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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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山里人家

杜鹃先被挑了肚脐眼,又扎了耳朵眼,然后王奶奶又拿煮熟后剥了壳的鸡蛋在她头脸上滚动,令她惊异不已:这是做美容?

    接着,王奶奶又用一支连着青叶新采的黄连在她嘴上擦了几下,道:“黄连黄连,先苦后甜!”

    这个好,杜鹃想。

    好容易完了,折腾得她昏昏欲睡,身上却清爽多了。

    当她穿上外婆带来的红底黄花的绸布做成的小夹衣和裤子,套上虎头小鞋子,外面再用块小红被一包,立即引来一片赞叹和羡慕声:有夸布料的,有夸针线活计的,不绝入耳。

    这身行头原是为冯氏那个儿子准备的,被杜鹃享用了。

    这么一闹,她便又清醒过来,对着众人又笑。

    小姨看着她爱的不行,又强抱她出去,在院里四处逛,一会引她看鸡,一会逗她看狗,一会又看花树。

    杜鹃洗了澡,神清气爽,看着眼前的古村,耳听着屋内充满喜庆的说笑,鼻子里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觉得格外心情舒畅。

    泉水村人办洗三宴,也只是吃顿面条。再多,就不行了。有些人只送了两斤面,若办丰盛了,还不够他吃的。

    因此,黄家今天晌午也是吃面条。

    但冯长顺带了不少东西来,于是冯婆子吩咐切一条肉,混着山里正上市的青笋等菜蔬炒出来,当做面条的浇头。

    顿时,这洗三宴就升格了。

    帮忙的人忙得格外有劲头,走路都带着风声,说话也特别响亮。

    厨房里肉香一扩散,院子里的鸡忽然精神起来,跟在人脚边直打转;狗鼻子就更绝了,全村的狗似乎都集中到黄家门口来了。黄雀儿忙不迭地拿长竹竿撵。这边撵走了,那边又翻过矮墙跳进来,跟小女娃兜起了圈子。

    那场景,真是热闹极了!

    小娃儿们也不甘寂寞,虽然没进黄家院子,却散在院外,或在树下捉蟋蟀,或蹲在沟边弄水,都远远地看着这边,看着那个怀里抱着一团红、穿裙子的小姑娘。

    在这一片鸡鸣犬吠、人声嘈杂的气息中,杜鹃看累了、笑累了,顺势陷入沉睡。

    再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客人们都散去了,屋里有低低的说话声,更显静谧。

    她发现自己又躺在床上,睡在冯氏身边。

    “……不是娘说你,你也把娃收拾收拾。瞧雀儿,穿那么掉八寸的裤子,蓬头垢面,活像个小鬼!娘今儿瞧你们老二家两娃,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穿得衣裳虽说是补过的,好歹像个人样。”这是外婆的声音。

    就听冯氏道:“娘就知道说,我哪有工夫管她?我又没闲着玩。要不是这样,能把娃生在山上!”

    冯婆子唠叨道:“也没见你和女婿成天瞎忙什么,也没忙出个花样来,日子还是这样。”

    冯氏就不吭声了。

    静了会,忽然有人脆声道:“好了!大姐瞧瞧,我帮雀儿梳的头。可好看?”

    冯氏扭头看了下,不以为然道:“梳得再好,晚上到床上一滚,还不是散了。”

    冯婆子嗔道:“照你这么说,梳个头要管半年?那你晚上吃了饭,明个早上怎么又饿了,又得再吃?你有本事吃一顿管半年?”

    冯氏哑口无言。

    冯明英和黄雀儿忍不住低声偷笑。

    杜鹃也忍俊不禁,一下子笑出声来。

    随即,外婆和娘同时出声:“醒了?”

    冯氏忙侧身抱起她,将她横放在身前,检查要不要换尿布,一边对冯婆子道:“娘瞧,这娃儿真乖,从来不闹。”

    冯婆子坐在床前,正在缝一件衣裳,这时停了针线,搁进小簸箩里,上前来接手帮忙。

    她笑道:“这娃儿顶神气,我瞅着是个好的。将来呀,没准比儿子都强呢。你就不要难过了,有许多人家,那儿子还不如闺女呢。”

    冯氏沉默,没有接娘的话,

    冯明英和黄雀儿也凑上来看杜鹃,稀罕地逗她。

    杜鹃就发现,黄雀儿换了一身新衣裤,桃红碎花棉布;头发也扎起来了,因太短,就在脑后梳了两个小刷子,并用红绸系了蝴蝶花样。

    这么一来,她细长的脖颈露出来,配上小脸和纤巧的身子,再被红色新衣衬托,黄黄的小脸添了些颜色,看去清秀惹人怜。

    这才是朝气蓬勃的孩子!

    黄雀儿仿佛心情也很好,因杜鹃面朝下趴在冯氏身前被子上,她便歪着头,从侧面斜看杜鹃,小声叫“妹妹”,还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

    冯明英也是个爱玩的,把黄雀儿往旁边推,道:“雀儿,让小姨玩一会。娘,花儿这么好玩,我想在大姐这多住几天。”

    冯婆子白了她一眼,道:“你就说自己想玩吧。别借外甥女说事。”

    冯明英听了不依,跟她娘撒娇。

    杜鹃换了尿布后,又被冯氏抱在怀里,让她吸奶。

    她很卖力地吸吮,却依然什么也没吸出来。

    冯婆子诧异道:“这都三天了,也该下奶了。这是怎么回事?”

    冯氏没有吭声。

    冯婆子怕女儿难过,道:“生完孩子晚几天下奶也不是没有,这事不用急。你先歇着,我抱她去隔壁找林家的。”说着抱起杜鹃往房外走去,冯明英和黄雀儿也都跟了出去。

    冯氏望着娘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还发怔。

    外面,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比起中午,另是一番落日人归、倦鸟入林的安详景色。

    右手边的草棚子前,堆了一大堆松枝,冯长顺正带着女婿黄老实和儿子冯兴发用刀劈柴,一边嘴里教导女婿:

    “……不是爹说你,女婿,你整天忙,都是瞎忙,也没个章法,也没个头绪,又不会安排,我瞧了都替你着急。就说这柴火,这么好的松树枝子,一大拖就这么堆在灶门口,塞的灶屋像柴房。你手脚勤快些,把它剁成一截一截的,一样长短,这么四五根并齐了,拿草系成个把子,多好!你媳妇煮饭的时候,也不用费事折断了,直接用火钳夹一把就往灶洞里塞,多省劲!这些柴,全部都挽成这样的小把子,十个把子捆一捆,一捆一捆码整齐了,堆在柴房,看着也清爽……”

    他一行说,一行比划,黄老实一行点头,不住应“是”。

    冯兴发闷头干活,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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