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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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拧紧眉头。“你一来,见里头不着灯火,见床幔放下,见我半响不吭声,该是知道我已经入睡,你合该走了,还待在这儿哀声叹气作啥?”

“我哀声叹气?”他一愣。

有吗?不是吧,他只是有点急罢了。

“不是你,难道会是我?”她没好气地啐他一口。“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说完就可以滚了。”

说吧,省得她的心老是悬得高高的……难受极了。

“妳对我说话非得这般不客气吗?”他不禁扁扁嘴,映着淡淡光线的脸,果真是怨气十足,真是在怨她了。

傅珏凰瞇起清冷美眸,似笑非笑地道:“想要听客气的话,你就快快回碧楼吧,那儿的话可好听了,每一句都是掺了蜜、裹了毒的,你爱听多少就听多少,没人管得着。”

“妳妳妳……妳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好似拐弯在嘲讽他似的。

天晓得他担忧的是其它事,他很想要开口问她,却又开不了口。

石榴今儿个拿了封手简给他,是写给蒙醒的,而着笔的人是她……他想问她,她约蒙醒明儿个午时一刻到近水亭台做什么?他很慌啊,打从知道手简的事之后,他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

很想问个清楚明白,但一对上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个中原因,大概也只有他才明白了。

唉,妒夫啊,他是妒夫……他多么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每每想到她抓着蒙醒不放,瞥见蒙醒瞧着她的眼光,而她淡噙在唇角的笑意……她给他的笑意远少于一个外人,他都快要搞不清楚究竟谁才是她的夫君了!

“得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不想睡,我还想睡呢。”她无情地当面打了个呵欠,催促着他赶紧说完话赶紧走人。

臧彧炎抿起唇,一脸哀怨,张口欲言,却又欲言又止。

要他怎么开口?

若是没此事,她岂不是会更厌恶他?

但若是真有此事,不趁现下说开,等到东窗事发……难堪的到底是谁?痛苦的又是谁?

他的娘子快要跟别人跑了,难不成真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

这怎么成?他怎么能够在明白了自个儿心意之后允许她逃离他?

但,话又说回来,依她的性子,她怎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石榴那丫头造谣生事。

傅珏凰瞅着他千变万化的表情,瞧他一会儿揽眉沉思,一会儿舒眉苦笑,一会儿又喃喃自语……疯子!

“你要是没事,就可以走了,我累得很。”她摇摇头,下了逐客令。

“妳明儿个有什么事?”他收敛神色,严肃地问。

方要躺回床榻的傅珏凰,抬眼直瞅着他。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没,妳睡吧,我走了。”话落,他随即快步欲走,然走了两步又踅回。“妳……妳不会背叛我吧?”

傅珏凰瞇起美眸,唇角勾着笑。“何来背叛之说?若要论背叛,我倒还想说你养了一屋子的花娘,算不算是背叛我呢?”真是个疯癫的男人,说起话来没头没尾,八成又醉了。

“那,倘若我将所有的花娘都遣回,妳会高兴吗?”过了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蹙紧的眉头不禁纠结得更紧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老教她觉得话中有话,好似在试探她。

“没,我先走了,妳睡吧。”

房门掩上,她不禁有些愕然。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在这里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再说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后就自动走人?

哼,急着回去找那庸俗女人作陪是吗?

尽管去吧,她压根儿不在乎!

明儿个她和蒙醒有约,想着明儿个或许能从蒙醒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她才没闲暇想着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手简上头明明写了时间是午时一刻,怎么半个人影都没有?”

石榴像只聒噪的麻雀吵得他心烦,然而,她再吵再闹,也转移不了他的视线。

臧彧炎站在临近水亭台的一面拱门外,自午时一刻等到掌灯时分,站的时间不短,但他却站得甘之如饴,只因事实不若他想象,手中早已汗湿的手简,八成是石榴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儿假造的。

他的亲亲娘子就算心底没有他,也不会有其它男人的。

真是可悲又可喜啊!至少她是他的娘子,总有一天,他会感动她,会教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二爷……”

一双羊脂玉般的纤手攀上臧彧炎的臂,他斜眼探去,嫌恶地拉开。“艳阁的姐妹都回去了,妳还不回去?”

“二爷,你说了要我留下来伺候你的?”石榴双眸噙泪含怨。

“我什么时候说的?”他微蹙起眉。

他从不给承诺,更不可能会允诺一个花娘留府伺候他。

“就在前天晚上,你要了我,给了我承诺,二爷,你可不能不认帐……”她再攀上他的臂,像只八爪章鱼般紧巴住不放。

“我要了妳?”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拉开她。“妳在作梦吧!”

他不敢说自个儿是个正人君子,有美人在抱依旧可以当个柳下惠,但他要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她,她本来就不对他的味,对她多方礼遇,不过是看在她花魁的头衔罢了。

再说,前天夜里,他不是同珏凰共浴,怎么可能与她在一块?

啐,说到那一日,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脑袋混乱得厉害,到底是怎么走进房里与她共浴的,直到现下还记不清,甚至连先前做了什么事,也全都模模糊糊的,这感觉……活似遭人下药一般,只是他不认为有人会有胆对他下药。

“二爷,你怎么可以……”石榴扁扁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拉着她往后头小径走。“二爷,你真要赶我走?”

臧彧炎根本不打算回话,拉着她要走,她却蹲在地上不走,于是微恼地瞪着她,却眼尖地瞧见拱门那头的亭子里多了一抹身影,教他不由得一愣,立即甩开她,再走回拱门边。

石榴在旁见状,也跟上前去,睇着亭子里多了个人。“是蒙爷……二爷、二爷,你瞧,我没骗你吧!”

“住口!”他懊恼地低咆一声。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时间约在午时一刻,再迟也不该迟到这当头,或许他们是不期而遇……可这儿是近水亭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不期而遇的地方。

难道她真是……

瞇眼瞪着约数十步远的两抹身影,见她不解地睇着蒙醒,而蒙醒不知道在她的耳旁说了什么,她竟难以置信地踉跄了一下,蒙醒随即快一步地扶起她,将她搂进怀里……简直不可饶恕!

“你说的是真的吗?”

傅珏凰轻推开他过度亲密的举动,稍稍退后两步。

“千真万确。”蒙醒点点头。“傅老爷子差人带了一些,剂量不多,不过……最多的,依旧是妓楼,几乎家家都有,就连臧大人请进府里的花娘身上都有。”

“原来是这样子。”

想不到爹竟也用了媚药,更可怕的是,臧彧炎请进府的花娘身上也有,倘若真是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忆起那一日,他那般反常……

突地,她听见后头传出古怪的细微声响,甫转头,便落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速度之快,教她愕然。

“妳在这儿做什么?”臧彧炎恶狠狠地咬牙道。

“我?”傅珏凰愣愣地睇着他,突觉眼前的他有些陌生。

“妳居然背着我约了个男人到近水亭台……”

枉费他恁地信任她,笃定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然,事实摆在眼前,要他相信谁?

“我找了蒙爷在这儿一聚,究竟是哪儿对不起你了?”她回神微恼地道。

说得好似她和蒙醒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妳一个妇道人家,掌灯时候不回主屋,反倒和男人在这儿独处,妳要他人如何不想偏!”扣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放重了力道。

她眉头蹙紧。

“你又见着咱们两个人衣衫不整地干了什么勾当了?”

“等到那个当头,还来得及阻止吗?”臧彧炎恼火地怒吼,全然没了以往不拘小节的洒脱落拓。

“臧大人,不是那样的,实际上,我不过是……”蒙醒在旁想劝和,却见他大手一扬,丢出一张纸,他接过一瞧,不禁觉得好笑。“臧大人,手简没到我的手中,我怎会知道夫人邀约我?”

闻言,他一愣,又突地想起。“你若连手简的事都不知道,又怎会来到这儿?这岂不是意味着你们两个老早便背着我暗通款曲?”他瞬间面目狰狞起来。

“臧彧炎,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傅珏凰忿忿地挝着他的胸口。“我还没论你的罪,你倒是先审判起我来了?”

“我有什么罪?”

他唯一的罪就出在他不应该在这当头发觉自个儿的心系在她身上!

“你不是打算要休妻吗?”她咬牙低吼,双手直抵向他的胸膛,不想再嗅到他身上浓郁的廉价脂粉味。“你不是要迎娶那个庸俗的花娘?你不是同她过夜,夜夜怜爱她,甚至还同她说,你压根儿不想迎娶我,就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差错,教你错娶了我……”

还要她再多说一些吗?

“我说的?”他猛然一愣。

记忆里似乎有着这模糊的对话……这话有可能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但他怎可能胡乱对人说,尤其是对他并不喜爱的花娘说?这、这怎么可能?

第十章

“不是你说的,难道会是她胡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