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盗魔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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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苦头陀出掌向左抓去,赫连负剑右肩下沉,轻松躲过他五指齐张的手,苦头陀一怔,掌势旋力收回欲往赫连负剑的肩下拍去,赫连负剑不闪不避反倒挺肩迎了上去,苦头陀这一抓宛如泥牛入海,入手处一片软如棉絮,他又呆了呆,粗犷的脸登时通红。

“承让了。”

他甫出手,赫连负剑便让了他两招,这种架就算打赢也是胜之不武,更何况他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好说,好说。”他也不失礼数,双手一揖,也算还礼。

“你们干么不打了,还你来我往的互相吹捧,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坐得稳,擦亮眼珠,才打算来个隔岸观火呢,不料场子都还没热,架却不了了之。

“小姐,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苦头陀头一低,便要领罪。

“真的?”不过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一抓一让胜负就揭晓啦?骗人!这铁定是骗人的。“你真没用,我来!”

看她挽袖,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赫连负剑不由想笑,那净如月色的手臂细得像根柴木,只要他随便一用力……她居然还口出狂言。

他斜眼觑她。“我不和女人打架。”

“你看不起我?”她漂亮的眼珠发火了。

“我只要一根不指头就可以送你下阴曹地府,那里有牛头马面,你这么娇滴滴的姑娘要是下去,可就糟蹋了。”

疯狗乱吠。她暗骂。

“你太小看我了,笨蛋。”她掏出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我是淑女,不屑那种行为。所以,我动指头。”在频频屈居下风后,她首度露出可爱的虎牙来。

“小姐!”苦头陀双手蒙住耳朵。“请三思。”好像她手里拿的是什么恐怖至极的武器似的。

“你想拿霹雳雷火弹对付我?”赫连负剑的眼中已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

“原来你不是蠢老百姓,算你识货。”

她在西域长大,学得造火药和机关的方法一点也不值得惊讶。

这强力弹簧内藏的就是烈性火药,只要一发射,小则要人命,大则把整幢华屋夷为平地。

她还格格笑,赫连负剑身形一晃,她只觉眼前一花,身子不知不觉就落入一个硬挺结实的怀抱,手中一轻,连凭恃的武器也一并落入敌人手中。

赫连负剑恶狠地掐住她如白瓷盅细滑般的颈,毫不留情地施加力道。

“求我,我就原谅你!”

“你休想……”她的白脸由通红转成青紫。

“说!”

“去死……吧!你……”她气若游丝,俏脸整个翻为霜白,却不肯屈服。

“手下留人!”苦头陀拖曳着铁链,慌忙阻止。他顾不得这男人吓人的气势,一口气把喉咙里的话清出来:“小姐身上有病,你不能这样待她!”

第二章

看在苦头陀那大无畏的眼神,赫连负剑手一松,身形灵动潇洒地退了一大步。

水灵灵身子一软,像团烂泥跌倒地上。

“我会祈祷……你早死……早超生的……”她捂着胸口,小小的身子缩成小虾米,浑身不可遏抑地开始打摆子。

“小姐!”苦头陀欲行又止的不敢碰她一碰。

“死不了的!”她仍然逞强,狠咬住泛白的唇。

该死的病!该死的寒毒!尽挑这节骨眼发作,该死的赫连王八蛋!

她拚命吸气,只一刹那额际已见滚滚汗珠。

“你别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他本打算置之不理的。

“姑娘我就是假惺惺,怎样!”迎着她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她看了便有气。

赫连负剑被惹毛了,看她明明痛苦不堪,脸色苍白,唇也变青,还心高气傲的嘴硬,不可忍的无名火熊熊燃烧。

他伸手飞快点住她两处护心脉大穴,又不耐烦地皱眉,头也不回的朝苦头陀发号施令。“去拿药,快!”

苦头陀一愣,也只一下下,便马上领命夺门而出。

“走开,你别站在这里,太碍眼了。”水灵灵有气无力地吼着赫连负剑,她恨不得找根扫帚把他扫地出门。

“你闭嘴!我浪费自己的真气可不是要你醒来龇牙咧嘴找碴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一急之下输给她自己已见不足的真气。打她睁眼开始,他就后悔了。

“你讨债啊,拿回去吧!谁稀罕。”她口是心非,牙齿还不听话地猛打颤。

要不是她虚弱、苍白的可怜样,赫连负剑简直想赏给她两巴掌,扇醒她那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脑袋,这小鬼就没具备半点女人该有的温婉淑德吗?

“我叫你闭嘴,休息。”这小魔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坏到什么地方,一点也不知要爱惜自己。

“你在这里我无法休息!”她气得脑袋全是乱哄哄的爆炸声。“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女人的卧房,男女授受不亲呐!笨蛋!”

“我帮你叫人进来。”他隐尽的怒气就快爆发了。

“还有,把你的脏衣服带走!”她抓起覆在她身上的外衣往赫连身上丢去。

赫连负剑一动也不动,声音沉静如北国寒冬。“我很后悔没一把捏死你。”

“赫连少侠,真是让你见笑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打他耳畔响起。

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颤巍巍地跨过门槛,迂回过屏风来到赫连负剑面前。

她威严地挥手,遣走随侍的婢女群,只留下苦头陀。

见她进门,卧床的水灵灵反倒把一双俏眉给锁了起来,满脸的不乐意。

她看起来年纪颇大,背是驼的,额际是岁月的纵横镂痕,松垮的眼袋半遮住眼,银发成髻,整齐地梳向耳后,髻上插了根银勺簪,给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感。

半垂着眼,她又直视不讳地打量赫连负剑。

凭良心说,这男人真是人中龙凤,卓尔出群的脸,目如火,眉如金,神威中透着深邃的温文儒雅,左耳一只银圈耳饰,为他斯文的外表凭添一抹狂野,令人为之侧目。

他就坐着,不动如松,看似随意,却给人泰然如磐石的感觉。

好精彩的一个男人!

“老夫人知道我?”能一口他来历的人放眼江湖没几个人。

“老身虽避居江湖,倒也还不至于耳聋眼盲得连赫赫有名的浪子游侠都识不得。”

“老夫人过奖了。”

“好说!”她若有所思,轻轻牵动唇畔,朝肃立一旁的苦头陀作了个手势。

苦头陀手上拿着的正是紫电剑。

“这把剑想必是赫连少侠的紫电剑。”

“不错。”

“紫电和青雷是天下两柄奇剑,老身今日有缘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老夫人好眼力。”

她大方的颔首接受赫连负剑的夸赞。“我的手下们有诸多得罪,还请不记小人过。”

她手一挥,苦头陀便双手将紫电奉上。

“在下误打误撞闯进贵派,也请海涵。”他接过剑,态度谦和,没有方才和水灵灵对峙时的针锋犀利。

她到此时才溜了眼因疲倦而睡去的水灵灵,眼睫忽而涌上一层黯然。

“赫连少侠可借一步谈话?”

“这——”

“是和青雷剑有关的事。”她有所保留,似乎深怕水灵灵听见。“另外,少侠的两位红粉知己正在偏厅候着你,或许少侠想过去跟她们打声招呼。”她不卑不亢软硬兼施。

他警觉地审视她。“老夫人在要胁我?”

“少侠言重了,老身只是知道青雷剑是黄金城目前正在找寻的五宝之一,凑巧的是它正好也在明教里,至于那两位姑娘,是下人们发现她们在山下徘徊,所以便顺道把她们请上山来,没有恶意。”武林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是瞒不过她的。

“扬琴和司画两人,一个是剑僮,一个伺候我的起居,她们的武功虽然不济,不过我相信她们自保有余。”

老夫人暗自喝了声采。

果真是真正的帝王,处事不惊,自信笃然。

“至于青雷剑,刀剑是凶器,一旦出土问世,只怕江湖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若于私心,我倒希望维持现状。”

寻找五宝是黄金城上一代交代焉的遗愿,他的任务便是找寻青雷剑,使它和紫电合壁,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的目标竟然就在魔教。

圣姥姥不给赫连负剑迟疑的时间,打铁要趁热,而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少侠知道我明教向来不欢迎外人。”

“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多作逗留。”

“好大的口气。”她柱了柱龙头拐杖。“年轻人,我明教虽不若往日辉煌鼎盛,可也不能任人自来自去。”

“误闯贵教错不在我,即使青雷在你们手中,只要我想离开,自信还没人能困住我。”他霸气乍现,魄力惊人。

姥姥点头。“我喜欢年轻人这股大无畏的精神。”

放眼江湖各名门正派,一代不如一代,不是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要不就是一群鸡鸣狗盗,表面正气凛然,暗地坏事做尽的人。她看不起那些人,相反地,对赫连负剑却保留了三分礼。

赫连负剑至此心结尽去。“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赫连负剑的霸气是天性使然,他虽独行却不偏激。

他知道正邪原本难分,正派弟子中有心术不正之徒,邪教中人也未必没有心胸坦荡的君子。

以往,他曾耳闻魔教等速乖僻,全凭自己喜好做事,名门正派的侠义道德在他们眼中是嗤之以鼻的不屑,甚至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黑道中人也瞧不起他们,但截至目前为止,这老夫人给他的印象却是等速有度,说话不偏不倚,是个心胸磊落的女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