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朱砂门秘境
朱红色的大门矗立在我面前。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走进门去。
虽然它看起来不过只是一道略显华贵的高大木门，但我在它跟前站定仰首望去，却能隐隐感受到一股奇异而诡秘的力量暗蕴其中，仿佛暗夜中妖兽凝视的眼神。
这种感觉让我有点不舒服。
我本能地想要远离这道门，可我环视四周，却发现自己此刻恰巧身处半山腰上一条临崖绝道，左右并无他路可行。唯一前进的道路正通往面前的朱砂门，除此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看来这朱砂门便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了。
我轻轻叹口气。
偶有一缕细风自山岭间盘旋而来，瑟瑟掠过山崖上横生的枝叶。不知何处响起一声鹊鸟低低的悲鸣。
我走进朱砂门。
迈步入门的一刹，眼前立时流景换物，连天地都陆离了起来。我先前踏上石桥时便曾经历过这般异变突生的场景，因而还算镇定。想来这朱砂门同刚才那石桥一样，也是某种阵法考验的入口吧。
环顾四周，只见刚才门后所见的山崖栈道、嶙峋草木皆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蔓草茵茵的山谷。柔嫩的绿草地如丝绒般铺满了平坦的谷底，茂盛的树木连绵相接，恍然仿佛误入了深夏的时节。
我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由于有着之前的教训，我很害怕面前这不合常理的异景也不过只是某种障眼的法术，稍有轻举妄动，便极可能会坠落深渊。
回想起刚才走进朱砂门前，我正行走在一条颇为险峻的山间小道上。如果这山谷不过是一场幻境，那失足坠崖的下场可绝对比落入河中要严重得多。
我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看来刚才那两位白凤山师兄说得没错，这入门考验果真是危险重重，半点不慎都有可能身陷险境。
只是……
我苦恼地蹙起眉。可徒然任我如何努力分辨，都感受不出这山谷有丝毫虚假的痕迹。只觉森然清风吹拂过我的面颊，我甚至清晰地闻到了风中淡淡的草香。
那感觉太真实了。
我不由想起之前那个“心志不坚”的评价，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沮丧。我自小处处争强好胜，不愿落人下风，却不料偏偏在这里输给了别人，还输得如此莫名其妙。
所谓心志，到底是什么呢？
我被幻境所惑、看不清世事的真相，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年纪尚小吗？
越想越头痛。
正当我的思绪乱成一团之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唤声远远地响起。
“喂！”
我一惊，闻声望去，却见十几步外的山崖下有几株枝叶青葱的小树，一个灵秀的小姑娘正在那儿倚树站着。
这小姑娘长得十分好看，小脸精巧，眼睛大而清澈，乌发上扎着棠红色的纱绫。只是她的年纪看上去竟比我还要小上几岁，不知怎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那小姑娘见我没有反应，立时秀眉一蹙，便又扬声冲我道：“喂，我叫你呢。你怎么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喂，你不是个傻子吧？”
怎么能这样说人？我有些不高兴。这小姑娘好生没有礼貌。
我当即反驳道：“我不叫喂。还有，我也不傻。你才傻。”
不料小姑娘听了这话不气反笑，自顾自咯咯笑了一阵，才问我道：“不叫喂，那你叫什么？”
我不想告诉她我的名字。但我又不知怎么拒绝她，便只好反问道：“你呢？”
她倒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小棠。”
“那你叫我阿月吧。”
“阿月？”她眼睛一转，“听起来像个姑娘家的。你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我不知道。”我没好气，“这是我娘取的，你问她去。”
我平素最讨厌别人说我的名字像女孩子，可偏偏这小丫头每一句话总能让我感到颇不痛快，使我很难对她产生丝毫的好感。
小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排斥，近前几步，来到我的跟前。
“我刚才在一旁看你半天了。”她问我道，“你进来后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是怕被假象迷惑了双眼才迟迟止步不前。
这么说太难堪了。
但她正用认真的眼神望着我。我无措片刻，搪塞她道：“我刚到这里，不认得路罢了。你呢？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是从你进来的那道门里来的啊。”小棠理所当然道，“谁知道那门居然进得来回不去。喏——”
她向我身后一指，我回身这才发现身后竟成了一道笔直的山壁，完完全全隔绝了来路。至于那道朱红的大门更是早已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我正惊讶，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也是来参加白凤山的入门试炼的？”
“是啊。”小棠点头。
我看着她，感到十分意外。
刚才独自一人在迷雾石桥间奔走了那么久，我几乎都要忘记我还有许多同行者了。没想到刚进第二关就遇见了一位，还是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姑娘。
“我们一起走吧。”小棠主动提议道，“谁知道这鬼地方还有什么玄机。我们两个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踌躇片刻，总觉得她的出现似乎有几分蹊跷。可我又不想显得太过疑心，反倒还不如她一个小姑娘大气，那可真是白白让她看了笑话。
“好。”我痛快点头。
不管这小棠是善心还是恶意，我且奉陪便是了。
见我答应，小棠显得很高兴。
我不想多作耽搁，当即问她道：“你进这里早些，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小棠摇头：“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走了。领路的师姐只留了个口信，说要让我们自己寻找出路。”
我一听立时大感苦恼。寻路之类的事情我最不擅长了。
好在还有小棠。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得意一笑道：“阿月，你放心吧。只要跟着我，想走出这山谷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我意外于她信心十足的模样，却不知她哪儿来的这份自信。
只听她压低声音又道：“悄悄告诉你吧，我有个姐姐，就是这白凤山的弟子。这次我要来白凤山前，她事先给我讲了好多入门试验的事情。所以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却对山中各处皆能略知一二。”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
我想起了此时说不定也身在此境中的哥哥。如果这次他通过了试验而我没有，那明年，后年，我再来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小棠这样，能提前得知好多试验的内部消息呢？
我开始有点儿羡慕她了。
小棠继续道：“姐姐告诉过我，这第二关其实是一个秘境。与第一关中虚幻的迷雾不同，这片山谷中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朱砂门就是这个世界的入口。”
我感到颇为不可思议：“难道刚才一进那门里，我们就瞬间到别的地方来了？”
“是这样的。”小棠点头。
我惊叹不已，抬眼环视了一番四周。难怪这山谷看起来如此真实，原来它真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只是此地风物与先前在半山腰上所见截然不同，定然是一个离那里很远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根本不在白凤山中。
这朱砂门果然是神异莫测。只是不知道它的能力是将我们这些入门者顷刻转移千里，还是在门内自成一个小世界呢？
不管怎样，都是极大的神通了。
这般一想，我不禁对白凤山愈发敬畏起来。此地不愧是一处久负盛名的仙灵之地，上山才不过几个时辰，我已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它的不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走出这片树林，前面会有一大片湖泊。”小棠回忆说，“在湖的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便有离开这个山谷的另一扇门。”
远远望去，视线所及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绵延了山谷下大片的领地。
若不是有小棠能提供大致的方位，只怕初来此地的人，单是这一大片树林便够他们在其间摸索很久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我向那树林走去，小棠紧跟着我。一只白色的蝴蝶飘飘忽忽地从我们的身边飞去，宛如绽开在风中的小花。
(本章完)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走进门去。
虽然它看起来不过只是一道略显华贵的高大木门，但我在它跟前站定仰首望去，却能隐隐感受到一股奇异而诡秘的力量暗蕴其中，仿佛暗夜中妖兽凝视的眼神。
这种感觉让我有点不舒服。
我本能地想要远离这道门，可我环视四周，却发现自己此刻恰巧身处半山腰上一条临崖绝道，左右并无他路可行。唯一前进的道路正通往面前的朱砂门，除此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看来这朱砂门便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了。
我轻轻叹口气。
偶有一缕细风自山岭间盘旋而来，瑟瑟掠过山崖上横生的枝叶。不知何处响起一声鹊鸟低低的悲鸣。
我走进朱砂门。
迈步入门的一刹，眼前立时流景换物，连天地都陆离了起来。我先前踏上石桥时便曾经历过这般异变突生的场景，因而还算镇定。想来这朱砂门同刚才那石桥一样，也是某种阵法考验的入口吧。
环顾四周，只见刚才门后所见的山崖栈道、嶙峋草木皆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蔓草茵茵的山谷。柔嫩的绿草地如丝绒般铺满了平坦的谷底，茂盛的树木连绵相接，恍然仿佛误入了深夏的时节。
我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由于有着之前的教训，我很害怕面前这不合常理的异景也不过只是某种障眼的法术，稍有轻举妄动，便极可能会坠落深渊。
回想起刚才走进朱砂门前，我正行走在一条颇为险峻的山间小道上。如果这山谷不过是一场幻境，那失足坠崖的下场可绝对比落入河中要严重得多。
我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看来刚才那两位白凤山师兄说得没错，这入门考验果真是危险重重，半点不慎都有可能身陷险境。
只是……
我苦恼地蹙起眉。可徒然任我如何努力分辨，都感受不出这山谷有丝毫虚假的痕迹。只觉森然清风吹拂过我的面颊，我甚至清晰地闻到了风中淡淡的草香。
那感觉太真实了。
我不由想起之前那个“心志不坚”的评价，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沮丧。我自小处处争强好胜，不愿落人下风，却不料偏偏在这里输给了别人，还输得如此莫名其妙。
所谓心志，到底是什么呢？
我被幻境所惑、看不清世事的真相，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年纪尚小吗？
越想越头痛。
正当我的思绪乱成一团之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唤声远远地响起。
“喂！”
我一惊，闻声望去，却见十几步外的山崖下有几株枝叶青葱的小树，一个灵秀的小姑娘正在那儿倚树站着。
这小姑娘长得十分好看，小脸精巧，眼睛大而清澈，乌发上扎着棠红色的纱绫。只是她的年纪看上去竟比我还要小上几岁，不知怎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那小姑娘见我没有反应，立时秀眉一蹙，便又扬声冲我道：“喂，我叫你呢。你怎么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喂，你不是个傻子吧？”
怎么能这样说人？我有些不高兴。这小姑娘好生没有礼貌。
我当即反驳道：“我不叫喂。还有，我也不傻。你才傻。”
不料小姑娘听了这话不气反笑，自顾自咯咯笑了一阵，才问我道：“不叫喂，那你叫什么？”
我不想告诉她我的名字。但我又不知怎么拒绝她，便只好反问道：“你呢？”
她倒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小棠。”
“那你叫我阿月吧。”
“阿月？”她眼睛一转，“听起来像个姑娘家的。你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我不知道。”我没好气，“这是我娘取的，你问她去。”
我平素最讨厌别人说我的名字像女孩子，可偏偏这小丫头每一句话总能让我感到颇不痛快，使我很难对她产生丝毫的好感。
小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排斥，近前几步，来到我的跟前。
“我刚才在一旁看你半天了。”她问我道，“你进来后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是怕被假象迷惑了双眼才迟迟止步不前。
这么说太难堪了。
但她正用认真的眼神望着我。我无措片刻，搪塞她道：“我刚到这里，不认得路罢了。你呢？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是从你进来的那道门里来的啊。”小棠理所当然道，“谁知道那门居然进得来回不去。喏——”
她向我身后一指，我回身这才发现身后竟成了一道笔直的山壁，完完全全隔绝了来路。至于那道朱红的大门更是早已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我正惊讶，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也是来参加白凤山的入门试炼的？”
“是啊。”小棠点头。
我看着她，感到十分意外。
刚才独自一人在迷雾石桥间奔走了那么久，我几乎都要忘记我还有许多同行者了。没想到刚进第二关就遇见了一位，还是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姑娘。
“我们一起走吧。”小棠主动提议道，“谁知道这鬼地方还有什么玄机。我们两个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踌躇片刻，总觉得她的出现似乎有几分蹊跷。可我又不想显得太过疑心，反倒还不如她一个小姑娘大气，那可真是白白让她看了笑话。
“好。”我痛快点头。
不管这小棠是善心还是恶意，我且奉陪便是了。
见我答应，小棠显得很高兴。
我不想多作耽搁，当即问她道：“你进这里早些，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小棠摇头：“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走了。领路的师姐只留了个口信，说要让我们自己寻找出路。”
我一听立时大感苦恼。寻路之类的事情我最不擅长了。
好在还有小棠。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得意一笑道：“阿月，你放心吧。只要跟着我，想走出这山谷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我意外于她信心十足的模样，却不知她哪儿来的这份自信。
只听她压低声音又道：“悄悄告诉你吧，我有个姐姐，就是这白凤山的弟子。这次我要来白凤山前，她事先给我讲了好多入门试验的事情。所以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却对山中各处皆能略知一二。”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
我想起了此时说不定也身在此境中的哥哥。如果这次他通过了试验而我没有，那明年，后年，我再来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小棠这样，能提前得知好多试验的内部消息呢？
我开始有点儿羡慕她了。
小棠继续道：“姐姐告诉过我，这第二关其实是一个秘境。与第一关中虚幻的迷雾不同，这片山谷中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朱砂门就是这个世界的入口。”
我感到颇为不可思议：“难道刚才一进那门里，我们就瞬间到别的地方来了？”
“是这样的。”小棠点头。
我惊叹不已，抬眼环视了一番四周。难怪这山谷看起来如此真实，原来它真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只是此地风物与先前在半山腰上所见截然不同，定然是一个离那里很远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根本不在白凤山中。
这朱砂门果然是神异莫测。只是不知道它的能力是将我们这些入门者顷刻转移千里，还是在门内自成一个小世界呢？
不管怎样，都是极大的神通了。
这般一想，我不禁对白凤山愈发敬畏起来。此地不愧是一处久负盛名的仙灵之地，上山才不过几个时辰，我已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它的不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走出这片树林，前面会有一大片湖泊。”小棠回忆说，“在湖的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便有离开这个山谷的另一扇门。”
远远望去，视线所及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绵延了山谷下大片的领地。
若不是有小棠能提供大致的方位，只怕初来此地的人，单是这一大片树林便够他们在其间摸索很久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我向那树林走去，小棠紧跟着我。一只白色的蝴蝶飘飘忽忽地从我们的身边飞去，宛如绽开在风中的小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