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雨街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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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

    很快一学期就过去了,过来年就该针对中考抓点紧了。二月多上学,很快就到了五月了,照例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放三天,五四青年节来上课。另外,五四青年节学校有活动,每个班都有节目。在半个月以前,班上选上了一个节目后,“少数派”们还想再加一个节目,一个现代舞。其实大家都知道,按照学校的惯例,现代舞是不会拿到名次的,他们推崇民族性的舞蹈。这是学校的慎重,也是学校的保守。大家其实只是想玩一玩而已,这地方平时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加上毕竟一个月之后就各自散去,离开这个地方了,所以就想搞这件事。



    



    这个想法很快被付诸实践,最后大概规划了一下,十个男生十个女生。茵茵加入进来了,一些“多数人”也加入进去,而罗明并不想去,因为除了茵茵,与他们都不太熟,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加上自己根本不喜欢当众表演这东西。



    



    大家虽然很有热情,却迟迟不能拿出一个具体的表演出来,有的人可以调一小段舞大部分人却不行,而且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大家学了好几天,有的人就没了热情,有的又学不会,这个节目便得岌岌可危。但茵茵始终爱这个节目,一直希望能办成这一件事,她和另外了女生一起找电视节目上面的舞蹈(家里有电脑,比较方便找节目),然后想办法改变、截取其中一些动作以适合这个节目,适合大家表现。但是大家的热情没有持续特别久,就像潮起和潮落一样迅速。他们一点点都变得懒散了,有的不怎么爱来,有好几个人直接就退出了,于是规模也变小了。



    



    到了五月一日这一天,他们合议召集回家的同学,排练一整下午和第二天一整天,做最后的排练。五一之前,茵茵看缺一个男生,就找到了罗明。茵茵的要求,罗明没有任何考虑就答应了。五一那天中午,大概一点半左右。家里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的外婆说有一个女生找罗明,叫他马上去街上(镇上)排练。从罗明外婆家住的乡里到镇上,走路的话要走两个小时;坐车挺快——就不到二十分钟——但基本上没有车给他坐。路途的遥远在那一刻似乎不在罗明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考虑的是不让茵茵等太久——其实茵茵就住在街上。



    



    那天,天气晴朗,天空通透纯净,淡淡的蓝色温柔地包裹着大地,太阳出没在云层里;屋子边上的槐树上、李树上、沙树上鸟儿们的叫声比前几次听起来更加悦耳。罗明带了一点儿钱和过年爸妈放在家的一个卡片相机,心想着应该能派得上用场。临走时外婆让带一件衣外套,于是他顺手拿上了白色画满青色的米老鼠头像的外套。这件薄外套是罗明的姐姐在外工作时买的,后来回家忘了带就给了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打算穿上它。



    



    他到了镇上,穿过不太密,不太热闹的街道,径直走到他们预先约定的集合地——“电影院”。说是电影院,其实顶多算一栋居民楼外加前面的小广场。叫它“电影院”,因为在以前,大概十多年以前,这里是人们露天电影的地方。人们为了好听就把它叫做“电影院”。这栋楼是一栋方正、厚重、庄严的褚红色的老楼,有五六层,大概也有二三十年了吧。这栋楼以前是政府公职人员住的地方,现在只有少数几户人了,算是半废弃了。楼前面就是小广场了,用厚实的石块垒成的,两边有花台,里面种着树。广场再往前就是很宽的石梯,连接着街道。到这儿来,就得爬上石梯;它把街道和广场隔离了起来,街道上的人看不见上面有什么人、在干什么,而上面可以把整个镇上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平时来这里的只有两类人,一个是无所事事的小青年,另一个就是中学里的学生。在人们通常的印象中,只两种人都差不多。



    



    茵茵和一个班上的女生王惠坐在花台后面的矮墙下面聊天。目前就只有他们俩,看到罗明拿着外套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他俩异常高兴。“真想抱你一下”,开心的茵茵夸张的说道,“给那么多人打了电话,就你来了”。



    



    罗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蒙了,很夸张地朝茵茵看了一眼,心里又高兴又失落,“就你们俩么?”



    



    “还有余梅,不过她说等人到得差不多了再叫她,她先回去帮他妈妈做包子了。”



    



    罗明知道余梅家就住在街头 家里是开小饭馆儿的。



    



    等了一会儿,没人来。闲着没事,罗明就把他的相机掏了出来,这里照一下,那里照一下,想给茵茵照却被她的手给挡住了。茵茵看见这个东西很感兴趣,说给她玩一下……



    



    “爸妈和姐现在都在外面打工,有空出去玩的时候就干脆买了个相机,这个相机也不是特别贵。后来姐姐没再和爸妈在一块儿,相机就没怎么用,过年就干脆带回来了。我平时也没怎么用,感觉家里没什么好拍的……”



    



    “我姑姑家也买了一个,过年时我玩过一下,感觉和你这个有点不一样”,王惠说。



    



    三个人都坐在先前的矮墙下,腿伸得直直的。茵茵在中间黑色裤子,白色的鞋;罗明在左边,青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帆布鞋;右边是王惠,也是黑色的裤子,浅蓝色的鞋子。



    



    茵茵拿着相机四处拍,入镜的罗明有点局促,平时都只是拍一点花儿呀,树呀,石头呀,过年时也拍一些爸妈和亲戚的照片,但自己让别人拍得情况是很少很少的,更何况在茵茵这样外朗的女孩子面前;惠惠也显得有些腼腆,面对相机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脸上的笑容也不知怎么摆。一会儿惠惠也拿去摆弄了起来,这里拍拍,那里拍拍。他们三个互相拍,而茵茵多数是低着头,正脸很少,她也有点不知所措吧。正是因为茵茵没有露脸,所以她在照片里显得特别迷人,使人一直有一种探究的新奇感。其中罗明拍得最满意的是茵茵在那堵褚红色的墙前面的照片。那是那栋老楼侧面的墙,很高,墙面很粗糙。



    



    茵茵在墙前面,穿着罗明白色的外套尽力跳跃,跳得很高,双手向上张开,像是要拥抱这整面墙;短发飞散,特别有动感。罗明很成功地抓拍到了她,即使是用快门反应迟钝的卡片机。在茵茵头发在空中散开的时候,罗明心里又使劲动了一下,这种情感又升悄然了一次温,面对眼前这个女孩子,他难以平静了。



    



    相机在没电之前已经装满了他们三个人的照片。罗明把他拿在手上,三人靠在小广场旁的石栏上,看着街上的店铺和悠闲的人。不知不觉中,下午的时光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小镇头顶上的天空变得更蓝,也更忧郁了。天地间弥漫着不为人知的凉气,他们三人面面相觑,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一直没出现,他们准备回去了。把王惠送回家,茵茵和罗明也往回走了。茵茵到舅舅家时,叫罗明等一下,她把相机里的内存卡拔了出来,把照片导入电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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