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剑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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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

    如果意识还在,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能够感觉到的。

    只是压抑和无尽的挣扎。

    这是梦魇中最可怕的时刻。

    陷入那迷乱的梦境。

    没有人间浮华,没有尘世喧嚣。

    甚至没有那无处不在的光线,与那无孔不入的声音。

    然而此刻却只有绝对的恐惧。

    一轮明月高挂,一缕轻风拂面。

    当意识被一点点拉扯回来。

    恒阳渐渐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中这昏暗的房间。

    恒阳知道自己并没有死。

    可是自己怎么躺在了草席上?

    还被包裹成了粽子。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

    恒阳明白了。

    “为什么要救我?”

    “医者,岂能见死不救?”

    “医者?”

    恒阳对这个词很是陌生。

    在他看来。

    医者或许跟药剂师是一样的吧。

    “既然醒了,我便取下裹布,或许有些痛,你忍着点。”

    烬阳之火都能忍住,还怕这点痛?

    不过,那是以前。

    如今体内没有灵气存在,这名老者刚一扯裹布,恒阳眉头便紧紧收缩在了一起。

    老者没有理会,继续撕扯着裹布。

    恒阳紧闭着双眼,强忍着剧痛。

    片刻后,恒阳眉头放缓,神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倒是令得老者有些意外。

    毕竟扯下的裹布上,还有着丝丝鲜血。

    当最后一缕裹布被撕扯下,老者端来一盆清水,问到,“看看和原来的你,有区别么?”

    原来的我?

    恒阳觉得这话十分奇怪。

    不过当水中那副陌生的脸面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恒阳愣住了。

    然后,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幅面庞并不是不好看。

    只是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试着挪动下身体。”

    按照老者的话,恒阳缓缓站起了身。

    尽管身体各处还传来阵阵刺痛之感,不过倒是可以勉强行走。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跌落在崖缝之中的大树上?”

    后一个问题,恒阳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有回答。

    只是这前一个问题,却令得他迟疑了下来。

    既然宗派负了自己,还废去了所有修为。

    如今废人一个,面容也已改变,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使用这个身份?

    看了一眼窗外那轮硕大的明月,恒阳说道,“暗月本无光,因阳而生泽......我叫傅月泽!”

    老者又问道,“傅月泽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傅月泽没有回答,艰难的走出门外,却发现此地十分陌生,便问老者,“老爷爷,这里是哪里?”

    “锦州。”

    “锦州?”傅月泽看了一眼老者,说道,“我为什么会在锦州?”

    老者白了傅月泽一眼,说道,“哟呵,你小子这一年睡得倒挺舒服,知道老头子我带你走了多远的路吗?”

    傅月泽点点头,因为他知道宗派所在的位置相距锦州,何止是万里。

    但傅月泽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昏睡了一年。

    这一年对他来说,可以算是眨眼时间。

    因为他没有任何意识。

    可对于一名花甲之年的老者来说,要拖着他不远万里来到锦州,着实辛苦。

    一夜之后。

    傅月泽起身来到草屋外,却见那名老者正在收拾东西,像是要离开。

    傅月泽问道,“老爷爷,你是要走么?”

    老者点点头,笑着回答道,“在你身上可浪费了我一年时间,还嫌不够?”

    傅月泽尴尬的抓了抓后脑,说道,“老爷爷要去哪?”

    “云游四海,悬壶济世,你可愿随我一起?”

    傅月泽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现在哪也不想去。”

    老者看了傅月泽一眼,也摇了摇头,便朝山下走去。

    “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随缘便可,切莫过于执着,草屋就留给你了,好自为之。”

    傅月泽当然知道老者所言是什么意思。

    自己被烧得体无完肤,加之坠入这么高的悬崖都没有死。

    老者猜也能猜到傅月泽是个有故事的人。

    所以。

    老者并没打算劝傅月泽下山。

    所有的一切。

    都得靠他自己。

    若是想通了。

    那么傅月泽自己会下山。

    至于之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全在他一念之间。

    看着老者渐渐消失的背影,傅月泽对其拱了拱手。

    本想报答老者的救命之恩。

    奈何老者始终不愿留下姓名和住处。

    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

    “随缘”。

    既然如此。

    傅月泽也只好将所有感激放在心里。

    如今留在山上。

    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想通,也接受不了。

    或许是因为还没想好该去往何处。

    不管是哪种原因。

    傅月泽都知道。

    现在要做的事。

    便是适应这新的身体。

    皮肤需要跟自己的身体进行磨合,才能将其完全拥有。

    受损的经脉与骨骼,更需要不断的炼体,才能使其恢复。

    盘坐。

    呼吸。

    这是宗派炼体的基础。

    所幸的是。

    他没有忘记它。

    尽管如今没有了宗派的特殊炼体方式。

    不过拥有这些也就够了。

    崖坪上传来阵阵出掌的呼呼之声。

    每一道掌风落下之时。

    都伴随着一声疼痛的惨叫。

    傅月泽知道这样的恢复需要很久。

    可不管多久,他都相信自己能够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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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

    孤独演绎人生,若水鞭策流年。

    转眼便是四年过去了。

    高山之上,银装素裹。

    阵阵破冰之声响起。

    溪中鱼儿似乎也耐不住寂寞,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上蹿下跳一阵后,跟着涓涓流淌的溪水,随波逐流。

    微风拂过萌芽新生的绿叶,引得林中哗哗作响,一双飞鸟也在此刻展翅翱翔,为哺育新生四处奔走。

    又是一个时节更替的到来。

    回头看了看破旧的草屋。

    傅月泽长呼一口气后,便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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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锦州,邺城,竹山镇。

    走出绵延千里的山脉后,眼前的这片世界倒是颇为奇怪。

    带着些许好奇的目光,傅月泽来到了一名中年妇女身旁,停下了脚步。

    正值初春时节,本该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着装。

    可这名中年妇女的衣衫却很是单薄,且早已汗流浃背。

    她的双手不停地拉着车。

    车上似有一些沉重的物品。

    看其模样,好像是想要将陷入了坑洼地带的车轮给拉起来。

    注意到了傅月泽的到来,这名妇女也不客气,说道,“小伙子,来帮我推推。”

    傅月泽好奇的问道,“怎么推?”

    听了傅月泽的话语,再看了看他衣衫褴褛的着装,妇女神情古怪,若有所思。

    难道这小伙子是个野人?

    没错!

    若傅月泽一直待在宗派,他可能只为做一件事而活着,那就是斩妖除魔。

    可如今离开了宗派,独自在云上山生活四年。

    毫无疑问。

    他就是一个野人。

    此地人烟稀少,妇女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先教教傅月泽应该如何推车。

    虽然不懂,可傅月泽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还是有。

    尽管如今不如往日,手掌轻轻一抬,便能将这车掀飞好几丈远,可身体已经大致恢复,卖点力气,倒也不难。

    没想到,推个车也能将我累成这样?

    车子被推起以后,这是傅月泽的第一反应。

    妇女看着傅月泽气喘吁吁的模样,咯咯一笑。

    “小伙子可得多锻炼锻炼,我家那混小子,虽说贪玩了些,但也不至于你这般弱不禁风。”

    改变了容貌后,傅月泽也觉得自己有些书生模样。

    加之如今身体刚刚恢复,弱不禁风这个词倒也说得恰到好处。

    此刻的他也只好尴尬笑了一笑。

    “没地方去吧?”妇女看了看傅月泽,说道,“见你这一身皮啊草啊的,进了镇子准得将你当成是野人,走,跟琴姨回家,琴姨给你做套衣裳。”

    “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别啰嗦,让你跟着就跟着。”

    尽管之前只出过一次宗,但在宗派里傅月泽对这些事也是有所耳闻。

    宗派之人外出,是绝对不能打扰到这些普通人。

    若是无故惊扰,宗派自有条例责罚这些人。

    只是想到如今并不是宗派弟子后。

    傅月泽还是点点头,跟着这名叫做琴姨的妇人,走进了竹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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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竹山镇乃是邺城的附属小镇。

    它并没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热闹的集市。

    就连房屋,都显得稀稀落落。

    当然,傅月泽对宗派以外的事物并不了解。

    所以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差与好之分。

    这一路走来。

    傅月泽奇怪的装束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琴姨的家住在镇上靠郊外的地方。

    房屋是由泥土砌成,略显破旧。

    琴姨给他量了尺寸后。

    便匆匆出了门。

    傅月泽则坐在院子门口无所事事。

    眼神也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房门被推开。

    一名少年灰头土脸的走进了房门。

    本想说些什么。

    可在看到傅月泽后。

    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少年觉得奇怪,回自己家还被问是谁,岂不可笑。

    当然,傅月泽不懂这些。

    当被人问起时,也只好这样回答。

    少年围着傅月泽转了一圈,说道,“这是我家,你问我是谁?”

    原来,这名少年便是琴姨嘴里的混小子。

    他叫做铁山,是琴姨的儿子。

    岁数与傅月泽相当,或许略小一点。

    当知道少年的身份后,傅月泽站起了身,看着这名模样有些狼狈的铁山,忍不住笑了笑。

    铁山在看了傅月泽以后,也忍不住笑了笑。

    毕竟。

    傅月泽这般模样。

    确实是有些古怪。

    在一番你问我答后。

    傅月泽才知道。

    原来铁山这般模样,是之前跟镇上的人打架了。

    不过令傅月泽佩服的是。

    铁山居然一个打三个。

    虽然结果很惨,不过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倒是令得傅月泽有些佩服。

    当铁山问起傅月泽时,他也直言相告,说自己在山中长大。

    今日是自己第一次下山。

    不过关于之前宗派的事,傅月泽没有提起。

    估计即便他说自己往日是宗派之人,也没有人会相信。

    说不定还会把他当傻子看。

    铁山见傅月泽的这般模样,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

    而正当两人聊得挺欢时。

    琴姨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