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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定情信物

    江秀才面色不虞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改以往的和蔼亲切,板着脸问白千里:“白秀才,今日上门,有何贵干?”

    今早,胡媒婆虽说得言辞委婉,他也知道白家如今的确艰难。但白千里到底是个读书人,再艰难,也不好把主意打到女方嫁妆上,实在有辱斯文。何况,这主意还是打到自家闺女身上,打到他江家头上,能不气恼吗?

    “江伯父,”白千里自然听出言语中的疏离,恭敬行礼道,“晚生明日赶考在即,特意前来辞行。不知伯父有何交代,还望多多指教。”

    “江某不过是个乡里秀才,又没考过乡试,可担不起你一句指教。”江秀才怪腔怪调。

    “江伯父这是要折煞千里,也不知晚生哪里做得不妥,惹得伯父不悦,还请言明。”白千里诚恳道。他知道江秀才性子素来宽和,绝不会无的放矢。

    谁知,他却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看着是真生气了。

    “爹,你今个到底怎么了?先前一定要赶阿黛走,如今又对白千里冷嘲热讽。”江陵觉得很无奈,一向慈爱的父亲,今日怎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什么!难不成你也嫌弃爹了?”江秀才没好气道。

    “女儿不敢。”

    “伯父,要赶走阿黛?”白千里问江陵。

    “这......”江陵这才发现一着急,把“家丑”都说出来了。

    “没有,没有,不过是一时误会。”阿黛连忙解释道,“不劳白秀才费心。”

    “白秀才,既已辞行,祝你来日高中,金榜题名。江某恕不远送,阿黛送客。”江秀才依旧口气冷冷,转身就要离开。

    “白秀才,请......”阿黛看看江秀才,又看看江陵,犹豫道。

    不曾想,白千里也是个执拗的,当即喊道:“江伯父且慢,还请允许晚生同江陵说几句话。”

    “白千里,你可别欺人太甚!”江秀才转身,气得出胡子瞪眼,“我家闺女,凭什么同你说话。”

    “伯父!”白千里喊完这声,竟然跪了下来。

    “白千里,你这是干嘛?赶紧起来啊!担心给人瞧见。”江陵急急望院外看了眼。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他这么一跪,反倒是江秀才觉得自己过了。

    他知道白千里多么傲气一人,不要说跪,就算让他多说上一句话都难。

    再看看女儿那一脸的心疼,泫然欲泣,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哎,女大不中留啊!

    真是冤孽啊!

    于是,江秀才走过去,将白千里扶了起来,也不说其他的。径直走回了屋里,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见此情形,阿黛很识相去了厨房,把院子留给了江陵和白千里。

    待江秀才和阿黛离开后,白千里也不说话,一双丹凤眼定定看着江陵,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江陵被他看得脸一阵阵发烫,低头问:“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为什么不戴?”

    “呃,什么?”江陵不明白。

    “红豆簪子。”

    “......还不到戴的时候。”江陵的声音很轻。其实,她并了解白千里心中所想。白千里不似蓝轻舟那般能说会道,会哄人开心。他话很少,有时让人猜不透。不过,每回和他在一起,江陵总是不知不觉被他所吸引,顺着他的思路走。

    哪怕是明知不可为,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江陵,媒婆应当来过你家了。”

    “啊!什么时候?”江陵问道。

    话一出口,却发现这话不是她不该说的,便又羞赧站在一边,紧张绞着手中的帕子。

    “江伯父定是把你支开了,否则他今日不会这样对我。”虽不知为什么江秀才会对自己这样一反常态,但除了上门提亲一事,让他不喜,白千里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至于,不喜他的理由不得而知,但结果一定是:江秀才不满意他,不愿意把江陵许配给他。

    此事,比他乡试落榜还要可怕。乡试不中还可以再考,可是江家不许,江陵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一想到这个,白千里就忍不住攥紧了双拳,不!他绝不能让江陵嫁给其他人!

    江陵,只能是他的妻。

    白千里对江陵的这种执着,并非是贪恋美色,反倒像是与生俱来的。

    自见她第一面起,递给她一枝桃花。

    他就再也忘不了她的笑颜,辗转梦回,心中只留有她一人的倩影。

    挥不去,无相忘。

    对白千里所言,江陵有些糊涂,只道:“白千里,我爹今日脾气不大好,你别放心上。”

    白千里点点头,问她:“江陵,那日我对你所说,你可想好了?”

    “我,那个,你......”江陵脸红得如同天边的红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陵,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白千里眼神坚定。说话的口气一改往日的冷淡,温柔到不像话。他的声音就像最甜腻的花蜜,只要喝上一口,就能甜到发齁,沉迷其中。

    “我知你心中有我,也知蓝轻舟属意于你。眼下,江伯父不知何故恼了我,原该好好同他聊聊,请他重新接纳我。但如今时不我待,我要马上要去省城赶考......”

    白千里顿了顿,偷偷碰了碰江陵的尾指,柔声道:“江陵,你答应我。”

    那刻,江陵觉得一阵麻、酥感从指尖传来,她整个人都懵了,不知所措问道:“什么?”

    “我走后,不论遇到何事,都等我回来娶你。”

    “......”这话江陵更不好意思应,只好又红着脸,低头看鞋。

    “江陵,不要嫁给其他人!等我回来。”白千里又说了一遍。

    “那个,我还没及笄,不会这么快嫁人的......”江陵答非所问。

    “好,”得了江陵这话,白千里顿觉连日来心头的阴霾驱散开来,一时笑靥如花,“那就等你及笄,我亲手帮你戴上簪子,娶你过门。”

    “瞎说什么呢!”江陵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成了一团麻花。

    “好,都是我瞎说,”白千里若是温柔起来,怕是世上的女子都无法抵抗,“还请江姑娘赐我一贴身物件,佑我金榜题名。”

    “哪有你这种人?向人讨东西,”不过,说归说,江陵还是伸手到前襟处,掏出一把精致非常的银梳子,放到了白千里手中,“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若是弄丢了它,往后,你就别来见我了。”

    “是,千里定不辜负,”白千里承诺,“若有辜负,不得好死。”

    “不准瞎说!什么死不死的,好生赶考去。”江陵一跺脚,往里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