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毋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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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风波2

    第六十四章风波2

    毋望暗想,让你打回来岂不是承认了那件事了么?你当我是傻子?打你人我不心疼,你打我人,我是肉疼得紧,要照你说做,我x后也别园子里过了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若好言好语,我或者还责怪我人两句,再给你丫头贴补些皮肉之苦损失,你这个刁蛮样子,我是不买你账便对六儿道,“去把二太太请来,既和二爷有关,也叫她听听,二爷才派官,家里就有人存心算计,我是不怕,横竖是个孤女,也不敢充主子,只管叫上头人来说话。”

    六儿应了撒腿就跑了出去,玉华给她倒了茶,她慢条斯理喝着,并不拿兰姨娘当回事,不让坐也不让茶,看她那个撒泼样,没直接把她赶出去就是客气了,做姨娘不尊重,跑到小辈屋里来耍横,还口口声声要打人,她地盘上也容得她撒野么

    那兰姨娘也不是省油灯,肠子虽气得拧了好几个结,面上却愈发阴沉,讥讽道,“好个大家闺秀急着找二太太做什么,叫她早些知道你做好事么?害完了她爷们儿又来害她儿子,真亏得你有这个脸你老子娘阴灵也不饶你”

    玉华听得气不过,板着脸道,“姨奶奶说话也太出格了,这会子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真打量我们姑娘好整治?也不瞧瞧这是哪儿”

    兰姨娘刀子似目光玉华身上停了会儿,啧啧咂嘴道,“这是谁啊?这里哪有你说话份儿还当要做姨娘了就了不得了?屋里扮上了,想来是个丫头扶上来罢,得意些什么”

    玉华被她说得脸上红白交错,颤着声道,“兰姨娘进门那会子我还小,也不太懂事,只知道姨娘是王爷巷里抬出来,还以为是王府千金,现想来竟还不如我们做丫头出身呢”

    王爷巷毋望是知道,巷里多ji院和暗门子,来往是达官贵人,是个地道销金窟。很多暗门子里妈妈从人市上挑一两个女孩儿带回来养着,到了及笄若有人买了做妾就送出去,若没人买,那便沦落得和娼ji一样,看来兰姨娘是前面那一种,这类出身确是极不光彩。

    那兰姨娘被猛戳着了痛处,目露凶光,狰狞着便扬起手要来招呼,幸亏丹霞眼急手,结实挡了一下,胳膊上被扇得辣辣生疼,要是这一巴掌打到玉华脸上,肯定五道杠子。

    这下毋望再好耐功也憋不住了,喝道,“姨娘当着我面打我房里人,竟不如直接来打我痛,她过几日就是大哥哥人,姨娘这是不给我脸还是不给大爷脸?”

    兰姨娘才不管什么大爷小爷,满身“挡我者死”架势,对身后人呼道,“你们是死人不成?回来只会找我诉苦,如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还等什么?直接动手罢”语毕卷起袖子就要开打。

    毋望唬了一跳,论嘴皮子她还行,若论真功夫她是万万不成,这兰姨娘疯了不成

    几个丫头跃跃欲试,翠屏这边岂有坐等着挨打道理,也摆出了阵势迎战,双方还未交火,只见二太太掀了帘子进来,沉声道,“反了谁敢”

    兰姨娘这边人一见正房太太来了,立刻蔫了大半,只剩兰姨娘本人还义愤难平,斗鸡似恨不得乍起全身毛来,见了慎行他娘决定彻底无视她,蹦哒着就要去打玉华,二太太使个眼色,她带来婆子们一拥而上,连拉带拖把兰姨娘治住了,那兰姨娘叫骂不休,指着吴氏道,“你就是个孬货锯了嘴子葫芦她勾引你儿子,你还替她来治我,就会一味瞎小心,应贤良名儿我若是你,必撕了她衣裳,叫各人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说完又啐了两口。

    吴氏先头也对毋望没什么,她才来那时自己抢着把她接到园子里来,倒并不是因为多喜欢,只是早就知道慎行心思,把她放眼皮子底下好控制,后来也看出了她对慎行没意思,警惕之心也放松了,才刚六儿来请她,一路上大概把事情说了,再三再四保证她家姑娘是给冤枉,再加上晌午时候慎行打发人来禀,又要搬出园子去,两下里一斟酌,想来这事恐怕不简单,不管真相如何,慎行名声是要紧,心里也有了计较,这兰姨娘不处置也不太平,当年吃过她不少暗亏,眼下乘着东风就将她一举歼灭,谁会生出半点闲话来于是叱道,“嘴里不干不净,我瞧你是得了失心疯为几个小丫头值得你这样?衣衫不整,活像个泼妇我们行哥儿上半晌就搬到衙门里办公去了,和谁亲嘴给你丫头看见了?”又对一个婆子道,“给我拿布勒上她嘴,拖到老太太园子里等发落,若不给咱们娘们儿个说法,我也不依”

    等一旁婆子是个熟练工,抽出事先准备好长布条,把兰姨娘札得像衔了嚼子马,再也不给她说话机会了。

    此时兰姨娘眼里流露出惊恐来,哭闹吵嚷这招以前二老爷世时她也常用,向来是万无一失将吴氏逼得没处躲,如今二老爷去了,怎么吴氏能耐也见长了?莫非她一直是扮猪吃老虎么?脑子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不小心给了她一个铲除自己好借口,这回怕是不好收场了当即悔得肠子都青了,看见吴氏嘴角含着胜利者微笑,眼前蓦地黑了下来,一头栽倒地。

    二太太不是二老爷,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精神,只斜睨了地上兰姨娘一眼,转而拉住毋望手道,“好孩子,可吓着你了?别怕,有我呢,你房里歇着,叫丹霞和翠屏和我走一趟,到老太太跟前回了话,总归还你个公道。”

    毋望点点头,吴氏跨出门去,后面管事婆子们架了兰姨娘,又押上那三个簌簌发抖小丫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沁芳园里去了。

    六儿看她主子憋出一头汗来,忙和了温水来给她净脸,边安慰道,“何苦和那种人计较,那么大年纪竟长到狗身上去了,满嘴胡浸不怕失了体面。”

    周婆子道,“你们不知,那兰姨娘从前是出了名辣货,园子里谁她眼眶子里二老爷活着那会子跳不过她手心去,仗着有几分姿色,整日间霸占着爷们儿,吃喝都她院儿里,二太太是说不出苦处呢,一个正经太太倒叫妾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你们瞧着罢,这回兰姨娘落到她手里,还不定怎么办呢。”

    毋望推了后窗往外看,燕脂湖畔柳树叶子稀落落,不觉已将近深秋了,连着几日事也叫她不胜其烦,这种宅门里家长里短那样磨人,心里想想也畏惧得很,等送玉华出了院子,往后还是关起门来过日子,能躲就躲罢,遇上讲理还好对付,倘或再有兰姨娘这种三句不对就要开打,凭自己这身板儿还不够给人填牙缝,还是安生些保命要紧。

    又转身看玉华,人都说做姑娘时是珍珠,做了媳妇儿就成了鱼眼睛,不知道她进了聚丰园后是怎么个光景,会不会也变得像兰姨娘一样,争吃争穿争宠?正房碰着那种小妾一定很头疼罢……渐渐又想到裴臻,如今没得到,自然说得花好稻好,一但得着了又怎么样呢?长过个三年五载,短可能一二年,保不住就另结欢了,一辈子不纳妾,他能做到么?若自己到时也和茗玉一样境地,那又待如何?

    玉华被她看得怪发毛,自己卸了头面首饰,又把喜服脱下来交给周婆子,小心问道,“姑娘想什么?”

    毋望回过神,喃喃道,“你说世上爷们是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多?”

    六儿暗想姑娘定是担心臻大爷了,也是,那个人那样烟云之姿,凭谁见了都是爱,这一分开好几年,岂知中间没有什么变故么,要是有女人上赶着要嫁他,或不计较名分要跟他,他还能把姑娘放心上么?不由也跟着愁起来。

    玉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面上羞愧难当,涩涩道,“姑娘里定是瞧不起我,嫁个庄稼汉也比这深宅里做姨娘强,可我也是没法子,等姑娘日后遇着了真心喜欢人就知道了,人生世,没有人是不为自己,敞亮话谁不会说?事儿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就是被别人戳着脑门子骂也醒不过神儿来,我真是身不由己,姑娘别怪我。”

    毋望想,何尝不是这样理也不用等日后,如今她就已经深知个中滋味了见玉华要哭似,便知她误会了,忙拉她坐下道,“我哪里是说你,你想岔了我只是觉得世上女子多痴情,男子皆薄幸,你道是不是?内宅里妻妾闹得不可开交,那爷们儿说不定又别处寻欢作乐了,这样想来家里岂不成了笑话么。”又牵了玉华手道,“好姐姐,你过了门去就好好罢,也别和大嫂子争什么了,各自养好孩子就是了,家宅太平才好。”

    玉华道,“姑娘话我记心上,只要大*奶不找茬,我定会敬她三分,可她若是打我主意,我也绝不坐以待毙。”

    毋望见她已作好了斗争准备,也没什么可说了,自古妻妾之争不可避免,凭她几句开解起不了什么作用,往后怎么样全看她自己造化罢了。