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情人节我的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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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冥婚,俗称阴婚。是指死人与死人之间举办的婚礼。

    在北方偏远的农村,有一种习俗。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死后,如果生前是未婚,还没有成过家的年轻男女,在他们死后,他们的父母如果有给自己死去的孩子结冥婚的意愿,那么村里就会有专门介绍死人与死人配对成婚的媒人,她们会全程操办婚礼的举办,收费也低廉。村里人称这样的人为――鬼婆。

    第一章冥婚

    河南省

    安阳市

    某偏远农村

    春天

    中午,阴。

    2019年2月14日,情人节,天阴沉沉的,没有一点风,空气中飘荡着一阵阵玉米杆燃烧过和正在燃烧的焦灼味儿。刚开春的田地里一片荒凉,只有冬雪融化后刚刚露出尖尖角的绿色麦苗儿,许多上年秋天堆积成一堆堆的玉米杆占用了很多闲置的散田。许许多多的村民在自己田里将一堆堆闲置的玉米杆分散开(将玉米杆分散开是为了防止发生不可控的火灾),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玉米杆燃烧成黑黑的灰烬。

    一条崎岖不平的乡间土路上,一只长长的迎亲队伍,在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声和唢呐声中,朝着荒凉的田地间缓缓前行。

    这是一只十分诡异的结婚队伍,所有人都阴沉着个脸,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像办喜事的样子。他们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朵白色花朵,整个婚礼队伍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二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最前排,一个身穿新郎西装的年轻男子步履蹒跚地走着,脸色漠然,手里捧着一个木头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女孩长得很漂亮,很文静,一头乌黑靓丽的长秀发,柔顺地披在女孩的肩膀后。标准的美人瓜子脸,温婉的柳叶眉……娇艳欲滴的朱唇……白皙胜雪的肌肤,一对明亮的双眼皮大眼睛,甜甜地看着前方。仿佛是在等待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回来。

    男孩依旧漠然的朝着田地间一堆新土的方向走去。男孩的身后是一具枣红色的棺木,由八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抬着。棺木盖上披着一床绣着鸳鸯戏水和双喜字图案的大红新棉被。

    再往后,就是送亲的队伍。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概有十几号人,缓缓地跟在棺木后面。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走在最后面。

    老妪满眼都是泪水,呜呜咽咽地哭着,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道:“我苦命的儿,今后你可怎么办啊?老天爷啊!你这是成心让我们老刘家绝后啊!我怎么对得起刘家死去的列祖列宗,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老头子!呜呜呜……”

    “娘,您别哭了,也许这就是俺乾龙哥的命,咱家实在太穷了,这样至少俺乾龙哥在咱们村里也是有家室有媳妇的人。”

    乾龙的妹妹乾凤一边哽咽地流着眼泪,一边劝慰自己年迈的母亲。

    “呜呜呜……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子,是娘对不起你啊~是你那死去的爹对不起你啊!”

    “好了,娘,咱不哭了,哥哥一会儿就要和嫂子举办婚礼了,您可不能再这么哭哭啼啼的了,让乾龙哥哥看到了,指不定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呢!我苦命的哥哥,这一生,真的苦了你了……”乾凤一边劝慰着自己年迈的母亲,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望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乾龙哥哥。

    又走了一会儿,整支迎亲队伍来到了新的培土跟前,八个抬棺木的年轻力壮的男子将枣红色的棺木轻轻地摆放在新培土的旁边。培土的后面,是一道宽约2.5米、长约3米、深约1.5米的长方形新墓葬坑。

    前来送亲的家属和村里看热闹的村民们,将整个墓葬坑围的满满的,众人均默默地看着这场即将举办的阴婚,又叫冥婚。

    阴婚,在旧中国时期有很多,一般是在地主家和大户人家流行的一种死人与死人之间的婚配。并且婚礼操办的排场也会十分隆重!即彰显了大户人家自身家族的财力和实力之外,也告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通常大户人家的冥婚婚礼排场都在百人以上,婚宴酒水也会连续摆上七天七夜。

    这七日,即是民间百姓代代相传下来的头七,也是自己死去的亲人停留在阳间的最后七天。甚至有很多活着的人在头七的夜里还亲眼见过自己死去亲人的鬼魂回来探望自己的灵堂,吃一点供桌上的贡品。最后会在第七日的四更时分,会被幽冥地府的黑白无常两位阴神接走,押入地府。

    有些在阳间一生做善事的人,在他死后的第七日的凌晨四更时分,从西方会升起七色霞光,会有一顶由四个仙家童子抬着金光闪闪的轿子来迎接他,将他接到西方的极乐净土世界享受清福,免去堕入六道轮回之苦。

    这便是头七的由来。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传说,并无实证可供参考。

    临近中午时分,天越发的阴沉下来,没有一丝风,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玉米杆的焦糊味儿。鬼婆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女人,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时间,十一点五十分。

    鬼婆咳了咳嗓子,嘹亮如唱戏般地吆喝一声,道:“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行拜天地礼――”

    “吹鼓手,奏喜乐!鸣礼炮!婚礼开始――”

    “有请男女双方高堂入高位!”

    霎时间,锣鼓声,唢呐声喧天,只见四张太师椅排并排摆放在墓葬坑的正北方,(北方为坎位,五行属水,水乃万物之母,为父母位,属高堂位。)

    刘乾龙木然的站在墓葬坑前,面朝着自己泪眼斑驳的年迈母亲,和女方一样眼睛里溢满晶莹泪水的父母,怀里抱着自己准妻子的遗照,照片里的女孩甜甜的笑着。刘乾龙身旁是一具枣红色披着大红喜棉被的棺木,里面躺着自己妻子的肉身。

    刘乾龙此时的心是冰冷的,麻木的,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一次口,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为了尽孝,为了能给自己年迈的母亲一个交代,为了自己能博得一个有家室的人的名声,他只能和这个因病刚逝世的女孩举办阴婚,娶这个死去的女孩为妻。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也只是对于那些尚有一些经济能力的普通家庭。对于像他这般的贫苦家庭根本毫无念想,若不是刚好赶巧这个女孩刚刚病逝,女孩又刚好尚未婚配,女孩的父母也希望女儿能有一个人妻的名分。如果不是这样,他恐怕连这次结阴婚的机会都没有。

    刘乾龙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能行走的躯壳一般,听任着父母善意的安排。

    阴婚,一般只有死人和死人之间的婚配,而活人娶死人为妻的阴婚,在他们村,那还是头一次。

    婚礼依旧在有序进行中,鬼婆差人将棺木的顶盖推开了一些,她将手伸进棺木里,用缠着红布的剪刀,在女孩的发丝中剪下来一缕头发,然后转身放在一个铺着红布的托盘里。随后鬼婆又走到刘乾龙的身前,也用剪刀在刘乾龙的发丝中剪下一缕头发放在铺着红布的托盘里,和女孩的发丝放在一起,并将刘乾龙的发丝和女孩的发丝绑扎在一起,然后用托盘里的红布小心的包了起来,沉重地放在了刘乾龙的手心里。

    “孩子,从此时此刻开始,她就是你的结发妻子了,你要好好珍惜她,好好保管好这个红布包裹里面你们共同的结发。今生,她生是你们刘家的媳妇。死了,她也依然是你的结发妻子!孩子,你要好好的保管好这个红布包,但愿来生,你们可以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说完,鬼婆的眼泪流了下来。在场的人无不落泪,田地里一片哽咽的哭声……

    良久过后,鬼婆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继续主持婚礼的进行。

    “一拜天地……”

    鬼婆高声地唱着,那高亢洪亮的嗓音回荡在田野间。

    刘乾龙手里托着红布包中的结发,怀里抱着妻子的遗照,朝着正南方跪拜了天地礼。

    “二拜高堂……”

    鬼婆那高亢洪亮的嗓音再次响起。

    刘乾龙缓缓地站起身,怀里抱着妻子的遗照转身面朝着北方的双方父母,跪拜了下去。

    “夫妻交拜……”

    鬼婆高亢洪亮的嗓音第三次响起。

    刘乾龙将自己怀中的遗照放在枣红色棺木旁边,望着照片里笑的甜甜的女孩,他朝着棺木行了深深地鞠躬礼。

    “送入洞房!礼成――”

    鬼婆喊完最后一声后,走近了刘乾龙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去看看你妻子真正的样子吧!她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若是她能活着的话,该有多好……”

    鬼婆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之情。

    刘乾龙缓缓地朝着棺木,朝着自己刚举办完婚礼的新婚妻子走去……他迈的脚步很慢很慢,仿佛此时的他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重如千斤!

    他走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走到棺木的跟前,望着躺在棺木里一身红妆嫁衣的女孩,他的结发妻子,他笑着流下了眼泪……

    棺木中,一个恬静温婉的女孩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真的很美!她的美,仿佛不属于人间!她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美的令人心碎,美的使人忧伤!

    一身喜庆鲜红的凤冠霞帔平整地穿戴在她的玉体上,连一丝皱褶也没有。她白皙恬静的脸上,带着一抹甜甜的微笑,睡的是那么安详!

    刘乾龙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棺木里妻子的脸庞,眼睛里满满的对女孩的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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