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爱而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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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幡然明悟

    不,不可以,小雨还等着他去救。

    他不可以有事。

    不可以。

    压过脑子里那股消沉的意识,他双腿猛地发力一踢,凭借柔软的身体,加之对方猝不及防,这一下还真被他踢中了。

    而好巧不巧的,踢中的地方,正是男人最为脆弱敏感的部位。

    “呜嗯……”听着那扭曲到诡异的惨叫,秦阳头皮瞬间发麻。

    顾不上撕裂的痛,受伤的胳膊死命地拽着头顶的手铐,床头的栏杆被摩擦的咯吱作响,大床也被这激烈的动作给晃的不停。

    可奈何那东西实在太过于结实,任凭他使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床栏和手铐依旧沒有半分松动的痕迹。

    倒是眼罩,在这样的挣扎中,终于滑到了头顶,还了他一个清楚的视野。

    但这视野,却并不明媚。

    那终于从疼痛中缓过劲來的男人,此刻一脸冷沉,脸色更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蛮横地将他双腿制住,呈人字形绑在床侧,男人恶狠狠地对着他连扇了好几个耳光,直道秦阳那两颊肿的几乎透明了,这才满意地转过身,从墙上拿过來一根冰冷的铁棍。

    肥胖的脸上,横肉在这怒火中像是随时都要掉下來一般。

    “本來我并不想伤你性命,可你实在不识好歹。”

    他慢慢地朝他走來,手中铁棍在灯光的照耀下,朝他脸上反射出下层层冰冷的寒光,越发衬得他杀气腾腾。

    “呜……”

    脸颊已经痛到了麻木,秦阳害怕地四肢乱蹬,身上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挣扎,那血液流失的速度更快了,可危机面前,他早已沒了半丝的感觉。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嗜血的笑容,暴戾的神色,男人冷笑着看他,手中铁棍像是巡视一般慢慢拂过他的身体。

    “……”心中惊惧,但四肢难动,秦阳也只剩本能地瞪着对方,像是要记住这个害死自己的人,打算将來化为厉鬼來索命一般。

    “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肥胖的脸上骤然堆出一个残虐的笑意,男人手中的铁棍缓缓抵在秦阳的小腹,然后微微往下了些许。

    “就从这里开始,你说好不好。”

    “呜……”若眼神兼具攻击力,那么别说男人了,就是这间房间怕是也在秦阳的眼神中化为了飞灰。

    “或者说,是从这里。”那冰冷的棍子,这一次抵在了他的膝盖上。

    见他沒反应,那男人做为难状,忽的想起什么似的,说:“不然这样吧,我闭上眼睛,然后砸到你哪里算哪里,你说好不好。”

    他死死地瞪着男人,心里害怕与气恼之余,忽然生出了些悲哀。

    一直所求,从來都是平安顺遂。

    所以,他从沒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惊险的意外,更从沒思考过自己弥留之际会有什么遗憾,更甚至他这辈子都來都沒争取过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一直安安稳稳地固步坚守,成长道路上从不偏颇世俗半分,规规矩矩的人生里,他从來把家人当做自己生活的全部,把别人的眼光看的比一切都要重要。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些后悔,突然有些莫名的遗憾。

    “不如,咱们先试试吧。”那男人说着闭上眼睛,手里的铁棍也慢慢地举了起來。

    秦阳见此,终是认命地闭上了双眼,等着那预期的痛楚來临。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逃不过了。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的消失,只会是炉子上的一颗水蒸汽,连泡儿都不会冒出來一个。

    心中悲苦。

    这一生的回忆,仿佛电影镜头一般飞快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先是他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老迈家人,再是他无能为力的秦小雨,最后……

    温柔的齐慕繁。

    暴怒的齐慕繁。

    冷漠的齐慕繁。

    那记忆浓缩之后,剩下的居然全部是这个人。

    不管是笑容,还是愤怒,更或者是讽刺,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像是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一般,几乎连毛孔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了。

    可为时已晚。

    等了一会儿,预期的疼痛并未來临,倒是周围似乎传來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粗暴砸开了,那声音有些远,若有若无的,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

    受伤严重,秦阳本就失血过多,加之又沉浸在回忆中,他自然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直到一声惨叫,清晰无比地响在耳边。

    “啊……”

    那声音分贝太大,像是一把锋利的锥子般,生生地插入了他耳朵。

    他有些不适地皱眉,下意识地想揉一揉耳朵,刚一动弹,这才发现手似乎已经可以动了。

    狐疑地睁开眼,还來不及看清怎么回事,身体一轻,一只手捏着他的脖子,骤然便将他凌空拎了起來。

    “为了她,你居然可以付出到这一步么。”一把扯断那口塞的袋子,齐慕繁现在几乎是两眼喷火,尤其看见秦阳那肿的跟个猪头似的脸颊的时候。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球,而他那周身所有的火气,不为别的,只为他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

    他就沒看出來他拒绝他,是因为一时的气愤么。

    他就不知道跟他说说软话的么。

    他宁可这样作践自己,也不愿意再找他继续商量么。

    “你……你來了。”看着暴怒的齐慕繁,看着那青筋暴起的脸色,秦阳忽然觉得有些亲切,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冲着他笑了。

    自己是死了么。

    如果是死了,那么也好,起码在这一刻,他似乎是真切的看到他了。

    “……”这样的表情太美好,太纯粹,尽管那笑比哭还难堪,可秦老大还是下意识地减轻了手里的力道。

    他忽然发现,秦阳几乎从沒有在自己的面前这么笑过,眉目一冷,当下便以为秦阳身上被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

    齐老大很生气,而他生气的代价,也往往很血腥。

    将秦阳丢回床上,齐老大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蜷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鲁帮陈老大。”

    “你……你知道我是谁。”胖男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挣扎着看向面色冷郁的齐老大,问:“那你怎么还敢。”

    “我不仅敢对你动手,更可以让你不得好死。”齐老大冷笑一声,顺手捡起那男人刚刚丢在地上的铁棍,对着男人的右手,又快、又准、又狠的一敲。

    “啊……”十指连心,男人右手本來支撑着他身体,这一遭受到攻击,他整个人痛的,顿时失去了支撑栽倒在地上。

    “嚎什么,这才刚刚开始而已。”齐老大面色冷沉,手中的铁棍再一次对准了男人的身体。

    “你,你到底是谁。”男人满眼惊惧,沉痛地看了看自己扭曲着不成形的右手,刚刚那一下,他的右手骨头已经全部粉碎,此生别说康复,就连能动一下都是奢侈了。

    “你还沒有知道的资格。”齐老大说着,手中铁棍再次毫不容情的打在了男人膝盖。

    伴随着杀猪一样的惨叫,一声闷响,那肥滚滚的膝盖整个骨头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这一开始人模人样的陈先生,此刻已然成了个狼狈的残废。

    因为剧痛,男人浑身汗如雨下,他哆嗦着看向齐慕繁,说:“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动我,整个鲁邦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么。”齐老大冷笑一声,手中棍子猛然继续,朝着男人那最为脆弱和敏感的地方就是狠狠一下。

    “啊……”

    那声音,凄厉至极,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來的呐喊一般,男人惨叫之后,顷刻便陷入了昏迷。

    齐老大见此,这才索性丢了手里的棍子,临了像是响起什么似的,冲着昏迷中的男人说:“那我就收了你的鲁帮吧。”

    说完,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这才看向床上那个瞪大了眼睛正发着愣的人。

    如果刚刚还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那么现在,秦阳则是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來。

    看着这样的齐慕繁,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地开口道:“你……你……”

    声音干哑,声线颤抖,秦阳你了好半天,终究沒能多说出來一个字。

    齐老大皱眉看他,面色比起傍晚的时候越加惨白了几分,那斑驳不堪的身体上,此刻更千疮百孔的,多了好几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仿佛一张张腥红的大嘴巴一般,随着秦阳的每一个呼吸和颤抖,慢慢地往外留着殷红的口水。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个人來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毫不掩饰的质问,齐老大说着,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把就捏住了人的脖子。

    想起进门时,秦阳那浑身是血任人宰割的画面,他整个人的后背还是不由得阵阵发凉。

    自己要是再晚來一步。

    这个人,这条命,他简直不敢想象。

    见着齐老大的怒气,秦阳身子一抖,整个人本能地开始发抖。

    不论如何,他骨子里终究是怕他的。

    齐老大见他这样,整个人越加地恨铁不成钢起來,那愤怒与烦躁的因子,更嗖嗖的如同燃烧的火苗般,一个劲儿的往上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