，那片片龙鳞突然发出了清亮的光辉，让人看起来觉得舒服了一些。接着那截龙身动了起来，慢慢地，云团之中冒出一个龙头，拖着巨大的龙身，黑压压地向大地压下来。
那对黑色的角看起来犹如乌铁般坚硬，头发、眉毛和胡须四面喷张、舞动，犹如黑色的火焰。双目圆睁，瞳孔纹路清晰可见，鼻子如牛鼻一般喷着白气，血盆巨口微张，牙齿锋利如刀刃。四只利爪翻转时带起道道白雾，嘶嘶作响，犹如撕破空气，舞动的龙身隐隐带起风雷，震人心魄。黑龙的全身呈现在天空之后，便将身子盘成一团，犹如一座巨大的山稳稳地停留在空中，整个天空变得黑压压一片。
村外的农田、远处的操场、村道，各家的阳台、楼顶，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奔跑声，还有许多吓哭的声音。看清了黑龙的全貌，听到人们的惊叫声，尤夏这才回过神来，激动得全身紧绷。放开扶着两人的双手，身子不能自已地来回踱步，他想做点什么，但不知道要做什么。
没有了尤夏的扶持，贺小木和小慧还能勉强站着，但还是战战兢兢的，一是禁受不起那条黑龙庞大的威压，二来生怕那条巨龙一个不慎跌将下来，那整个村子将被砸成粉末。
正当大家以为情况已经是最严峻的时候，却又听到村子右边那座山的背后，隐隐传来崩塌碾压的闷响之声，山体似乎有些微微抖动。惶恐失措的人们，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却又见到右边的山峰凹处，慢慢地冒出一个白色的龙头，那个龙头竟然和它耳边的山峰一样高。
白色龙头望了一眼村庄，然后拖着通身雪白的巨大身躯慢慢游出山体背后，所到之处，树倒石崩，整个大地隐隐有闷雷滚动之声。那白龙沿着山势游行，左转向山坳里进去，绕个弧再弯出来，之后攀上山头，在山头圈成一圈，然后将龙头高高地竖立着，顶在云端，白须飘飘，威风凛凛。
回过神来的人们，战战兢兢，没有被吓倒的都纷纷下跪，哆哆嗦嗦，口中念念有词，祷告着，祈求着。贺小木和小慧禁不起又一次震惊，浑身无力，又双双跌坐在地上。
尤夏再一次感到震撼，怔怔地看着两条巨龙。他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种感觉，既震撼，又狂喜，既惶恐，又期待……他分明听到身体里血液汩汩沸腾的声音，他想大声叫喊，他想奔走相告，可是张不开嘴，迈不动腿。
紧跟着，大地再一次抖动起来，天空突然暗下来，变成宝蓝色的巨大天幕。大地的抖动渐渐停下，四周的天空随即升起了许多条不同颜色的巨龙，金色的、银色的、青色的、红色的……他们把身体盘成圈，头在中间，身在外边，慢慢地浮升，越升越高，最后镶嵌在宝蓝色的天幕中，形成一幅巨大的图案。
这时，那一动不动的黑龙竟然开口了，用雄浑如雷的声音说道：“尤夏！走吧，随我们来吧，就差你了……”说罢，还用利爪向尤夏招了招手。
尤夏惊愕地看着它们，在尤夏的注目下，它和白龙也盘成圈，头在中间，身子在外面，慢慢地向上浮升，越飞越高，最后也都镶嵌在天幕里……
“喂，喂——等、等一下啊——请问我要怎么上去啊？！喂——”回过神来的尤夏大声地喊道，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那天幕中几乎镶满了一条条盘着的龙，只留下正中间一个空空的位置。
尤夏懊恼极了，悔恨极了，他恨自己太不机灵了！每次都是等它们飞上天了，才想起来要问它们怎么上去，唉……
啊！？每次？为什么要说每次呢？自己见过它们很多次吗？啊？！难道又是做梦？！……
尤夏已经不止一次在梦里被自己的纠结给绕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天空，寥寥几缕云，稀疏几点星光，月亮已经西斜，哪有什么龙呢？果然又是一场梦！
扭头看看身边的小木，只见他嘴角挂着晶莹的水滴，睡得好不香甜，于是尤夏嘴角一勾，微微一笑，又继续闭上眼睛睡去。
(本章完)
贺小木缩在被窝里，微微睁眼，有气无力地问道：“爸…爸……你要干什么呀……”。
篱笆村长好像没有听到贺小木的话，扯着嗓门又继续喊道：“小夏小木，起——床——了——！！”
停了一下，见两人没再回应，村长拧开门，走到两张小床前，一手一个，呼呼两下，把两个小家伙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刹那间，整个房间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啊——冷死我了，老爹你干什么呀——”
“啊——老爸你要干什么呀——妈呀——冷死我了！！”
两个瑟瑟发抖的人在寒冷中四处奔逃，拼命抢衣服穿上。村长站在那，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个忙碌的孩子。等到他们都穿好了，村长收起笑容，也不管他们接不接受，大声说道：“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天起，你们每天都这个时候起床，不论晴天还是雨天、夏天还是冬天！”
尤夏和贺小木一听，顿时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觉得世界瞬间变得黑暗。
尤夏赶紧问道：“为、为什么啊？我们起床那么早干什么呀？”
贺小木不等村长答话，赶紧抢着补充道：“我们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天天这么早起床，太痛苦了吧！我听人家说……是听一些大人说的，对，是大人说的！他们说一个人如果童年过得不快乐，以后长大了会有阴影的，我们感觉我们已经快要有阴影了！”
尤夏生怕村长没有考虑周全，不等他答话，又插话道：“对啊，小木说得对啊，早上是睡觉的最好时光啊，错过了早上，就很不好睡了，老爹——”
村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讲完，说道：“嗯，很好，理由都很充分，你们说完了吗？”两个小家伙以为有了转机，都静静地点点头。
村长继续说道：“你们不想知道我要你们每天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吗？”
“非常不想——！！”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比睡觉更好的事呢。
村长摊摊手，略表遗憾地说道：“那好吧，正好我也懒得和你们解释半天。”说罢，走过去把两个小家伙的衣领一抓，拎着就往外走。两个小朋友拼命挣扎反抗，但是无补于事。
“老爸你要干什么，说不出道理就用武力了是吧？老爸，你放手啊……快来人啊，妈妈……救命啊，有人虐待儿童啦！不对，是有人虐待儿子啦！”
尤夏急叫道：“老爹，老爹，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村长把他们一直拎到屋外，往地上一放，也不管他们的感受，指着远处的巴舜山，说道：“看见那座山了吗？”
两个小家伙安静了下来，听到村长的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点了点头。
村长继续说道：“你们觉得那座山怎么样？”
“雄伟、高大！”
“山很陡，很滑。”
“雾大，冷。”
“灰蒙蒙的，应该有很多野兽和毒蜘蛛、毒蛙……”
“天亮以后看起来风景会很漂亮！”
“如果有像那座山那么大的蛋糕，应该能吃……100年，对，能吃100年……”
尤夏和贺小木用他们自己编的风凉话乱七八糟地总结了一番。
村长点点头，“你们总结得都很对，确实是很好的风景，也很冷，很滑，很凶险。但是，从今天起，以后每天早晨我们都要跑去那山顶一趟，然后再跑回来，往返一次。现在你们还没有去跑过，所以允许你们空身跑去，跑过一段时间后，你们就要加重跑——这两年对你们的训练要求太松了，是时候补上了！”
尤夏和贺小木同时惊叫起来！
“这——这也太惨了吧，老爸！！”
“这太…太…太残忍了吧，村长老爹！！”
村长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喊，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不敢吗？！”
尤夏一听，那种倔强和不服输立刻随着血液翻涌而起，使他脱口而出：“敢！”语气坚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拖拉推诿。
贺小木也几乎同时抢答，“当然敢啊！谁不敢！”眼神里充满了坚毅和不服输。
村长满意地笑笑，说道：“好好好，这还差不多，不枉我一直看好你们!如果你们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以后就不要立什么远大的志向了，因为不可能实现！”
尤夏和贺小木昂着头，坚毅地望着那座山，强烈的征服欲望剧烈燃烧着。
从那以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他们在清晨的迷雾中奔跑，在清冷的风中奔跑，在大雨滂沱中奔跑。
踏过布满晶莹露珠的田边，踩在开满无名小花的柔软草地，跨过清澈的小溪，穿行在草深过头的幽暗山林，攀爬在布满荆棘的山峰……
尤夏和贺小木也从那时候起，真正地爱上了这些山山水水，花草树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享受着这种奔跑、征服和突破自己的感觉……
贺小木还在回忆中驰骋着，却不想被一只小飞虫落在额头上扰乱了心神，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手把小虫子拂开。
转身看去，尤夏已经进入梦乡，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滴，也许他又在做那个关于龙的梦了吧！贺小木微微一笑，也闭上眼睛睡去。
一个周末的上午，尤夏和贺小木带着小慧在村头的梨树下捕蝉。尤夏拿着长竹竿网子，在一棵棵树下聆听寻找着，贺小木和小慧拿着小铁丝笼子和五颜六色的线跟在后边。许多孩子们在远处操场的树荫下玩闹着，没有外出农忙的大人们则到处串门闲聊着。
因为是上午，还不是非常热，有些蝉还没有开始叫，没办法通过聆听来寻找，只能用眼睛去看。尤夏的目光，扫过树枝，透过树叶缝隙，细细地寻找着，长时间仰着头，脖颈都酸了。搜寻好久，也只抓到了两只，贺小木和小慧则用彩线拴住它们，再把它们装在小笼子里。
尤夏耐心地寻找着，贺小木和小慧安静地跟着，生怕吵到那些机警的蝉儿。
……
突然，尤夏瞪大眼睛，整个身子像凝固一般，定在那里。他怔怔地向上望着，嘴巴大张，嘴里想说什么，可却像被鱼骨卡住了喉咙一般，呃啊作响，一脸的震惊，满头大汗。
贺小木和小慧发现了异样，紧张地看着他。
“喂，喂，小夏，你怎么了？！”
“小夏哥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尤夏慢慢伸出僵硬的手，指着天空：“看……看……天上……有、有龙……”
贺小木和小慧一听，吓了一跳，头皮阵阵发麻。他们只在电视剧里见过龙的模样，但是、但是现实中怎么可能有龙……可是看尤夏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是说谎……他们慢慢退出树荫下，再慢慢地抬眼向天上看去。
只见左边那座高山和天空一团巨大的云朵之间的缝隙里，横亘着一截巨大的黑色龙身，不见头也不见尾，一动不动地横在那里。
贺小木和小慧吓得瘫坐在地上，战战兢兢，语不成声。良久之后，尤夏终于能挪动身体，机械地走到贺小木和小慧身边，把他们拉起来，扶着他们。三人齐齐向天上望去，静静地看着。
虽然是在云端，但那片片黑色灰边的鳞片却能清晰可见，可见这条龙是有多巨大啊！
过了一会儿，那片片龙鳞突然发出了清亮的光辉，让人看起来觉得舒服了一些。接着那截龙身动了起来，慢慢地，云团之中冒出一个龙头，拖着巨大的龙身，黑压压地向大地压下来。
那对黑色的角看起来犹如乌铁般坚硬，头发、眉毛和胡须四面喷张、舞动，犹如黑色的火焰。双目圆睁，瞳孔纹路清晰可见，鼻子如牛鼻一般喷着白气，血盆巨口微张，牙齿锋利如刀刃。四只利爪翻转时带起道道白雾，嘶嘶作响，犹如撕破空气，舞动的龙身隐隐带起风雷，震人心魄。黑龙的全身呈现在天空之后，便将身子盘成一团，犹如一座巨大的山稳稳地停留在空中，整个天空变得黑压压一片。
村外的农田、远处的操场、村道，各家的阳台、楼顶，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奔跑声，还有许多吓哭的声音。看清了黑龙的全貌，听到人们的惊叫声，尤夏这才回过神来，激动得全身紧绷。放开扶着两人的双手，身子不能自已地来回踱步，他想做点什么，但不知道要做什么。
没有了尤夏的扶持，贺小木和小慧还能勉强站着，但还是战战兢兢的，一是禁受不起那条黑龙庞大的威压，二来生怕那条巨龙一个不慎跌将下来，那整个村子将被砸成粉末。
正当大家以为情况已经是最严峻的时候，却又听到村子右边那座山的背后，隐隐传来崩塌碾压的闷响之声，山体似乎有些微微抖动。惶恐失措的人们，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却又见到右边的山峰凹处，慢慢地冒出一个白色的龙头，那个龙头竟然和它耳边的山峰一样高。
白色龙头望了一眼村庄，然后拖着通身雪白的巨大身躯慢慢游出山体背后，所到之处，树倒石崩，整个大地隐隐有闷雷滚动之声。那白龙沿着山势游行，左转向山坳里进去，绕个弧再弯出来，之后攀上山头，在山头圈成一圈，然后将龙头高高地竖立着，顶在云端，白须飘飘，威风凛凛。
回过神来的人们，战战兢兢，没有被吓倒的都纷纷下跪，哆哆嗦嗦，口中念念有词，祷告着，祈求着。贺小木和小慧禁不起又一次震惊，浑身无力，又双双跌坐在地上。
尤夏再一次感到震撼，怔怔地看着两条巨龙。他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种感觉，既震撼，又狂喜，既惶恐，又期待……他分明听到身体里血液汩汩沸腾的声音，他想大声叫喊，他想奔走相告，可是张不开嘴，迈不动腿。
紧跟着，大地再一次抖动起来，天空突然暗下来，变成宝蓝色的巨大天幕。大地的抖动渐渐停下，四周的天空随即升起了许多条不同颜色的巨龙，金色的、银色的、青色的、红色的……他们把身体盘成圈，头在中间，身在外边，慢慢地浮升，越升越高，最后镶嵌在宝蓝色的天幕中，形成一幅巨大的图案。
这时，那一动不动的黑龙竟然开口了，用雄浑如雷的声音说道：“尤夏！走吧，随我们来吧，就差你了……”说罢，还用利爪向尤夏招了招手。
尤夏惊愕地看着它们，在尤夏的注目下，它和白龙也盘成圈，头在中间，身子在外面，慢慢地向上浮升，越飞越高，最后也都镶嵌在天幕里……
“喂，喂——等、等一下啊——请问我要怎么上去啊？！喂——”回过神来的尤夏大声地喊道，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那天幕中几乎镶满了一条条盘着的龙，只留下正中间一个空空的位置。
尤夏懊恼极了，悔恨极了，他恨自己太不机灵了！每次都是等它们飞上天了，才想起来要问它们怎么上去，唉……
啊！？每次？为什么要说每次呢？自己见过它们很多次吗？啊？！难道又是做梦？！……
尤夏已经不止一次在梦里被自己的纠结给绕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天空，寥寥几缕云，稀疏几点星光，月亮已经西斜，哪有什么龙呢？果然又是一场梦！
扭头看看身边的小木，只见他嘴角挂着晶莹的水滴，睡得好不香甜，于是尤夏嘴角一勾，微微一笑，又继续闭上眼睛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