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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歌行》10

    后背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是云霄意识清醒后的第一感觉,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便是刺眼的亮光,不自觉的抬手想要



    



    遮挡,却在抬手的一瞬间被一个强硬的力道抱起,急促而灼热的呼吸毫无预警的喷薄在颈上,让云霄有一瞬间的薄怒,却在听



    



    到那道熟悉的声线后,安心的没有反抗,反而放松了身体,将全部的重量放到身后的人身上,“嘶~~”



    “是不是碰到伤口了?”穆天阳皱起好看的眉头,将云霄与自己的距离稍微拉开一些。



    “没事,这是哪里?”云霄忍下背后的剧痛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这里是我的寝殿,你可以安心在这里修养。”穆天阳抬袖擦了擦云霄额头的薄汗,心疼的问道:“以后就好好待在我身



    



    边好不好?”



    云霄本就瘦弱的身躯在听到这句话时轻微的一颤,继而若无其事的开口:“我在你这里,我父王可知道?”



    “他知道,他说你在我这里他很放心,要你好好养伤。”穆天阳在感觉到云霄的动作后本来有些失落,却在听到这个问题



    



    时打起了精神回道。



    “那麻烦你了。”云霄嘴角露了一丝笑意说道。



    几个月的时间,云霄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始终没有走出过这个园子,不是她不想,而是,自己似乎被囚禁起来了



    



    。自从自己醒来后,身边便一直由两个侍女服侍,一个叫墨香,一个叫书香,虽然名字起的文雅,却实打实的是两个高手,至



    



    少云霄觉得,她们两个联手自己绝对讨不到好处。这个被穆天阳称为寝殿的地方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自己出不去,别人



    



    也进不来,除了这两个丫头和穆天阳自己。但穆天阳却似乎在筹谋什么大事,每每见他总是一副疲惫的神色。



    初夏的夜已带了一丝燥热,云霄搬个凳子坐在靠窗的地方仰头看着外面的星空,随手拈起一瓣不知名的水果放入口中,伴



    



    随着一丝丝凉风,倒是十分惬意。



    穆天阳踏进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慵懒的画面,有点熟悉,有点家的感觉。



    云霄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朝来人招招手,“这里坐。”



    穆天阳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窗边,直直的站在云霄身旁,用一种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声开口:“这么晚



    



    了,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云霄慵懒的笑笑,再次伸手拈起一瓣水果,不过这次她没有自己吃,反倒直接伸到了来人嘴边。



    穆天阳一时有些诧异,反而微微皱了眉,将嘴角抿的更紧,云霄看到对方这样一副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挑了挑眉,



    



    开口:“怎么?怕我下毒?”边说边准备将自己的手腕收回来。却不想对方快自己一步,一低头便直接将水果含进了口中,只



    



    是因为有些急促,竟连云霄的手指一同含了进去。



    云霄一惊便从凳子上直接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穆天阳一把将佳人搂入了怀中,剧烈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互相传递,云



    



    霄颤抖的胳膊终于摸索着环上了了男人的腰际。抬起如花笑靥,对上男人火热的眼神,咬了咬朱唇,声若蚊呐:“你,想要我



    



    ?”



    花前月下,两情缱绻,刻骨缠绵,芙蓉帐暖度春宵。



    看着身旁依旧睡得香甜的穆天阳,云霄悄悄起身,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中轻轻捡起那块被穆天阳一直贴身收藏的腰牌,再



    



    次看了一眼睡得毫无警觉的男人,嘴角露了一丝苦笑,转身离开。



    “没有殿下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这里。”在云霄即将靠近大门的时候,门口的守卫以两柄枪相互交叉拦截。



    云霄轻轻一笑,将腰牌展示在两人面前,待两人验证完后方才出声:“我可以出去了吗?”



    交错的长枪被收回,云霄大步踏出,而后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声:穆天阳,再见。



    这几个月中,云霄曾问过穆天阳流云国的情况,但穆天阳一直都含糊其辞,要不是那天墨香的一句“殿下这样藏着流云国



    



    公主,恐怕会引来大祸,本来国主便因殿下要挟二殿下而不喜,如今正是攻打流云国之际,殿下竟然私藏要犯,这可是欺君呐



    



    ,哎······”,云霄恐怕都不会想到事情竟如此严重。其实想来也是,不然,穆天阳不会这样限制自己的自由。



    一路有惊无险的躲过盘查,云霄悄悄潜入了流云国境内,但当她回到王宫,看到如同丧葬一般的宫殿时,心里忽然一阵惊



    



    慌,随手抓住一个身穿丧服的宫女,颤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我父王出事了?”



    小宫女抬头一看,直接两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云霄见状便直接朝着大殿跑了过去,当远远看到那个挺直伟岸的背影时才从嘴角溢出一丝破碎的呜咽,而后深吸一口气,



    



    大步步入大殿:“儿臣云霄前来复命!”



    原本肃穆的大殿更加肃静,流云国主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看了一阵后才晃着身子走到云霄身前,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霄儿,你真是霄儿?”



    “父王,你糊涂了?连你女儿都不认识了?”云霄古怪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低头小声说道。



    流云国主听到这话,双眼立时泛起了泪光,估计要不是众多大臣还在,此刻就能直接哭出来,满朝文武大臣此时方才回神



    



    ,纷纷拜倒,大呼:“恭迎殿下回宫。”



    原来,在攻下列商国都的那天,沧澜王便要诛杀云霄,是穆天阳暗中使计,来了个偷天换日,才将云霄暗暗救了下来。只



    



    不过,穆天阳在回到沧澜后,便被迅速剥夺了兵权,赐为闲王,意思很明显,估计就是他皇帝老子叫他死了继承王位的那份心



    



    。然后,沧澜王放出云霄勾结列商,害死二十万大军,最后被诛杀的消息。流云国举国愤怒,在殇阳关拉起战线,誓要为公主



    



    与逝去的二十万流云大军报仇。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云霄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披甲上阵,带领士兵在殇阳关阻挡敌人的来袭。原本以为列



    



    商国好战,而流云国作为小国能独立的可能性并不大,云霄才选择了与沧澜国合作,没想到沧澜国竟然背信弃义,既如此,即



    



    便我们投降,怕是沧澜国也不会善待我的臣民,除非穆天阳即位。若即位的人不是他,我流云国即便覆灭也决不投降。



    由殇阳关拉开的这场战争比以往云霄参与的所有战争都要惨烈,因为那个时候,会有认识或不认识的战友为他们以命相搏



    



    ,而现在,不会再有那么一群人了。而且,这场战争根本没有胜利的希望。



    此次沧澜领军的是武牧,说来好笑,当初攻打列商这样的大国时没舍得用的将才竟然用到流云来了,看来这沧澜王还真不



    



    是个东西。云霄一边站在殇阳城上观望,一边凝眉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营帐,不知道当初列商国主是否也这样看过他们。



    战争依旧在持续着,硝烟不息,直到三个月后,沧澜大军竟轮番不歇的展开了攻击,城下尸骨如山,但沧澜的大军似乎中



    



    了魔一般,踩踏着战友的尸体,一刻不停的攻城,殇阳殇阳,真是个不吉利的名字。终于,坚固的殇阳关守不住了,在城门大



    



    开的那一刻,云霄并流云国主和剩余士兵一起杀了出来,最终战败,流云国主死于乱刀之下,云霄身中数箭而未倒,凭剑而立



    



    ,银白的盔甲已被染成血红。



    “我武牧敬佩公主殿下,但殿下如此聪明人,为何不降?”



    “身为国之储君,我的臣民不降,我便始终站在他们身前,带着他们的意志与他们共进退,这,也是王的责任。”云霄微



    



    弱的声音在此刻显得那么震撼。而她的目光却越过眼前之人,看到由远及近的那个人带着一队人马正火速赶来,满是血污的面



    



    目竟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瘦弱的身躯渐渐滑倒,却在触到地面之前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霄儿!”



    “还好,我等到你了,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善待我的国土,你一定不能食言。”



    “还有,告诉你一个秘密,”云霄说着努力的想要凑到男人的耳边,却怎么也办不到。



    穆天阳轻轻低下头贴到云霄唇边,眼中蓄满了泪水,温柔的开口:“你说,我听着。”



    “我怀孕了,不过,好可惜,没能带他来到这个世上,这样,也好,至少,至少他不用经历你当初经历的,希望你以后能



    



    找到一个你爱的人,我和我的孩子,先,先走一步······”



    《沧澜史书》记:庆武二十九年,沧澜王曜禅位于皇长子穆氏天阳,改年嘉云。



    嘉云元年,沧澜王立一位逝去的公主为后,百官进谏,无果。



    嘉云二年,沧澜王于殇阳关塑一尊汉白玉雕像,貌若神女,原流云国属民进出叩拜。



    ······



    嘉云三十五年,沧澜王禅位于胞妹之子晟,改年仁德。



    仁德五年,太上皇崩,终生未娶,仅以一名剑入葬。



    《沧澜野史》记:庆武二十九年,穆氏天阳逼宫,取曜位而代之。



    嘉云元年,沧澜王立一位逝去的公主为后,相传,此公主乃原流云国国主之女。



    嘉云二年,沧澜王于殇阳关塑一尊汉白玉雕像,乃为纪念逝去公主。



    ······



    仁德五年,太上皇崩,终生未娶,究其因果,流云国国俗,一生一人共白首。有传曰,王与流云公主合



    



    葬于殇阳,陪一名剑,曰苍云,主承诺,共护佑大地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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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至于吗?快别哭,本来就不好看,一哭更难看了。”钟离一边抽出桌上的面巾纸帮清歌擦眼泪,一边说道。



    “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忍不住啊。”清歌抓过钟离递过来的纸巾边擦边哭。



    “你现在懂了吗?夜蝶公主。有些时候,身在其位便要谋其职,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国公主都懂得道理,你如何不懂。夜蝶



    



    一族中,你已是唯一的血脉继承者,你若就此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此以后,便再无夜蝶一族,你好自为之,但风铃



    



    我是不会给你的。”钟离说完又转身抓了一张纸巾亲自替清歌去擦眼角的泪珠,却被清歌一爪子推开,钟离嘴角抽了抽,放弃



    



    了这个想法。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身为王,便是臣民的希望,无论生死,我绝不会再放下他们了。”女子说完转身走了,临出门前,



    



    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风铃,又用手拨弄了一下,听着悦耳的声音,赞叹般说了句:“真是个好东西。”



    “还哭呢?走吧,我带你出去吃东西好不好?”钟离凑近看着哭的泪人一样的清歌,心中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给她看



    



    这个故事了。



    “喂,你以后会不会像穆天阳对云霄那样对我啊?”清歌擦干眼泪哼哼唧唧的问道。



    “当然不会。”钟离一愣,脱口答道。



    “你,哼。”清歌一听就感觉气不打一出来,转身便要离开。



    却在下一刻被强势的抓了回来,按到椅子上,听着钟离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当然不会那样对你,因为,我舍不得你受一



    



    点伤,如果遇到事情,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我会生生世世护你一人。”



    “是吗?说的那么好听,走啦,不是说要去吃饭嘛。”清歌撇撇嘴,推开面前的男人率先走了出去,但嘴角是遮掩不住的



    



    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