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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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两阵营

    而裴湛一行早已在潮州都督府,而潮州的四品以上官员共二十七人全部都聚集在了此处。

    “王爷。渠王今早已经亲自在城下喊战,称若是此刻投降便不做追究,若是三日后再不大开城门,便要……攻城了。”一个文官模样的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臣闭城也是不得已之法啊。王爷可知当日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不足两万的病残,加上潮州的守城将士也不过只有两万三千人。而渠王这几月来招兵养马,竟然召集了二十万泱泱大军。悬殊如此,臣不敢硬敌,不得不闭城拖延,以等增援啊。”潮州刺史秦骆上前深鞠着说道。

    裴湛眸中一沉,问道:“渠王当下兵力如何分布?”

    刺史秦大人立即上前来,众人中间正有一潮州军事布防沙盘,周遭的山川皆有。他抬手拿了两面小旗插在出城的南北两边。“渠王兵分两路,占据南北两个方位已成合抱之势。”

    裴湛朝着那沙盘看去。潮州南北皆被围着,然而东西一面是唐格山脉、一面是鸦河流入的月湖,如在鸦河枯水期潮州城就和月湖有大约一丈有余的落差。

    兵力悬殊,地利又被人占先了。

    外头雨声不断,这场雨来得极怪。雨势大且急,瓢泼似的落下来,潮州许久都未下过这样大雨了。

    “回禀王爷,渠王那边又有新的动作了。”一个不知名小将从外面疾奔的而来,满头满身都已经是湿透了。“王爷,渠王派人取了许多木材来,竟是要……竟是在叫人做舟船!”

    “鸦河水位上涨,渠王已然抽调了兵力转移到东边鸭河的下方了。”

    裴湛眯着眼,面色越发淡漠冷静,他将自己手中的翡翠珠链重新待回了自己手上,顿了顿站起了身子,“现在渠王在哪一城门外?”

    “是在南城。”

    “咱们就去南城瞧瞧。”这话说得并不煽动人心,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叫在场的官员的心都莫名激动了一下。

    他们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天,殚精竭虑的盼着朝廷能派来援军,然而沣帝只派来了一位久居京都的闲散王爷来督战。他们见他刚落脚就已然在仔细分析军情,而现在又是要求去城楼一看,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期盼。

    一行人皆是乘着官车不避风雨的往南城去,一路上穿过街巷。街上行人寥寥,临街的街铺也大多都是紧闭着门,一副萧条的模样。偶有些走动的也还只是当初那从旁失守的州城逃过来的难民。

    闭城这么多天,外头有日日在擂动战鼓,篝烟冲天,即使他们不能上去城楼看看外头的究竟有多少人马压境,这些东西也足以让他们日日内心畏惧。

    前几日那份拼死护国的志气也被一点点蚕食磨耗着。

    “参见王爷。”守城将士见了裴湛携着一众人登城楼纷纷跪了下来。

    潮州的城楼建得十分高,大概有三丈高,登上城楼即能将潮州城内一览无遗。

    裴湛一手扶着城墙,一面打量着城下。渠王军队几乎就已经是压在了下头,极目看过去,好似看不到头。而正有不少人陆续运来粗壮的树木,渠王的军队确实是……在建造船只。

    “王爷你看。”潮州刺史秦大人不无得意的说道:“南北两城门皆是玄铁所铸,是当年冶城城主聘请我二姨所赠,坚固无比。如今他们竟是从东边进城从鸦河入城!”

    裴湛视线挪转,看了一下城内,鸦河是东西贯穿了整个潮州。

    如今暴雨之下,鸦河水势见涨。若是能顺着鸦河入城,不可谓不是简便方法。

    “九弟!”

    突然,一声响彻云霄的喊声。

    “那日在白塔寺你们兄弟二人所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城外那密集军队中有一人穿着金色铠甲极为的显目,正是他站在战车之上朝着裴湛喊话。

    这人就是渠王裴渠。

    裴湛抿了唇,端着疏漠的态度看着他。

    “王爷你看这……”潮州刺史秦大人略迟疑的朝着裴湛看。

    “今日,三哥还是那句话,不如叛反!三哥这永远都不会亏待你。”

    万千将士,敌我两阵营的人都听见了渠王的这一番劝降,都在翘首等待着裴湛怎么作答。

    裴湛看着那,默了一阵,稍稍侧转头对着身边的岩莫说道:“拿弓来。”

    岩莫随即将绑在身后用黑布严实包裹好的物件拿着放在了地上,将上头的布解开,里头竟是一柄要比其他寻常兵刃高出一半巨弓。且那弓箭是漆黑发亮,冷锐逼人,竟也不知道是何物浇筑成型,重量也要比一般弓箭重上许多。

    岩莫将这弓箭双手持着递给裴湛,他原本你就是力气要比旁人打上许多,这才觉得一点也不吃力。

    裴湛接过,一手持着弓身,一手拉着弓弦。

    弓弦被一点点拉满了,张得几乎断裂,只要稍稍一松手,那只羽箭能能立即呼啸出去。

    随行的人也不禁咋舌,他们知风闻过这位先帝的第九子是当即皇帝最信任的胞弟。即使是在渠王作乱之时,沣帝仍旧是赐了亲王赏了封地。初见面只以为是富贵堆里养出来的人,周身是天家的清贵,却不想臂力这样惊人。

    看到了这一幕,如何能让他们不惊疑?

    裴湛将那羽箭瞄准了那一抹亮丽的金色。

    突然,他轻轻松开双指间夹着的那箭,被勒到极致的弓弦猛然的被松开,发出一声清啸,有种要震穿耳膜的感觉。

    箭旋即朝着城下某处破空而去,肃杀之气决绝。一旦射出,便毫无回转余地。

    诚如裴湛的态度。

    只是渠王距离这城楼的位置远远小于寻常羽箭的射程。

    渠王站在那战场上,看着那一箭而来,不躲也不必,似乎料定了这箭射不到自己。

    只是,那一箭却非同一般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在中途落下来,反倒是迅捷的直朝着去渠王过去。这一箭不偏不倚,竟然是将渠王头上的那一顶红缨给射落下来。

    渠王脸色铁青,他低头看了落在沙砾上的红色。

    他周遭的人都慌忙将他团团围住护在了里头,只是渠王却将挡在前面的人都一把推开了去。渠王脸色霎时变了,但猛一抬头又带着笑意,扬声道:“你如此畏首畏尾,难怪……难改当年监国的是你,做上皇位的却是他。”

    裴湛将弓箭缓缓放了下来,浑然不在意他这话。

    那些随行的官员将晏清王竟然如此神勇,心中无不快意起来。只恨不得那一箭射中的是渠王的头。

    “今日你射我红缨,来日他便会责你为何不一箭取我性命!”

    裴湛凝视了他一眼,仿佛那些话全然不是在同他说的,转身下了城楼,如今已是分立不同阵营,又何须什么话都要来明言呢?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滞步侧首望着那随行的将士,“那些木头是从哪来的?”

    那人随即恭谨回话道:“有士兵来回报都是从唐格深山中拉回来的。”

    “岩莫,惊鸟回来了吗?”裴湛略沉,眸光闪动侧头问着身边的岩莫。

    他话音未落,惊鸟就已经从前面疾步而来。 “王爷。”

    “怎么样?”

    惊鸟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并未见到玄诃、楚符和宋姑娘。”

    裴湛眸色暗了暗,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若是安照他们的脚程,也早就应该到了,何至于到现在都得不见踪影?

    “继续去找。”最后,他不动声色的吩咐着。脚步匆匆,竟然比先前要疾上许多。

    行了几步,裴湛突然停了下来回望了一眼唐格山脉,心中陡然闷闷的说不出的滋味。

    此刻,天已经放晴了,半点风雨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好晚了,忘记和姑凉们说新年快乐~~

    明天要是九点半没更新就来不及了更新了,那就后天必然更新,来得及就双更,至少一更!mua! (*╯3╰)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