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分班
我不记得这个世界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一副混乱样子……某些疯狂又欠揍的科学家造出各种匪夷所思又为祸人间的东西，这些怪物又通过暴力血腥的方式将病毒传递到人类社会，使其滋生在各个角落。每个人都有可能长出一条尾巴或者变成一头猪，我也曾亲眼见过大街上一个小孩子突然亮出獠牙对他的母亲又撕又咬，即便巡逻队迅速做出反应将他钉死在地面上，那个母亲也已经变成一滩肉泥。
为了讨伐那些脑子长泡的科学家，政府招募了许多未成年人进入基地训练，配合据说很正派的科学家们做各种实验，也学一些据说可以击败那些神经病的技能。虽然我这个底层人士并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这免不了死人的。每隔一段时间，基地会组织一场集体葬礼，送走一批又一批不会公布真实姓名的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我都没有见过一面。
不知道他们死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家人是什么时候。我自打来这之后，就再没见过家人。暗巷是实习生区里最乱的一个，而我来这里的名额却是父母放下脸面动用所有关系和财力才勉强争取到的。“虽然在这里很难生活，但比外面安全得多。”
暗巷的实习生没有上过一节课，唯一的规则就是三年之后进行毕业考核，活下来的晋级，死掉的火化连假名都没有一个。我在这里摸爬滚打当了两年混混，认识了一帮自己也说不清能不能信任的狐朋狗友，在“害死”七十来人之后破例晋级。
但说实话，到死我也没觉得那些人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所谓“害死”，不过是引用别人的说辞而已。
第一天来到地面，我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正式生服装。因为没到规定的晋级时间，我只能做个插班生，但单独有指导教师。
按照指示，我找到了这个教师的办公室，敲开门进去。屋里有四张办公桌，坐了三个人：两个长得很成熟，年龄大约三十几岁，身体健硕，其中一个是光头，头顶有很长很醒目的一道疤；剩下一个最多也就二十二三，清秀白面，像小说里写的书生，但自带一种淡淡的肃杀之气。我又一次敲了敲门，问道：“请问，哪位是插班生的指导员？”
那个头顶有疤的男人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继续忙。另外两个连头也没抬。我吸了口气又忍下来，这是可以预见的，毕竟插班渠道并不光彩，不受人待见很正常。我又问了一遍，依然没人回答。于是只好退了出去。
基地占地面积很大，约是四分之一座城。我一直在地下暗巷生活，现在出来了，和第一次来这儿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很有骨气地走了出来，但也只是在门口坐着。这座主建筑一共四层，中间是天井。我在第三层。外面的太阳光加上灯光，使得整座建筑很亮很清晰，不像暗巷那般昏暗不定。
办公室的门忽然就开了。那个头顶有疤的男人走出来，看到已经起身并退出半步远的我，没有惊讶。他关上门，低声问：“你是插班生？”
我点头。他打量我，似乎并不满意。“你看上去很弱，成绩是多少？”
“老师不知道吗？”我问。
“我不是你们这类人的指导员，当然不知道。”
“那么，抱歉，您也没必要知道。”
他的眼神古怪起来。“你和他们一个样，我还以为你能好点呢。”
“……”我不明白他的话，但知道追问是毫无意义的。他摇摇头走了，没几步就停下来，再次看了看我。“那你总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您是指，我对基地的价值？那恐怕和他们比起来只少不多。”
他皱皱眉，不愿意再和我谈下去，彻底地离开了。
我重新坐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一次打开，那个白面书生走出来。我还是那个动作——站起来，退半步。他走近，低头（比我高十几公分）看我：“名字？”
“颜。”
“你在暗巷叫什么名字？”
“颜。”
“不换？”
“不换。”
他的唇微微抿一下，点了点头：“嗯。”就这么定了下来，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说一些“最好换个代号免得什么时候惹了祸连累全家人”之类的话。很久之后我问起来为什么不警告一下，他翻了个白眼振振有词：“你又没问我，我看你这么坚定，那多说无益啊。”
“走吧，带你去教室。”
每间教室都没有门牌，他走的轻车熟路，我跟在后面，初来乍到也没想着四处打量，只是紧紧盯着他。这白面走的很快，但步子很稳，或许是察觉到我难以跟上，渐渐放慢了脚步。
上了四楼，他在一间教室前站住。“有没有可能呢？”他轻声说着，示意我等着，然后敲门，推门，很礼貌地道歉，然后走进去和上课的老师沟通。老师越过他看了看我，然后很友好地笑，招手叫我过去。我迈开步子，直直地盯着前方。想要像白面那样稳，但总觉得腿和手不协调，走的十分僵硬。我听见下面的学生们在窃窃私语。
老师是个老太太，卷头发，体态发福，但一看就是干练又不好对付的人物。她捏捏我的肩膀，“不像正统的实习生，地下哪里的？”
“暗巷。”
她忽然就变了脸色，像那个大街上毫无征兆就发狂的男孩。我大惊，脑子来不及反应什么，身体瞬间后退又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这一举动无疑让她觉得大受冒犯。
“滚出去！”她推搡着我，一边大叫，“你别想骗我第二次！暗巷的人哪个不背人命债？！”
“人命债？那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你不正是在培养杀人犯吗？”我冷静下来，张口反驳，匕首也收了起来。
那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我以为她犯了心脏病，心里暗骂一声不好，我可没钱赔她。
白面书生终于有所反应。他伸出手拦在我们之间，对那老太太说了一句“打扰”，便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没防备的疼痛感使脸扭曲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我看着他，知道要装得乖巧一点。
“打扰了老太太。”我鞠了一躬，表现得很诚恳，白面握住我手腕的力度轻了一些。再抬头，他淡淡的目光里有点难以描述的——怎么说呢？幸灾乐祸？
下面的学生爆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那老太太的脸越发扭曲起来。我不是很懂了，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不愿意收我做学生，那我怎么叫？再说“老太太”这个词多么亲切啊。人不服老不行啊。
“叫老先生！”下面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大声提示起来。
“老先生？”我有点吃不消，正要细细观察，那老人家则转向了白面：“你还不带她走？想再骗我一次吗？”
“好的。”他目光平静如初，依然抓着我的手腕，颔首告辞。
“这位老人家到底是先生还是太太啊？”我瞧着走得远了，低声询问。
白面“嗯——”了一声，“下次再见，就叫教授好了。”
我应下来。他又说：“凌教授很值得尊敬。”
“……”所以答案到底是什么……
“只有a区的人上凌教授的课，所以不要和别人提起ta。”
“我不是很明白。”我说。他停下来看我。“既然你知道教授不会收我，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暗巷的人从来都是直接去c区，你肯定清楚。”
“我当然清楚。”他说，“但我不想解释。”
……好！我保持微笑，保持微笑。
“你那把匕首给我看看。”白面伸出另一只手，我才想起他还抓着我，于是顺势挣脱，把匕首递给他。他接过来端详。
这把匕首是在暗巷一个大我一级的人给我的，十几英寸，没有什么特别的造型，刀柄上刻着一个“邵”字。论打架都很废柴所以我俩很有共同语言，经常在一起聊天。毕业考试之后我俩没再见过，也不知道他死活。临走之前这把匕首送给我说留个纪念。
白面起先没什么，看到刀柄刻字时眉头一蹙，不得不说真的好看，他的五官有点锋利，看上去有点单薄，但每次表情变化都显得有些力度。我于是问他怎么回事，他却摇头不作解释，把匕首还给我，看了看腕表的时间，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走。”
“去哪？”
“食堂。”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虽然是吃饭的时间点但竟然没遇见一个学生，不知道是他刻意为之还是巧合。手腕的淤青处还有痛觉，但他一定不会为此解释什么。
“到了。”他停下脚步，我险些撞在他背上。
“我不和你进去了，c区的位置你进去就知道。我很忙，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我明白这话的意思，自己的生活自己过，没有靠山。
“不来点人生指导、心灵鸡汤吗？”好歹是你的学生不能这么说放手就放手啊，师父领进门才能修行在个人啊。
“嗯……”他匆匆看了食堂里面一眼，留下一句话，然后一把将我推了进去——“一见定生死。”
什么鬼……我一个踉跄进去，食堂最里面的那张长桌子立刻爆发出惊人的呐喊声，其他桌子的人抬起头来打量我，对那张桌子投去嫌弃的目光。
这目光我太熟悉了。此时不必呐喊敲桌子吹口哨来欢迎我，这嫌弃目光就已经清楚地表示，我们是一类人。
那些看上去目无法纪的混混们，是我的同伴。
或许，生死与共。
这一章好像挖了一些坑，希望不会很烦琐？
嗯。。好吧，继续加油(*ˊ?ˋ*)/????????*
(本章完)
为了讨伐那些脑子长泡的科学家，政府招募了许多未成年人进入基地训练，配合据说很正派的科学家们做各种实验，也学一些据说可以击败那些神经病的技能。虽然我这个底层人士并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这免不了死人的。每隔一段时间，基地会组织一场集体葬礼，送走一批又一批不会公布真实姓名的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我都没有见过一面。
不知道他们死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家人是什么时候。我自打来这之后，就再没见过家人。暗巷是实习生区里最乱的一个，而我来这里的名额却是父母放下脸面动用所有关系和财力才勉强争取到的。“虽然在这里很难生活，但比外面安全得多。”
暗巷的实习生没有上过一节课，唯一的规则就是三年之后进行毕业考核，活下来的晋级，死掉的火化连假名都没有一个。我在这里摸爬滚打当了两年混混，认识了一帮自己也说不清能不能信任的狐朋狗友，在“害死”七十来人之后破例晋级。
但说实话，到死我也没觉得那些人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所谓“害死”，不过是引用别人的说辞而已。
第一天来到地面，我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正式生服装。因为没到规定的晋级时间，我只能做个插班生，但单独有指导教师。
按照指示，我找到了这个教师的办公室，敲开门进去。屋里有四张办公桌，坐了三个人：两个长得很成熟，年龄大约三十几岁，身体健硕，其中一个是光头，头顶有很长很醒目的一道疤；剩下一个最多也就二十二三，清秀白面，像小说里写的书生，但自带一种淡淡的肃杀之气。我又一次敲了敲门，问道：“请问，哪位是插班生的指导员？”
那个头顶有疤的男人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继续忙。另外两个连头也没抬。我吸了口气又忍下来，这是可以预见的，毕竟插班渠道并不光彩，不受人待见很正常。我又问了一遍，依然没人回答。于是只好退了出去。
基地占地面积很大，约是四分之一座城。我一直在地下暗巷生活，现在出来了，和第一次来这儿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很有骨气地走了出来，但也只是在门口坐着。这座主建筑一共四层，中间是天井。我在第三层。外面的太阳光加上灯光，使得整座建筑很亮很清晰，不像暗巷那般昏暗不定。
办公室的门忽然就开了。那个头顶有疤的男人走出来，看到已经起身并退出半步远的我，没有惊讶。他关上门，低声问：“你是插班生？”
我点头。他打量我，似乎并不满意。“你看上去很弱，成绩是多少？”
“老师不知道吗？”我问。
“我不是你们这类人的指导员，当然不知道。”
“那么，抱歉，您也没必要知道。”
他的眼神古怪起来。“你和他们一个样，我还以为你能好点呢。”
“……”我不明白他的话，但知道追问是毫无意义的。他摇摇头走了，没几步就停下来，再次看了看我。“那你总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您是指，我对基地的价值？那恐怕和他们比起来只少不多。”
他皱皱眉，不愿意再和我谈下去，彻底地离开了。
我重新坐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一次打开，那个白面书生走出来。我还是那个动作——站起来，退半步。他走近，低头（比我高十几公分）看我：“名字？”
“颜。”
“你在暗巷叫什么名字？”
“颜。”
“不换？”
“不换。”
他的唇微微抿一下，点了点头：“嗯。”就这么定了下来，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说一些“最好换个代号免得什么时候惹了祸连累全家人”之类的话。很久之后我问起来为什么不警告一下，他翻了个白眼振振有词：“你又没问我，我看你这么坚定，那多说无益啊。”
“走吧，带你去教室。”
每间教室都没有门牌，他走的轻车熟路，我跟在后面，初来乍到也没想着四处打量，只是紧紧盯着他。这白面走的很快，但步子很稳，或许是察觉到我难以跟上，渐渐放慢了脚步。
上了四楼，他在一间教室前站住。“有没有可能呢？”他轻声说着，示意我等着，然后敲门，推门，很礼貌地道歉，然后走进去和上课的老师沟通。老师越过他看了看我，然后很友好地笑，招手叫我过去。我迈开步子，直直地盯着前方。想要像白面那样稳，但总觉得腿和手不协调，走的十分僵硬。我听见下面的学生们在窃窃私语。
老师是个老太太，卷头发，体态发福，但一看就是干练又不好对付的人物。她捏捏我的肩膀，“不像正统的实习生，地下哪里的？”
“暗巷。”
她忽然就变了脸色，像那个大街上毫无征兆就发狂的男孩。我大惊，脑子来不及反应什么，身体瞬间后退又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这一举动无疑让她觉得大受冒犯。
“滚出去！”她推搡着我，一边大叫，“你别想骗我第二次！暗巷的人哪个不背人命债？！”
“人命债？那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你不正是在培养杀人犯吗？”我冷静下来，张口反驳，匕首也收了起来。
那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我以为她犯了心脏病，心里暗骂一声不好，我可没钱赔她。
白面书生终于有所反应。他伸出手拦在我们之间，对那老太太说了一句“打扰”，便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没防备的疼痛感使脸扭曲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我看着他，知道要装得乖巧一点。
“打扰了老太太。”我鞠了一躬，表现得很诚恳，白面握住我手腕的力度轻了一些。再抬头，他淡淡的目光里有点难以描述的——怎么说呢？幸灾乐祸？
下面的学生爆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那老太太的脸越发扭曲起来。我不是很懂了，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不愿意收我做学生，那我怎么叫？再说“老太太”这个词多么亲切啊。人不服老不行啊。
“叫老先生！”下面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大声提示起来。
“老先生？”我有点吃不消，正要细细观察，那老人家则转向了白面：“你还不带她走？想再骗我一次吗？”
“好的。”他目光平静如初，依然抓着我的手腕，颔首告辞。
“这位老人家到底是先生还是太太啊？”我瞧着走得远了，低声询问。
白面“嗯——”了一声，“下次再见，就叫教授好了。”
我应下来。他又说：“凌教授很值得尊敬。”
“……”所以答案到底是什么……
“只有a区的人上凌教授的课，所以不要和别人提起ta。”
“我不是很明白。”我说。他停下来看我。“既然你知道教授不会收我，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暗巷的人从来都是直接去c区，你肯定清楚。”
“我当然清楚。”他说，“但我不想解释。”
……好！我保持微笑，保持微笑。
“你那把匕首给我看看。”白面伸出另一只手，我才想起他还抓着我，于是顺势挣脱，把匕首递给他。他接过来端详。
这把匕首是在暗巷一个大我一级的人给我的，十几英寸，没有什么特别的造型，刀柄上刻着一个“邵”字。论打架都很废柴所以我俩很有共同语言，经常在一起聊天。毕业考试之后我俩没再见过，也不知道他死活。临走之前这把匕首送给我说留个纪念。
白面起先没什么，看到刀柄刻字时眉头一蹙，不得不说真的好看，他的五官有点锋利，看上去有点单薄，但每次表情变化都显得有些力度。我于是问他怎么回事，他却摇头不作解释，把匕首还给我，看了看腕表的时间，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走。”
“去哪？”
“食堂。”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虽然是吃饭的时间点但竟然没遇见一个学生，不知道是他刻意为之还是巧合。手腕的淤青处还有痛觉，但他一定不会为此解释什么。
“到了。”他停下脚步，我险些撞在他背上。
“我不和你进去了，c区的位置你进去就知道。我很忙，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我明白这话的意思，自己的生活自己过，没有靠山。
“不来点人生指导、心灵鸡汤吗？”好歹是你的学生不能这么说放手就放手啊，师父领进门才能修行在个人啊。
“嗯……”他匆匆看了食堂里面一眼，留下一句话，然后一把将我推了进去——“一见定生死。”
什么鬼……我一个踉跄进去，食堂最里面的那张长桌子立刻爆发出惊人的呐喊声，其他桌子的人抬起头来打量我，对那张桌子投去嫌弃的目光。
这目光我太熟悉了。此时不必呐喊敲桌子吹口哨来欢迎我，这嫌弃目光就已经清楚地表示，我们是一类人。
那些看上去目无法纪的混混们，是我的同伴。
或许，生死与共。
这一章好像挖了一些坑，希望不会很烦琐？
嗯。。好吧，继续加油(*ˊ?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