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之红尘传
字体: 16 + -

第二章

    日头渐与西山交会,三人也迅速回村,在村口互相道别后分道而行,各自回家。途中,三人商议将包裹就交给李阳青去调查询问。



    村子名为李家村,只有五十多户人家,大多都是面朝大地,背向天的农民,每个人都勤勤恳恳的耕耘着自家的田地。吃饱喝足,冷暖穿衣,抚养自己儿女慢慢长大、成家立业就是他们一生奋斗的目标。



    而张一牧一家却在村子边缘处。因为张一牧一家是外乡人,而他的父亲也是村中少有的猎人之一。在几年前,其父张彪与其母林瑶带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张一牧一齐来到这李家村安个家,其父专职在这黑魁山脉中狩猎一些珍奇的猛兽,贩卖一些肉食和皮毛生活,而其母就在家中料理一切事物以及耕种农田。



    推开那咔叽咔叽做响的木门后,张一牧喊道:“娘,我回来了。我们今天去玩,多打了一些鱼。”



    一朴素的中年妇人从厨房中探出头,看了一眼,担心的碎碎骂道:“你怎么又搞成这么湿漉漉还脏兮兮的!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学你爹一样整天就钻林子那边去,没事多去李医师家读点书,然后去读学院回来,再考个官多好啊,真是的。”



    张一牧抽了抽鼻间的一抹液体,坚定说道:“娘,我才不要考学院。爹那么厉害,跟爹学打猎多好啊。”



    妇人索性放下手中的菜刀,从怀中掏出一洁白的手帕帮张一牧擦了擦鼻涕,说:“整天在林子里跑有啥好的,每天都跟你一样脏兮兮的。考个阵法师或者当个官后就能娶个漂亮媳妇,住大房子。多好啊!来,这鱼放一边,先帮你去洗澡换衣服。”



    说完,就拉着张一牧的小手,去井边打起一桶水,帮其洗浴起来。



    每次张一牧都在想着他母亲一直嫌弃父亲是个猎人,却为什么还是两个人在一起?而且那个学院,阵法师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和人呢?他不知道。只能一边想象着,一边接受着那浇头而下的凉水的洗礼。



    张母也不断絮絮叨叨的说着:“多听我的没错,娘是为了你好…我都跟李医师说了,李医师也说你是学这东西的料,明天你就好好去他,带上一点腊肉,多学一些书上的…别以为你会读几个字就行了,要学的东西多着。”



    母亲的教导仿佛无止境般,能一直说着。



    “阳青那孩子每天就在那学,你多学着他点。你要是有他一半厉害,我就很满意咯。”



    “不要整天就知道跟予心玩,不过这娃的脸蛋从小就这么漂亮,长大那还得了。你以后娶她就好哩。”



    张一牧静静的听着,不过想到他之后的这几天可以予心一起学习、看书、玩耍就很开心,对了,还有阳青哥哥也是。



    妇人拍了一下张一牧光溜溜的屁股,说道:“别发呆了,快去穿上衣服…那桌上有我给你新做的新衣服。”



    张一牧哧溜一下就跑了出去,去试他的新衣服去了。



    妇人摇摇头,满眼慈爱的说:“这孩子…”转身准备去忙碌后,忽然想起那个魁梧的身影,掐着手指算着,自言自语的说:“那死家伙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傍晚时分,袅袅的炊烟仿佛是农忙之人回家的信号。张母林瑶做好了一桌子好菜,不断夹着盘中的菜到张一牧的碗里,一边说着:“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张一牧说道:“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张母沉吟了片刻,说道:“快了,快了,也就这两天了吧。”



    突然,一个彪形巨汉推门而入,背着一把虎皮大弓,腰间的短匕暗藏冷光,半露的胸膛显出一身扎实的筋肉。只听他豪迈的大笑道:“我的傻儿子,你老子回来了…咦,都吃上了哈哈哈居然不等我。”



    来人就是张一牧之父——张彪。



    张母林瑶说道:“胡闹,哪有你这样的父亲你这般叫儿子的。”



    张彪一手抚摸着拥抱着他腰间的儿子,一只挠着头打着哈哈:“老婆大人,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这不许久没回家,高兴嘛。这几天家里没啥事吧?”



    林瑶脸色微怒,把头撇过去,不再搭理张彪,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张彪见状,也知她恼怒自己时长不在家,便半蹲下去,在张一牧耳旁小声说道:“小木头,快帮爹哄下你娘亲。不然,爹今晚又没床睡了。”



    张一牧也小声的说道:“爹,怎么哄啊?”



    张彪说道:“说说爹的好就行。”



    张一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他想起了今日李阳青与予心那一幕,便走到母亲,却够不到头,只得抚着背,说:“娘,爹那么好,那么厉害,别气了。”



    说完,对着父亲点了点头示意。



    张彪颇为无奈,只得自己上阵。他赶忙怀抱住张母,在耳畔轻轻地说:“瑶宝,我也想你了。我这不是为了家里的生计嘛,我这次卖掉的金钱貂皮赚了十八个银币。我们这一整年都不用愁了,我也好好在家陪陪你,好不好。”



    “孩子在这呢,放开。说好了啊,这次怎么也得陪我一个月。”张母也不是真生气,便扭捏地挣脱开。



    张彪看着那由阴转晴的脸,赶忙连声应道:“好,好,好,都依你。”



    “赶紧坐下吧,我去为你盛饭。”张母说道。



    张彪才吐了口气,赶忙坐下,他其实老早也按耐不住了。他虽在深山老林之中虽然顿顿都是烤肉、肉食,确实美味,可心中久久挂念着自己妻子炒的那几样小菜。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对张一牧说:“最近有没有去磨炼我教给你那些技巧?”



    张一牧摇了摇头,说:“有练,可还是打不过它。”



    张彪说道:“是不是那个李阳青?如果是他,输了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小年纪就能练气入体确实难得。”



    张一牧说道:“不,是爹上次说的那只金翅雀。”



    张彪敦敦教诲道:“小子,心眼别太直。爹跟你怎么说的,在山林之间要利用好周围的地势环境,不然就利用敌人的东西,只要是能用上的,就用。”



    张母打断了张彪的话,说道:“别教他这些了,我这几日去拜托李医师教他读书学阵法之类的了。”



    张彪看到儿子无奈的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希望儿子跟着自己学艺,但这个家的女主人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况且他自己一直也觉得亏欠了她很多,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所以只能笑了一笑,就如清风拂柳般让其过去,不再强求。



    张母说道:“多学学阳青那孩子,以后绝对有出息。”



    张彪忽然坚定说道:“不可以!那孩子怪的很,不可以。”



    张母笑说道:“有什么怪的?多好的一个孩子,整天帮村里不少人的忙。”



    张彪说道:“反正我看他的眼神,仿佛历经沧桑一样。不像是我们的小子一样,虽然木讷了些,可眼神清澈。”



    张母说道:“人家父母早逝,从小当家。你想多了。”



    张彪说道:“希望是吧。”



    张一牧也说道:“爹,阳青哥哥对我很好的,整天带我玩和吃。”



    张彪点了点头,要不是两年之前,自己偶然发现他像变了个人一般,自己也不会一直提防着他,但所幸的是,他的秉性倒是没多大改变。也许是真的是我自己想多了吧,也许真的是读书人读书懂得多了吧,就用这个理由平息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无比平淡的一顿晚餐,但却是这三口之家最幸福与高兴的一天,那幸福的情绪温暖在三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而分别之后,李阳青就带着那个包裹,询问过后得知真的并非村中之人所有,却在村长那打听到,村里荒屋中好像来了一位流浪者,他便只身前去询问。



    荒屋荒废多年,早已破落无比。外墙早已爬满了碧绿的藤蔓,院内也长满了茂盛的芒草,只有一条石径小路通向里屋。天边的日月渐渐交替,乌鸦时不时的哀鸣,不知名的鸟雀飞起给荒屋添上一种幽幽的阴森森之感。



    李阳青无所畏惧,径直走入荒屋,大声喊道:“有人吗?”



    每当李阳青每走进荒屋一步,周围的温度逐渐下降,而自己的气息渐渐紊乱而沉重,肩上反复扛着愈来愈重的重物一般,快将自己的身躯压跨。终于,他不断坚持下,在踏上荒屋门槛之上,浑身轻松。



    李阳青不解,看到屋内四周杂乱,并无人影,便他静坐在门槛上,打算在这等着那个流浪者的归来。



    忽然,“来这干嘛?”一阵清风掠过李阳青身旁,房间之内就出现了一个衣裳褴褛的银发老人的背影,衣服背后印着一个奇怪的图案——日月交汇,却是黑白分明。



    李阳青起身拱手,说:“老先生,我在河边捡到一个包裹,特来询问是您的吗?”



    银发老人转头,他嘴里还叼着一只烤熟的鸡腿,说:“我孑然一身,没这些多余的东西。”



    说完,他用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打量李阳青上下,嘴里不断地小声念叨着奇怪的语言,再开口询问道:“你叫啥?”



    李阳青被那目光看得一阵寒意袭来,后退一步,但他定住身形,再往前一步,仍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李家村小子李阳青。”



    “嗯,好,不错,我喜欢。”银发老人连忙肯定道,“小小年级就能练气,实属难得。还有这小脾气,老夫更喜欢。”



    李阳青眼前一亮,心想此人定是世外高人,赶忙提问道:“老先生,小子现在修炼难以引气入体,总是化散。请先生指教。”



    “打好基础即可,不要操之过急,你已远胜许多人。我所说已经甚多,日后终会有相见之日。”银法老人说完大手一挥,老人消失不见,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山崖之上,手中摆弄着一根金羽,喃喃自语道:“这几日打听之下,这确实是好苗子,真期待日后再见啊。”



    忽然眼前一闪,李阳青发现屋内的空空如也,只有那满满灰尘与杂草。难道刚才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吗?他摇了摇头,清醒了下自己的头脑,看着那已然升高的新月,心中断定遇到鬼打墙也不应是过去这么久。刚才是绝对发生过的,老先生既然说日后有相见之日,那便随缘吧。



    念通则达,李阳青欣然一笑,离开荒屋,慢慢的走向着那飘着浓浓药香的竹篱小屋。心中挂念着李医师那收藏着一屋子书籍,从医术、地理、猛兽妖物、历史皆有所涉及,他想要从那些书中看到一个比这李家村更加宽广的,更缤纷多彩的世界。



    医庐,竹篱四周种满了各种药草与五颜六色的茶花,而院内那总是烟雾缭绕不断,总有煎熬不完的草药,却没有弥漫着一般的苦涩味,反而是一种清清的药香。



    药炉前,头发黑白相间、胡须邋遢的青年,不断摇动着手中的蒲扇,观望着那沸腾的药罐,一边对着身边的予心说:“你觉得这星痕草加上虎牙根配置的药方如何?”



    予心说道:“药学百典中所说有那么一古医就是用这两味药为主,再加以虎牙草,雀果等药材,用极其猛烈的药性将病患医好。不过病患每人身体状况都不同,不能这样一昧的模仿前人,加点红果温和滋润应该好些。”



    青年不断点头,欣喜道:“嗯,难得你很用心记住了。之后我再教你用气煎药,你先进去照顾一下你嫂嫂,这里我来就行。”



    予心开心一笑,小跳着进了屋内。



    李医师倒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水后,也不怕滚烫,直接仰头对着饮了下去。



    李阳青推开木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便开口说道:“师傅,你又在试药啊。”



    李秉看到来人后,更开心的说:“不是,最近老毛病复发了,自己调理调理。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就来。”



    李阳青却摇摇头说道:“师傅,今天太晚了,我明日再来作功课。我是有事跟您说,这包裹是我在后山捡到的,寻不到主人,想把他交给您来出来。”



    李医师说:“你这交给村长比较好吧。不过,听说那荒屋不就有一外来流浪者今日有过来。”



    李阳青说道:“我问过村长,他也交给我来处理。而且我已经询问了流浪者,也不是他的。我想着师傅您见多识广,应该知之甚多,所以来让您瞧瞧。”



    “嗯,拿过来给我瞧瞧。”李秉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眉头一皱,询问道:“你可知具体后山哪里?”



    李阳青双目真诚的看着师傅,如实说道:“清水溪磐石那里。”



    李秉说:“好吧,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线索,这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李阳青也不怀疑有他,就道别离开了。而,李秉遥远着远处黑黝黝一片的后山,神情有些慌张,在不断思考着什么。



    “哥,嫂子说要给你个惊喜。”予心从屋内跑出,却只看到还在摇晃的竹门,院中并无人影,便转身回去了。



    而张一牧此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便掏出怀里的一块蟒状血色玉佩把玩起来。放在眼前,望着窗外已经变得诡异的血月,再望着房间内,都是一片血红,对他来说这玉佩这样已经神奇至极了。



    忽然,玉佩光芒一闪,然后又重新变回那个古朴的模样。张一牧着实被吓了一跳,玉佩在手中险些掉落。他却并未想多,赶忙将玉佩藏在怀中。



    待沉沉睡去后,那玉佩却又闪烁起一阵又一阵妖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