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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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t feb 20 01:01:04 cst 2016

    天还没亮,罗生荣就催促柒峰上路。罗生荣没有经柒峰同意就倒掉了他水壶里的水,灌了一壶包谷酒。他腰间挂一把弯刀,一只手里拿着那根宝贝烟杆,一只手提着柒峰的背包,“蹬、蹬、蹬"地走在前面带路。摸黑夜行柒峰很不习惯。高一脚低一脚,东倒西歪。柒峰紧赶慢赶怎么也跟不上罗生荣的步伐。罗生荣发现柒峰跟不上使放慢了脚步。说:

    “柒哥,在城里而没得这么早出过门吧?”

    “啊,很少。”柒峰心想:在城里任何时候出门都不用摸黑。这黑灯瞎火的……

    “从我们罗家弯走大河沟有好几十里山路。要爬两三天才得。象我们这个样子走的话,要整到下午大阳落坡才吃得到少午。”

    “哦”

    摸黑越野这是头一回。出门五六天,真正的探路才刚开始。柒峰说要去大河沟也只是从地图上看到这么地名。到底大河沟是个什么地方他到觉得不太重要,那只不过是这一次旅程所必经的一个点而已。他看了看罗生荣,客气地说:

    “辛苦你了,罗兄弟。‘’

    “辛苦的是你嘛。走了山路对我们乡下人来讲不算哪样事。"他给柒峰介绍说:“这条路我年轻时侯走过,是有点不太好走。中间没得几家人家,所以才要走这么早。"

    “哦。”柒峰也只有哦。他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冒充乡下农民是多么不合格。仅仅把皮子晒黑是不够的。要知道,乡下人的没肤是黑,但他们的心里是净白的。这是城里人伪装不了的。

    两人的脚步惊醒了沉睡的鸟儿。它们开始在林间练嗓呜唱。一声两声,百声千声。一唱百和,好不热闹。只闻其声不见其影。随鸟儿的欢唱天边渐渐透出微光。天公慢慢放大他的光辉。大山,森林从夜色中走出。只是它们受到夜雾的浸润而潮气正浓,乳露正感,翠津欲滴。“喳喳"乌啼不绝于耳。让人感受到晨雾中的山野更加清心怡人。朝露打湿了旅行者的衣衫,也滋润了他们的心。

    柒峰与罗生荣走在少有人涉足的山道上。时而上坡,时而下坎,时而爬上座高山,时而跨过一条河,时而林间穿行,时而溪旁驻足。很快时间到了中午。柒峰建休息。罗生荣看看柒峰,认真地说:

    “要休息也不可以在山尖尖上,山尖上风大毒,赱热了停下来遭毒风一吹就会得恶风病。要下到半山腰找个向阳背阴的地方才可以休息。”

    休息时罗生菜从衣袋里抓了两个鸡蛋递给柒峰。柒峰却举起水壶大喝一口才发现水己变成了烧酒。引得罗生荣哈哈笑。他们就着鸡蛋喝着酒,吃着柒峰的袋装食品。罗生荣说:

    “柒哥,你们城里的人不晓得,在山里面跑是有好多规矩的。不光是山尖尖上不可以坐时间长,在山腰休息也要在山的正面。要不然是会得病的。山的正面就是太阳的左面。”

    柒峰一直认为阴阳八卦,五行数术都属于玄学范畴。没想到在这大山中,人下普通的农民居然能学以至用,烂熟于心。现在看来五行八卦等阴阳学说还不完全是虚玄之说。

    “山尖是阳气最旺的地方,山背面是阴气聚集的穴位,都不能把我们的身体长时间放在那点。我们人的身体本来是阴阳平衡的,受阴毒浸进去就会没得精神,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哦。”柒峰听得乍舌

    "如果是遭阳气害倒更让人害怕,人整天兴奋,乱讲乱跳,流鼻血。不管是害阴还是害阳,不赶快请帅傳帮忙调养都会有大病害。严重的会死人的。遭阴阳害的人医生是看不好的。没得药医。”

    “啊,哦。”柒峰对眼前的这位农民刮目相看。

    天色渐渐暗下来。罗生荣告诉柒峰:干坝到了。

    干坝是罗家弯到大河沟的路上为数不多的人口聚居点。也不过三四家散居在这里。这家走那家最近的也有几百米。这也就算是相对集中了。而这几户人家居然装上了电灯。每家堂屋的大门都透出电灯特有的那种毫无生气和无人情味的光亮。绝对没有罗家弯的煤油灯那样的柔软和温情。惨烈的电光给人类带来的除了一丝多余的无亮之外就是难以言表的痛。人类以进步的名义碾破森林的沉静,用发展的铁蹄践踏孩子们的笑声。暴虐的文明蹂躏了沉默的自然。这是一场持续千年万年的没有敌人的战争。最终,鸟儿哀号,鱼儿口渴。当审判临到我们是否能获得上帝的怜悯,赐给我们方舟?!

    柒峰的思想正开小差,罗生荣已带着他走二川亚罗生荣的堂弟罗洪家。

    一阵寒宣加上柒峰满嘴纯熟的假话,然后自然就是老腊肉配包谷烧。填满饥喝的肚肠,柒峰便爬上床睡了。

    这一夜柒峰做了一个梦。

    夜幕的红枫湖万籁俱寂。冷冷的月光映在水面使湖水看起来象不乳液中浸泡过的镜面,光亮中隐忍着神秘的朦胧。薄薄的雾气在天地间自由地飘飞。淡淡的湖水的清香随雾气弥漫,充盈整斤夜空。

    柒峰立在湖岸,感觉有无尽的舒爽惬意。雾渐诵渐浓。蒸腾着,翻卷着。湖面随之渐渐失去了光亮。月儿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隐藏到浓雾中,收起了它冷艳的脸。一切景物逐渐谈化。

    踏上小船,任由小船随波逐流。柒峰一人一舟泛游湖间,似神仙般逍遥。轻风穿过雾气拂面而来,把雾气卷成卷,抽成丝,揉成团。蓬松柔软,一层一层地翻涌着向柒峰拥来。吞没了柒峰的视线。他顿时有踏云而起,飘飘欲仙般软软的眩晕感。回头看湖岸,湖岸踪影尽失。低头看脚下的小船,小船也模糊得象浅墨晕染的画影。只有水波羞怯地拍打船舷发出呢喃般的声响让柒峰还可以确认自己还真实地站在小船上。小船在迷雾中游荡,柒峰不知道将要漂向何外。他想操桨控制住船返回岸边,才发现船上没有桨。他意识到这船已不是自已控制得了的了。他心头顿时泛起了切切的担忧。他急忙转身四顾。而他能目及之处只有浓厚的雾气和深重得让人心惊肉跳的夜。

    厚重的雾气迷住了柒峰的双眼,也迷住了他的心!

    “这鬼天气。”

    柒峰骂完这句话立马就后悔了。他想:怎么会说出这么晦气的字眼呢?大晦气。“鬼”这肮脏东西是不可以乱说出口的。你说出口它就以为你在召唤它。想到这里,一股寒气从背脊骨直往头顶百汇穴灌。他全身肌肉紧缩,每一寸皮肤都绷得快要爆裂。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脸和脖子一阵发麻,身上忽起一层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脑门渗出冷汗,嘴皮子和手脚都不住把哆嗦。柒峰真的感觉到了十足的阴气,鬼气。

    穾然,柒峰感觉到有异样。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已袭来。就在眨眼间他看有东西迅速从脚边恍过。十分诡异。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这难道是幻觉?不!不是幻觉!

    柒峰正犹疑,越来越多的东西己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脚边。他这回看清了。那些东西在恍动,在摇曵,象一朵朵荷花在疾风中挣扎。再定神一看,那摇动的花儿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只只从水中伸出的人爪子。不看还好,这看惊得柒峰二魂少二魂。他差点被吓吐血。或者说他已经吐血。因为他已经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艳红的血,嗅到了浓烈的血醒。眼前这些手就是从船下恶臭的血河中伸出来的。它们千奇百怪,皮肉不全,左抓右扯,凭空乱舞,污血四溅。这景象阴森恐怖,令人窒息。柒峰来不及细想转身撒开腿就跑。拼命地跑。那血河中林立的催命之手却紧逼不舍。他跑步那些手就追一步。柒峰拼尽全力提起死沉死沉的脚,踩下去却如同踩在软棉棉的烂泥里,一点不能着力。脚下翻滾的血浪开始汹涌。血浪中的每一只爪子都争先恐后地中向柒峰。就只差一点点就要抓住他的脚。一但被它们抓住,每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都会要了他的命。他惊骇万分。想大叫几声给自已壮胆。但张了几次嘴都叫不出声。这让他更加心慌。就在这紧要关头,柒峰被一只似曾相识的手吸引了。这只手轻柔地向他招摇。它发千山气若游丝,似哭非哭的喊声:

    “柒——峰——”

    这时断时续的叫声令柒峰毛嗬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