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终曲
字体: 16 + -

第21章

哇……”灵均的泪水再次哗啦啦决堤。

如此推敲,她当真被人家给“强”了去。

两位监护人这下子火了。

他们的小灵均贵为叶屈两家的心上肉,袁克殊特别偏疼的小姨子!是哪尾不上道的流氓,竟敢把禄山之爪探向她清纯的玉体?

“别哭、别哭,表姊夫一定替你作主。”袁克殊信誓旦旦地承诺。

遥远的山路上,第二辆扑噜噜的汽车跑上山。

敢情山区小道今早格外热闹。

袁克殊纵目打量第二位来客。

吉普车停妥于路旁,自驾驶座跳出一位声势赫赫的大汉,结实的肌肉、身量与他肖似,横向的大块头则壮硕多了,尤其那身皱巴巴的衬衫更令访客神似码头的搬运工人。

搬运工人先是顶着满脸的严厉自制下车,直到焦距对准灵均投抱陌生男人怀中,两只眼睛终于缩眯成神色不善的直线。

他奶奶的小哑巴!前脚刚离开他身畔,转眼又投入第二名奸夫的怀中。这口气教邬连环怎么咽得下去!

他大踏步杀向袁克殊。

“这个……”绕珍有点抱歉地陪笑。“黑桃大哥,别怪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人家看起来比较能打。”

袁克殊啼笑皆非,举手再敲她一记爆栗。

“你贵姓?”邬连环不忙追索逃妻,先摸清敌人的斤两要紧。

“袁。”袁克殊也言简意骸。

“哦──”他长长地哼了一声,对方既不姓叶,也不姓屈,自然和小哑巴非关亲戚血缘之属。他的心头更恼。

“呃,邬先生,大家……好象有误会……”绕珍探出脑袋陪笑,方才声讨正义的恶人状霎时烟消云散。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不回答绕珍的问话,径自伸臂去抓变节的小哑巴。

“姓屈的!”

“啊……”灵均吓得魂飞天外,不暇细想,一溜烟钻向表姊夫背后。

然而大后方的位置先给别人占走了,姊妹俩撞成一堆。

邬连环的鼻孔简直喷出硫磺味。她──居、然、躲、在、其它男人、背后。

“你给我出来!”震怒的男性之掌再次出袖。

袁克殊横出手臂,阻止他。

两雄对决。

四颗眼珠子同时打量彼此的高矮胖瘦,再衡量自身的胜算。

他欣赏这条大汉。袁克殊当场做出判决。

“邬先生,我是灵均的表姊夫,如果有什么误会,大伙不妨敞开来谈清楚。”

一听明白对方的身分,邬连环稍微息怒了。

“那个小丫头实在太不知好歹。”他的指责半合着埋怨。“亏我冒着大风大雨收留她,好生伺候她一整夜,结果呢?她早上一起床就没命地往外逃,连声“早安、您好、再见”也吭不出来,其不晓得她的礼貌全学到哪里去了。”

“原来如此。”袁克殊颔首,暂时打住一切评断。

“乱、乱、乱讲!”不依的控诉从人肉碉堡后方飘出来。“是他、他他、他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邬连环凶巴巴地大叫。“我可不是那个脱光光、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人!”

“你脱光光在地上爬来爬去?”绕珍脱落的下巴颇有接续不回去的危险。

“我我我、我我……”灵均有口难言,急得秀颜涨红。“才、才不是那样。”

“要不然是怎样?”现在连袁克殊都感到好奇。

“就、就就是……”天呀!教她从何启齿呢?“反正他、他……他怎么可以因为女孩子衣、衣着不便,就随便“那、那那样”!”

“有道理。”绕珍赞同表妹的观点。

“这我就没办法了,男人的天性嘛!”邬连环耸了耸肩,寻求另位男性的奥援。“袁兄,您应该可以了解吧?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剥得赤条条在咱们面前乱晃,那还无所谓,可是小哑巴既不符合“八竿子打不着”的资格,当时的情况又配准了天时、地利、人和……”

“我了解。”袁克殊心有戚戚焉。

“男人和女人的构造本来就有所出入,她们老拿同一套标准来要求我们男人,根本没道理嘛!”

“说得好。”袁克殊忍不住叹息。“我也跟家里那口子解释过好多遍,可女人就是无法领会。”

“唉!”两个男人居然同病相怜来着。

“喂!”绕珍踹向未婚夫的胫骨。欠揍!

“对不起。”他们好象扯太远了,袁克殊即刻表示忏悔。

“反正你对我……又没、没感情,怎么可以……”灵均侧着半边羞颊偷睨邬连环。

“我对你没感情!”邬连环哇啦哇啦地嚷嚷起来。“袁兄,你评评理,这女人说话还有良心吗?”

袁克殊碍于未婚妻的薄面,只能投以同情的眼光,不太好搭腔。

“难、难道不是吗?”灵均的芳心亮起一盏火花。

变色龙的言下之意,彷佛余韵未尽……

“算了,这个小白痴没慧根,咱们别理她。”邬连环慨然拍了拍同好的宽肩。“走,袁兄,我请你喝一杯,不晓得附近有没有酒吧?”

即使有,也不会在台风天的翌日大清早营业。绕珍直想摸出十吨重的大锤子捶傻他们,搞不懂谁才应该荣任“白痴”之名。

袁克殊爽快地发出邀请。“邬兄如果不介意,不妨进寒舍来喝几杯,我保存着一瓶干邑珍藏,总是没机会开瓶。”

“太好了。”哥儿俩肩并着肩,臂勾着臂,居然化干戈为玉帛,打算去共品一盅杯莫停了。

“这……这可奇了。”绕珍搔着困惑的脑袋。

“他、他──每次都这样。”灵均又觉得委屈。

她压根儿别期望邬连环学会体贴和温柔的真义。

“对了。”邬连环远远走开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袁兄,电话顺便借用一下,我得打电话联络警方。家里那几个通缉犯还捆在客厅里喝空气呢!”

通缉犯!

袁克殊叹为观止。搞了半天,邬家大宅窝藏着通缉犯,而他们俩还有心思去玩那些“你欺负我、我欺负你”的把戏。

“表妹,昨儿夜里有通缉犯骚扰你们,你怎么没告诉表姊?”绕珍急呼呼地大叫。

“那……那又不重要……”灵均嗫嚅着。

天!

※※※

青彤大学的美术系馆蜂拥成水泄不通的菜市场,一改往常门前冷落车马稀的萧条景象。

美术系向来并非热门系所,因此自创校以来,系大楼头一遭出现送往迎来的盛况。系主任顶着地中海型的秃头,感动地接受媒体采访。

是的,媒体。

各大媒体的艺文版记者群集于校园内,采访第一手新闻。种种一切,只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名雕塑家邬连环终于良心发现,应允了海鸟社的请托,莅校举办座谈会,并且将画坛新秀夏芳絮小姐正式引介给媒体认识。

历史性的镜头,召开于青彤大学。美术系何其有幸呵!

肯德基校长偷了个空,移步往会议厅后台。

演讲暨座谈会二十分钟前已经结束,但台下、门外蜂拥的学生依然不肯离去,挤满了会议厅等待邬连环现身签名,遑论如狼似虎的记者群。因此项顶大名的雕塑家和画坛新锐依然躲在后台,等待人潮散去。

“屈同学。”校长大人红光满面地打招呼。

“肯德基……唔!”小夏的惊呼被李子霖一掌捂住。

“校长,您也来啦!”凌某人立刻站出来转移焦点。

肯德基横了有眼不识泰山的夏小姐一眼,决定放她一马。

“海鸟社的成员们果然身手非凡。”老校长清了清喉咙,进行精神训话。“这几个学期以来,你们努力为学校争得傲人的荣誉,本人至为感激。”

一只亲热的臂膀突然勾上校长尊贵的肩头。

“喂,别打官腔了啦!”邬连环笑咪咪的。“怎样?有没有兴致担任我的雕塑模特儿?我保证把你塑造得比正牌肯德基上校更出名。”

“邬、连环!”灵均赶忙挥开他大不敬的手臂。

老校长的尊严有些挂不住。

他……他……真的长得很像肯德基上校吗?

“各位,我找到一条快捷方式可以溜出会议厅,而且不会惊动任何人。”阳德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来。

队长稳坐在他肩上,顾盼得意。

袁克殊尾随其后。

“咦?你怎么来了?”绕珍大为惊异。

“我在校门口等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被人潮困住了。”袁克殊叹气。“幸好阳德“捡”到我,领着我进来。”

他们约好了今天去珠宝店试戴结婚戒指,结果仍然爽约了。他开始担心两人的婚姻是否注定会随时横生突发状况。

“ok,各位,大家随着阳孔雀前进……对不起,是阳助教。”绕珍看在虞晶秋的金面,立刻改了口。

“然后到后校门口集合,我请大家喝一杯。”凌某人难得心情好,愿意破费。

日前为止,她尚未让三位社员知道,他们已被她出卖了。

出版社最近接获三本她的新稿,嘿嘿!不好意思,里头的男女主角正好由他们三对人马俩俩配一本,让姑娘她的荷包丰厚了不少。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偶尔花点小钱回馈给她的男女主角们也是应该的。

“肯德基,一起来吧?”邬连环单单对老校长感兴趣。

“既然如此……”肯德基校长端正严肃地清了清喉咙。“好吧!我应该下地亲民,多多巡视人间疾苦。”

“少来。”邬连环暧昧兮兮地顶了顶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