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憬中心大厦位于城市正中央，雄崌悦河南岸的临河黄金地段。虽然叫大厦，实际上却是一大片建筑群，六幢十几层的庞大楼宇分列两侧，簇拥着的中间六十八层的现代主义摩天大厦，这正是同憬集团总部大楼。蓝灰色的主楼一柱擎天，顶端时常没入云中，极简风格的玻璃幕墙反射出的粼粼辉光，无论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都清晰可见。尤理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同憬中心楼顶上的高功率激光器肆无忌惮地射向天空，彩色激光束一刻不停地在云层上空360度逡巡，估计整个城市的六七百万人，也都和他一样，无不感受到那股傲然的气势。
尤理将车停在同憬中心主楼前花岗岩铺就的广场上，保安立即小跑上前，冷冷地告知广场上不能停车。右后座上的铁暨山亮出警徽，保安这才喏喏地退开。尤理却看见那保安转到角落里，显然在用对讲机和什么人通报。
从正门进去，就是那个传说中有六七层楼高的挑高大厅。大厅面积超出想象的阔大，除了四角的巨大柱体和电梯空间外，全是由四面透明的玻璃幕墙围合起来的高旷空间，给人以惊人的奢侈感，但陈设却并不多，和大楼整体的现代简约风格一脉相承。地面是一色的浅色大理石，在暖色调灯光的辉映下，整个大厅满泻着浅浅的金黄，显得贵气逼人，却又并不俗气。来访者一进入这样的大厅，多半会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对主人的敬畏必然又增加了几个级数。设计这个大厅的人应该很懂心理学，尤理想。
接待处在大厅中央的电梯附近，同样是金色风格的简约台面，身着金色与咖啡色相间俏丽的小西服和及膝短裙的女接待让人赏心悦目，礼貌地问二人要去哪个部门。铁暨山回答“找你们莫总”。
女孩显得略有些吃惊，看着面前这两个衣着普通的男人。“请问您有预约过吗？见我们董事长需要提前几天和总裁办预约的！”
铁暨山递上名片，女孩子口型微张，显然更是吃了一惊。也不敢接名片，忙转身向后，拿起后面桌台上的电话来，接通后，谨慎地压低声音：“彭秘书，您好……这里有两位先生是……”声音更加轻下去，听不到在说什么了。
得到确认后，女孩拿出两张卡，请他们从大厅中间如同地铁闸机一样的门禁处刷卡上楼。
电梯几乎没有噪音，不一会儿就上行到66层。尤理注意到，电梯按钮最大的数字就是66。一出电梯门，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想不到在同憬中心顶楼，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挑高的超大厅堂，尤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行止极为干练的彭秘书早已候在电梯前，将二人迎至电梯旁硕大的宽体沙发前坐下了。又吩咐服务生送上茶来，还配了几小碟甜点和鲜果。
“请问二位找莫董事长有什么公务吗？”知道来者是警察，彭秘书的表情里多少有些戒谨之意。
“没什么公务，私事……”铁暨山简短地撒了个谎。
尤理看见彭秘书的神情迅速放松下来，顷刻间露出会意的微笑。
“莫董事长暂时还有些事要处理，请二位小坐片刻！”
彭秘书还特意提醒，等候区旁还备了雪茄，烟和红酒，来宾可以自行取用。尤理这才看到沙发旁精致的小平柜里整齐排列的古巴雪茄和法国红酒。
彭秘书安排妥帖后，方才踩着暗红色的高跟鞋，施施然离开。
“第一次来是不是？”铁暨山一面入座，一面问尤理。尤理默默点头。目光向上，环视上方高大得夸张的穹顶。
同憬中心大厦最上面的三层，还真是别出心裁，说是三层，但朝南的一侧有近三分之一空间却是三层楼完全贯通的，和底层入口一样，形成一个内部的挑高大厅，虽然没有刚才底层大厅那样阔大到夸张，却也超出尤理的想象了。坐在这城市至高点的沙发之上，远处的青山和穿城而过的悦河一览无余，整个南城的恢宏景观如画卷般呈现，和尤理以往总是在地面上看到的城市景象全然不同。整个顶层的北面，才是六十六层到六十八层这三层楼的主体，看起来却像是大楼中的一座楼中之楼。刚才上来的电梯前是一座小型喷泉，喷泉中央却耸立着一座**的西式女神石像。喷泉的两侧，各有透明玻璃的楼梯向上，尤理总算明白了这六十八层的大厦，为何电梯却最高只到六十六层了。难道那传说中同憬集团的莫董事长，竟是一人独占了这高居云端的三层楼来办公的吗？
半小时过去了，尤理已等得颇不耐烦，但铁暨山却仍然环抱着双手，靠在沙发上巍然不动。
五个人从67层的楼梯上走下来，中间二人一副商界翘楚的模样，左右后各一人，看起来应该是保镖。快要进电梯的时候，保镖中的一人的眼光扫过尤理，目光定住了一秒，尤理顺势也用目光扫了扫他。那人皮肤很黑，虽然穿着西装，尤理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人精壮的上半身肌肉包裹在紧绷的西服里。
彭秘书将几人送至电梯旁，优雅地道别。这才过来请二人上去。
沉甸甸的实木大门推开，后面是目测超过两百平米的巨大办公室，一进门是几组新古典风格的红木中式沙发，沙发两侧各有一排造型简约的明式书架，但上面书却不多，更多的陈设是古董之类的器物。沙发后是一组仿古式半透屏风，透过屏风可以看见再里面是一面四五米长的同样是仿古风格的超大红木办公桌。办公桌再向后几米，是一整面玻璃幕墙，青山绿水环绕之中的北城同样尽收眼底。办公桌旁，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在伏案写着些什么。彭秘书上前小声说话，告知二人已到，那人却只略微点头，隔着半透的屏风向铁暨山招招手，示意他们坐在沙发上，然后又低下头继续飞快书写。尤理曾在财经新闻里看到过这人很多次，知道他必然就是同憬集团的大老板莫迪安。
尤理心中大为不悦。他也曾陪同铁暨山出席过一些活动及应酬场面。大大小小的人物见了铁暨山，几乎都是待若上宾，恭敬有加，无论如何礼数都是不会缺的。毕竟铁暨山可是这个数百万人口规模的城市里主管全市治安及刑事的警局第一副局长，位阶不可谓不高。而这传说中的首富，居然架子可以大到这种程度？
铁暨山似乎看出了尤理的毛躁，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时，才看到莫迪安从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起身，绕过大办公桌和屏风走过来，坐在二人面前的沙发上。
莫迪安对着铁暨山点点头，又看看尤理，问道：“这是？”
“这是尤理……”铁暨山答道。
“还是我们两个人单独说吧！”莫迪安说。
“没事，他是负责刑事调查的干警……”铁暨山伸出手拍拍尤理的肩，“而且……他也是我的外甥……”
停顿了一下，铁暨山再次强调：“……亲外甥，所以我带他一起来！”
莫迪安点点头，咬住略肥胖的下唇。尤理这时候才看见他眼神中的满含的忧急之色。
“是这样……我女儿，三天前突然失踪了！”
“什么？你女儿？”铁暨山大惊，身体骤然前倾。
“是的，这两天我们自己通过各个渠道都找过了……一直没有音讯，才跟你们讲……”
“她叫莫憬宜，这些是她的照片！”莫迪安一面补充，一面转身回办公桌前去，抓起一沓相片，再走过来递到铁暨山的面前。
尤理一眼看到，最上面一张照片上，是一个身形颀长、面容白净、二十三四岁的看上去还算漂亮的女孩儿，背景看上去应该是位于美国和加拿大边境线上的著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铁暨山知道，这事情可能不寻常。
同憬集团远远不只是全城首富，而且是全国排名前三十位的特大型家族财团，老板莫迪安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榜上也高居一百多位。据国内财经类媒体的公开统计资讯，同憬旗下目前有五家上市公司，二十多家非上市公司，大大小小的控股子公司遍布全国各大经济区域，业务更是遍及全球六七十个国家，企业资产净值加起来有一千五百多亿。这种规模的公司，大老板的千金居然突然失踪了。如果万一最终确认是一起恶性案件，那就绝对不只是本地的爆炸性新闻了，而且一定会成为全国性的大新闻。
“是不是又要马上让大家来开会。”车刚开出同憬中心前面的广场，尤理马上问坐在后排的铁暨山。
“不行，这事现在绝对不能扩散出去，只能先找几个干练的人来，小范围调查！”铁暨山立即否定。“现在情况不明，各种可能性都有，莫迪安家族的知名度太高，影响力太大，稍不小心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一定不能走漏了风声！”
(本章完)
尤理将车停在同憬中心主楼前花岗岩铺就的广场上，保安立即小跑上前，冷冷地告知广场上不能停车。右后座上的铁暨山亮出警徽，保安这才喏喏地退开。尤理却看见那保安转到角落里，显然在用对讲机和什么人通报。
从正门进去，就是那个传说中有六七层楼高的挑高大厅。大厅面积超出想象的阔大，除了四角的巨大柱体和电梯空间外，全是由四面透明的玻璃幕墙围合起来的高旷空间，给人以惊人的奢侈感，但陈设却并不多，和大楼整体的现代简约风格一脉相承。地面是一色的浅色大理石，在暖色调灯光的辉映下，整个大厅满泻着浅浅的金黄，显得贵气逼人，却又并不俗气。来访者一进入这样的大厅，多半会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对主人的敬畏必然又增加了几个级数。设计这个大厅的人应该很懂心理学，尤理想。
接待处在大厅中央的电梯附近，同样是金色风格的简约台面，身着金色与咖啡色相间俏丽的小西服和及膝短裙的女接待让人赏心悦目，礼貌地问二人要去哪个部门。铁暨山回答“找你们莫总”。
女孩显得略有些吃惊，看着面前这两个衣着普通的男人。“请问您有预约过吗？见我们董事长需要提前几天和总裁办预约的！”
铁暨山递上名片，女孩子口型微张，显然更是吃了一惊。也不敢接名片，忙转身向后，拿起后面桌台上的电话来，接通后，谨慎地压低声音：“彭秘书，您好……这里有两位先生是……”声音更加轻下去，听不到在说什么了。
得到确认后，女孩拿出两张卡，请他们从大厅中间如同地铁闸机一样的门禁处刷卡上楼。
电梯几乎没有噪音，不一会儿就上行到66层。尤理注意到，电梯按钮最大的数字就是66。一出电梯门，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想不到在同憬中心顶楼，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挑高的超大厅堂，尤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行止极为干练的彭秘书早已候在电梯前，将二人迎至电梯旁硕大的宽体沙发前坐下了。又吩咐服务生送上茶来，还配了几小碟甜点和鲜果。
“请问二位找莫董事长有什么公务吗？”知道来者是警察，彭秘书的表情里多少有些戒谨之意。
“没什么公务，私事……”铁暨山简短地撒了个谎。
尤理看见彭秘书的神情迅速放松下来，顷刻间露出会意的微笑。
“莫董事长暂时还有些事要处理，请二位小坐片刻！”
彭秘书还特意提醒，等候区旁还备了雪茄，烟和红酒，来宾可以自行取用。尤理这才看到沙发旁精致的小平柜里整齐排列的古巴雪茄和法国红酒。
彭秘书安排妥帖后，方才踩着暗红色的高跟鞋，施施然离开。
“第一次来是不是？”铁暨山一面入座，一面问尤理。尤理默默点头。目光向上，环视上方高大得夸张的穹顶。
同憬中心大厦最上面的三层，还真是别出心裁，说是三层，但朝南的一侧有近三分之一空间却是三层楼完全贯通的，和底层入口一样，形成一个内部的挑高大厅，虽然没有刚才底层大厅那样阔大到夸张，却也超出尤理的想象了。坐在这城市至高点的沙发之上，远处的青山和穿城而过的悦河一览无余，整个南城的恢宏景观如画卷般呈现，和尤理以往总是在地面上看到的城市景象全然不同。整个顶层的北面，才是六十六层到六十八层这三层楼的主体，看起来却像是大楼中的一座楼中之楼。刚才上来的电梯前是一座小型喷泉，喷泉中央却耸立着一座**的西式女神石像。喷泉的两侧，各有透明玻璃的楼梯向上，尤理总算明白了这六十八层的大厦，为何电梯却最高只到六十六层了。难道那传说中同憬集团的莫董事长，竟是一人独占了这高居云端的三层楼来办公的吗？
半小时过去了，尤理已等得颇不耐烦，但铁暨山却仍然环抱着双手，靠在沙发上巍然不动。
五个人从67层的楼梯上走下来，中间二人一副商界翘楚的模样，左右后各一人，看起来应该是保镖。快要进电梯的时候，保镖中的一人的眼光扫过尤理，目光定住了一秒，尤理顺势也用目光扫了扫他。那人皮肤很黑，虽然穿着西装，尤理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人精壮的上半身肌肉包裹在紧绷的西服里。
彭秘书将几人送至电梯旁，优雅地道别。这才过来请二人上去。
沉甸甸的实木大门推开，后面是目测超过两百平米的巨大办公室，一进门是几组新古典风格的红木中式沙发，沙发两侧各有一排造型简约的明式书架，但上面书却不多，更多的陈设是古董之类的器物。沙发后是一组仿古式半透屏风，透过屏风可以看见再里面是一面四五米长的同样是仿古风格的超大红木办公桌。办公桌再向后几米，是一整面玻璃幕墙，青山绿水环绕之中的北城同样尽收眼底。办公桌旁，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在伏案写着些什么。彭秘书上前小声说话，告知二人已到，那人却只略微点头，隔着半透的屏风向铁暨山招招手，示意他们坐在沙发上，然后又低下头继续飞快书写。尤理曾在财经新闻里看到过这人很多次，知道他必然就是同憬集团的大老板莫迪安。
尤理心中大为不悦。他也曾陪同铁暨山出席过一些活动及应酬场面。大大小小的人物见了铁暨山，几乎都是待若上宾，恭敬有加，无论如何礼数都是不会缺的。毕竟铁暨山可是这个数百万人口规模的城市里主管全市治安及刑事的警局第一副局长，位阶不可谓不高。而这传说中的首富，居然架子可以大到这种程度？
铁暨山似乎看出了尤理的毛躁，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时，才看到莫迪安从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起身，绕过大办公桌和屏风走过来，坐在二人面前的沙发上。
莫迪安对着铁暨山点点头，又看看尤理，问道：“这是？”
“这是尤理……”铁暨山答道。
“还是我们两个人单独说吧！”莫迪安说。
“没事，他是负责刑事调查的干警……”铁暨山伸出手拍拍尤理的肩，“而且……他也是我的外甥……”
停顿了一下，铁暨山再次强调：“……亲外甥，所以我带他一起来！”
莫迪安点点头，咬住略肥胖的下唇。尤理这时候才看见他眼神中的满含的忧急之色。
“是这样……我女儿，三天前突然失踪了！”
“什么？你女儿？”铁暨山大惊，身体骤然前倾。
“是的，这两天我们自己通过各个渠道都找过了……一直没有音讯，才跟你们讲……”
“她叫莫憬宜，这些是她的照片！”莫迪安一面补充，一面转身回办公桌前去，抓起一沓相片，再走过来递到铁暨山的面前。
尤理一眼看到，最上面一张照片上，是一个身形颀长、面容白净、二十三四岁的看上去还算漂亮的女孩儿，背景看上去应该是位于美国和加拿大边境线上的著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铁暨山知道，这事情可能不寻常。
同憬集团远远不只是全城首富，而且是全国排名前三十位的特大型家族财团，老板莫迪安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榜上也高居一百多位。据国内财经类媒体的公开统计资讯，同憬旗下目前有五家上市公司，二十多家非上市公司，大大小小的控股子公司遍布全国各大经济区域，业务更是遍及全球六七十个国家，企业资产净值加起来有一千五百多亿。这种规模的公司，大老板的千金居然突然失踪了。如果万一最终确认是一起恶性案件，那就绝对不只是本地的爆炸性新闻了，而且一定会成为全国性的大新闻。
“是不是又要马上让大家来开会。”车刚开出同憬中心前面的广场，尤理马上问坐在后排的铁暨山。
“不行，这事现在绝对不能扩散出去，只能先找几个干练的人来，小范围调查！”铁暨山立即否定。“现在情况不明，各种可能性都有，莫迪安家族的知名度太高，影响力太大，稍不小心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一定不能走漏了风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