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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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少年心杜少卿一意难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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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收一进院儿就见自家少爷廊前来回转悠,这样烦躁少爷极为少见,只要干系到苏家事儿,少爷很难置身之外,说白了,就是干系到二姑娘事儿。

    看见丰收,杜少卿急问:“怎出去这半天,竹茗轩事儿如何了?”丰收忙道:“少爷不用急,事儿解了。”“解了?怎么解谁解封暮志会放过这个大敲竹杠机会”

    丰收道:“我一去就听竹茗轩伙计说,他们苏东家二公子到了,开头我还纳闷呢,苏家什么时候出了个二公子,正好让我碰见了二喜,那小子说就是二公子苏采,我这才想起来,这个二公子不就是咱们家干姑娘吗,想来苏家也是没招了,我听说刘东家去了京城,苏东家又抬了回去,如今这么大事,还能有谁出头,那个刘兆文,活脱脱一个败家子,那时见过几回,记得不大爱说话个性子,怎就成这样了,带累咱们姑娘抛头露面。”

    杜少卿道:“这事儿不许说出去。”丰收道:“这还用少爷嘱咐,我自然知道,虽是姑娘家,可真比那些男子还要强呢,听二喜说,封暮志张嘴要五千银子,姑娘眼睛都没眨一下,让王宝财给银子赎房契,那封暮志真不是个东西,一见姑娘痛,张嘴又说要五万两。”

    杜少卿抽了一口气道:“五万两?”丰收点点头:“可不吗,真敢张这个嘴,五万两银子估摸能买冀州城半城铺子了,可咱们姑娘却有招对付他,跟他说,若要五万两就明儿公堂上见,这房契是刘兆文偷出去赌输了,先告刘兆文偷盗,再告封暮志讹诈,豁出去就把刘兆人下了大牢去,到时候封暮志一钱银子都捞不着。”

    杜少卿哧一声笑道:“偏她鬼心眼子多,主意转这般,想来她要冀州待几日了,丰收,明儿一早咱们去竹茗轩瞧瞧去。”

    丰收一愣忙道:“少,少爷还是家吧!明年要考举人了,回……”看着杜少卿冷下脸色,下头话憋了喉咙里。

    丰收哪里不知道少爷心思,可少爷有心,人家无意,要说这婚姻事儿,如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姑娘家自己做主理儿,两家又是亲戚,又走近,二姑娘嫁进来也不多难,可夫人那些年巴巴认了干亲,便是认了干亲,结成亲家也没人管,偏夫人心高,二姑娘再是个样样出挑,可出身哪儿摆着呢,听夫人意思要给少爷寻官宦门第亲事,前儿听见说扫听巡抚家五小姐呢。

    都知道二姑娘主意正,可夫人主意也不偏,两边对上岔口,少爷这番心思,也只能落空了,不过,丰收又觉得,少爷虽是个孝顺,可这事儿不同别事,打几年前心思,一直攒到如今,以后不知还要挂多少年,即便夫人寻了别门亲事,少爷就是不应,夫人能怎样,所以说,这事如今还不好说个结果,保不齐后夫人一松口,少爷就能如意了。

    只是这会儿,夫人忌讳着姑娘呢,年上来了,少爷跟姑娘就没怎么一处里说话儿,虽同一个府里头住着,可见上一面都难,少爷呢,就没日没夜坐屋里弹琴,弹了没几日,二姑娘寻了个借口家去了,少爷哪个样儿,如今丰收还记得呢。其实,就是见了面能怎样,说白了,如今跟过去又不一样了,两人都大了,男女有别呢。

    可杜少卿非要去,丰收也挡不住,第二日一早就备了马车去了,离着竹茗轩还老远呢,车马就进不去了,整条街上排了两大溜长龙,就连街边上那些挑着担子做小买卖,都不做生意了,跑来排队。

    丰收只能让车把式停车,他过来寻了个老人扫听:“老伯,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买茶啊。”老汉跟着队伍往前挪了挪道:“竹茗轩贴出了告示,凡是今儿买茶,一人送一升白米,那可是白米啊,半吊钱也才能买两升回去白米。”

    丰收道:“可竹茗轩茶也不便宜啊!”老汉道:“是不便宜,可花上一吊钱买了茶,还送一升白米,不就等于白得了一百钱吗?划算呢。”

    前面一个中年汉子道:“前儿我听说竹茗轩少东家把房契都输进了赌坊,我还跟我屋婆娘说,这回儿竹茗轩买卖可做到头了,这东家连房契都输给人家了,还做什么买卖,今儿听说,苏家二公子来了,五千两买回了房契,今儿人家还摆出这么大个阵仗,这说明啥,说明儿人家根底儿厚,这点银子根本就不当回事,就这一早送出去白米,都不知多少银钱了。”

    丰收拱拱手,回去跟杜少卿一说,杜少卿笑道:“她也真能折腾,咱们绕个弯子,从竹茗轩后门进去。”

    少卿进了后院时候,采薇正院里藤椅上吃茶,悠哉非常,渀佛外面闹热跟她没半点儿关联。

    看见他,采薇也没起来意思,这里是自家地盘,不是杜府,她没必要再守他杜家规矩,三月微微咳了一声,搬了另外一把藤椅搁采薇旁边道:“少爷请坐这里。”

    杜少卿坐下,伸手舀了她手里看了看,不禁笑道:“你什么时候稀罕起看这些兵韬略?”采薇道:“不过是看着玩罢了,横竖除了,也没别消遣。”

    杜少卿挑眉:“你喜欢看这些,我哪里也有呢,等回去我让丰收给你送过来。”采薇看着他笑眯眯道:“如此,妹妹先谢了。”

    杜少卿目光暗了一下,撇来头打量四周几眼道:“我瞧着这里倒是跟定兴县竹茗轩差不多。”三月插嘴道:“岂止这里,所有竹茗轩即便大小不一样,前后布置都是一样,我们姑娘说了,这叫连锁店,伙计都搁一处教规矩,教会了规矩,再考试,按考试成绩好坏,分到每个铺子,好自然分大铺子,差一些就分到下县,不行就让回家去,我们姑娘说,竹茗轩不养活白吃饭。”

    丰收笑道:“我瞧着你就是咱们姑娘身边头一个白吃饭,也没见你会什么,倒是嘴头子挺利落。”

    三月瞪着他道:“你才白吃饭呢。”说完赌气不理丰收,采薇看看他俩,不禁笑道:“你们俩倒是前世冤家,多长日子才能见回面,见着了,就吵嘴,也没见有什么值得吵。”

    三月小脸一红嘟囔道:“谁跟他是冤家,是他总跟我抬杠,我才不耐烦理他呢。”说着,扭身去里头给杜少卿冲茶去了,丰收嘿嘿笑着哧溜一下也跟了进去,院里只剩下杜少卿跟采薇。

    杜少卿温声道:“怎这样买卖上事儿,让你个女孩儿家出头。”采薇道:“这事急等不得,我舅舅去了京城,我爹又病了,弟弟还小,除了我,还有谁?”

    杜少卿沉默半晌道:“毕竟还是个女孩儿家,你们家这些事,你就是管,还能管一辈子去,将来,将来……”杜少卿将来了半天,下面话都没说出来。

    采薇抬头看他,之间他一张俊脸越来越红,眼睛望着自己,其中被压抑热切,渀似要倾泻而出。

    采薇楞了一会儿,扬声喊了一声:“三月,你茶泡到哪儿去了?”三月急忙端着茶出来,采薇接过放杜少卿面前道:“吃了茶就回去吧!外头乱糟糟,仔细干娘惦记。”

    杜少卿满眼热切瞬间沉落,隐没他漆黑眼底,说不住心里多失望,正说着,前头王宝财过来,瞧了杜少卿一眼道:“府衙柳管家过来说,杜老爷那边来了要紧,让少爷赶着回去呢!”

    丰收忙道:“少爷……”杜少卿站起来看了采薇一眼,也没吭一声转身走了,三月和王宝财互相看了一眼。

    王宝财忙道:“那几麻袋白米送光了,账房让来问,明儿还送不送?”采薇道:“送,说好了送三天,就三天,你得记着,我们做买卖,重要就是诚信,这是立足根本,你带几个伙计去城里米铺子里买,多买些,还有,明儿专门派两个伙计,大门口支灶烧水,给那些排队买茶人,供茶水。”

    王宝财应声退出去,三月小声道:“其实杜少爷……”采薇挥手打断她:“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明儿我就把你送人。”三月忙闭上嘴,摇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大概是出于现代人自私,采薇下意识规避可能麻烦,所以,她能非常冷静对待杜少卿,虽然有些残酷,但采薇觉得,还是一开头就不要有希望好,干娘对她不差,所以她不能让干娘失望,而她也确没那意思,除了干娘因素,还有一个,采薇觉得,自己如果真嫁给杜少卿,未来生活即便富贵荣华享用不,也不是她要,她要什么自己不清楚,但不要什么却异常明白,她跟杜少卿不适合。

    大虎是四天后赶回来,一进冀州府,听着这些沸沸扬扬传闻,气他差点厥过去,大栓是不成器,可大虎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沾上赌,沾上赌还罢了,还把竹茗轩房契偷出去输给了人家,把姐夫气病倒,至今卧床不起,这样急难场面却让才十三采薇来收拾,这都什么混账事。

    大虎进了竹茗轩抓住王宝财头一件事就问:“哪个畜生人呢?”王宝财看了采薇一眼,采薇上去拉舅舅坐下道:“舅舅别太着急了,事儿已经出来了,您再着急也没用,想着以后怎么管住了大栓哥要紧,这里伙计多,回头让人听了笑话。”

    大虎道:“那畜生干出这样事儿还怕人笑话,你别蘀他遮着盖着,你跟舅舅说,那畜生人呢。”采薇道:“昨个寻到人,送回苏家庄去了。”

    再说大栓,惹了这么大祸,自然不敢回家,入了夜还街上逛荡,虽是四月了,可晚上还有些寒意,他穿又少,又饿了两顿,唧唧索索就逛到了香远阁那条街上,缩个门洞子里头,被香远阁门前招揽人老鸨子一眼打上。

    如今这满城人谁不知道这个败家子呢,尤其这小子前两次跟着竹茗轩伙计来送过茶,那眼睛盯姑娘们胸脯子上,拔都拔不出来,一看就知是这里头货。

    这会儿一看见他,老鸨子就跟看见银子没两样,召唤了几个姑娘上去,就把大栓连拉带拽给弄了进了香远阁,好吃好喝招待他,晚上还给他找了漂亮有风情姑娘。

    大栓从火坑直线就掉进了安乐窝,他也没工夫琢磨别,就觉得这里真好,没人数落他不是,没人管着他,都奉承他,吃佳肴喝美酒,晚上还有人给暖被窝,简直就是神仙过日子,老鸨子也没跟他提要银子,他是乐得想都不想,反正有吃有喝有乐子,倒真乐不思蜀了。

    可惜乐了没几天,昨个一早王宝财就来了,王宝财按着采薇话,进来找了老鸨子没二话,就问少东家统共花了多少银子,要实账,若想着报虚账,就让她管少东家要去,竹茗轩一文都不给。

    采薇跟封暮志那天事儿,如今传冀州府没有不知道,都知道这位二公子可不是败家少东家,是个有厉害手段,从她手里讨不到好去。

    老鸨子昨个还疑心来着,如果那位二公子真舍下里头败家子,她几日银子可找谁要去,这会儿王宝财来结账,她心才算放下了,从大栓身上也捞了一大笔,也就没怎么报虚账。

    王宝财给了银子,带着两个伙计到了里头,看见大栓直接道:“接着信儿,明儿刘东家回来,二公子说,你若是还想要命,今儿就回苏家庄去。”

    王宝财一句话。大栓差点没堆乎哪儿,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惹了这么大祸,他爹还不打死他,吓一个劲儿哆嗦,引得旁边几个姑娘咯咯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点了点他额头道:“昨个夜里还像个英雄,今儿一早怎就成狗熊了,你就这么怕你爹啊,放心,你爹打不死你,打死了你他就没后了,你怕什么……”

    虽如此说,大栓还是怕,尤其这冀州府可没他娘护着他,他爹回来一怒之下,大栓打了激灵,那还顾得这个安乐窝,逃命要紧,跟着王宝财出了香远阁,上马车就跑回苏家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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