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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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辩龙观凤

    祁六猛一哆嗦,说道:“师父,玩笑开大了吧,这世间哪里有龙。”

    众人也都附和:“是啊,这世间怎会有龙,老神仙言过了。”又有人说道:“以前都叫大蛇做龙,老神仙说不定是指一条大蛇呢。”此言一出,又有多人点头称是。

    陆青云捻了胡须,缓声说道:“今不比昔,倘若老夫所指是蛇,又何须以龙相称。”

    众人尽皆哗然。议论之声更甚。

    这时,孙天平与冯知春已备了宴席,要请陆青云指一条明路。

    这几人从清晨起棺开始,破铜炉,斗狐妖,片刻未止。适才陆青云又使法相救孙蓉儿,耗时甚久。恍惚之间,已到未时,都是滴水未进。

    陆青云与祁六推辞一番,终究是拗不过大家,便一同坐了下来。又有多人想听陆青云所说的龙为何物,便也跟着要来。只是孙天平家中挤不下那么多人,只得在院内支了四张八仙桌,以待村众。奈何酒水饭菜也少了,便有人开始往这边端菜。这家上一道,那家添一盘,不多时,四张八仙桌竟都放不下了。

    陆青云笑道:“这番叨扰,倒成了百家宴了。”

    众人都道:“理所应当,该为老神仙接风。”

    还未开席,崔枯荣又端着个蒸鸡上了桌。嘿嘿笑道:“不请自来,恕罪则个。愿听老神仙教诲。”

    陆青云摆手道:“神仙之名,万不敢当,只求各位莫要再提,老夫这里谢过了。”言毕,把拳一抱,给众人施了一礼。

    众人急忙还礼,纷纷说道愧不敢当。有人道:“不叫神仙,那便叫陆老爷子好了,还显得亲近呢。”众人都笑,纷纷叫好。

    陆青云道:“那总比神仙二字要轻一些了。”

    众人奉了陆青云与祁六上座,祁六道:“辈分差着,不敢与师父同坐。多年未得相聚,今日便应尽一番孝道才是。”言罢,伺候在陆青云身畔。众人无奈,只得从了他,又奉崔枯荣与陆青云同坐。崔枯荣正是求之不得,掩不住欣喜之意,告了个罪,便坐了下来。然后依次坐了孙天平,老李头等人。余下众人也不再让,随便找了地方坐下,一眼扫过,竟挤了十五六人之多。

    女人家不许与男子同席,冯知春便守在孙蓉儿身畔,握着她的小手,忍不住又垂下泪来。

    刘清泉也守了孙蓉儿片刻,想到陆青云之前说起龙鳞,好奇心很是泛滥,也终究心痒难耐,便端着个碗,到外面蹲着旁听。

    席间,崔枯荣便要敬酒:“陆老爷子,先前说的那龙是何物,难道不是大蟒鳄鱼之属么?也给我等长长见识吧。”

    孙天平也甚是关心,夹了菜也顾不得往嘴里送,赶忙停了动作,侧耳倾听。

    陆青云身上带伤,不欲饮酒,将酒杯按了下来。说道:“昔时仓颉造字,目观而为,若非亲见,又何来此字?龙这一物,相传甚久,却无人见过。若非老夫年幼时曾有幸亲眼目睹,也实是难以相信。”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众人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便求陆青云详细讲述一番。

    陆青云呷了口茶,缓缓说道:“老夫七岁那年,正是初秋,天气已凉。在江西赣州曾见到一条巨大的怪物……”

    这一番讲述,却是乙卯年间的一件奇事。

    那年,洪灾泛滥,水涝之大,世所罕见。陆青云初入玄门,跟着父亲沿途济世。陆青云之父,名叫陆长鹤,也是当时屈指一数的玄门高人,号称阅尽天下奇术。奈何那年灾情甚是严重,暴雨不歇。父子两个也在江西赣州停了脚步。

    大雨之中,水位暴涨。所有人都爬到屋顶避灾。更有甚者,怕年纪幼小的孩童被水冲走,便在树上挂了绳子,将孩子栓于其上。因此气血不通,饥寒交迫而亡者,也是不计其数。

    陆长鹤带着陆青云立于大树之上,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水,几百年不遇,难道是走蛟了?”

    陆青云年纪尚幼,不知走蛟为何物,便问父亲:“走蛟是什么?”

    陆长鹤道:“水中有蛇,蛇大成蛟,蛟大成龙。走蛟就是水中的蛟要变成龙了。”

    陆青云笑道:“爹爹骗人,世间哪有龙,谁都没见过。”

    陆长鹤也笑:“没见过,就当真不存在么?”陆青云不语。

    忽听前面人声大噪,向着水中指指点点。陆长鹤举目望去,发现水中漂着一节黑木,浮浮沉沉,闪着青光,瞧来甚不寻常。心知不是凡物,当下撑了纸伞,丢入水中,带着陆青云一跃而起,落水之时,两脚正踏在那油纸伞上,竟而站得甚稳,毫无下沉之像。

    道家有轻身之术,陆长鹤自幼以药水洗骨,朝夕练气不坠,数年苦功,方得形轻气轻。另有玄门奇术加持,终达到落地无声,踏雪无痕之境界。

    二人踏在油纸伞上,一个借力,又飞身上了房顶。见众人都在望着水中,当下也无顾忌,几个起落,已到了那浮木跟前。

    两人在房顶站稳了脚,定睛往水中看去。隐隐只见那物浮出之处,水光闪耀,煞是亮眼。

    有人喊道:“大伙看呐,发光的木头,瞧来是段沉香木,值钱得紧呐。”

    旁边人道:“自身难保了,哪还管他值钱不值钱。”

    又有人应和:“是啊,老钱,你若不怕死就下去捞吧,我们可不跟你抢。”

    旁边一阵哄笑。大雨中倒有了一丝暖意。

    先前那人又说道:“你们莫要激我,都知道我姓钱的向来要钱不要命的。”

    有人笑道:“着啊,你这茶叶铺子可就指望这东西重新开张了。”

    那老钱果然心动,这就要放开了手,往水下去。

    陆长鹤皱了皱眉头,暗自揣摩:“这姓钱的瞧来是个生意人,衣服用料颇为讲究,连个补丁都没,必然生意做的颇为红火。这一场大水灾情甚重,多年的心血也都付诸东流。而他优越的日子过得多了,自然不愿从头打拼。是以有了这番言行。”

    陆长鹤入世多年,看人瞧事向来神准。他这一番猜测,竟是不差分毫。

    那老钱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初发洪灾之际,众人攀上房顶,有人曾讥笑他,辛苦了半辈子,一场大水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再来受苦。老钱自然心中怨恨,却又不好发作。如今见了这段沉香木,便是格外眼红。

    突然之间,那水中之物又是一个沉浮,这次露出的地方又大了些。陆长鹤细目一望,登时大吃一惊,那发光之处,竟是片片硬鳞。当时就断定这绝非沉香木料,而是个活物。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