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认栽
字体: 16 + -

第20章

“阿陈,峰哥不会和他们打起来吧?”

仿佛为了回答她的疑问似的,阿陈尚未来得及开口,身后的场面突然爆炸了。

“我操!”大龙的狂吼透过重重人墙传出来,谈判桌被人轰隆隆翻倒。

而后,战争爆发!

砚琳发誓她此生尚未见过如此壮烈的场面。无数双拳头在空气中飞舞,咒骂声充满各种“颜色”,有些新词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一时之间叹为观止,对那几位发明它的大汉投以敬畏的眼神。

想想看,假如她今晚窝在家里与姊姊大眼瞪小眼,将会错过多少见识的机会。

“该死!”相形之下,温道安对脏话的创造力显然相当有限。

他揪住她挤向餐厅门口,两人窜高伏低,避过凌空飞来的椅脚、桌脚、酒瓶。

“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她不想走,然而抗议并未奇qisuu.сom书收到任何成效。

温道安仍然一意孤行地拖着她排除种种阻碍,闯到门口。

“把门打开!”他拉住一位穿制服的小弟命令道。

“门锁被弄坏了,打不开!”小弟拿起酒瓶敲昏一个体型大他两倍的敌人。

“峰哥事先吩咐过,今晚进门的人一个也不准让他跑了!他要一网打尽!”

“该死!”他今晚咒骂的次数足以在死后下十次拔舌地狱。

“我看见峰哥了,他在那边。”砚琳猛然惊呼。“哎呀!犯规犯规,他们三个攻他一个。”

他及时把她揪回来。“你想上哪儿去?”

“当然是过去帮峰哥。”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也要问,笨!

“你给我安分一点!”有没有搞错?人家一拳就可以把她打飞了。她也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他左右张望,勉强找到一处堪称安全的地方。“过来!”

她再度被他拎起来,往前移动。

“别走!”途中,一位恶汉举高椅子兜着他的头砸下来。他微微侧过身子,那张椅子敲在墙壁上,他一脚踢翻这个轻捻虎须的莽夫。

“待在这里,我马上回来。”对付完小角色后,他把她扔进吧台后面。

他真的用“扔”的!两手举起她,呈抛物线丢过吧台,她的臀部先着地,整个人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痛得龇牙咧嘴,小屁屁可能跌出瘀青了。

室内群架依然进行得如火如荼,她探出半颗头查看情势。江峰有先见之明,主动弄坏门锁,四十多个人不得不挤在五十来坪的空间里打混仗。由于手脚伸展不便,为了避免伤到自己兄弟,大龙那帮人带来的开山刀和西瓜刀毫无用武之地,施展起来不免缚手缚脚,反而变成累赘。

厅内,江峰的人数虽然比较少,肉搏战术却比对方高明。所以尽管目前胜负未分,结果却可以预料得到。

“咦?瘟生呢?”她在人群中搜寻温道安的影子,接着发现他正和峰哥并肩作战。

江峰以一敌二虽然不至于落败,但一时之间却也缓不出手来帮助其他兄弟。

温道安加入他后,情势立刻逆转过来。

“揍他!捶他!踢他!”她遥遥替两位大哥大加油,给与精神上的支持。

“有个女人躲在那里!”不知何许人发现她的藏身之处。砚琳脑袋瓜子发麻,立时瞥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朝吧台方向冲过来。

“狼来了!”她缩回吧台后面,啃着手指发冷汗。“怎么办?怎么办?”

想想看,电影或电视里通常怎么演的?她四处张望,倏地瞟见地上躺着一只打火机,再随手乱摸,摸到一罐半满的酒瓶。

啊!想到了!她实在太佩服自己的急智,这一招周润发用过。只要擦亮打火机,再含口酒精喷出去,火上加酒就可以把对方烧出满头水泡。

“喂!出来!”蒲扇似的大手探进吧台里乱捞一通。

就是现在!她猛灌一口酒,用力点燃打火机,缓缓从吧台后头站起来。

这个虎豹小霸王显然也看过周润发的电影,他瞧见砚琳这等阵仗,尽管脑筋不太聪明,也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大大凶险。他勉强挤出“有话好说”的惨笑,缓缓退开来,一步、两步、三步……

难得轮到她一逞英雌,砚琳哪肯放过这个机会?撑得鼓鼓的脸颊上努力秀出一抹微笑。尽管有点变形,笑容中的得意之情却掩盖不住──打火机慢慢举到嘴唇前方……

喷射!

“啊!”猛汉吓得三魂去掉七魄,抱住脑袋惨叫。满以为今晚会带着二度灼伤回家见老婆,结果──手臂湿湿的、凉凉的、不太痛……

砚琳的下巴垂到胸前,目瞪口呆盯住手中打火机。熄掉了?

“我的妈呀!周润发乱演。”她扔开被酒打败的打火机,赶紧缩回吧台后面,谁知道对方的动作更快,一掌捞住她的秀发往外拖。

“啊──”她大声惨呼,闭上眼睛等待他迎面而来的痛击。

“啊──”猛汉大声惨呼。

咦?她睁开一只眼睛,发现昏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他,而不是自己。

温道安多补他两脚。

“你没事吧?”

“没事。”噢!她越来越崇拜他了!他居然及时赶到解救了她。

凝视他身后,屋内的战术俨然平息下来了,两方各有伤兵,但峰哥的人数占赢面。

没有受伤的弟兄们包围大龙的伤兵残将,局面稍微控制住了。

“这么快!”她颇为失望。自己好像还来不及表现一下。

瘟生的情况大致良好,颊上有道小刮痕,衬衫领口被人扯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损伤,只是一脸想揍人的表情仍然挂在眉宇之间。奇怪!他刚才痛扁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瘾!

江峰嘱咐手下把闹场的不速之客关至后堂的杂物间,跛着脚向他们迈过来。

“峰哥,你的腿受伤了?”她急忙奔过去搀扶他。

“不是。”江峰苦笑。“刚才踢倒太多人,踢得脚酸。”

“那就好。”她放下心来,却迎上温道安射出寒光的虎目。

“你怎么不过来问问我有没有受伤?”他有些吃味。

“能像你这样气呼呼的人,健康状态肯定没问题。”她提出合理的假设。

“对了,瘟生,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峰哥的餐厅?”

连她自己事先都不晓得自己会过来。

“我和客户从圆山饭店下来,恰巧看见你四处游荡。”他挑高斜飞的剑眉,开骂了。“你长不长脑袋?你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危险?”

他开口一骂,倒也提醒了江峰,于是加入战局。

“没错,小何明明叫你离开,你为什么不听话?”

“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做事莽撞得像个小孩……”

砚琳听他们两人你一口我一语叽哩咕噜骂个不停!心中明白,如果不设法阻止他们,两人只怕会唠叨上一整晚。

该如何做呢?

她再度想到效法电影。英雄片中,柔弱无助的女主角面对一场凶恶的狠斗,通常会有何种反应?

哈,有了!

“吓死人了,我好怕唷!”她呓出一声软绵绵的呻吟,虚弱地按住太阳穴,然后咕咚往后栽倒。

周润发那招不见功效,总不会连这招“柔弱女子”的策略也行不通吧?

第九章

“好痛!”

砚琳拿棉花棒沾了点酒精,轻轻消毒温道安肿胀的指关节。

他们已经从浩劫过后的餐厅移师回他家。第一次踏进他的单身汉公寓,她还来不及仔细参观,就先被他满手的瘀痕吓了一跳,当下逼着他翻出医疗箱,在客厅里扮演起南丁格尔的角色。

其实温道安压根儿不把手上的小伤放在心上,反倒是她一面敷药一面抚着头叫痛。

“你们好狠心,看见我晕倒也不出手扶住。”她后脑勺的包八成会疼上三、四天。

“不让你吃点苦,你学不会好歹。”他依然对她莽撞的举动余怒未息。

“别再骂了,我假装晕倒就是为了躲避你们的炮轰,拜托别再来一次,我可没叫‘安可’。”出于报仇心态,她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几分。

“喂!下手轻一点。”酒精的刺痛感令他皱缩了眉头。“你真是……”

“不知好歹、不知死活、不知轻重缓急。”她替他接下去。

“你总是……”

“冲动行事,做事莽莽撞撞的,也不懂得收敛一点。”她再度替他完成训词。

“亏你……”

“长到二十四岁,生就一副聪明脑袋,偏生毛躁得像个小女孩。不是我爱说,瘟生,你和我姊姊也该换换新词了。”从她十八岁开始,他们的训词就没改变过,仅会把年龄部分逐年加上去,害她有时候实在很想替他们捉刀写演讲稿。

“既然知道我们通常会骂你哪些话,为何你还不肯改一改?”对她,他总有管教不动的无力感。

“如此一来才有人增加你们的生活情趣,以免你们死于无聊呀!”反正她永远找得到台词说。

上药完毕!她收拾好医疗箱,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飞垒口香糖抛进嘴里嚼了起来。

脑袋真的好痛!没想到他们当真会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她摔在地上。

方才瘟生抱着“昏迷”的她离开时,峰哥甚至犹有过之地凑到她耳边嘀咕:

“晕倒的角度没有算对,如果再往左侧方倾斜二十度,跌在碎玻璃上,效果会更加惊人。”听听看,多么狠心的臭男人!亏她险些为了他被坏人痛扁,他居然恩将仇报!若非他的下一句:“叫欧阳来找我,他委托的案子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