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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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中会员杜少卿金榜题名

    封暮萧从竹茗轩出来,刚上马,伙计从里面追出来,递给他两个精致攒金提盒,只说二公子让他拿回去吃着玩,封暮萧往门里瞧了一眼,眉梢不禁萦上喜色。

    回府去把一个提盒送去了祖父院子,另一个拿到了母亲屋里,晚上国丈大人案头就多了一碟精致点心。

    国丈大人瞧着这点心与素日不同,便捻了一块来吃,不禁跟身边伺候到人道:“今儿点心爽口,让厨房明儿依着这样再做几样来……”话刚落,就见赵氏夫人一脚迈进来道:“老爷想再吃这点心,可得等着儿媳妇进门来。”

    国丈大人奇道:“不过一碟子点心,跟儿媳有甚关联?”赵氏夫人道:“这哪是咱们府里做出点心,是苏家开铺子里茶点,暮萧今儿带回来,我吃着也好,不像咱们府里一味甜腻,我原还说儿子毕竟大了,知道孝顺爹娘了,问了封良才知道是苏丫头让带回来,做各色精致,可见这孩子有心,比暮萧还强些。”

    国丈大人不禁笑道:“这儿媳妇还没进门,你这心倒偏了。”赵氏夫人道:“偏不偏,就这一个,虽我还未见过,连娘娘都说她好,必不差,虽门第差些,有什么打紧,要紧他们俩性子相投,也省得以后打打闹闹不消停。”

    国丈大人道:“可选好了吉日?”赵氏夫人点点头:“近些二月初八是个上好吉日,只这个大媒谁来做,却有些作难,我想了几日,都没想出个妥帖恰当人来。”

    国丈大人道:“这有何难?就烦请表妹夫做这个大媒也就是了,又体面,又持重,又是亲戚。”

    赵氏喜道:“这一高兴起来,倒忘了他。”第二日便请了侍郎夫人过来商量,徐夫人一听心里欢喜,这事终是成了,虽说她是封家出来姑娘,毕竟远些,采薇这一嫁进来,以后苏家可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她们徐家脸上也有光。

    回去跟丈夫一说,徐侍郎笑道:“苏家这些日子倒是鸿运当头。”徐夫人忙问:“这话从哪里说起?”徐侍郎道:“他家那个干亲,杜家公子杜少卿三篇文章锦绣生花,笔酣墨饱,主考几位大人交口称赞,点了他会员,明儿就有送喜报登门,皇上圣明,又向来惜才,待殿试后,还不知有怎样大造化呢,说不得,就是朝廷一位才俊贵也未可知。”徐夫人却听女儿提过这杜少卿跟采薇貌似议过亲,听了丈夫这话,就觉有些不妥,又一想男未婚女未嫁,也不算什么大事,便撂下了。

    第二日采薇一早就去了南蛮王府,因这亲事是皇上主婚,太后做媒,皇上便京城赐了一座南蛮王府,归做他们成亲之用,以后回来省亲,也算有个落脚之处,虽日子近,却也收拾奢华齐整。

    采薇知道南蛮王明儿便要启程回去,故此今儿来瞧郑心兰,刚进了垂花门,迎面就遇上郑姐姐夫婿南蛮王段昕。

    说起来只郑姐姐成婚那日,远远瞧见过一眼,今儿还是头一回见,采薇蹲身行礼,略踌躇喊了声:“姐夫。”

    段昕从小喜文不喜武,跟他父亲脾性大异,大明跟南蛮前后两次开战,南蛮境况不仅没转好反而民不聊生,南蛮需要议和,需要休养生息,再也经不起丝毫战乱,故此,他当了南蛮王之后,愿献降表称臣,据守南郡。

    对于娶大明女子,即使王妃不丧,他也早有此意,只是没想到娶到了自己分外中意妻子,却是意外之喜。

    婚夜论起因由,才知道灯节那日无意得荷包竟是出自心兰之手,且她和悦温婉,才高貌美,与她倾谈,如遇知音,故,虽刚成亲,夫妻之间却和美亲近,自然知道苏采薇是妻子金兰姐妹,刚刚段昕还有些为难,该如何应对,却被苏采薇一句姐夫唤笑了,暗道不怪妻子说她这个妹子伶俐,这姐夫叫出来可不就近了,便也应了声小姨,前头去了。

    采薇跟着点翠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问:“姐姐可好?”点翠掩嘴笑道:“姑娘放心吧!没这么好了。”

    采薇不禁笑了:“我瞧你倒是比姐姐还欢喜。”点翠道:“我是替我们家姑娘欢喜……”说话儿就进了正院子,采薇见着廊下立着两个眼生丫头,生颇有几分颜色,不禁多瞧了两眼。

    进了屋郑心兰已经迎了出来埋怨道:“妹子自来是个大忙人,难道也不念着姐姐这一去,不知何年再见,也不想着来跟我说说话儿。”携着她手进了里头,姐俩儿坐炕上,让人烹茶进来。

    采薇笑道:“哪是我忙,我是想着不要过来讨姐姐嫌才是,姐姐姐夫刚成婚,我可别没眼色。”

    郑心兰脸一红,呸一声道:“你这丫头嘴一贯叼,倒学会了恶人先告状。”采薇不禁笑着端详她,只见比前几日多了几分无形娇美,显妩媚。

    郑心兰拉着她手道:“虽不舍,明儿也要跟着王爷去了,俗话说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王爷我就是南蛮人了,自然那里才是我家,你我姐妹虽投契,仔细算来,一起日子却不多,姐姐一直引以为憾,倒是盼着你,若得机缘去南蛮瞧瞧,你那个玉石生意我跟王爷提了,他说这却不难,需你自己去一趟。”

    采薇点点头道:“等得了机会,我去瞧姐姐。”郑心兰道:“话是这么说,等你嫁入国公府,哪还能出去?”采薇道:“自然有我法子,姐姐放心,我必然去瞧你……”

    姐俩儿说了会儿话,采薇怕搅了她收拾行李,便告辞出来,出了南蛮王府,没回小叔府里,拐个弯回了自己家,想着去瞧瞧自己小侄子,那小家伙生虎头虎脑,比他爹得人心多了,采薇瞧着,倒有几分像和尚刚落生模样二,她娘也说像。

    还没走到门前,就看见围着一群人又吹又打得热闹,三月道:“可不得了,这是有了什么喜事不成?”三月忙上前去瞧,回来说是送喜报差人,说杜公子中了头名会员,杜公子正门前接喜报派送赏钱呢,老爷也。

    采薇略沉吟道:“咱们去姐姐哪里。”两人直接进了旁边周家开侧门,到了姐姐屋里,明薇跟丫头正屋里做活计,见她来了,明薇笑道:“我还说这几日不见你影儿,听你姐夫说,城东又开了个铺子,不是我说你,这都定亲人了,还成日往外跑像什么话。”

    采薇道:“杜少卿中了会员,姐夫如何?”明薇叹道:“榜上无名,我瞧着你姐夫倒没不自,去吏部挂了名儿,赶明儿外放个一官半职,也算遂了他心。”

    采薇点点头,便问小侄子呢,明薇白了她一眼:“来我这里就为瞧他来了,刚吃了奶,那屋睡正熟……”采薇站起来就往那屋跑,明薇忙跟了过去,把她拽了回来:“刚睡了,你别倒蹬他,回头醒了你可哄他?嗓子眼大,跟和尚小时一样,哭起来就没结没完。”

    采薇只得回来,明薇遣了屋里婆子丫头,拉着她手小声道:“听娘说,封家那边送了信过来,挑了初八日子上门说媒纳采,你心里怎生计较,杜少卿哪里可说明白了?”

    采薇道:“我跟杜少卿能有什么,又是干亲,干娘心心念念要给他寻个高门嫡女娶进门,如今杜少卿得中会员,赶明儿金殿上蟾宫折桂可不正遂了心,我与他却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明薇道:“封家这大媒一上门,他便有什么心思也明白了,对了,这些日子我帮你绣了几样活计出来,以前娘让你拿针线,却比杀了你都难,如今我瞧你怎办,那些帐子,盖头,铺,盖,难不成都让丫头做,让你婆家知道,看你怎生过去。”

    采薇道:“他们家要娶绣工好,不如去娶个绣娘家去,巴巴娶我做什么?”明薇不禁笑出来,点点她额头:“真真这话十足刁钻了,谁说让你跟绣娘一样了,但手边活计也要拿起一些,德言容功,那样宅门里可不讲这些。”

    采薇抱着姐姐胳膊道:“姐姐放心好了,这些我省得。”明薇道:“你省就好。”采薇呆了会儿,仍回了小叔那边。

    二月初八是吉日,也是皇上殿试日子,杜少卿中了会员之后,总有些同年贡生来往相邀,不好再苏家住着,便仍回了客栈落脚。

    只因丰收总外头走动,却听见了些影儿,听说国公府要跟苏家结亲家,苏家一共就两个姑娘,不是二姑娘可是哪个,虽听了这些,却怕告诉公子他无心会试,便隐下了,想着等殿试之后再说与他,趁早断了心思为好。

    心里却道,怪不得三月说家世,模样,本事,都比过,封子都大名,京城里谁人不知呢,皇后嫡亲兄弟,那就是正经国舅爷,自家公子便是高中了状元,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倒不妨苏家有这样大本事,怎就攀上了国公府高门第,自家公子积心里这十来年心思,可不就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