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全家都是反派,我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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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比试书法

    岁岁一早起床就换上了年年的青衣外裳,她扎束起长发,在头上梳了个男儿发髻,插上一枚玉簪,朝镜子里绷紧了面颊,怎么看怎么像硬阔的小男郎。

    院子里,拣了个麻袋要去街上捞书的宋易催了她一声,“岁岁,你磨蹭好了没,串串都把马车拉到门口了,你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别催!“

    岁岁虎了一嗓子出去,门外便再无了叫唤声。她用眉黛描粗了眉形,用胭脂粉抹暗了脸上的光,这才朝铜镜里左照照右瞧瞧,潇洒地撩起衣摆出了门。

    年年、宋易和钱清玄坐在马车的前座里,等得早已不耐烦,他们看着岁岁打扮得如此英挺逼人,那模样“雌雄难辨“,岂止是压了他们这些男郎一头,纷纷对她殷切了起来。

    “岁岁,你这上妆的手艺深得师娘的真传,都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那你还在外面一个劲地催催催,”岁岁边上马车边抱怨宋易,“这上妆不得需要点时间。”

    钱清玄扬起马鞭,打马跑了起来,岁岁在车厢里一个趔趄站不稳,好在年年扶住了她,没让她栽倒下去。

    宋易回头,替串串歉意地说着,“赶时间,再不快点就真地来不及了。“

    岁岁坐在车厢里,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你们的眼里就只有时间。“

    年年循声看了过来,岁岁别过脑袋,望向了繁华的御临街。

    剩下的话,她还没有说完——没有我。

    马车在街上疾驰而去,很快便来到了铺面奢华的“笔墨斋“。

    店小二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簿子在登记,来了人就在对应的名上画勾,见了他们匆匆而来,他不耐烦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宋易跳下马车,急急地回道,“我可是交了二十文润笔费,就算迟到了,你也得让我们进去,不然就给我退钱。”

    店小二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说,“就算迟到了,我也会硬塞着你们进去,真以为参加比试就能获胜了似地,这里是京师,不是你们那乡下书院,来这里比试的大多都是要参加春闱的书生,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进门了别丢人现眼就成。”

    岁岁和年年刚下马车,就被这店小二给气得不行。

    宋易朝钱清玄挥了挥手,大气地说,“串串,你先去停马车,这里有我罩着。”

    他上前两步,走到店小二面前放话道:“笔墨斋是百年老店是么,里面比试的大多都是举人是么,我们无功无名,就是从外地来的怎么着,上你这里来就是踢馆来着!”

    这气势,令岁岁和年年身上的怒火都燃了起来。

    宋易推开红漆木门走进去,跨过门槛没走两步就站到了边上,给后面的人让路。

    岁岁不明所以地走进去,心想着秧子这是做什么,进门见二楼环形的走廊上站满了书生,他们铺纸研墨的空隙,纷纷转头看了过来,许是听闻了门口的动静,都朝着他们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一楼坐着评判的书法大家,二楼摆桌站着的全是要参加比试的书生。

    岁岁硬着头皮往二楼走,心里狠狠地骂道,秧子这个坑货,见势不妙就退到一边去,让她冲在了前头!

    这时,门口站着的那位店小二拿着报名册子,扯着尖利的嗓音叫道:“最后一位进场的是——”他反复看着那潦草的字迹,卡壳了半天就看出个临安来,其他字一个都没认出来,没办法,他只能胡编,“来自临安城要踢爆笔墨斋所有书生的比试者!”

    室内顿时爆笑声四起。

    岁岁目不斜视地上了楼,她问了宋易,“秧子,你在本子上是怎么写的?”

    “他说的那些话,跟我压根就没关系,“宋易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店小二,”那个文盲,连卫岁岁的大名都不认得。“

    年年紧跟着他们身后上了楼,“秧子,你那麻袋是不是还在马车上?“

    宋易给了他一个意会的眼神,“明白。“

    比试完了,找个机会罩住这个店小二的头,拖到巷子里狠揍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不可。

    “小子,你今年多大了就敢来踢馆,别踢残了腿,回去就抱着你娘哭。”

    “这不是你们交个十文钱就玩得起的地方,别来这里丢人了。”

    “敢来这里比试的,哪一个不是手握十几年笔杆子的书生,就你这小身板,才开始练字没几年吧?”

    楼上砸下的奚落嘲讽,转眼间将他们仨淹没了个彻底。

    岁岁比年年和宋易矮了一个头,她走在最前面,在外人看来这身高差甚是好笑。

    好在平日里常被老夫子罚站姿,他们抬头挺胸地迈步向前走,哪怕心里气得要死,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气势逼人地走上了二楼。

    先比书法,再比绘画。

    宋易麻溜地在砚台上研墨,年年则抓紧时间铺平了纸张。

    岁岁在一片嘲笑声中,抱肘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要不是一会儿要和人比试书法,她能抓出一把石子,一个个地嘣了他们的脑袋,她不断地劝着自己,冷静,深呼吸,沉下心来。

    手臂被人拿手指戳了两下,她不耐地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戳她的是一个削瘦的白面书生,眉目清澈,笑起来甚是乖巧,“我叫李扬,忘带砚台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下?“

    岁岁叫了一声,“秧子。“

    宋易很不情愿地将布兜里年年的那一方砚台借给了他。

    李扬感激地朝他们道谢后,对他们的遭遇很是同情,自来熟地安慰起他们来,“这些事你们不要太放在心上,来这里比试的书生心里都清楚,谁也比不过对面的京师四少。“

    “京师四少是谁?”年年冷凝着脸问道。

    李扬抬了抬下巴,指向了对面那穿着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们,“为首那个穿月牙色锦缎的就是许隽,他比的是书法,这家笔墨斋就是他家的产业,为了不让头名旁落给他人,京师四少每年都会来参加这个比试,次次都是他们拿第一。”

    岁岁当即质疑道:“公平么?”

    李扬领着她往下看,“看到那些儒学雅士了没有,他们可不会顾忌到许隽的身份,就评判他为头名,这样有失于他们的清誉。”

    岁岁点头认可道,“这还差不多。”

    宋易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寻思地问了李扬,“这个许隽,是不是老太傅家的那个孙子?”

    年年和岁岁听了这话,心都悬了起来。

    李扬:“是啊,怎么这事你都不知道?”

    三个人吓得不轻地站在原地,一时失了言语。

    钱清玄手里拿着麻袋上到二楼,见他们这副模样,还以为他们仨中了邪,“这是做什么,我不就拿着个麻袋上来,有什么好惊讶的,一会儿赢了赏银没布袋装,我就拿上来了。”

    李扬第一次见有人用麻袋装银子,这几个人个个是奇才,他借了砚台回到了桌前,不敢去招惹他们。

    “还记得当年许珏提亲,被我们烤了的那只大雁么,”宋易指了指对面那个清贵的公子哥,“那是他的大雁。”

    年年:“孽缘,这都能在这碰上。“

    钱清玄惊呼了一声,“许隽!“

    对面的许隽循声抬头,目光清凌凌地看了过来,似笑而非地,他眼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楼下有人站出来,喊了一嗓子:“比试开始。”

    岁岁抱着手臂,一脸茫然地看着所有人在伏案书写,她呆愣道,“写什么?“

    李扬看不过地跳脚站了出来,“看见楼下那副字帖没有,那是《兰亭集序》,比试一共两场,先比草书,再比行书。”

    楼下的一位老者手里打着戒尺,严肃地盯着他们,“楼上的注意一下,肃静。”

    李扬登时涨红了脸,灰溜溜地回到了桌边。

    岁岁凝视着楼下的那副字帖,将心绪沉淀下来。

    李扬见她还没动笔,想想她连比试什么都不知道,定然不晓得这有时间限制,要不是借了他们的一方砚台,他才不会多管闲事,“限时一炷香时间。”

    说完不等楼下的老者出声警告,他又灰溜溜地伏低了头,写起了书法。

    岁岁伸手,年年立即将蘸好墨汁的毛笔递到了她的手上。

    宋易和钱清玄在长方桌上扯平了宣纸,因着是草书,岁岁落笔力若千钧,贯出流莽之势,字迹在纸端倾泻而出,她行云流水地完成了这一副书法。

    墨迹晾干,一张张宣纸从二楼铺落下去,在钱清玄将岁岁的草书展示出来后,整个笔墨斋里一片哗然。

    他嚣张地拿出那个麻袋抖了抖,预备好一会儿卖出岁岁的书法后,银子能装满一麻袋。

    岁岁的这副书法以碾压之势,力压了在场的大多数书生,除了许隽。

    他的《兰亭集序》行文运笔间,承袭了许珏的字体风骨,多了几分飘逸的仙气,但和岁岁的书法相比,再怎么仙气飘飘的风韵,都被她一出手就横贯于全文的流莽之势给生生扼杀了,论草书的功底,打从一开始,他在气势上就输了。

    毫无悬念,岁岁稳稳地拿下了第一局。

    全场哗然,风头急转,先前的冷嘲热讽,全都变成了赞誉,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来。

    “许隽从未有过败绩,这次竟在开局就败下阵来,小郎的书法造诣当真是了不起。“

    “早看京师四少不顺眼了,他们眼高于顶,瞧不起我们这些外籍户,这回可算是下了他们的脸,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年纪轻轻地,就写了一手好书法,长大了那还了得。“

    年年见岁岁抱着胳膊,正低头冥思,他抬手掩住了她的耳朵,帮她把喧哗阻拦在外。

    第二场行书的比试开始了。

    宋易见长桌边上围观的人还没散去,他纳闷了,“你们不回去比试,一个个地围在这里做什么?“

    “胜负在小郎和许隽之间,我这水平还去瞎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在这里欣赏小郎的大作。”

    “看看小郎这气势,拿下这局必不在话下。”

    岁岁什么也听不见,她眼里只有那一副《兰亭集序》,如何运笔,如何布局,在落笔之前她都酝酿好了情绪。

    这点和卫殊简直是一模一样。

    岁岁动笔,她的行书磅礴大气,看似笔力不变,实则撇捺有度、点顿勾提间变幻出无穷的风采来,这种看似无形实则有根的书法,看得围观的书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钱清玄在围观书生的静寂无声里将宣纸铺落下去,许隽站在对面,看到那副书法的第一眼,将毛笔攒进了掌心里。

    他又一次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