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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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知心?”她微笑。“谈何容易。”

“你不会因为秋蝉的婚姻例子,心有所惧吧?”

“不幸的婚姻不是只有她这一件。”她淡淡说。“我想我没遇到有缘人罢了。”

“用你的最後一个愿望,加上你不能许但可以拥有的另外两个,我为你安排个幸福美满、白首偕老的婚姻,给你找个好男人,如何?”

若蝉嗒然失笑。“不要。”

“不要?”他叫起来。“是你吔,换了别人,我会告诉她,作个白日梦吧。”

“如果有这麽个好男人,我希望我和他自然相遇、相爱。我们互相包容、接受对方的缺点,在交往、相处中,建立起互信、互谅,互相尊重。一个由法力变出来的男人,由法力构筑的婚姻,和白日梦有何不同?”

龙侠顿时语塞。

“睡觉了。”这次若蝉先打呵欠。

“就寝。”他纠正她。“我现在比较喜欢这种说法。”

说到睡觉,她想到一件事。

“等一下!”她竖起食指。“你待在这。”边走向卧室,她边回头叮咛兼命令。“站在那不许动啊!”

若蝉抱起床头几的花瓶,走回客厅,却不见龙侠。

只听到他的声音大声问:“你把我带去哪呀?”

骇了她一跳,她低头望进花瓶口,然而看到的是里面一片黑。

不,慢著,有个小圆点大的光点在闪动。

“看不出来,你这麽大的个子,居然这麽轻。”她调侃他,把花瓶——他放在茶几上。

“多此一举。”他说。

可不是吗?他要看她,照样可以进她卧室,她未必看得到或知觉得到他。

“也许。”她对著瓶口说。“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去偷看我睡觉。”

“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评道。“我在里面时也没有非礼而视过。看见女人的胴体,起妄念,我的法力马上就破了。”

“哦。”若蝉有点不好意思。“你早说嘛。”

“你把我的城堡放在这,出了事,你可要负责啊。”

“你这算是未卜先知的警告,还是威胁?”

“都是。”

若蝉犹豫一下。“不行,既然我知道了这是你睡觉的地方,你睡在我床边,我会不自在。”

“佛说如如不动,动时心不动,不为动转。”

“佛也说静时亦无静之念。”

“还说随处自在。”

“我没修佛,没那麽大的智慧和定力。”

“嘻嘻,你对我想入非非过,有过非分之想吗?”

她向著瓶里的光点微笑。“晚安,龙侠。”

“唉,idon'tliketosleepalone。”他唱道。

“当心破功。”她笑著走开。

※※※

早上她是被铿铿锵锵的声音吵醒的。

龙侠在厨房做早餐。

她倚门惊讶地看他。“还会下厨,你真是无所不能啊。”

“天生如此,没办法。”他耸耸肩。“有时候想无能一点都不行,我挺烦恼的。”

若蝉好笑地摇头。“你为什麽不变出些早餐?不是比较简单容易?”

“你不是用变的嘛,我入境随俗。”

但眨眼间,一杯黄澄澄的果汁便浮现在她眼睛前方。

她又摇头,笑著接住,喝一口。“哇,现榨的新鲜橙汁吔。”

他微微弯身。“不客气。”

他煮了清粥,炒了小鱼乾,拌了个海带丝,荷包蛋煎得浑圆金黄,一碟香喷喷的花生加紫菜碎末。

“这是怎麽做的?”若蝉用筷子指著花生紫菜。

“把花生炒成金黄,熄火,洒上紫菜碎末和少许盐,简单吧?”

“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她吃得津津有味,齿颊含香。

“这个叫人间仙味。”

“真的有这道菜啊?你在哪学来的?”

“我发明的。”他十分得意。

“哎,可惜你不能结婚,你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我若能结婚,你会嫁给我吗?”

若蝉抬头看他,他一脸的淘气,她却睑红了。

“不。”她继续吃早餐。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我也知道为什麽。”

她停住筷子。“为什麽?”

“我太完美了嘛,和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共同生活是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很痛苦的。”

她发个简短的鼻音。

“若蝉,什麽样的男人你才肯嫁?”

“啧,告诉过你,我不要你给我变一个丈夫嘛。”

“啧,丈夫是水或果汁吗?我帮你物色、挑选嘛。”

“缘分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不劳你操心。”

“你许个愿就许了个地老天荒,等你找到丈夫,不海也枯石也烂了才怪。”

“我没说我要找啊。”

“是哦,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这时门铃响了。

若蝉微笑。“来了。”

“完了。”他说。

她走去开门时,听到他喃喃。“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门外站著的是范伯淹。

“范主任!”若蝉意外极了。

“若蝉,早。”范伯淹一身的运动装。“我本来有点担心会不会吵醒你,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起得很早。”

“哎,是。唔,我正在吃早餐,要不要……”若蝉退後,欲请他进屋。

“我吃过了。不过我带了这个给你。”他举举手上提著的奶茶和三文治,同时走进客厅。“我想约你一起去登山。”

她原打算今天写一天稿的。“可是我有些工作要做吔。”

“改作业吗?你真是敬业,星期天也不休息。不急吧?我们半天就可以回来了。”

“我……主任,你请坐一下。”若蝉走去餐厅,但不见龙侠,他的碗筷也不见了。

咦,这个人,他不是反对她和范伯淹交往吗?他上门来约,他不出来捣蛋阻止,反而避开了?

为了确定龙侠不会躲在某处恶作剧,她在屋子里到处找了一遍,包括天花板。

看她走来走去,东张西望,范伯淹十分纳闷。

“若蝉,你丢了什麽东西吗?”

一个神仙。“没什麽。”她笑笑。“你来之前,我听到些怪声音,以为有老鼠,所以找找看。”

范伯淹站了起来。“你这也有老鼠?”

“大概没有。”这下让他等了这麽久,她不好意思拒绝了,硬说:“我去换衣服,马上就好。”

龙侠到哪去了?

换下家居便服,穿上圆领衫和运动裤,她把长发束在脑後,很快走出来。

范伯淹欣赏地打量她的简单穿著。“你这样看起来好年轻,若蝉,像清纯的高中生。”

“谢谢。我们走吧?”

范伯淹领她走到他车子旁边时,她诧异地问:“不是要去登山吗?”

她住的地方在半山上,往上走就是了,其实不需要坐车。

“走上山顶太远了,我怕你会太累。我们开到上面空地把车停在那,再走上去。”

那根本没有多少路可走了嘛,登什麽山?变成散步了。

“不会很远的,主任,我常常走,没那麽娇滴滴啦。”

范伯淹只好重新锁上车门。

“若蝉,我们现在不是在学校,你叫我的名字吧,叫主任蛮生疏的。”

她只微笑一下。“大路星期天上山的车多人也多,我知道一条小路,我们走那边吧。”

她带路,他跟著她。经过菜园旁的小径通道时,由於早上到菜园浇水的人把水溅喷到通道,以致路面有些泥泞,范伯淹小心地跨过,或踩著小径边缘泥土较乾的地方,以免弄脏了他的addias运动鞋。

“若蝉,我知道学校里有些闲言闲语,说我和好几个女老师暗中约会,脚踏好几条船。”

“有吗?我没听到过吔。”她说的是实话,她唯一听到的是龙侠说他一鱼三、四吃。

“哦。”范伯淹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一时准备好的解释失去了用处。“唔,反正我是要告诉你,没有那回事。”

“我觉得不必太在意和理会闲话,主任。”

“你又叫我主任了。”

“习惯了,一下子改不了口。”

“你试著改改看好不好?”

若蝉叹一口气。“要是我一改,到了学校改不回去,也叫你名字呢?”

“那也不要紧啊。我常常说师生就像个大家族,都是一家人嘛。家人互称名字很平常呀。”

“好吧。伯淹。”

他笑开了口。“你看,没那麽难嘛。对了,你一个人住吗?”

“哎。”

“你的家人呢?我知道你父母健在,有一个姊姊,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以现在的一男一女恰恰好来说,你家算是大家庭呢。”

“大概吧。我妹妹和爸妈住在老家,弟弟和姊姊也自资物业居住。”

“我是独生子,所以我总是很羡慕有一群兄弟姊妹的人。”

“吵闹、打起架来的情景,你若看见,就不会羡慕了。”

“那是小时候吧?成长以後,各自成家立业,偶尔相聚,回想从前,争吵、打架反而是大家最怀念的时光吧?”

若蝉惊诧地瞥视他。他落寞的表情,声音中流露的孤单,令她不由得心生同情。

“有时候我知道某个女老师被学生气得心情不好,我会约她去喝咖啡,聊聊谈谈,就传得风风雨雨,其实我只是像关心妹妹一样关心她们。”

“我真的什麽闲话也没听过,伯淹。我知道老师们都很欣赏你不摆架子的随和作风,你也许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