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四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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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是犯了什么大罪?

绿绣锁紧柳眉,瞪着他的双手欺近她,大剌剌地按在她的肩头,突地板过她的身子,感觉他的大手拉起已被她剪得有些短的发丝;此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教她不由自主地打了阵寒颤。

老板他……对她有非分之想?

应该不会吧?从他的一举一动,完全看不出来啊!

“一头云瀑般的长发,居然被你不小心地剪掉了,真是太教人心痛了。”君还四嘴里念念有词。

绿绣在一旁却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咽了咽口水,偷偷回头睇他,惊见他面露痛苦地蹙紧浓眉,仿佛是对她这一头长发不舍极了。看来,他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而是对她这一头长发有古怪的偏爱吧!

可从没听他说过啊,不过,若想要听他说出口,也太难了些。“老板,你不是说约了人吗?”绿绣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瓣。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在他的指间滑动,可以感觉到他的双眼投射出又爱又怜又怒又气的噙焰光芒,她再不赶紧阻止他,就怕他真会在这儿站上一个上午,站到她体力不支倒地为止。

“我约了人?”他有些精神涣散地问。

管他约了谁?他的心正在泣血啊,就因为她的少根筋,便剪着了他最喜爱的发。

“倘若不赶紧赴约,成吗?”感觉他有些偏执,她不由得再进言。

“谁睬他?”他微恼地吼道。

她没瞧见他正忙着吗?他哪里还有多余的闲暇去管其他琐碎的事?

“可……”绿绣有些不知所措地微颤,咽了咽口水道:“老板,你一直摸着我的头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逾矩了?”

闻言,君还四蓦地一愣,有点失焦的大眼突地大睁,啊的大叫一声,同时他的身子也往后跳了一大步,惊魂未定地瞪着她。

“我……”是不是太忘我了?

真是教人不敢置信,他居然会如此浑然忘我地抚着她的长发。虽说他原本便极喜爱她的长发,也一直都挺想要摸摸看;可想归想,他从没有真正付诸行动过,想不到在这严重的打击之下,他居然情难自遏地抚上她的长发,真是……下流!

倘若她不出声制止的话,莫不知道他会不会这样摸啊摸的就……

绿绣努力地端起笑意,回身睇着他。“老板,你不是和人有约吗?”到底还要不要去啊?

“对对对!”君还四点头如捣蒜,原本想要再拉着她跑,然而一想到方才的事,他扬在半空中的手随即又放了下来。“赶紧走吧!若是迟了,可真是不好意思。”

“哦。”见他转身大步走着,绿绣随即松了一口气。她捡起胡帽赶紧将编好的辫子塞入胡帽里头,掌心贴向粉颊,感觉掌心一阵热意。吓死她了,她差点教他吓得快要站不住脚。

她以为自个儿挺大胆的,可谁知道……原来她胆小如鼠啊,心都快要蹦出胸口了。

几乎要以为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了,虽说她有点怕,受到了些惊吓,可知道事情不是那一回事时,却又突然有些失落;还以为他发现了她的心思,可到最后,证明是她想太多了,真是有些可笑。

“所以说!到西域一途,我倒觉得挺可行的。”

松岳酒楼二楼临街的雅间里,传来了说话声,说话的人一打住话语,随即便进入了冗长的静默,逼得他不得不又开口道:“就不知道君四少的意下如何?”

君还四仿佛充耳未闻,双眼显得有些呆滞,轻轻地飘向直想躲进矮几底下的绿绣。

绿绣有些不知所措地闪躲着他的目光,但不管她怎么闪,总觉得他的视线依旧缠绕在她身上,而不是在她的头上。

识得他三年,她到现下才知道原来他对她的头发有着令人不解的喜爱,更教她打定主意,往后绝对不在他面前放下头发。

不过,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而是对面的胡大爷,脸都快要绿了,而老板还不回应他,这……

“看来君四少是认为绿绣师傅比西域还要迷人多了。”胡老爷冷哂道。

“呃……”绿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不过侧眼瞄了君还四一眼,见他不知道已经神游到哪里去了,她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板,到底是怎么着?就算他再怎么爱她的头发,也不该有这种反应的,是不?再说,头发剪了还会长呀,他怎会为了一头长发变得魂不守舍?

“那肯定是因为绿绣师傅的美颜教人难以转开视线所致。”

绿绣偷觑另一侧的何公子,听及他的论调,眉头不由得蹙紧,她不着痕迹地调回视线,却见着君还四已回神,把目光转到何公子身上,才教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倒是觉得西域一事较吸引我。”君还四没好气地道,怒目瞪着他。

啐!说那是什么话?他是在暗喻他什么?

“不过是说说罢了,犯得着拿一双大眼瞪着我?”

“哼。”君还四不领情的嗤哼一声。

“别气、别气,咱们先听听胡老爷的说法。”

听着他们一来一往地打开了凝滞的气氛,尽管不甚友善,绿绣却松了一大口气,庆幸君还四总算恢复了。

正襟危坐的她微松懈地靠在窗台边,望着外头灰蒙的天色,不由得想着自个儿的进度。

剩下十多日的时间,然而头发却还是不够,这该怎么办才好?况且、颜色也不对,总不能要她全都用黑发吧!

想要从绣庄里找些丝线,可一些颜色正缺得紧,倘若她现下再拨了些过来,肯定是更加不足了。

年关哪,真是逼死人了。

然而这种事又不好同老板说,倒不如待会儿上街,到其他家布店瞧瞧!说不定可以找着她想要的丝线。

就先这么决定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耳边三个男人到底是在谈些什么,谈得口沫横飞的,绿绣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双眼直盯着外头看起来好阴好沉的天色,感觉刺骨的风扎进她的心坎里;若是现下能窝在被子里,该有多好。

真不知道老板要她到这儿来到底要记些什么,根本就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何不让她多歇一会儿呢?

年关一到,织造厂里的事让她累得很,还得要顶着寒冻的天候在绣庄染坊里穿梭。

她有些睡意地敛下眉眼,瞅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潮,不仅这么冻的天候,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在这街上晃,就算是要采买年货,也不可能天天上街吧,真是教人不懂。

倘若是她,肯定是窝在暖暖的被子里,舒舒服服地睡觉……

她的眉眼愈来愈垂,瞧着下头晃来晃去的人,睡意更浓,却突地见着下头有颗脑袋瓜子上,居然是黄褐色的发,教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黄褐色!

第七章

“咱们可以运丝绸到西域换香料,要不就换他们的毛毡或者是丝罗,反正不管是换什么,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胡老爷说得口沫横飞。“就瞧你们怎么办,若是可行,咱们倒是可以合作,我可以出钱,至于货物和押送工人,就端看你们怎么安排。”

君还四挑眉思忖一会儿,轻声道:“绿绣,你觉得怎么样?”

这买卖初听起来挺不错的,不过,若是要做,他就得跟老五调人手;可老五长年在外,要联络上他,大抵也只有年关回广陵时了。

可等到那当头,这生意便吹了。

倒也不是非得马上进行不可,总觉有些草率,至少联络了老五,说不准可以让他们独吃这笔。

“绿绣,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发觉身旁没有半点声响,君还四没耐性地瞪去,竟见她趴在窗台边,软绵绵的,活似一只贪睡的猫,仿若快要睡着般,他忙问到她的身旁。“你这是怎么了?”

原以为她连在这种场合都可以睡晕过去,谁知道凑近一瞧,才发觉她两眼发直的瞪着下头,回都不回他一句。

“你在做什么?”下头不就是一堆人?有什么好看的?君还四不耐烦的睇向她。

“没。”绿绣感觉他身上暖暖的温度压在她的肩头上,她随即缩了下身子,自他身下抬眼,心突地抖颤一下。

他怎会突然贴得这么近,害她吓得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没?没你还瞧得这般出神?”君还四恼火地大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这是怎么着?我在同你问话,你倒是瞧外头瞧得出神了!”

这眼前还有两个人在,她好歹也给他一些面子吧!

“生意的事我又不懂……”她小小声地回着。

他若问她厂子里的事,她大抵可以举一反三,可问到买卖,她真是一窍不通,即使问了也等于是白问。

她是厂子的管事,管的是厂子里的布匹,又不管那些布匹到底要怎么卖。

“你说什么?”君还四突地怒喝,仿若整个雅座都隐隐震动着。

见状,她哪里敢再说什么,乖乖地闭上嘴才是上上之策。

“哎呀,君四少这么凶,吓得咱们绿绣师傅都说不出话了。”何公子见状,忙充当和事佬。

“关你什么事?”君还四怒眼瞪向何公子。

老早就瞧他不对盘,难道他还不知道要滚远些?

“哦……”何公子拉长尾音,刚开扇子遮去咧笑的嘴,一对大大的桃花眼贼贼地探向他。“原来君四少是吃味了。”

“我?”君还四从鼻子重哼一声。

他有什么好吃味来着?她想瞧哪里便瞧哪里,他管得着吗?

“可不是?你瞧绿绣师傅直盯着下头轮廓深邃的塞外族人,心里觉得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