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其痒
华城人族居多，秦国偏东之地，两面环山，一面有条宽几百丈的大河。向东十里外有片森林，三族逐猎之地，惨烈非常，庆幸被条山脉隔开，只余百丈峡谷口可过。
谷口有瀑布，落入城西大河中成潭，名仙凡涧。
时值炎夏，仙凡涧边景色绝佳，鸟语花香，美不胜收。华城里的年轻男女颇喜在此相约，赏落瀑，闻花香，忆人生。
正午的阳光十分炎热，偏偏潭水的温度寒冷得很，夏天在此嗮太阳，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享受。这不，两名人族在潭边逗留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离去。
一男一女，荒郊野外，亲昵非常。幸好两人还未及冠，只有十五来岁，举止还算妥当。
“恩，明明指甲不利，为何还能这般舒爽呢？”少年趴在潭水边的巨石上，闭眼享受着阳光。少女轻皱着眉，为其挠着痒。
“再说话，我挠破你这身臭皮囊。”少女挠了会便很不耐烦，踹其一脚，寒脸娇喝。
她似羞还怒，鼻梁微微挺起，脸颊微红如抹了上好的胭脂。即便如此，双眼隐带笑意，似是升起的一抹月牙儿。
“日过山头，便带你去个好地方。”
少年翻身以臂枕头，眯眼一指山脉上的峡谷某处。
他很瘦弱，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非常。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有雾气环绕，有一丝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淡淡忧伤深藏其内。
少年名叫小龙，是位孤儿，被一位逃兵在潭边拾到，拉扯至十岁便撒手人寰。
城内户官见其可怜，为他谋了个点卯的差事，只需每日清晨敲钟报晓，报酬为一日一餐，勉强能保证不被饿死。
城主独女最爱睡懒觉，睡觉被吵醒无疑是很让人恼火的事情。于是总来寻小龙麻烦，一来二去的，既然擦出了某些火花。只是花火，仅此而已。
为小龙挠痒的少女便是华城城主独女，云小。
“不等了，饿得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我可不想摔断腿。”云小从明晓时分到现在滴水未进，还要为对方挠痒，本就是个千金大小姐，虽不娇气，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她拉了下绑在少年胳膊上的布条，期盼地瞄着没入潭水里的布条另一头。
“都看了好几次，就算有鱼也被你吓跑了。好意思说腿，不是你嚷着要吃野果，我会摔成这样？”小龙看了眼被对方缠成粽子的断腿，哭笑不得。他虽是在埋怨，见布条已被拉动，连忙配合着慢慢扯了起来。
说来也怪，几百丈高的瀑布，落入潭中也不见水面增涨，无数年来如此，流进河道里的水量总是那般恰到好处。
深不见底的潭水，漆黑得很，布条绑着枚野果被缓缓拉出了水面。
“说了不行吧，哪有用果子钓鱼的，最不济也得弄点肉食才行的。”小龙挠头晃脑打击道，全然不顾云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唯一的半只烤鸡，连骨头都被你嚼碎吞了，还敢说风凉话？”云小任由布条重新落入水中，转头欲揪其耳。
无路能通往山顶，只能靠攀爬。
云小很内疚，后悔不该怂恿对方去爬峭壁。幸好只是断了条腿，回城后医治得当，恢复如初只是时间问题。
“咕咚。”野果砸落，潭水面猛地翻起了水花，两人顿时被吸引住了心神，好奇地低头注视。
小水花变成大水花，一具体无完肤的身体冒出了水面，吓得两人同时尖叫了起来。
伤者的岁数不大，体型倒是蛮壮硕，有一头微卷的长发，浑身只有一块兽皮围在腰间。
“快，捞起来。还能流血，就说明没死。”小龙毕竟是个男儿，胆子终究要大些，有伤在身不敢再胡乱使力，反应过来催促道。
云小稳住了心神，轮动布条缠住伤者。她手臂的皮肤内有乳白色的光芒闪烁，百来斤的伤者被轻松甩到了石面上。
“好强壮的肉体，伤成这样还活着。你去河边喊人来帮忙，我先稳住他的伤势，带回去再慢慢治。”隐约可见伤者的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内脏，鲜血淋漓，白骨外露。最严重的是有一条破腹的伤口伸延至肚脐以下，小龙不忍让云小见到此等画面，也不想她看到。
等云小已走远，小龙才褪去伤者身上的兽皮，仔细处理外伤后，运功一掌拍在对方胸口。他需要用体内的天地灵气来滋养其伤口，以免恶化。
“吼。”兽皮少年感到体内有股能量侵入，睁眼就是一拳，直接砸穿了对方的胸膛。他是一名四等武师，而且还是专修肉身的妖族武师，即便重伤垂危，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威力可见一般。
他攻击完才觉察到身上的伤口敷着药，明白错怪了对方。
“杀了你也没意义啊。”小龙是名二等人族武师，反应自然不会太差，刚想闪躲时却是被断腿影响了速度，只来得及侧身让开心脏。人族重在炼气养穴道，肉身本就不强，况且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低头看着被打了个对穿的胸口，他自知必死无疑，忍住疼痛掐其脖颈，很想使力，但想到养父一生都在救人，终究不忍心下杀手。
小龙的养父曾是位军医，即便身患残疾，仍旧在城外为穷苦百姓开摊治病，还只收药钱。总在告诫他生命不分贵贱，救人一命可抵十年修行。
“替我保护好她，当是补偿吧。”没有母爱的他，顽劣不堪。受其养父影响，逐渐变得痞气十足，又有些悲天悯人。典型的小错不断，大错坚决不犯，还总是领着云小去敲诈富家子弟的钱财，来救济那些逃兵和难民。
“我愿用命，来保她一生平安。”
兽皮少年内疚之余，觉察到脖间的手并没有用力，别扭又生疏地说道。
“原来是妖族啊，记住你说的话，两，两清了。”
小龙眺望河边奔跑而来的云小，用尽最后的气力跌落入潭水里，缓缓下坠。他不愿闭眼，想看到水面出现她的容颜，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事与愿违，潭水很寒，侵蚀着他的意识，也阻挡了视线。还好在最后时刻，他听到了几声呐喊。
(本章完)
谷口有瀑布，落入城西大河中成潭，名仙凡涧。
时值炎夏，仙凡涧边景色绝佳，鸟语花香，美不胜收。华城里的年轻男女颇喜在此相约，赏落瀑，闻花香，忆人生。
正午的阳光十分炎热，偏偏潭水的温度寒冷得很，夏天在此嗮太阳，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享受。这不，两名人族在潭边逗留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离去。
一男一女，荒郊野外，亲昵非常。幸好两人还未及冠，只有十五来岁，举止还算妥当。
“恩，明明指甲不利，为何还能这般舒爽呢？”少年趴在潭水边的巨石上，闭眼享受着阳光。少女轻皱着眉，为其挠着痒。
“再说话，我挠破你这身臭皮囊。”少女挠了会便很不耐烦，踹其一脚，寒脸娇喝。
她似羞还怒，鼻梁微微挺起，脸颊微红如抹了上好的胭脂。即便如此，双眼隐带笑意，似是升起的一抹月牙儿。
“日过山头，便带你去个好地方。”
少年翻身以臂枕头，眯眼一指山脉上的峡谷某处。
他很瘦弱，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非常。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有雾气环绕，有一丝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淡淡忧伤深藏其内。
少年名叫小龙，是位孤儿，被一位逃兵在潭边拾到，拉扯至十岁便撒手人寰。
城内户官见其可怜，为他谋了个点卯的差事，只需每日清晨敲钟报晓，报酬为一日一餐，勉强能保证不被饿死。
城主独女最爱睡懒觉，睡觉被吵醒无疑是很让人恼火的事情。于是总来寻小龙麻烦，一来二去的，既然擦出了某些火花。只是花火，仅此而已。
为小龙挠痒的少女便是华城城主独女，云小。
“不等了，饿得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我可不想摔断腿。”云小从明晓时分到现在滴水未进，还要为对方挠痒，本就是个千金大小姐，虽不娇气，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她拉了下绑在少年胳膊上的布条，期盼地瞄着没入潭水里的布条另一头。
“都看了好几次，就算有鱼也被你吓跑了。好意思说腿，不是你嚷着要吃野果，我会摔成这样？”小龙看了眼被对方缠成粽子的断腿，哭笑不得。他虽是在埋怨，见布条已被拉动，连忙配合着慢慢扯了起来。
说来也怪，几百丈高的瀑布，落入潭中也不见水面增涨，无数年来如此，流进河道里的水量总是那般恰到好处。
深不见底的潭水，漆黑得很，布条绑着枚野果被缓缓拉出了水面。
“说了不行吧，哪有用果子钓鱼的，最不济也得弄点肉食才行的。”小龙挠头晃脑打击道，全然不顾云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唯一的半只烤鸡，连骨头都被你嚼碎吞了，还敢说风凉话？”云小任由布条重新落入水中，转头欲揪其耳。
无路能通往山顶，只能靠攀爬。
云小很内疚，后悔不该怂恿对方去爬峭壁。幸好只是断了条腿，回城后医治得当，恢复如初只是时间问题。
“咕咚。”野果砸落，潭水面猛地翻起了水花，两人顿时被吸引住了心神，好奇地低头注视。
小水花变成大水花，一具体无完肤的身体冒出了水面，吓得两人同时尖叫了起来。
伤者的岁数不大，体型倒是蛮壮硕，有一头微卷的长发，浑身只有一块兽皮围在腰间。
“快，捞起来。还能流血，就说明没死。”小龙毕竟是个男儿，胆子终究要大些，有伤在身不敢再胡乱使力，反应过来催促道。
云小稳住了心神，轮动布条缠住伤者。她手臂的皮肤内有乳白色的光芒闪烁，百来斤的伤者被轻松甩到了石面上。
“好强壮的肉体，伤成这样还活着。你去河边喊人来帮忙，我先稳住他的伤势，带回去再慢慢治。”隐约可见伤者的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内脏，鲜血淋漓，白骨外露。最严重的是有一条破腹的伤口伸延至肚脐以下，小龙不忍让云小见到此等画面，也不想她看到。
等云小已走远，小龙才褪去伤者身上的兽皮，仔细处理外伤后，运功一掌拍在对方胸口。他需要用体内的天地灵气来滋养其伤口，以免恶化。
“吼。”兽皮少年感到体内有股能量侵入，睁眼就是一拳，直接砸穿了对方的胸膛。他是一名四等武师，而且还是专修肉身的妖族武师，即便重伤垂危，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威力可见一般。
他攻击完才觉察到身上的伤口敷着药，明白错怪了对方。
“杀了你也没意义啊。”小龙是名二等人族武师，反应自然不会太差，刚想闪躲时却是被断腿影响了速度，只来得及侧身让开心脏。人族重在炼气养穴道，肉身本就不强，况且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低头看着被打了个对穿的胸口，他自知必死无疑，忍住疼痛掐其脖颈，很想使力，但想到养父一生都在救人，终究不忍心下杀手。
小龙的养父曾是位军医，即便身患残疾，仍旧在城外为穷苦百姓开摊治病，还只收药钱。总在告诫他生命不分贵贱，救人一命可抵十年修行。
“替我保护好她，当是补偿吧。”没有母爱的他，顽劣不堪。受其养父影响，逐渐变得痞气十足，又有些悲天悯人。典型的小错不断，大错坚决不犯，还总是领着云小去敲诈富家子弟的钱财，来救济那些逃兵和难民。
“我愿用命，来保她一生平安。”
兽皮少年内疚之余，觉察到脖间的手并没有用力，别扭又生疏地说道。
“原来是妖族啊，记住你说的话，两，两清了。”
小龙眺望河边奔跑而来的云小，用尽最后的气力跌落入潭水里，缓缓下坠。他不愿闭眼，想看到水面出现她的容颜，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事与愿违，潭水很寒，侵蚀着他的意识，也阻挡了视线。还好在最后时刻，他听到了几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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