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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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楔子 无梦的行歌

2015/1/12:

    非常抱歉,打搅了大家的宁静。多年以后重回旧地,往事似历历在目。

    若说网络上有一处地方,让我永志难忘,惟是此间当年。

    暖弦市面上断货已久,在这个新年出了新版,当当有售,首批是我的亲笔签名书。

    新版没有增加内容,有我写的序言,序言最后一句,是我此刻唯一想说。

    谢谢陪了我这些年,谢谢仍然陪我在这里。

    

    岁月似乎就躲在眼帘前,躲在眼睫纤细的前端,当执着去寻找它,隐隐约约能见到些影子,一点点模糊轨迹,而当把它忘诸脑后,只不过眨了眨眼,已是倏忽经年。

    只有秋天,在辰宿列张中似乎无变,一年一度,每到这段新凉如洗的时光,和风无声吹浅,拂过垂帘,那样好的秋晴,日暖西窗,照得人懒洋洋的,只想白头无事,一夕终老。

    渐渐不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什么书,什么样的文。

    然而其实,何来方外世界,哪有世外之人,人生无非是庸碌红尘,最后关了房门,在桌旁坐定,再俯瞰一眼窗外庭院,朝树暮云,数株成林,横探枝头轻碧出浅黄,浅黄出深红,缤纷如彩染,而地上满是枯零落叶,回首对着电脑屏幕,只想到苏轼说,楼上不宜秋。

    当年行文的心情被这样的时光涤荡,无限消蚀,只余微存。

    此刻临屏写序,无意触及,回忆起当年种种,千般滋味浮亘在心,最深是怅惘,原来我曾那样投入过,那样挥洒过,那样惶恐过,又那样执拗过,只为坚持,一个属于谁的梦。

    曾有不少妹纸留言,写个番外呗,连编辑都说,写个番外吧?

    可是始终觉得,最初就是最好。

    以多年之后,被时光迁改得已失去最初动念的心和笔,去延续多年之前,本已经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美满结局,我怕会不会是狗尾续貂,过犹不及,反而折损了曾经的美好。

    那曾是他与她的梦,我的梦,或许也曾是你的梦,就让这个书里与书外融和沉浸过的梦,以当年面目完好封存,当回想起字里行间,当重温他们存在的世界,心中那份酸楚,依然如初,曾经,他或她,你或我,付出过那样多岁月和眼泪,愿这份记忆,可以恒存。

    每一个你,与书中的每一个他和她,曾经无意相遇,如今犹是故人。

    书不如新,人不如旧。

    安宁/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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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后幽然的夜

    还有吟游的诗人飘渺地唱么?

    曾经

    徘徊在指尖抚弯的眉角

    那些温暖缠身的气息

    谁 曾用心一丝一弦地敲击

    此后模糊的翼

    还有刻骨的暗花虚无地开么?

    曾经

    游离在深海如盲的天使

    潜入森林古堡悲凉的歌迹

    谁 曾用心一片一叶地促织

    此后寒凉的菩提

    还有明灭的香气掠轻拂尘么?

    曾经

    纤纱掩脸驿路侯等的离人

    佛烟萦落树底无尽的黄昏

    谁 曾用心一枝一瓣地觅寻

    此后半垂的柔眸

    还有嫣然笑睫媚如青山么?

    曾经

    跨过三江烟火零落的帆舟

    沉没浮云在水天的尽头

    谁 曾用心一帘一幕地画起

    尔后又一笔一滴勾销了记忆

    谁 曾无言折下岸边紫槐

    任晓风吹落斜阳里

    一影一身只闻轻行无梦的叹息

    很深的夜,深得情绪徘徊在迷糊边缘。

    人明明渴睡,然而无声未眠是未能被化改的习惯,漫无目的地让心在孤清音色中静静游荡,不知是谁在低低吟唱,那首并不传世的无梦行歌。

    很多年前,问自己,你要什么?

    答曰,想要人宠,要呵护,要飞翔的自由,还要对方坦然而真实地说,他爱我。任何放不下面子千丝万缕思前想后的踌躇,都会教人失望。

    很多年后,问自己,你要什么?

    不记得哪里看来,当男子开口说娶你已是对女子的最大恭维。记忆淡而未忘,哪一年摘下的最初的那枚戒指?而今已不知弃置何方。

    原来还以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从懵懂无知到踏过生关死劫后才明白,其实是一直都不曾清楚过。

    那样的迷茫不知,也有可能,是因多少年后始终两手空空。

    由是想起从前,一位安姓女子说:爱一个人,一定要爱他在现在,千万不要去想爱将来。

    真切体会到这个道理,是在年少铸成不曾或忘的大错之后。

    突如其来的割裂,不留余地,不求路退,事隔多年才懂得吃惊当时的冲动和绝然,终究大悔,却已连道歉都再无机会。

    深刻的教训跟随了半世,在梦境与现实中萦身不去。

    想要什么?被周公拖入睡界边缘的意识不肯认真挑拣回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若硬要给出一个答案,那么或者,有些东西总是在周而复始中一次次回到原点。

    也许是要人宠,要呵护,想拥有栖息在某个胸膛内飞翔的自由,还渴望对方在耳边一遍遍动情地说:我无你不可,你是我此生不变的唯一。

    中间多少年也许便是白活,原来已返璞归真。

    所想要的,不过如从前一样简单。

    暗荡帘外,一窗无月。

    夜,真的很深,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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