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给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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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曦西警觉起来,这个梦越来越诡异……

陈丽丽对儿子嘿嘿笑。“往好处想,如果不是我,你的手现在会在那里?”

陈丽丽往曦西的腰部看去,曦西往下望,这才发现张摩尔的手臂,一直环在她腰上,这不是梦!温热的触感太真实。

曦西一把扯开他的手臂,叫起来:“两位啊,大家理性地坐下来开个会好吗?我听得都混乱了。”

第三章

张摩尔将母亲的手下支开,不希望曦西有压力。

危机解除,曦西打电话叫逃远的秀兰回来,待她踅返,才一起进张摩尔屋内。

在那之前,已经先进来等的张摩尔跟他母亲,好像都没讲话,屋内很安静,陈丽丽端坐在沙发,坐姿僵硬,表情惶惑,乖得像刚犯错等训斥的小学生。对照盘坐在地的张摩尔,他显得冷酷无情,神色凝重。

曦西一进门,为了取悦儿子,陈丽丽好热情地挥手招呼。“来,卓小姐快过来坐,喝茶喝茶,我刚泡的。”

曦西走过去,沙发后,有一长排敞开的窗,没安纱窗,窗框墨绿色,三只野猫,白黑花色,伏在墙沿,天上,一痕新月,浮在暗空。

曦西为着屋内的简陋吃惊,秀兰也频频张望。这就是东海帮张拓儿子的住处?墙刷着暗蓝色油漆,都斑剥了,皮沙发不知用了几年,都裂了一道口子。木家具不成对,随处乱站。椅有方圆,杯有欧式中国风日本的。这里面的东西全像是到处凑来,像个穷艺术家不得志的寄居之处。

张摩尔就跟母亲说:“跟卓曦西道歉。”

“可是我又没对她怎样。”

“妳希望我搬去更远的地方?上海北京还是非洲?”

“呜……”一对上儿子,陈丽丽就变爱哭鬼。曦西跟秀兰惊诧地看她眼泪说来就来,像个小女孩似的跟儿子跺脚耍赖。“你真的很讨厌,好嘛好嘛,我道歉咩,你不要凶我嘛,你这样我会想哭……”

曦西跟秀兰打个冷颤,被她“装小”的姿态吓到。

陈丽丽转过身,面对曦西,泪眼婆娑。“对不起卓小姐,我不应该……不应该给妳钱,都我的错,我是个很糟糕的母亲……”悲哀喔,给钱也要道歉,没天理。

“别说自己糟糕,其实我看得出来,妳是个好母亲,不要哭。”曦西被眼泪攻击,坐立难安。

秀兰瞪她,白痴,人家是在道歉,她竟还乱赞美个什么?

“真的吗?”陈丽丽听了,大力地握住曦西双手。“妳觉得我是个好母亲?噢,我第一次听见人家这么肯定我,那么我拜托妳,还是要让我儿子参展喔,一定,好吗?”

不好,之前怎么撂狠话,说不让张摩尔参加,不让黑道污染艺术……秀兰瞪曦西。

曦西机动性强,说变又变。“好啊,我本来就答应了嘛,其实妳根本不用来威胁我,我只是对这点不高兴而已,把钱拿回去就好,我不气了。”

妳看妳看,没原则啊!秀兰暗掐曦西的腰。

曦西痛呼,迎上秀兰抗议的眼光,马上挺直腰杆,亡羊补牢,画蛇添足地跟陈丽丽强调:“不过妳要明白,我答应,不是因为怕黑道,而是为了证明我有实力捧红一个新人,和妳威胁我无关,妳懂喔。”

“当然当然,呵呵呵。”陈丽丽大姊头地拍拍曦西的脸。“有骨气、有气魄,我欣赏妳,拿钞票砸我儿子,妳了不起。”

听见没?曦西觑秀兰一眼,像在说“下次还敢瞧不起我吗”。

搞了半天,她还是要让张摩尔参展?秀兰苦笑。

曦西带助理离开,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第一次大发飙就有不错的成果,过瘾。这一高兴,就|qī|shu|ωang|忘了要追究之前张摩尔跟陈丽丽的对话中,为何有“媳妇”两个字?为何对话像怀有大秘密?

张摩尔倚在窗前,一只手,伸出去懒洋洋地轻抚矮墙上猫咪,软毛搔痒指腹,猫咪喜悦呼噜。他看着曦西跟助理走出公寓,听见身后母亲叹息道——“唉,她已经忘记你了,连我都不认得,为什么你还这么喜欢她?那时候,我记得她才当你两个多月的家教,有这么难忘吗?”

黑夜笼罩长街,月色华美,铺展开来,卓曦西在月光里行走,张摩尔看她和助理有说有笑,走向汽车。不知她正说着什么,助理板着面孔,她却笑开怀,她不像老板,没架子,她一笑,眉眼一灿,天地一剎那烁亮,连板着面孔的助理也不自觉缓了脸色,跟她一路打打闹闹。

真的好喜欢她,喜欢她穿着的咖啡色荷叶边上衣,喜欢她一袭方格纹软长裙,裙襬及地,随脚步飘动,软裙拂过地面,姿态柔美又性感。要他怎么忘记?他早在心中认定的美公主。目光追着她,心头秘密躁动着,煽情地想象几千万遍就是渴望拥她入怀里,要天天抱着睡再抱着醒,强烈想呵护她像呵护个珍贵易碎的宝贝,这心情,没人懂,说出来,他们只会笑他蠢。他听见母亲又说——“不是我要管你喔,只是想告诉你,这样暗恋没有用啦,要嘛干脆告白,就算被拒绝,你可以赶快再找别的女孩啊!”

“不行。”没有别的女孩,也不能告白。

“为什么不行?”

因为,她只喜欢艺术家。而他,努力很久,结果只能卖玩具,苦心创作的作品,在她看来竟然烂透了,他更不敢告白了。

仍牢记着当年卓曦西最喜欢在英文课里介绍西洋艺术,让他认识。曦西对那些艺术家的生平典故,了若指掌,如数家珍。

她曾目光烁烁,狂言道:“将来老师要为艺术家们办展览,你看,他们创造出这么多美丽的东西。”

张摩尔曾试探地问:“所以,老师以后的男朋友,也一定要懂艺术喽?”

“当然,不只要懂,他要是很有才华的大艺术家,这样我才会欣赏他啊。”

果然,她热爱艺术家。

那日鼓起勇气进餐厅见她前,就在外头观察良久,她像在等个很重要的人,不停看表,时而傻笑,时而流露焦虑,当他走到她面前,她抬头就笑。

她喊“白御飞……”,发现不是,失望的表情好明显。

回来后,张摩尔难受得睡不着,吃不好。他知道白御飞,国内最有名的视觉艺术家。凭着暗恋者敏锐的第六感,他意识到了,曦西已经有喜欢的人,是大艺术家白御飞。他不能告白,现在,甚至不敢奢求曦西喜欢他,只要能待在她附近就好,多接近相处就好,因为只要在她身旁,跟她呼吸同一口空气,就算痛苦,也藏着一点点甜。

凌晨两点,曦西还没睡。

她穿着蕾丝睡衣,趴在床上,检视“诡异三角恋”的艺术家名单。视觉艺术家白御飞、国画大师萧禾、前卫艺术家巴熙、装置艺术家墨霓……

“唔……”她咬掉笔盖,加添新成员——张摩尔,西洋画艺术家。

张摩尔?一个奇怪的男人。她嘴角浮现笑意。

“十月参展的人,我资料都传给他们了,第一次开会的时间也跟他们说了。”秀兰跟老板报告工作状况。“结果妳知道怎样吗?”

“嗯哼?”埋在作品照片中,曦西忙着挑选,好饿,她到现在还没吃午餐。

“妳在听吗?”

“有哇。”要怎么将他们的作品串成“诡异三角恋”?

“原本预定参展只有四个人,临时多了张摩尔,墨霓跟萧禾很反弹喔,他们就是不爽资源被瓜分啦!”

“嗯。”检视张摩尔的作品,掺在大师级作品中显得很突兀。

“墨霓说她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一起展览,一直要问张摩尔的背景,开会时她一定会抗议,要是知道张摩尔是新人,看妳要怎么安抚她。”

“没那么严重,好好沟通就行啦。”她忙着找钢笔,怪了,怎么不见了?

“墨霓那个人骄傲得不得了,妳以为几句话就可以打发啊?”秀兰过去,从曦西右耳摘下钢笔。

“嗄?原来在耳朵上,我什么时候夹在那里了?”拿了钢笔,唰唰唰地在笔记本注记开会摘要,又翻出广告公司名册,挑选合作对象。“我跟妳说,我会让墨霓闭嘴,如果连这个都办不到,那我策展人是干假的吗?”

“是噢,”秀兰揶揄她。“也对,妳很行很厉害啊,正准备捧红作品烂的艺术家张摩尔嘛,了不起喔。”

“妳知道吗?如果妳可以少嘲讽妳的老板,就是非常完美的助理了。”说着又慌慌地满桌子搜。“钢笔呢?又不见了?”

“妳知道吗,当一位助理总是在帮老板找笔找手机找皮包找笔记本,而且同一件事还要至少重复提醒四次,老板才会记住,没一点幽默感揶揄老板,早就神经崩溃了,笔在这里。”秀兰变出钢笔,交给曦西,钢笔可不就别在曦西领口。

“我什么时候别在衣服上?唉!我这个脑袋喔……”曦西抱头呻吟。

“妳看,变得这么麻烦。”秀兰说:“都怪妳,就跟妳说张摩尔的作品那么烂啊天啊~~”声音岔高。

曦西说:“妳放心,我会——啊天哪!”见鬼了,张摩尔几时来的?手里拿着牛皮纸袋,就站在她们身旁,无声无息,吓死人。

张摩尔戴着复古墨镜,黄褐色大镜片,使得别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作品简介我写好了。”他拎高纸袋。

秀兰吼:“下次进来要先打招呼,没礼貌,万一我们在开会呢?要来也要先打电话确认,曦西不一定随时有空见人的。”对无名小卒,秀兰气势倒颇大。

没那么严重吧?曦西尴尬,冲着张摩尔笑,为助理的态度感到抱歉,遂温柔地对张摩尔说:“我刚好要去吃午餐,一起去,顺便看看你简介写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