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谋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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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怪异老太之谜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促。

    “请问你是上次那户租客的儿子?我是房东。”

    “是,我就是。”

    听到是房东打来的,左暮心中不禁一喜,或许这个来电和继父的死有关?但是房东的话却让左暮心里凉了一大截。

    “你爸那些旧衣服还要吗?我估计你也是不要了,最近有新的租客要进来,如果你确定不要拿走的话我都去处理掉了。”

    左暮迟疑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去把继父的衣服处理一下,毕竟这是寻找线索的最后机会。

    “麻烦你暂时别动,明天我会过来一趟。”

    “行,明天中午来找我拿钥匙,过时我就让清洁工把衣服都收走。”房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左暮如约来到继父生前租住过的小区,时隔几个月,小区里依然冷清无比,一片了无生趣的死寂,与小区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形成天壤之别。但正值春夏之交,白日里和煦的阳光将阴森诡异的氛围冲淡不少。

    上楼前,左暮看到继父坠楼身亡的地面早已如往日般清净,但他死亡时的惨象仍旧历历在目。

    房东正在五楼和六楼之间的夹层里站着,台阶上已遗留了很多的烟头,就像尸体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样子他已在此等候许久。见左暮上来,他立刻摘下嘴上叼着的烟头往地上砸去,皱起眉头焦急地说:“这是钥匙,等下我要去打麻将,明天早上8点钟会有清洁工来打扫卫生,你把钥匙给他们就行了!”

    房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卷拢起来的很小的布,轻轻地把布展开后,里面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房子钥匙。

    之所以要大费周章,是因为房东自己都觉得忌讳,因为这把钥匙在几个月前刚被一个跳楼自杀的怪人使用过。

    左暮拿好钥匙就上楼去开锁,突然回头叫住了正要奔下楼去的房东。

    “哎呀,你还有什么事呀?”房东显得很不耐烦。

    “为什么连你自己都嫌弃的房子还会人来租呢?”左暮很奇怪。

    “那你爸不也愿意来住吗?真是的。”

    左暮正想继续发问,却见房东已经“咚咚”地跑下楼去。

    走进屋内时,左暮差点被扑鼻而来的灰尘窒息。他往鼻尖前掸了掸,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走过,比继父刚去世那会还要仔细地检查着。

    房间里各式简易的家具上都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样子在警察搜查完房子后就没有人再来过这里。厨房里一大堆开封被食用过的桶面散发出强烈刺鼻的酸臭味,极为令人反胃,时而会有一个影子在左暮的余光里一闪而过,像是一只闻声落跑的老鼠。

    最后左暮走进卧室,卧室由于连接着阳台,阳光无法直射进来,因此虽说是在白天,可卧室里仍旧显得有些昏暗。

    打开衣柜后,鼻腔里瞬间吸入了一阵霉臭,左暮捏住鼻子,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认真地查看里面的衣服。衣柜内的架子上不规整地挂了2件外衣和4件高领毛线衫,另外还有若干条裤子和散发着臭味的袜子凌乱地摆在衣柜的底板上。衣服都显得很老旧,清一色的黑灰格子,左暮记得这是继父生前的穿衣风格。

    左暮又环顾四周,床上的被子仍旧和当时一样,胡乱地缩成不规则的一团,但不断地往外散发出浓重的霉臭,电视机屏幕面板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一层厚厚的灰覆盖其上,整个房间里唯独看不出邋遢的却是老旧的木质地板,由于光线昏暗,在深红色的地板上难以见到显眼的灰。

    左暮回过头去,屏住呼吸把橱里的衣服逐件摘到床上,但其中一件毛线衫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件浅灰色的毛线衫,胸口位置有几点暗红色的斑迹,像是几点滴在衣服上的血迹,尽管看起来像是很久之前染上的,却格外明显。

    左暮觉得有些可疑,尽管继父已经自杀身亡,但衣服上的血迹如果是别人留下的,那么或许可以查到与生前怪异的继父有所往来之人,而查到这人,又能否更进一步获取与母亲遇害有关的线索?

    于是他果断拨打了赵靖的电话,他知道赵靖在物证鉴定方面颇有研究。

    但接连两通电话都未有人接。

    也许正在实验室里忙碌,左暮心想,他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其他衣裤,发现并无异样,然后就把唯独沾了血迹的羊毛衫挂回衣架。

    既然明天早上才能把钥匙移交,不妨就等到明天再把衣服带走。左暮思忱片刻,碍于实在受不了室内的环境,便关上门匆匆走下楼去。

    一楼楼道左侧的一户人家房门敞开。左暮记得这是被人谈之色变的怪异老太家。

    室内的光线本来就昏暗,但透射在阴暗的通道里,反倒成了独特的光芒,指引着内心的偷窥欲向前探寻室内的奥秘。

    但左暮犹豫再三,正准备迈步离去。此时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很是沉重。

    左暮终究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第一个发现继父尸体的中年女人口中的“鬼”,房东口中的“喝人血”的老太婆,她究竟是谁?

    径直走到门前,左暮敲响了房门。

    从里面一个房间内传出一个低哑无力的声音。“谁呀?”

    “我可以进来吗?”左暮拘谨地问。

    “是—谁—呀?”里面的人重复问,声音更显沧桑乏力,后气不足。

    “我能进来吗?”左暮扯开了嗓门。

    过了不久,房里传来脚步声,左暮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一个枯瘦如柴,满面皱纹的老太缓缓从厨房里走出来。

    走近时,发现她脸色蜡黄,一片麻木呆滞的死相,光是看脸很是骇人。

    老太挪步到左暮跟前,她的身高只够到左暮的胸部,吃力地抬头打量一番后,突然睁大了双眼,满脸皱纹中硬生生挤出一丝哭腔似的笑容,用诧异的语气惊呼:“啊!阿京回来啦!”

    “我的阿京回来啦!”

    ……

    连喊了几声后居然喜极而泣,扑住了左暮。

    左暮费解,想必眼前的老太既不是鬼,也不是喝人血的异类,只是一位精神智障患者。

    老太紧紧拉住左暮,用尽力气把他拉进屋内——尽管在任何人看来,老太使劲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一个几岁孩子的力量。

    虽然是这样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孤身寄居,但房里除了晦暗却很整洁,只有高挂在天花板上的吊扇积满了灰尘。客厅里有一张陈旧的四方木桌,一台老式黑白电视机放置其上,电视机左边摆放着一台座机,右边则竖起一副5寸相框。

    左暮拿起相框,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中年女性在公园里抱着一名四五岁大的男孩,面带微笑看向镜头。

    “阿京!你回来了!”老太在左暮身旁拽住他的手臂。

    左暮用照片里的女人对了对眼前的老太,不经意地摇摇头,即便是同一个人也已被时间折磨得判若两人。

    “老太太,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京。阿京,是你儿子吗?”

    “阿京,你不认识你娘了吗?”老太的声音里含着哭腔。

    “我真的不是阿京。老太太,告诉我阿京在哪里?我帮你找回来。”左暮猜测老太的儿子已经长久没有回家,或许早已在外地发生了意外,以至于老太想念自己的儿子已经想疯了。

    “阿京,来,娘给你煮了血,快来喝。”老太使命地拽着左暮,把他拉到厨房。

    厨房的布局和继父房里的布局一样,只是这里没有陈放吃剩的方便面桶,干净清新的多。灶台开着火,上面放了一口正在冒着热气的锅。

    老太焦急地打开锅盖,瞬间一锅沸腾着的血赫赫呈现在左暮眼前。

    “阿京,快好了。你睡醒了娘就给你端过来。”

    一切是那么反常。

    左暮决定将计就计,尽管利用一个精神智障的老人令他心里感到自责。

    “娘,这是什么血?”左暮问。

    “阿京!你真是阿京!”老太抬起手摸向左暮的面部,兴奋地喊叫,“你醒了,娘喂你,乖,喝了就不会睡觉了。”

    “娘,我不睡了,这是什么血?”

    “这是猪的血,来,去坐好,娘喂你。”

    “我现在不想喝,娘。我想睡觉了。”左暮故意问。

    “阿京乖,别睡了,外面的地上冷。喝了血,就不冷了。”老太说完就转身拿出碗放进锅里,舀出小半碗血后,又缓缓地往左暮靠近。

    “娘,我现在不要喝,我跟你说过我去哪里了吗?”左暮的视线在房子四周扫视着。

    “你不喝?那娘给你送到六楼去。阿京要乖,等下就喝,喝了就不会睡着了,阿京要乖,等下就喝,……”老太太重复地嘟囔着,居然拼命似的向门口走去,左暮随即跟出,没想到她却爬上楼梯,喘着粗气死命地向楼上艰难地走去。

    “娘,我在一楼,快回来。”左暮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位年迈的老太太用透支生命的方式被自己的智障可怜地愚弄。但与此同时,左暮却惊讶地察觉到,自己刚从六楼下来,而那里的房子在几个月前刚被自杀身亡的继父租住过。

    老太听到自己“儿子”的呼唤,回来拉住左暮的衣服兴高采烈地又要把他拖向家中。

    “娘,我困了,要去睡觉了。你去看看锅里的血。”左暮无可奈何,却不忍心用暴力挣脱。

    “啊?阿京,那你快去睡觉,娘去看看。”语气很焦虑,老太松开左暮转身向家里吃力地走去。

    左暮趁机快速离开,他无法想象在发现“儿子”失踪后的老太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但或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失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