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新大楼
日已西斜，将一抹残阳横挂在凤凰山头，照得山顶翠绿的树，好象带了一顶佛祖的光环。
傍晚的山风阴冷，徐诺看看时候不早，是该收场了，吃饭去，呆会还有好事情要宣布呢。
曹丽晶穿着职业及膝裙，早耐不得凉飕飕的山风，欣然同意。服务生收了桌子，把众人引到餐间，席上一圈冷盘，早已摆放妥当，及至众人入座，山珍海味陆续上场。
席上，徐诺举酒相敬，道：“医院的新大楼眼看就要完工了，只要检查通过，我们就可以搬到新大楼去了。”
徐诺这一言，来得突兀，惊动四座。众人听见，顿时像砸开了锅，议论起来：“新大楼已经造好啦？”
“可不是吗，只等上面来检查了。”
徐诺道：“毕竟是新大楼，又宽敞又亮堂，可比这个老楼舒服得多了。”
刘营一惊，伸出筷子夹菜的手像被点了穴，瞬时动弹不得：怎么先前没有说起，不是说外科不搬的吗？
徐诺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本来呢，新大楼造成，是没有我们的份的。可是我们的老前辈历红生老教授多次向院长提议，我们的科室实在是太旧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手术病人回到病房还是五六个人一间，休息不好，病人的意见也很多。院长听了他的话，就答应给我们一块地方。”
厉红生，是外科的老前辈了，刘营刚参加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近退休。五年前，退休之后，又被医院反聘，专坐门诊，一天二十来个号，每个号子价格高得惊人。他做医生的年资一高，外面慕名而来的病人很多，可是在刘营的印象中，这个人精巴小气，又爱计较，什么都要争个你错我对，刘营对他不无反感。
徐诺一笑：“这还得谢谢我们老曹，要不是她出面，很难请动厉老替我们说话。”
曹丽晶甚是得意，道：“除此之外，厉教授还向医院反映，我们科室的床位数少，病人却多，根本供不应求。外面的病人明明需要手术，却收不进来，我们外科已经大幅度加快周转率，仍然不能解决问题。因此他极力要求把外科分成两个，以便满足病人看病的需求。”
分科，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刘营是想也没有想到过。如果分科的话，当然就需要两个科主任了。
徐诺补充道：“本来呢，王院长还犹豫不决。可是，众所周知，连离我们两个街的省第二医院都把外科分成两个科室了，我们再不改革，可就要落于人后了，所以经院领导初步研究决定，趁这次新大楼建成，科室搬迁之时，进行外科分科。”
看来分科这事基本上已成定局，刘营只恨自己知道得太迟。另一个科室科主任的任命，徐诺的推荐极为重要。早知道如此，刘营何必整这么多事，没有徐小三，下一个科主任十有**能轮得到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很难说了。
只可惜刘营的烦恼没有人知晓，更没有人理解，眼见大家伙都陷在一片狂热之中，他也只有化悲愤为酒量，不停地祝酒，不过他的祝酒没有多少人理睬。
“我们不喝酒，我们还要留着点脑子参观新大楼去呢，是不是？”喉咙响得如同破鼓似的，一听就知道是外科的招牌元老周红仙。
周红仙四十上下的年纪，不过看起来略显老些，皱纹不太多，雀斑什么的倒是一大堆。远看着，似乎是脸脏了没有洗干净。为了遮丑，主人往上面涂了许多粉，灯光一照，那白白得没有血色，像鬼一样，偏偏的还抹了一层浓艳的口红，活脱脱一个吸血僵尸。还好大家彼此熟悉，要不然铁定被吓得灵魂出窍。
这个周红仙虽然只是个普通护士，占着她在外科工多年，倚老卖老，更有护士长撑腰，说话不分场合，谁都敢得罪。说好听的，是快人快语、爱憎分明；说难听的，就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对此，刘营虽然头疼，可是业已习惯。当年藏教授当主任的时候尚且收拾不了她，他刘营能耐谁何。
周红仙的话立即引起众人的响应，纷纷要求到新大楼参观一番。
周红仙甚是得意，一边嚼着菜，一边居然还分出嘴巴来说话：“这都是我们护士长的能耐，要不是我们护士长出马，这个新大楼还轮不到我们呢，更不用说分科了。”
曹丽晶有些脸红，谦虚道：“不全是我，这还多亏徐主任，要不是她从中周旋，新大楼也没有那么顺利能批给我们。”
徐诺笑笑：不过芝麻大一点事，她可不是喜欢争功劳的人，当下也客气地恭维道：“哪里话，我不过是个小辈，论资历没资历，说句话也不响啊，当然是老曹的话顶用。”
徐诺说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当然是赞扬曹丽晶一言九鼎、号令必行，一也话中藏话、指桑骂槐说区区周红仙对医生太不尊敬，堂堂科主任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力。
只可惜周红仙自我感觉良好，对徐诺的话多半不能领悟，仍闹哄哄吵着要去新大楼观看。
新大楼就在原外科所在大楼的斜对面，刚装修了一半，地砖还没有铺，地板坑坑洼洼，电梯还不能使用，门也还没有装，加上满地的灰尘，看上去惨不忍睹。可是大家热情不减，兴致勃勃地想象着装修好后的样子。曹丽晶领着大家到处参观，每一次介绍都惹来一声惊呼。
“这里将是以后的办公室。”
“哇靠，好宽大啊，可以坐很多人。”
“这里看起来可以做示教室。”
“哇，太好了，以后培训有场地了。”
“这里是治疗室”
“哎呀，这么大的台子啊，化药太舒服了。”
“这里就是病房了。”
“哦，是两人的标准间哦，病人太有福了。”
曹丽晶对新大楼了如指掌，看来也是密谋良久。刘营想着，看见徐诺似乎闷闷不乐，走上前去，在她耳边小声道：“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国庆节的班我帮你顶上。”
徐诺道：“这倒不用，陆主任已经答应帮我顶班了。最近你家里的事情也多，趁着这个假期，好好的和老婆聚聚。”
又是迟到一步，刘营脸上的失落无法掩藏，幸而新大楼的灯也没有安装了几盏，昏暗的灯光把他的心事掩盖了。
傍晚的山风阴冷，徐诺看看时候不早，是该收场了，吃饭去，呆会还有好事情要宣布呢。
曹丽晶穿着职业及膝裙，早耐不得凉飕飕的山风，欣然同意。服务生收了桌子，把众人引到餐间，席上一圈冷盘，早已摆放妥当，及至众人入座，山珍海味陆续上场。
席上，徐诺举酒相敬，道：“医院的新大楼眼看就要完工了，只要检查通过，我们就可以搬到新大楼去了。”
徐诺这一言，来得突兀，惊动四座。众人听见，顿时像砸开了锅，议论起来：“新大楼已经造好啦？”
“可不是吗，只等上面来检查了。”
徐诺道：“毕竟是新大楼，又宽敞又亮堂，可比这个老楼舒服得多了。”
刘营一惊，伸出筷子夹菜的手像被点了穴，瞬时动弹不得：怎么先前没有说起，不是说外科不搬的吗？
徐诺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本来呢，新大楼造成，是没有我们的份的。可是我们的老前辈历红生老教授多次向院长提议，我们的科室实在是太旧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手术病人回到病房还是五六个人一间，休息不好，病人的意见也很多。院长听了他的话，就答应给我们一块地方。”
厉红生，是外科的老前辈了，刘营刚参加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近退休。五年前，退休之后，又被医院反聘，专坐门诊，一天二十来个号，每个号子价格高得惊人。他做医生的年资一高，外面慕名而来的病人很多，可是在刘营的印象中，这个人精巴小气，又爱计较，什么都要争个你错我对，刘营对他不无反感。
徐诺一笑：“这还得谢谢我们老曹，要不是她出面，很难请动厉老替我们说话。”
曹丽晶甚是得意，道：“除此之外，厉教授还向医院反映，我们科室的床位数少，病人却多，根本供不应求。外面的病人明明需要手术，却收不进来，我们外科已经大幅度加快周转率，仍然不能解决问题。因此他极力要求把外科分成两个，以便满足病人看病的需求。”
分科，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刘营是想也没有想到过。如果分科的话，当然就需要两个科主任了。
徐诺补充道：“本来呢，王院长还犹豫不决。可是，众所周知，连离我们两个街的省第二医院都把外科分成两个科室了，我们再不改革，可就要落于人后了，所以经院领导初步研究决定，趁这次新大楼建成，科室搬迁之时，进行外科分科。”
看来分科这事基本上已成定局，刘营只恨自己知道得太迟。另一个科室科主任的任命，徐诺的推荐极为重要。早知道如此，刘营何必整这么多事，没有徐小三，下一个科主任十有**能轮得到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很难说了。
只可惜刘营的烦恼没有人知晓，更没有人理解，眼见大家伙都陷在一片狂热之中，他也只有化悲愤为酒量，不停地祝酒，不过他的祝酒没有多少人理睬。
“我们不喝酒，我们还要留着点脑子参观新大楼去呢，是不是？”喉咙响得如同破鼓似的，一听就知道是外科的招牌元老周红仙。
周红仙四十上下的年纪，不过看起来略显老些，皱纹不太多，雀斑什么的倒是一大堆。远看着，似乎是脸脏了没有洗干净。为了遮丑，主人往上面涂了许多粉，灯光一照，那白白得没有血色，像鬼一样，偏偏的还抹了一层浓艳的口红，活脱脱一个吸血僵尸。还好大家彼此熟悉，要不然铁定被吓得灵魂出窍。
这个周红仙虽然只是个普通护士，占着她在外科工多年，倚老卖老，更有护士长撑腰，说话不分场合，谁都敢得罪。说好听的，是快人快语、爱憎分明；说难听的，就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对此，刘营虽然头疼，可是业已习惯。当年藏教授当主任的时候尚且收拾不了她，他刘营能耐谁何。
周红仙的话立即引起众人的响应，纷纷要求到新大楼参观一番。
周红仙甚是得意，一边嚼着菜，一边居然还分出嘴巴来说话：“这都是我们护士长的能耐，要不是我们护士长出马，这个新大楼还轮不到我们呢，更不用说分科了。”
曹丽晶有些脸红，谦虚道：“不全是我，这还多亏徐主任，要不是她从中周旋，新大楼也没有那么顺利能批给我们。”
徐诺笑笑：不过芝麻大一点事，她可不是喜欢争功劳的人，当下也客气地恭维道：“哪里话，我不过是个小辈，论资历没资历，说句话也不响啊，当然是老曹的话顶用。”
徐诺说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当然是赞扬曹丽晶一言九鼎、号令必行，一也话中藏话、指桑骂槐说区区周红仙对医生太不尊敬，堂堂科主任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力。
只可惜周红仙自我感觉良好，对徐诺的话多半不能领悟，仍闹哄哄吵着要去新大楼观看。
新大楼就在原外科所在大楼的斜对面，刚装修了一半，地砖还没有铺，地板坑坑洼洼，电梯还不能使用，门也还没有装，加上满地的灰尘，看上去惨不忍睹。可是大家热情不减，兴致勃勃地想象着装修好后的样子。曹丽晶领着大家到处参观，每一次介绍都惹来一声惊呼。
“这里将是以后的办公室。”
“哇靠，好宽大啊，可以坐很多人。”
“这里看起来可以做示教室。”
“哇，太好了，以后培训有场地了。”
“这里是治疗室”
“哎呀，这么大的台子啊，化药太舒服了。”
“这里就是病房了。”
“哦，是两人的标准间哦，病人太有福了。”
曹丽晶对新大楼了如指掌，看来也是密谋良久。刘营想着，看见徐诺似乎闷闷不乐，走上前去，在她耳边小声道：“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国庆节的班我帮你顶上。”
徐诺道：“这倒不用，陆主任已经答应帮我顶班了。最近你家里的事情也多，趁着这个假期，好好的和老婆聚聚。”
又是迟到一步，刘营脸上的失落无法掩藏，幸而新大楼的灯也没有安装了几盏，昏暗的灯光把他的心事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